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痛苦的惨叫,看着他拼命的挣扎,男人在笑。直到最后,他痛的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眼睫无力的抬起,看着男人逐渐朝他走近。黑夜中,男人的脸变的模糊不清。江丛羡揉了揉眼,再去看时,他的脸变成了林望书。一样的清冷眉眼。他不常哭的。哪怕是被反复的折磨,他也不常哭的。可是看着林望书的逐渐靠近,他却攥着她的裙摆哭了起来。一边求一边哭。“你抱抱我好不好。”她应该对他好的。她应该爱他的。第三十二章小莲的约会在他们离开后, 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尾。确定关系以后,周潜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回老家,毕竟隔着两个城市, 连见面都不是特别方便。小莲告诉林望书,做完这个月她就要走了。她不舍的抱着林望书:“等有空了,我会回来看你和先生的。”她说:“我结婚那天您一定要过来。”林望书点头,为她感到高兴:“我一定会去的。”小莲犹豫了一会, 还是小心的问出了口:“望书姐,你昨天……是不是和先生吵架了?”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 脸色氛围都不太对劲。林望书试探的将右手握紧又展开,每次都会疼的她倒吸凉气。还有两天就是比赛了, 她无论如何也会去的,只能希望伤口恢复的快一点。至少不要影响到她的正常发挥。夏早准备了两个多月,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就这么弃赛的话, 她是不甘心的。听到小莲的话抬眸, 语气淡:“没有的, 你别担心。”江丛羡这个人, 敏感多疑,整个人都是病态的, 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和他交流。太累了。林望书光是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就觉得压抑的不行,神经都是紧崩的。小莲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声开口:“先生他其实也很可怜的。”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虽然发病时会控制不住的情绪,但其余时间他是正常的。温和斯文, 无论对谁,似乎都是平易近人的。可是林望书来了以后,他的情绪起伏的厉害。上一秒还是笑着的,下一秒脸色就沉了下来。可以说,在林望书来之前,、,他的情绪变化是在自己手中掌握着的。而现在,他的喜怒哀乐全在林望书的言语之中。小莲甚至有了一种,他的命都在林望书手里的可怕想法。如果林望书离开,他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小莲还有活要做,就没继续和林望书说了。后者回了房间,试探的拉了会琴,手就疼的厉害。工作室聚餐,夏早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也一起过来。“反正你在家待着也无聊。”林望书原本是想拒绝的,虽然和学校请了假,可是作业还得完成。夏早一直劝她:“今天大家可都来了,就缺你一个,你要是不来的话那可就太没意思了。”因为母亲的缘故,林望书的童年几乎就是在好几个城市好几个国家往返。长期无法定居在一个地方,同学还没熟悉,就要分开了。她没什么朋友,所以也格外珍惜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别人都觉得她清冷不好接近,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展一段新的关系。一旦熟悉了,她也会双倍回报别人的好。在林望书看来,这些都是相互的。她原本就是爱恨分明的性格。看了眼刚打开的电脑,她还是轻声应下了。电话挂断后,夏早把地址发过来。在工作室附近的一个ktv。林望书换好衣服,打车过去。这几天气温降的厉害,戴着围巾都无法抵御刺骨的寒风。因为这边路太绕了,就连在这里待了很久的人偶尔都会迷路,更别说是只来过几次的林望书了。怕她走错,夏早在电话里说:“我让人在路口接你,你多留意一下,别把人给弄丢了。”林望书疑惑的四下看了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这里算是繁华地段,车流多,人也多。路灯是暗色的黄。盛凛周身轮廓也像是被这灯影勾勒加深了一遍。面本平淡的眉眼,在看着她他那一刻,变的柔和。唇边也带着温柔的笑。恰好是绿灯,他走过来:“原本还在担心你不知道怎么进来。”声音不大,微沉有磁性。像是拿着小刷子在心脏边缘轻轻的蹭。林望书抿唇笑了下,语气始终是礼貌的亲疏距离:“夏早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一遍。”盛凛知道她对于分寸这种事情很在意。看了眼她被冻的有些发红的耳朵,脱下外套就要给她披上。被林望书拒绝了,她说:“您穿着吧,我不冷的。”许是怕盛凛不信,她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我的耳朵一沾风就红,从小就这样。”盛凛笑着点了点头,和她并排过去:“手好些了吗?”她下意识的将右手往袖子里缩,睁眼说瞎话也不带眨眼的:“好多了。”盛凛就笑啊:“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她抿了下唇,有种被撞破谎言的窘迫。“比赛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的,现在最紧要的是把伤养好。”他也是乐手,自然知道手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那些顶级的演奏者甚至还会动辄几亿的给自己的手投保。盛凛倒不至于做到那个份上,也不是说他的不看重,只是觉得实在没必要。似乎是看出了林望书眼里的犹豫和失落,他声音温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圆满完成这场比赛的。”这些天有太多人劝她了。劝她放弃。甚至连夏早,也甘愿放弃自己准备了两个多月的比赛,就只是为让她安心养伤。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另一方面,也是不甘心。“我倒是知道一些活血化瘀的偏方,待会给你试一下,至少会比现在这个样子好。”林望书眼里带着些许的迟疑,看着他:“你也觉得我应该试试吗?”她这副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半分平日里的清冷正经都没有,就是一个为了梦想,希望得到前辈肯定的小孩。盛凛按耐住想要摸摸她脑袋的冲动,笑着鼓励她:“当然可以,又没人捆住你的手脚不让你上台,只要不让自己后悔,做什么都可以。”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用着开玩笑的口吻:“当然,违法乱纪的事不可以。”林望书郁了这么多天的心情终于被他的话给开解通了。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有答案的,她想试试。不过她缺一个肯定鼓励她的人。那个人是谁倒是不重要。ktv的隔音门开了道缝,不知道是谁出去上厕所忘了关上。里面鬼哭狼嚎的歌声沿着缝隙传了出来。于其说是在唱歌,搞怪逗乐似乎更贴切一些。他们都是音乐相关的专业,平时上课是五线谱,下课也是各种乐器音乐,难得有个放松时间,谁还正经唱歌。甚至还有现场改词的。看到林望书了,一群人扔了话筒酒杯骰子飞行棋,唱歌的不唱了,喝酒玩游戏的也不玩不喝了。都涌过来问她手好点了没。他们都知道了林望书受伤的事,也知道了她的手是被人故意夹伤的。不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伤势。肿的跟个小包子似的。夏早骂道:“那个女的是心理变态吧,这种事也他妈干的出来,你报警没?这他妈故意伤人罪,够拘她几天了。”林望书摇了摇头:“我朋友先动的手,就算报警也没用。”夏早为林望书感到不爽,不想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刚想问她要名字,被旁边的盛凛给带过了:“事情都过去了,也不必一直咬着不放。”他特地给林望书要了杯热水,怕她不爱喝,还专门让服务员放了些蜂蜜。灯光下,有些浑浊。和他们在一起,林望书是放松的。其实她也不是一直都是正经清冷的,很多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高兴了会笑,难过了会哭。只是因为先后经历了家里破产,父亲自杀这些事后,她又被禁锢在江丛羡身边。长期下来,整个人便逐渐压抑。和怎样的人在一起,长此以往,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林望书从很久以前就察觉到了,她应该远离江丛羡的,她应该离他越远越好。对他的最后一点留恋和感情也已经被毁掉。剩下的全是厌恶。是他自己亲手毁掉的。虽然盛凛一再的提醒,可林望书还是喝了点酒。这是她这些天来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心。盛凛的话让她想通了很多。她应该坚持下去的,不光是为了这次的比赛,还有自己的梦想。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她总会离开江丛羡的。所以她不能放弃,至少在追求梦想这件事上,她要坚持下去。洋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足。一群人出了ktv,结伴赶下一场的先走了,剩下几个吐的腰都直不起来的醉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夏早和张也一人扶了一个,她看着盛凛,用手戳他的胸口:“我警告你啊,你可得给我把小林平安送到。“他拍开她的手,轻斥道:“没大没小。“眼里却满是包容。林望书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走路有些不稳。盛凛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因为开了车,所以他滴酒未沾。扶着林望书上了车,他弯腰垂眸,替她把安全带系好。奔驰的副驾驶位置还算充足,只是同时容纳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她困的不行,靠着椅背就睡了。偶尔抬手揉揉脑袋,应该有点晕。脸颊是红润的,甚至还能听到她呼吸时嘴里的酒香。身体急剧的升温,盛凛再表现出异样之前,急忙扶着车门离开。--酒店提前两个月就开始清场了,为的就是今天的婚礼。夏越他老婆嫁过来,不光陪嫁了个酒店,还带了她家企业百分之十的股份。上流社会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利益战。夏越的彩礼给的也不带手软的。直接把法国的酒庄和新西兰的牧场全过到她的名下了。孙朝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身上这身板正的西装就像是个禁锢一样,把他锁在那些条条款款里。他扯松了领带,目送着不知道是第几十个搭讪失败的名媛离开。要不怎么说他讨厌和江丛羡一起来这种大型的场合呢,那些女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个跟看到猎物的狼一样,却不知道矜贵斯文的男人其实才是最凶狠的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猎物,伺机盯准了脖子咬上一口。孙朝就是在名利场生活长大的,小的时候就撞见他爸在家和别的女人乱搞。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也不假。但他并不觉得这就是坏。你情我愿的事,各取所取而已。他佩服江丛羡杀伐果断的劲,认识这么久,后者虽然总是一副温柔斯文的笑脸,可他就没见他有害怕的时候。别人的狠在面上,他的狠在骨子里。和血一起流着。不然怎么把林家一百多年的基业都给整垮了。当初林成业在这北城里也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林家的产业都快把整个北城都给垄断了。哪怕他儿子不成器,做什么赔什么,家产都祸祸了一大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依旧是这上位圈里金字塔顶的那号人物。也多亏了江丛羡,他在暗地里的运作,轻易就让这座屹立多年的大山给倒了。那些产业分流,他们都是受益者。跟鲸落一个道理。可这么牛逼的人,偏偏却被一个女人给绑住了。专情的男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毕竟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他就是觉得男人还是得多点尝试。菜的味道再好,也不能老是吃那一道啊。总会腻的。“刚刚那个是刘家的二女儿,才二十,在老美留学,虽然长的清纯了些,但一看就玩的开,你要不给人家一个机会,试试,万一契合呢。”江丛羡也只是轻声笑笑:“我就不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孙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害,这哪能叫祸害呢,人家巴不得被你祸害呢。”旁边的侍者端着托盘经过,脚下不稳,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江丛羡扶住他,温声提醒:”小心些。“侍者道过谢,看见他被红酒弄脏的西装。脸色唰的吓的惨白:“对……对不起。”今天就是上流人士的聚会,厅内全是行走的人民币。男人身上的行头往少了说也够抵他几十年的工资了。他都在心里盘算着贷款能不能还清,男人却大度的笑了笑:“下次注意。”似乎并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侍者连连道谢,然后才匆忙离开。孙朝耸耸肩,没劲透了。“上次是怎么说来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女伴,你自己有,这女伴的人呢?”他装模做样的四处看了看,“我怎么没看到?”江丛羡声音轻,不动声色的跳开了话题:“我先去趟洗手间。”红酒味浓,都是些年份久远的单支。有价无市。就算他不追究,那侍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现在已经在等着结算工资滚蛋了。江丛羡忍着厌恶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好在衬衣是深色的,弄脏了也看不仔细。但是那股粘腻感实在是让人恶心。干脆借着这个借口提前离场。他也疲于去处理拒绝周围那些不断涌上来的烦人的苍蝇。手机在西裤口袋里响了几声,他抽了张纸巾出来,随意的擦干手。拿出手机,解锁点开。是几张照片。夜色浓,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就停在路口,男人站在车外,半个身子却进了副驾驶,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女人的脸被他挡住,只能看见身上的衣服。白色,连衣裙。似曾相似。江丛羡看的眦目欲裂,手里的力道大的都快把手机都给捏碎。骨节处泛着白。喉间却是低笑。很好,真好。穿着他买的衣服和其他男人乱搞?作者有话要说:解答一下评论里的疑惑吧:小江本身就是一个患得患失,敏感多疑的人,一旦有了危机感就会用各种办法去留住林望书,服软也只是其中一种。其实前面他也有过服软的时候。另外上一章把男主姐姐的姓给搞错了,是江明月不是许明月。以及女主:她没有上帝视角,目前来说在她的角度里江丛羡就是一个疯子,是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喜欢他的。另外提前打个预防针,因为我之前太看重读者的评论,所以好几本书都会临时改大纲,但这本是我自己特别喜欢也特别想写的题材,虽然成绩很差,但我会坚持最开始的想法和大纲写完的~当然,我们这本是前期致郁后期治愈,苦难过后就是甜甜甜啦~第三十三章江丛羡的情绪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炸开的玻璃瓶。而引爆它的开关, 就在林望书手上握着。那场婚礼他匆匆离场,孙朝在后面喊:“这婚礼都没开始呢,你怎么先走了?”他头也没回:“有点事。”语气是阴沉的。孙朝愣了一下, 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香槟。看来是自家后院着火了啊。他还真想见见那个让一向过分冷静的江丛羡屡次情绪失控的乖乖女长什么样。肯定很有意思。--江丛羡喝了点酒,度数不高,也没醉意。他坐在车子后排,清冷的眉眼看着窗外, 是看不出情绪来的。哪怕他内心已经如同快要迸发的火山。他不理解,人怎么可以贪到这种程度。有他一个还不足够吗?林望书想要的任何东西他都能给她。他想不通, 头就开始痛了。像是要裂开一样。他手忙脚乱的扯开领带,粗喘着气。前面开车的蒋苑急忙将车在路边停下, 拿出药和水一起递给他。江丛服下后,那股不适感依旧没有减轻。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难受到底是因为他的病还是其他。很多时候他心脏疼的厉害, 吃药也没法缓解。比如现在。那些照片一直都是发的双份, 蒋苑手机里也有。他自然知道江丛羡突然从婚礼上离开是因为什么。这里不让停车, 交警过来, 蒋苑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拿着刚贴的条进了驾驶座。“回家吗?”江丛羡手捂着额头, 努力平复着不太顺畅的呼吸。极沉的一声“嗯”便再无后话。蒋苑将车开回家, 吴婶说林望书喝醉了,刚刚睡下。江丛羡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她是怎么回来的?”吴婶眼神有些闪躲:“她是打的回来的。”江丛羡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谎。“您别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吴婶这才犹豫的说了实话:“是她的老师送她回来的。”刚刚车就停在外面, 吴婶过去接人的时候林望书路都站不稳了,那个男人扶着她。她礼貌的喊了一声:“谢谢盛前辈。”在吴婶眼里,前辈和老师就是一个意思。吴婶自然知道江丛羡的脾气,平日里斯文儒雅,但对这种事情,他的情绪向来按捺不住。所以她才会想着撒谎。也不是为了替林望书隐瞒,而是怕激的他病发。客厅里寂静良久,出乎意料的是,他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低嗯了一声。他声音有几分暗哑,“我累了,明天早上不要叫我。”吴婶看着他上楼的背影,他的狠在骨子里,傲慢也是,无论何时,脊背都是挺直的,如青竹一般。可是此刻,他应该真的累了。脊背也像是被很多东西压的有些弯曲。直到他回了房间,蒋苑才上前问吴婶:“您还记得送林小姐回来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吗?”吴婶想了想,摇头:“天太黑了,而且谁会去记车牌啊,不过那辆车开到门口了,监控应该拍到了。”蒋苑道过谢后,转身离开。--林望书睡到十一点才醒,头疼的厉害,肩膀也是。她抬手轻轻按压了几下,起身去洗漱。刚开房门,就和江丛羡遇到了。他正打着领带往楼梯口走,衣服还未穿戴整齐就出门,实在是不太像他的作风。显然,他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看到林望书了,他的脚步微顿。也只是片刻,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径直下了楼。吴婶说:“吃了饭再走吧。“他站在玄关处把皮鞋换上:“不用了。然后开门离开。林望书迟疑片刻,转身进了浴室。她不太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但根据小莲的话,和她自己仅剩零星碎片,大概能拼凑起来。她的酒量连那些低度的洋酒也没能抗住,是盛凛送她回来的。洗漱完以后,林望书换好衣服想去找夏早。马上就是比赛了,她想再排练几次,试试她的手能到什么程度。电话刚打过去,夏早的情绪有些高昂,即使是接了林望书的电话后也没有太快的收回来。“什么玩意,人都打成这样了,就关六天,罚三千?”她吵完以后和林望书说,“望书,今天可能没法排练了。”从她刚才的话里,林望书也能听出来。她现在应该是在警察局。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她忙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不是我,是盛哥,今天早上他出门,在车库被人阴了。”盛凛脾气好,待人温和,是不可能有仇家的。林望书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说:“你现在是在警察局吗?”“对。”“我现在过去。”林望书是打车去的,离的不远,半小时就到了。做完伤情检测的盛凛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眼手机。他身上没什么伤,施暴的人似乎清楚知道对他重要的是什么,左手擦伤不严重,右手直接折了,打着石膏。脸颊也肿了。看上去状况惨烈。林望书进来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不过也只是片刻,他挑唇轻笑,不想让她担心,可是不慎扯到嘴边的伤,他疼的皱了下眉。林望书急忙走过来:“很疼吧。”他轻声说:“还好。”是真的还好。伤不算严重,除了脸和手其他的地方都是完好的,那人应该也并非突然兴起的作案。而是对他还算了解。知道手对他重要,便将目标放在他的手上。至于脸上的伤,就连盛凛也不太理解。那人没什么话,但是眼底的狠他是看在眼里的。里面的门开了,一身深色高定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江丛羡刚交完罚款。人也没打算捞,让他先在里面待几天也好,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居然敢背着他去做这些脑子不清醒的事。他拿出手机刚要给司机打电话,视线漫不经心的抬起,就这么和林望书的撞上。她的眼里有错愕,有震惊,却唯独没有失望。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抱有过希望,又何谈失望呢。他突然感觉很累,那种被抽走脊梁的累。就这样吧,他也懒得去解释了。她从来不记得自己对她好,只记得他的坏。她的宽容善良可以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哪怕是那些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人。但唯独不会施舍给他分毫。江丛羡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最好再也醒不过的那种。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林望书面前,也忘了自己到底说了一句多么惹她厌恶的话。那巴掌打下来,不算疼。小姑娘的力道软绵绵的,是没吃饭吗。他这么想,便真的这么问出了口。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你得这样打,不然打不出印子来的,怎么给你的心上人报仇。”他话说的风轻云淡,甚至还带着一点零星笑意。他是真的不在乎了。就这样吧。林望书急忙将手抽出:“你……你……”她眼里是有畏惧的,也有些担忧。因为他的反常,担心他是病发了。“你带药了吗,或者放在车上,我去给你拿。”“不用了。”他的语气疏离冰冷,“不用你管。”林望书的确讨厌他,但她也见过他发病时的场景。他是痛苦的,痛苦到旁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她还想说些什么的。被江丛羡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林望书,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非你不可?”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林望书是比别人多双眼睛还是多条胳膊。江丛羡为自己那些可笑的执念感到恶心。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他是那个施暴者的家属,而林望书又和他认识。作案动机似乎也浮出水面了。夏早犹豫片刻,上前问她:“望书,你还好吧?”她摇摇头:“我没事。”盛凛的手臂骨折对他是有着不小的影响的,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半年内,所有演出都被推迟。似乎是怕林望书担心,他温柔安抚她:“没事的,正好我可以借着这次养病好好休息一下。”林望书低垂了眸,没说话。盛凛看了眼她还未消肿的手,又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滑稽。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看我们连受伤的地方都这么一致。”--林望书晚上回到家,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推出来了,放在客厅。小莲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望书姐,您是不是又和先生吵架了?”林望书看着那个行李箱,笑了笑:“不算。”小莲:“那为什么先生让你回学校。”江丛羡依然履行保护她的承诺,毕竟这么多天的觉不是白睡的,就算是鸡那也得付嫖/资。只不过他说对她已经没欲望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戴绿帽,我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你吧。”这番话他是笑着说的,语气轻佻。林望书也懒得去解释。只是说了声谢谢,便推着行李箱走了。这句话是出自内心的,她是感谢他的。是他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虽然带她进了另一个深渊。苏来走后,宿舍里其他几个女生也都回来了,因为临近考试。得知林望书要回宿舍住,寻雅高兴的不行。“我早说嘛,住宿舍多好,能天天看到这么多热情洋溢的女孩子。”她搂着林望书的脖子,兴奋的不行,“待会带你去宿舍阳台看看,那里的视野超好,在那里看日出日落简直绝了。”林望书都快被她勒的喘不过气了。无奈的笑道:“等我先把东西放好。”她的行李是江丛羡让人收拾的,都是一些她自己买的,或是当初她搬进来时就带着的东西。他给她买的衣服首饰之类的,通通没带。这样也好,也不用她去为难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那些天是林望书最放松的一段时间。她不再是江丛羡的金丝雀,也不用再床上被他摆成各种姿势来取悦她。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二女学生,能让她担忧的只有考试的成绩。而不是江丛羡阴晴不定的情绪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压抑了那么久的心情,似乎终于找到豁口。比赛也进行的很顺利。虽然手还有点疼,可她还是坚持将整首曲子完整且完美的呈现了出来。西洋乐器与古典风的碰撞不算少见,但被她们演奏出来却多出了一些其他的特质。林望书从出场的那一刻便惊艳到了众人。她周身的气质纯洁清冷,像是不染杂质的羽毛,沿着心脏轻轻的挠。为了不影响感观而用纱布围了一圈的左手更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比赛结束,评委问她:“你手上的纱布是什么特殊设计吗?”这还是林望书第一次踏足这么大的舞台,面对这么多的观众。夏早怕她不适应,便替她回答了:“她的手前段时间受了伤,还没消肿,所以就简单的挡了一下。”评委挑眉,显然有些惊讶:“可以取下来看看吗?”林望书放下琴,将纱布拆开,小包子一样的右手随着镜头不断的拉近看的更清楚。只看那几根白皙纤长的手指根本想象不到手掌居然肿成这样。想到她刚才演奏时脸上的淡然,不动声色的将疼痛藏在演奏之后。评委首先鼓起了掌:“看来现在的小朋友们都很敬业啊。”然后台下也跟着涌起了大片的掌声。那场比赛,她们以超高的分数拿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