下面的话被一道男声打断,当余之遇听见有人以带着明显阻止意味的语气唤了声“妈”,她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似是在刹那被缩短,余之遇不确定是过了几秒,或是几分钟,当身穿西服系领结的陆沉出现在视线之内,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只是那少年不似当年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许成熟与沧桑。沧桑?他才二十八岁吧,与沧桑本不搭边。可在对视的第一眼,余之遇便觉得,相比三十岁的肖子校的成熟沉稳,陆沉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的沧桑。是自己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吗?突如其来的重逢让余之遇心绪起伏,她别开了视线。商女士则挽住了陆沉手臂,缓和了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南南呢?”“和她同学说话呢。”陆沉眼睛一瞬不离地注视余之遇,对商女士说:“妈,你先进去。”商女士迟疑了一瞬,说:“那你快点,仪式要开始了,别让南南等。”然后狠狠剜了余之遇一眼,走了。余之遇明白了,她抬步要走。被陆沉拦住。同样受邀来参加订婚宴,知道谁是准新郎,准备要走的杜婷见陆沉握住了余之遇手腕,尴尬地说:“我先走了。”余之遇想摆脱陆沉的钳制,挣了两下却是徒劳,她只能回头,低声说:“松手。”陆沉像没听见一下,说:“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余之遇深呼吸:“我更没想到是你。”陆沉眸色微敛:“你知道了?”余之遇的目光在他颈间的暗红色领结上扫过:“祁南邀请我来参加她的订婚宴,说希望我当面祝福她,你又穿得如此正式……”我还有什么不知道?陆沉有几秒没说话,直到感觉到余之遇愈发用力地挣扎,他手上下意识握得更紧,说:“之遇,别祝福我。”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闺密盛气凌人地说:“我希望你当面祝福我。”她的前男友又以哽咽的语气说:“别祝福我。”而他们,是这场订婚宴的男女主角。余之遇想说:你们何必这样逼我?何必?!泪意上涌之时,身后传来喜树的声音:“喛,那不是余哥吗?”余之遇顿时一惊,回头,就见本该在临水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身体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身上的深色西装才穿进去一边的胳膊,显然是刚到,赶时间边走路边在穿。肖子校脚下一顿,循着喜树的视线看过来,目光从余之遇身上移至她被人握住的手臂,最后落在陆沉身上,脸上已是乌云笼罩。那双眼瞬间涌起的凛冽怒意饶是余之遇都被吓到,她掩饰不住这一瞬的慌乱,用另一只手去掰陆沉的,低声要求:“你快放手。”肖子校已拾步而来,原本穿了一半的西装在行进过程中被他脱了下来,甩给跟在身侧的喜树,胸前的领带也被他从衬衫第四和第五颗纽扣之间掖了进去。那样子像是在为打架做准备,余之遇只觉脊背发凉,却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急得不行。陆沉手上握着她,眼睛审视她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她的紧张,又或者是不相信。肖子校行至近前,与陆沉迎面而立,伸手扣住余之遇另一侧手臂,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说一遍,松手!”他嗓音低沉,眼中生寒,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砸过来。喜树从没见过肖子校这样,他无意识地往余之遇旁边站了站,屏气敛息。大堂人来人往,这边的气氛却紧张到一触即发。不知是被肖子校眼中飞溅的怒意震慑住,还是不愿令余之遇为难,陆沉缓缓松手。感觉到他手劲有所松动,余之遇反应迅速地抽手,也顾不得手腕被握疼了,一把抓住肖子校的手,低低地唤了声:“教授。”肖子校准备挥拳的手才松开,下一秒,他手上微动,将余之遇拽到自己身后。余之遇想了想,说:“这是我男朋友,肖子校。这是……陆沉。”肖子校眸色沉沉地盯着陆沉。陆沉抿了抿唇,递出手:“肖教授,久仰。”肖子校垂眸看了看那只手,没动,再抬眼时沉声警告:“我肖子校立场简单:我的别碰。陆先生,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余之遇听他的语气,一分钟都不敢多留,正准备拉他走,祁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上一揽,挽住了陆沉僵在半空的手臂,似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似的,她微笑着说:“之遇,你怎么在这,刚刚同学们还说,就差你了。”随即看向肖子校,问:“不给我介绍一下嘛,这位是……”肖子校直接打断:“不用介绍了,我对你是哪位,不感兴趣。”随即偏头问余之遇:“事办完了?”语气还算温和。余之遇一愣,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她打开手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祁南:“昨天才知道你要订婚,太匆忙,来不及准备别的礼物了。”肖子校的视线在陆沉的西装和祁南的礼服上扫过,说:“既然两位新人都是故人,祝福自然也该是双份。”说着看向喜树。与老师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喜树马上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过来。肖子校接过,直接塞到被祁南挽住的陆沉手肘间,最后道:“恭喜二位,喜结良缘。”话落,牵着余之遇的手离开。到了酒店外,肖子校松开她,视线投向车流不断的街道,脸色沉阴如旧。余之遇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她有心解释,正组织语言,喜树为难地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会议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肖子校才想起来他本意是要参加完会议再回家给女朋友惊喜的,他深呼吸两次,伸手接过西装穿上,折返回酒店时命令喜树:“送你师母回家!”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所以,被抓了现场的我,没机会坦白了?”肖子校沉默。余之遇小心翼翼地拉他袖子:“教授?”肖教授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拨开了她的手。余之遇:“好吧,我这次不是跪着进山探班,改跪着迎接教授出山了。”读者:“好惨一女的。”作者:“……就觉得教授气场八米!"----------睡前故事并非我原创,是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的,给教授再表白一次的机会。感谢投雷送营养液的小天使,本章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第六十二章你是我无二无别一句“送你师母回家”似乎是在提醒余之遇,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明确是他肖子校的女朋友。余之遇再次领教了肖教授用词的准确。作为记者, 无论是口条还是文笔, 她也算佼佼者,没服过谁。在肖子校面前,只能甘拜下风。根据肖子校的反应, 余之遇意识到他猜到了陆沉的身份。她暗骂自己活该, 后悔早该在解决掉林久琳那个前任时,顺便把自己那一段初恋带过去。那个时候, 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他的前任作妖触了她的逆鳞, 她提前备个案, 告诉他,等哪天大街上遇见我前男友, 你也不要太惊讶。毕竟,你前女友都追来千里之外的临水了对吧?我们重个逢也不足为奇。他再介意, 大不了占有欲超标, 警告她:把心里那个没名份的人忘掉,老老实实, 一心一意地和我在一起。陆沉那一页也就揭过去了。耍赖撒娇她明明可以拿捏的很好, 偏偏搞隐瞒, 落了下风。现在这个局面, 他肯定以为她心里藏着个白月光。也确实是她的白月光。但月光到底太清冷, 余之遇还是希望和肖子校做彼此的小太阳, 互相照耀, 彼此温暖。余生不长,就该和懂你的,能毫无理由护你的人在一起,不辜负光阴和相遇。在被陆沉拉扯,见到肖子校那一瞬间从心底滋生出慌乱时,让余之遇愈发明确了自己对肖子校的感情。她不是喜欢他,是早已爱上他,很爱很爱那种,近而那么害怕他误会。要么一生,要么陌生。要和现任一生,就必须和前任陌生。在这一点上,肖子校已经给她打了样。作业摆在那,她照抄就好。聪明如她,居然没及格。余之遇又觉得自己也很冤枉,毕竟,她确实不是冲着陆沉来的。若事先知道与祁南订婚的准新郎是陆沉,她也就明白了祁南的敌意所为何来,无论如何不会过来。老同学们都清楚她和陆沉的关系,她来干嘛?搞不好大家都以为她是来争风吃醋砸场子的。前女友这种生物,在现任面前向来不讨喜。尤其祁南作为她和陆沉爱情的见证人,陆沉曾经待她有多好,祁南现在就有多讨厌她。余之遇不会自讨没趣。现下,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修身礼服裙,再想想脸上精致的妆……不怪肖子校解读成了另一番意思。换作她撞见肖子校和林久琳拉扯,肯定会当场发作。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起,解了她的围,还击给祁南,还没对她说一句重话,自制力和修养已是登峰造极。余之遇又有点气他拿“师母”的身份敲打自己,险些不理智地一走了之,谁让他怀疑自己,还当着他学生的面给她摆脸色。但是,算了算了,今天这事拿到哪儿去说理,错都在她,就别恃宠而骄了,免得最后还要跪着求和。余之遇缓和了下情绪,看向一脸为难的那棵大树:“你们刚从来临水回来?”喜树见他家余哥,啊,不对,是他家师母脸色变来变去,也是进退两难,闻言赶紧点头:“我和老师下飞机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老师的西装都是神曲刚送到。这边有个中医药学会的座谈会,萧何教授请老师来参加。”余之遇又问:“那边的工作结束了?”喜树再次点头,想了想说:“原本临水下雨,耽误了进山,还需要几天时间,但为了赶进度,老师这两天都在连轴转,他想抢在座谈会之前结束工作,免得回来还要再去,他说不放心你,也不让我告诉你今晚会回来,说你要是知道了,必然一天都在等,会着急。”余之遇有点感动于她家教授的体贴。确实,要是她知道肖子校今天回来,肯定从知道那一刻起就在等,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而他原本可以很从容地出差,像是以往,出去月余,都不着急。现在却因为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辛苦地连轴转。她还不让人省心。余之遇回想了下,发现每次肖子校出差,她都出状况。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要有心理阴影,真要考虑把她挂在裤腰上了。当然,前提是她这次平安度过前男友的危机。余之遇琢磨了下,向喜树确认:“座谈会几点结束?”喜树如实说:“九点。”现在才七点。余之遇想起什么,问:“哪来的红包?”喜树哦了声:“参加座谈会的一位老师刚生了个二胎女儿,老师因在临水错过了满月酒。”倒是巧。余之遇问过红包金额,说:“再包一个吧,你给他送上去,免得失礼。”说着就要去旁边的自助机上取现金。喜树在感情方面确实有些后知后觉,不如他老师机灵,却也根据刚刚的情形判断出来余之遇和陆沉可能是前恋人,肖子校那份红包是故意给她前男友的。思及此,喜树拦住余之遇,说:“我先送你回家,再备就来得及。”余之遇说:“我等他。”否则谁知道小肖教授会不会一气之下自己回家,或是索性一走了之再回临水,冷战这种事,他也很擅长。余之遇不想用冷战迎接他的归来,那不是小别之后的打开方式。这样再好不过,肖子校显然气得不轻,喜树都不知道该把人往余之遇家送,还是往肖子校那边送。他闻言提示道:“可能会有些晚,会后有个晚宴,萧何教授在,老师不好先走。”余之遇表示知道了,她原本打算去车里等,想想又在喜树去准备红包的空档找了酒店经理,等事情办妥了问喜树:“他在几楼几厅,我去送。”喜树见他家师母如此上道,说:“我带你去。”两人来到十楼的清友厅外,余之遇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分析中医药的发展什么的,不是肖子校的声音。确认他没有在发言,她让喜树给他家老师发信息:【老师,你方便出来一下吗?】等了两分钟里面那位没有回复“不方便”,余之遇支开了喜树,一个人在厅外等。片刻,清友厅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下一秒,身穿西装的肖子校从里面走出来。他视线一抬,便见到了走廊内的余之遇,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余之遇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站在原地没动,只目光坦荡地与他对视,同时把红包往他的方向递。肖子校盯着她,神色冷凝地咬了咬腮,走近几步,伸手去接。在他碰到红包的前一秒,余之遇手上一松,红包向地面掉落时,她一把抓住肖子校半空中的手,身体撞进他怀里,右手则勾住他后颈,拉低他的头。她在身高和体重上都没优势,明显用了些蛮力,把肖子校抵到墙上后,仰头,唇贴上他的:“你误会我了。”语气低柔而委屈。她壁咚的毫无章法,肖子校意识到她的动作,配合地随着她撞过来的力量后背贴在墙上,右手下意识揽在她腰后,像是怕她站不稳会摔到,那双墨黑沉湛的眼落在她脸上,分明是问:干什么?余之遇就要吻上去。肖子校偏头躲开。以往只要她主动,他都是全方位配合,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胸臆间徘徊的委屈酸涩在一瞬间放大,余之遇松开他颈后的手,改用双手环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口,再说一遍:“你误会我了。”肖子校听出她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了握拳,松开后抬起来,贴在她背上。得到回应,余之遇抱住更紧,仰头看他,直奔重点:“准新娘是我们新总编,也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冲她来的,不知道准新郎是……前男友。”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低。肖子校垂眸,目光触及她微红的眼睛,有一瞬心软。可陆沉拉她手的一幕,总在他眼前晃,压在胸口的怒意尚未消除,他有点听不进解释,尤其,新总编、大学同学、前男友的现任……人物关系有点复杂,他无力思考。搂在他腰后的小手轻轻抓了他一下,余之遇说:“你先开会,我等你一起回家,要是我解释不清自己,随你怎么样都可以,行吗?”她眼泪就含在眼眶里,眨个眼都能落下来,却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模样比在床上求饶更可怜,肖子校心说又抖小机灵套路我,让我心软,身体则因爱和思念诚实地妥协,他低头,深吻住她。走廊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可他之前出来没有把宴会厅的门关严,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偶尔还夹杂了几许笑声,可见座谈氛围融洽和谐。一门之隔的外面,肖子校带着几分怒意吻得又凶又急,余之遇也不娇气了,不敢躲,更不敢抱怨,很乖地贴在他怀里回应,随着他亲吻的深入,手从他西装外钻进去,隔着衬衫抱紧他窄腰。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叮咚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了,随即梯门打开。余之遇吓得一机灵。肖子校耳力更好,他闻声松开她唇,搂着余之遇转了个身,掌心扣住她后脑,把她的脸压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电梯门又关上了,像是按错了楼层,走廊很快恢复了安静。余之遇轻轻推了他一下,闷声催他回去。肖子校松开她,垂眼看了看她身上的礼服裙,去把先前掉在地上的红包捡起来随手放进裤兜里,终于开口:“去找喜树,让他带你去休息室。”语气依旧有些冷淡,没有完全回暖,却默许了她的等待。余之遇乖乖点头,刚从包里拿出纸巾,把他唇上沾的口红擦掉,会议厅的门再被被打开,萧何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余之遇,老教授一笑:“小余啊,你可是还欠我一顿酒呢。”余之遇有点不好意思,坦言:“忙着谈恋爱,把您给忘了。”萧何已经听肖子校说过,知道两人现在是恋人关系,他笑眯眯地说:“他出差回来连家都没回就被我喊来参会,你别和他闹,我就不计较你把我老头子忘掉的仇了。”余之遇看了肖子校一眼,低声说:“不敢闹他,犯了个错误,惹他生气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哄好。”萧何闻言打量了眼从一见面就绷着脸的高徒,做了把和事佬:“差不多得了,小余都知错了,你也不要太严厉。”余之遇赶紧替肖子校解释:“不是他严厉,是我恃宠而骄,心里没数。”萧何本就喜欢余之遇,见她小可怜似的机灵地借着向自己解释的机会,变相给肖子校道着歉,眉眼间笑意更浓,说:“一会我早点放他走,你再好好哄哄。”余之遇朝萧何微微鞠躬:“谢谢萧教授。”肖子校抿了抿唇,摸摸她头说:“去找喜树。”余之遇听出他语气缓和了几分,弯着眼睛和萧何打过招呼要走。肖子校在她转身的刹那拉住她,随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说:“去吧。”余之遇走出几步又忽然折返回来,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外人在场,踮脚在他侧脸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开。肖子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发现萧何还在,终于绷不住勾了勾唇,难得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让您见笑了。”---------余之遇和喜树去了休息室,等待的时间里,她在脑子里捋了捋那些陈年旧事……母亲去世的那个夏天,余之遇收到了南城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她对老余说:“我不去南城了,我在家陪你。”老余虽舍不得女儿,却没有自私地留下她,他说:“那是你向往的学校,不要留有遗憾,那样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安心。去做你喜欢做的事,爸爸还不老,等爸爸退休了,你在哪儿,爸爸便去哪儿。”入学报道那天,余之遇和祁南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寝室,当时四个铺位仅剩两个,一个靠窗,一个靠门。余之遇把自己的拉杆箱放到了靠门的那个床铺旁边,说:“你睡那张床吧。”祁南理所当然地占了位置更好的铺位。或许就是因为初识时的谦让,余之遇和祁南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相比余之遇的独立,祁南是个活得格外精致,异常讲究的人,也有些大小姐脾气,偶尔会和杜婷及另位一位同学拌个嘴。余之遇性格好,加之母亲的去世她更懂事一些,一直平衡着寝室的关系。年纪虽是四人中最小的,却更像个姐姐。大一大二的时光如水般流过,除了被别系的男生表白过多次,并连续两年在校内论坛的系花校花评选中夺魁,余之遇的生活没什么起伏,寒暑假也都乖乖回家陪老余。大三上学期开学第一天,祁南外出晚归,余之遇和杜婷一起出去迎她,撞见她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校外的暗巷里。余之遇推杜婷回去喊人,自己则抄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冲了过去。她从小就皮,没少和同龄的男孩子打架,身上有股不管不顾的劲头。却也知道分寸,偷袭时没直接将砖头招呼上对方的后脑,而是砸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上。那男生一下子便被卸了力,疼得用另一只手去摸后肩。回身见是个女生,边暴粗口边过来抓余之遇。巷口有人影出现,余之遇边躲边高声喊:“救命!救命啊!”过程是怎么样的余之遇已经不太有印象,她只记得当隔壁医科大学几个外出聚餐的男生把两个痞子摁倒在地,那个被她用砖头砸伤肩膀的男生还想骂她,她朝他被按着的手狠狠踩了下去。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失了准头,踩到了恰好伸手捡手机的男生手上。那个巷子正在修路,她运动鞋的鞋底沾满了碎沙石,又将全身的力气积蓄在那一脚上,踩得男生当时就疼得嘶了声。余之遇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扶他。好歹人家也算是救命恩人,她有点有恩将仇报了。男生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机,保持蹲着的姿势,端着被踩疼的手,看着她说:“幸亏我不是学临床的,手没那么矜贵,要不你这一脚下来,真够我呛。”这个人,就是陆沉。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本来已经想好了下面的走向,可怎么写都觉得不符合人物性格的设定,于是一直在推翻,换了三个切入点来写这一章 。”肖子校:“所以写来写去,我还在生气中?”作者啧一声:“不是你让她回家的吗?”肖子校:“那她回了吗?”余之遇:“我等你带我回行不行?”不等肖子校表态,作者抢白道:“那得看我同不同意了。”---------更新晚了,大家见谅,阅读愉快哦,随机100个红包!第六十三章你是我无二无别余之遇抬眸看他,夜幕下,男生的面容斯文清隽,眼睛清澈温柔,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的翩翩少年型。却不是一见钟情,只是印象深刻,记住了而已。自那之后,那几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临校小哥哥便时常到隔壁的传媒大学来打球。余之遇听陆沉说,因为其中有个男生喜欢上了祁南,兄弟们只好陪着过来。祁南很漂亮,是公认的美女,在校内论坛系花校花评选时,只屈居于余之遇之下。余之遇对这些无聊的评选向来不关心,发现祁南很关注,她还悄悄跑上去给好朋友投票,而对最终的结果,她自黑道:“这届校花不是看脸,而是凭武力值一决高下,我是胜在了能打上。”祁南才算释怀。后来,那个男生当然没有追到祁南,而鉴于余之遇耿直的性格,和她勇斗痞子的那一板砖,他和余之遇……结拜了,自此称余之遇为“余哥”。也是在那一天,陆沉给平时总爱吃糖的余之遇送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奶糖,说:“我不想和你拜把子,我想和你做情侣。”余之遇才意识到,她的结拜兄弟在追祁南,而陆沉的目标是她。可能是她太大条了,也或许是陆沉太隐晦,她一直没发现。陆沉的第一次表白被拒绝了。余之遇红着脸说:“大学期间我不想谈恋爱,怕像别人说的那样毕业季也是分手季。”当时余之遇才满十八岁,对她而言,结婚还早,恋爱早了风险蛮大的。她希望谈一场一辈子的恋爱,像她爸爸妈妈那样。却没能敌得过陆沉给予的温暖和温柔,破坏了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更是一语中的,真的在毕业时分了手。当然,这是后话。陆沉当时是受了些打击的,他有一段时间没再来找余之遇。直到传媒大学的校园艺术节开幕,他听说舞蹈团的余之遇会在开幕式上表演,没忍住和同寝室的几个兄弟一起去了。余之遇从小学民族舞,那天跳了新疆舞《阿依木》。作为校花,她本身就美得很有韵味,新疆舞的舞蹈服还格外漂亮,她舞姿优美舒展,步伐轻快灵巧,那眉目传情的感觉,更是跳出了新疆舞的精髓,有着浓郁的西域风情。一舞成神,坐实了校花之名。陆沉看醉了,那怦然心动的感觉比初见余之遇那夜还强烈。他在当晚第二次向余之遇表白:“我等你到毕业,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喜欢上别人,就做我女朋友吧。”陆沉温柔英俊,待人谦和有礼,余之遇对他是有好感的。但这份承诺,她不敢应。陆沉要的也不是她的回应。从那一天起,他便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她了。给余之遇送早餐送奶茶送甜品,跑过来陪她上自习,在她们舞蹈团有活动时全程陪同,周末无法单独约她时,便和兄弟们一起带她和祁南出去玩。余之遇胆子大喜欢冒险,陆沉克服着心里恐惧陪她坐过山车,去蹦极,听她在自己耳边尖叫,既害怕着,也幸福着。多年后回忆起那一段时间,余之遇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很多次陆沉的邀请,都是祁南拉着她去。当时余之遇傻傻的以为,是祁南在搓合她与陆沉。原来,是祁南自己想去,她是冲着陆沉去的。寒假前昔,余之遇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等买好了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那是南城多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公交早早停了,出租车紧俏打不到,她只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行,整个人都冻透了。就在她冻得都靠小跑取暖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陆沉推开车门下来,把她塞进了后座。余之遇惊讶:“你怎么来了?”她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都结了霜,陆沉也顾不得太多,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轻声责备:“不是说好了票我给你买吗,怎么还自己跑来了?”余之遇边往回缩手边说:“那是你说的,我又没同意。”陆沉不让她躲,握着她的小手送到嘴边呵气:“要不是我去给你送蛋糕还不知道你到现在都没回去,再晚宿舍进不去了看你怎么办。”余之遇鬼机灵似地笑:“不会的,我贿赂了宿管阿姨一把糖,她答应万一我回去晚了,会给我开门。只要我拿着票回去,证明不是出去玩了。”陆沉失笑:“就你聪明。”等余之遇手缓过来了,陆沉也没松开,他就那么一路握到了校门口,才给余之遇挣脱的机会。余之遇离校那天,陆沉送她去火车站,余之遇一路都在躲着他的眼神,躲他的手。陆沉发现了,他无意冒犯她,却故意走在她身边,余之遇就把手插在兜里不肯拿出来。直到她检票进站前,终于鼓起勇气说:“那天是我太冻手了,你那样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行的。”陆沉看着她匆匆走掉的身影,无奈地挠了挠头。犹豫过后,他还是按原定计划也检票上了车。所以,当火车启动后,余之遇旁边位置上坐着的人换成了家在南城的陆沉,她的惊讶不止是一点点。陆沉笑望着她,说:“你行李箱好重,我送你回去。”他送她回去,又坐当晚的车回来。然后那个假期,他的电话和信息就没断过,偶尔还订余之遇喜欢的甜品找人送到家里,以她舍友的名义。在套问出她回程的车次后,他提前来到余之遇家所在的城市,再和她坐同一趟车回去,美其名曰:“有始有终,送完了再接回去。”余之遇是个心软的人,她特别容易感动,而陆沉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很温暖窝心,她没再拒绝,在陆沉再一次表白时,答应做他女朋友。那天陆沉是真的很高兴,余之遇从没见他笑的那么开怀,他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余之遇头都有些晕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幸福的眩晕感。而幸福和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毕业前夕的新闻实践课,余之遇暗访到中新新药研发进展,曝光中新对外宣布的治疗肝癌的靶向药研发取得重大突破实为虚假消息,指出他们研发的新药对肿瘤的生长没有任何抑制作用,对缓解肿瘤的症状,对减少肿瘤对周围组织压迫没有任何效果,令中新陷入调查,股票大跌。最终,中新的研发总监,陆沉的舅舅,商女士唯一的弟弟扛下了所有,保住了奄奄一息的中新。在调查取证起初,余之遇以为这只是一则虚假消息,要报道出来才能让那些因此放弃进口药,等待国产药救命的肝癌患者继续治疗,令生命得以延长。对于中新无非是造成一些声誉上的影响,不会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