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少女本是胤朝千恩万宠的小公主,娇艳动人,一朝宫闱秘辛揭发,她并非皇室血脉。阴暗可怖的地牢里,新帝宇文允一身黑金锦袍,姿态高贵清雅。凝她半晌,道:“诺儿,跟我回家。”她真的跟他走了。之后的相处,她也像小时候一般依赖他,亲近他,把他当哥哥,却不把他当男人。后来。“二哥哥,我喜欢你。”她轻轻地亲他,把他的手带到自己心口,“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心砰砰跳的喜欢。”宇文允心脏无法压抑地重重一窒,扣着人情不自禁吻回去,幽深的眼沉沦迷恋深情。之于喜欢,他早就爱她爱得疯,爱得痛。爱到骨髓,融进血液。捧她在心尖儿疼宠,又奉若神明信仰。1 偏执病娇男主x软糯娇柔女主2 敏感腹黑x救赎治愈3 双che4 架空5 甜文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搜索关键字:主角:嘉诺,宇文允 ┃ 配角:下本写《咬娇唇》 ┃ 其它:甜文一句话简介:她是他的神明立意:努力向上==================第1章地牢里,天窗投下的白光将铁栏映出一道道暗影。少女娇小的身子瑟缩在一角,额前松散着两缕发丝,虽跌落云端沦为阶下囚,可她仍然是美的,五官精致俏丽,眉宇间挑着几分艳色,现在看起来又柔弱,又清纯。被关起来两日了,她无名指上划开的小口子已经愈合了。可她心里的伤却一日比一日疼。她怎么不会是父皇的女儿呢?母妃不止一次的和她说过,“诺儿的眼睛最像你父皇了,鼻子也像。”那时候的她总是拿着一面铜镜,窝进可亲可敬的父皇怀里,仔仔细细观察着里面的两人。真的是好像呢!可三日前的晚上滴血认亲,水面上的两滴血始终没有融合。她不是父皇的女儿,是母妃和一个侍卫偷情生下来的野种。一道圣旨下来,她被关进地牢听候发落,母妃被囚禁在冷宫,那侍卫当场被斩首。少女蝶翼般的眼睫垂着,轻微颤了一下,她心里惦念着母妃,不知母妃如何了?当朝律令妃嫔偷情当处以死刑,父皇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饶她不死吗?喉咙干涩难忍,她想喝水。此时,牢门外正好路过一个狱卒,她起身走至牢门前,白皙柔嫩的小手覆上铁门。“请问,你可以帮我倒杯水来吗?”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涩,虚弱至极,一双眸子却水灵灵的,清澈如初生的小鹿:“我很渴。”脚步匆匆的狱卒停下来,双手环胸斜斜地睨着她。“谢谢你。”少女玫瑰色的唇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笑意甜甜。早就听说当朝的小公主生得娇俏动人,是倾国倾城的绝色。这一见,当真如此,虽是狼狈,可却有一种羸弱的美感,直想教人好好怜惜一番。而且还望着他笑,狱卒一颗心砰砰乱撞,又痒又紧。“小殿下,小人这就给你倒水去。”狱卒咧着嘴笑,半眯起的眼眸里散发着猥琐的光。他嘴上虽说着要去倒水,可手却往腰间摸索,然后便听到一大串钥匙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响。他这哪是要倒水,是要开牢门。再看那放浪的眼神,分明是没安好心。少女吓得退后两步,长睫轻颤,咬着唇:“我,我不喝了。”狱卒见她害怕胆小的模样,更是嚣张“小殿下别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这就给你弄水来了……”说着,他已找到了钥匙来开锁。“一定让小殿下喝个够。”一息后,铁牢被打开。狱卒走进来,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少女害怕得身子发抖,直往后退,最后被逼到墙角,她无处可躲。“你要做什么?”少女一双明眸凝起水雾,可怜又无助。狱卒近在咫尺,一双眼睛在少女的身上游离,刚过及笄的少女身姿出落得曼妙有致,身前弧度饱满优美,一截小腰盈盈不堪一握,再看肩颈一截肌肤欺霜赛雪。人间尤物,勾人心魂。“小殿下生得这般姣好,当真是世间尤物,这都要被处斩了还未曾尝过人间极乐之事,岂不遗憾?”狱卒馋得手抖心痒,直解腰带。半月之前少女已经及笄,男女之事虽不能完全懂,但眼下她知道,这个人想要欺负她,会很疼的。眼看狱卒的手慢慢的朝她胸前伸过来,少女身子一软,倏地蹲下缩在墙角发抖,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团住。她眼眶都红了,声音呜呜咽咽地哭腔:“你别过来,不可以。”“小殿下别怕,小人很会怜香惜玉。”下一瞬,黑影覆下来,少女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就在狱卒还差一厘便要碰到少女的时候,只听“咻”的一声响,接着狱卒吃痛倒地。光亮复明,少女怔怔的看着迎光走来的人。一个长相极为清隽的男人,金冠束发,一袭黑金锦袍,气质矜贵又带着一线冷冽的锋芒。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日思夜盼的小少年的脸渐渐重合,是小少年长大后该有的模样。他站在光晕下,眉毛斜插入鬓,眼角微挑,鼻梁挺拔带一点驼峰,真是比画中的嫡仙还要好看。她恍惚了一瞬,又垂下眼睑去看男人的左手,像是在确定什么。虎口处有浅淡的疤。是二哥哥回来了,这么多年生辰许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呢。方才因为害怕,她把自己的唇咬破了,血色的双唇微微启阖,她小小弱弱的声音叫他一声:“二哥哥。”是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男人居高临下地凝着她,一双眼眸清透逼人。半晌,他才开口,“诺儿,跟我回家了。”少女使劲的点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儿,又望着他甜甜地笑起来,只是刚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恍惚中倒下去。闭眼前,她看到那袭华贵的黑金锦袍朝她俯下身来,接着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冷香入鼻。好香,二哥哥身上可真好闻呀。她彻底晕过去。宇文允扶着人,将她抱起来,后又向上颠了一下,手臂托住少女。她身子又软又轻,宇文允就一只手抱着,晕厥的少女软趴趴的伏在他的肩头,耳边垂落的几缕碎发挨着他的颈侧。那狱卒跪在地上,后背上的匕首力道不重,不足以致命,却让他疼痛难忍。昨晚宫变,一夜之间朝堂中天翻地覆。傅澜汐傅贵妃的哥哥傅将军和侄儿傅铮拥兵入宫,意图谋反,宫中三皇子几日前便被引出宫外,皇帝孤立无援被擒,千钧一发之际,远在渝州的二皇子宇文允及时赶到,一箭射死了俩逆贼,救下皇帝。皇帝虽然被救下,却受了重伤起不了榻,今早二皇子受皇命登基称帝。狱卒头磕得血肉模糊,恐惧和疼痛令他身体抖如筛糠,嘴里一直颤颤巍巍的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宇文允:“站起来。”狱卒胆战心惊的站起身,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宇文允走到狱卒身后,伸手抽出刺进狱卒背上的匕首,“方才你在做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在狱卒的衣服上擦拭匕首面上殷红的血迹,姿态淡淡。“回陛下,小人有罪,不该觊觎小殿下的美貌,不该妄图玷污小殿下。还请皇上恕罪!”“哦,这样啊。”他声音随性懒淡,可又沾染着邪性,听得人心里发毛。下一瞬,宇文允握着匕首,在狱卒后背划开一道,衣服裂开,麦色的肌肤往外渗血,殷红如火。他泄愤似的又多划了几刀,最后才将匕首刺进狱卒脊背上。最后他抱着少女往外走,冷冷下令:“凌迟处死吧。”一直忍痛的狱卒瞬时瘫软在地,两眼无望的望着那一袭华贵锦袍。外面其他狱卒应声领命:“谨遵圣命。”少女身份揭露,她已经不再是胤朝的公主,皇上自是知晓的,却还亲自到地牢里来接人?!又下令将欺辱她的狱卒凌迟处死?直接杀了就好,却还要用如此残酷的恶刑,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刚走出地牢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哀嚎声“啊……““皇上,求求你赐我个痛快吧!皇上……”宇文允侧目,只能看到少女一点白皙的侧脸,他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弧度,意味不明的笑眼带着几分深意。莞尔,他敛了神色,吩咐后面跟着的人:“清影,去请太医到崇华殿来。”“是。”阿寺是以前伺候少女的宫人,此时也跟在皇帝后面,她眉头紧蹙着,十分担心小殿下。在阴暗又潮湿的地牢里待了两日,小殿下娇养着长大的怎么受得住,定是得大病一场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公主殿下了,新帝宇文允去地牢前便已经下旨昭告天下,封为熹平郡主,赐名嘉诺,依旧住在未央宫。片刻后,宇文允到了崇华殿。他微微俯身将人放在外间的小榻上,可少女一双手臂环他脖颈环得紧,不肯放。嘴里还咿咿不清的说着什么。一路上,他只觉得怀里的人特别的烫,现在那小脸也攀上了红晕,看来晕厥已经醒了,现在是烧得迷糊。“什么?”他没听清,又问她一遍。嘉诺半睁开的眸子朦朦的,往人怀里拱了拱才迷迷糊糊地说:“不要走,不要丢下诺儿一个人。”宇文允不知她说话的深意,只是依着她:“好,不走。”“你骗人,你明明要走!骗子!”嘉诺好像还有点恼,声音气气的,可调子还是软的,迷糊又奶气。“这次不走了。”嘉诺皱起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一点,“好,永远都不走了好不好?”一直陪着她。“好,永远都不走。”听到满意的答案,她才松开手,任由宇文允将她放下来。只是刚放下躺好,她又伸手把他脖子钩住了,不让他起身。宇文允深吸口气,脸上有一丝不耐烦,但语气也尽量保持着平和:“诺儿还想怎样?”嘉诺嘻嘻笑了两声,手臂用力直接将人兜进了小榻,她挨过去,把脸迈进他的胸膛,嗅了嗅那好闻的冷香味儿,她才仰起脸看宇文允,眼波迷离,似娇似嗔:“诺儿喜欢抱着,就这样抱着。”她对宇文允有出自本能的依赖感和信任感,就像小时候一般,喜欢挂在他身上。她小猫儿似的力气哪里困的住他,宇文允倒也不急着起身,一双清寒的眼睛开始打量起她。她这般缠人,是把他当成了谁?傅铮吗?与她有婚约的表哥,只是可惜了,昨晚已经死在了他的箭下。等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情哥哥和亲舅舅都死了会不会哭得伤心?这般漂亮的眼睛会不会哭肿哭瞎?宇文允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问:“抱够了吗?太医快来了。”第2章“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一双小手攀上他两只耳朵,轻轻揉着耳垂。小时候玩疯了玩累了,她也要拗着耍赖躺他被窝里,抱着他,捏他耳朵睡觉。那时候二哥哥总是依着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哄她入睡。只是醒了,她已经在自己寝宫的软榻上了。宇文允抬手,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尖:“这么喜欢我啊?”嘉诺抬眸,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月牙,里面闪着光,灵动潋滟,她毫不犹豫地答:“喜欢!”二哥哥是她除了母妃第二喜欢的人,就连三哥哥和父皇,表哥,还有小姐妹张妙仪都比不上。她烧得迷糊,潜意识里还似是从前,一点也不记得这几日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垂眸睨她,距离极近,能看见她精致娇俏的鼻梁和小下巴,还有扑闪的长睫毛,微微翘起嫣红的唇。“知道我是谁吗?”宇文允又问。嘉诺抿抿唇,心想二哥哥怎么变笨了,她当然知道啊!还要明知故问!“知道啊,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说完,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累了,想睡觉。睡在二哥哥身边的感觉真好,安心且幸福。看她迷糊的样子,真是把他当成傅铮了。宇文允再度起身,可小姑娘就是缠着不放,他脸色明显不悦,一记手刀打在嘉诺的后颈。人晕了,总算是放开了他。没多时,太医也赶过来。诊过脉后他开始写方子配药。“陛下,小郡主无大碍,只是地牢阴冷不慎感染风寒,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七八日便可痊愈。”“嗯。”宇文允应答一声。太医走后,他吩咐阿寺去煎药。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嘉诺睡的熟,呼吸绵长均匀,浅浅的。宇文允走到小榻边,撩袍坐下。幼时的小团子褪去稚嫩,已经长成豆蔻少女的模样。眼睛,眉毛,嘴唇,鼻子,无一不精致姣好。琼玉容颜,娇妍透彻又添几分媚色,也不知神明在造她时费了多少心思,着了多少好颜色。凝了半晌,他伸手捏她脸颊,稍微用力一挤,嘴唇翘起,里面洁白整齐的贝齿便现出来。他这左手虎口处的齿痕便是她咬出来的,那年她五岁,软软糯糯一个小团子,牙齿却硬的惊人。十年过去了,齿痕还在。莞尔,宇文允收回手。只见少女白皙的脸颊上有泛红的指印,是他方才捏过留下的。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红了?竟这般娇嫩?!嘉诺醒来已经是傍晚。阿寺端来刚煎好的药,送到榻前。阿寺比嘉诺年长一岁,生得婉丽,桃腮杏脸,笑起来右边脸颊上有一个梨涡。她以前是最怕喝药的,因为药汁太苦,总是要傅澜汐哄劝好一阵她才肯喝,可现在母妃不在身边。她挡开阿寺递到嘴边的汤匙,直接端过碗盏,秉着气息大口大口咽下肚子。看着郡主如今这般懂事,阿寺鼻尖儿涌上一股酸涩,宠冠京华的羲和小公主已经不在了,现在她面前的,是熹平郡主,靠山不在,唯有宇文允念着幼时的一点情谊,可这点情谊又能维持多久呢?片刻后,阿寺接过喝光的碗盏,伸手去探嘉诺额头。方才嘉诺睡觉时,她一直守在榻边给她热敷,现在烧已经退了不少。厚被子闷着,嘉诺出了一身的汗,鬓发都打湿了些。阿寺走到门口,吩咐守门的宫人:“去准备热水,郡主要沐浴。”宇文允走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说等郡主醒来就备热水。宫人应答:“此时浴阁里已备好,请郡主前去。”阿寺领着嘉诺进到浴阁。重重帷幔撩开,圆形的白玉池子里热水微漾,热气氤氲散开,一室暖意。褪下衣裙,嘉诺小脚踩下去。阿寺一边给嘉诺浇水,一边给她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昨晚宫变父皇受了重伤,宇文允从渝州赶来救驾,今早受命称帝,自己被封为熹平郡主,宇文允赐她新名:嘉诺。母妃被宇文允从冷宫带出来,暂住云秀宫。嘉诺几次问起意图谋反的人是谁,阿寺却支支吾吾的,说自己也不清楚。其实是皇帝吩咐阿寺,让她先不要说的,她不敢违抗圣命。最后嘉诺也不再多问。至于早上的事情,她记得是宇文允将她抱回来的,然后她一直晕着,直到傍晚才醒来。而她缠着宇文允不放的事情,她倒是一点儿也没印象,阿寺守在殿外,也不知晓。泡了片刻,身子逐渐暖和起来,嘉诺靠着池壁,只觉得胸前发涨,她抬手揉了下,还有一点酸疼感。“阿寺,怎么有点疼呀?”嘉诺问,抬眸间,她的脸羞得微微泛起红晕。“我是不是生病了?”阿寺笑笑,安抚她:“郡主忘了?再过几日便是月事的日子。”嘉诺恍然明白,心里叹道,她怎么就忘了呢!莞尔,嘉诺隔着衣物打量阿寺身前,阿寺正在认真给她肩上浇水,并未发现她的眼光,片刻后,嘉诺又垂下眼睑看自己的。她有些不明白,阿寺明明比她年龄大一岁,怎么胸却比她的要小。阿寺好像多长了一只眼睛似的,看出她的微微懊恼。“郡主懊恼什么?郡主生得姿颜姝丽,再看这……”阿寺眼睛移到嘉诺身子上,“冰肌玉骨,娇娇嫩嫩若凝脂,身段又妖娆,该挺的挺,该翘的翘。以后嫁个郎君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日日怜惜疼宠,断不会再纳妓妾养外室。”未了她又补充:“吃你一个都吃不消!”“阿寺,你别打趣我。”嘉诺声音极小,臊得一张小脸都红透了,小耳朵也是红的,她深深的埋着脸。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少,但阿寺方才如此直白的夸她身子,她还是害羞的。阿寺见她羞窘的模样,弯着唇无声的笑,又连忙认错:“我的好郡主,是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她方才说得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因为阿寺的话,嘉诺气血涌起来,只觉浑身都热“好热呀,不想泡了。”阿寺道:“郡主寒气倾体,泡久一些才能祛除。太医说的。”实在是热得难受,又闷,她就连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了:“那你去把窗户打开一扇。”阿寺走到窗前,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窗外是一片花园,偏幽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看到。“吱呀”一声,窗户开了,半掩着。有新鲜空气透进来,嘉诺深深的吸了两口,可浑身那股子热劲儿还是没有消散。浴阁正门口,宇文允处理完公务回来了。门轻轻被推开,里面的人一点也没有发觉,重重帷幔遮挡,再加上沐浴的人靠着池壁,他并不能看见分毫。掀开两层,才见隐约的脑袋和一段弧线柔美的肩颈线。他倒是从容,伸手在衣架上准确的抽出了一件藕粉色的心衣,是嘉诺换下来的那件。捏进掌心,宇文允转身便走。突然,只听“哗啦”一声的水响,他下意识的回头,窗户外一阵风吹进来将帷幔掀起,少女白皙的酮体出现在眼前。帷幔缓缓垂下,又遮挡不见。嘉诺起身时闭着眼,并未看见站着的宇文允,阿寺背对着也没有看见。此时,正好一个宫女拎着热水进来,看见宇文允她欲开口行礼。宇文允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宫人只放下水桶,无声的欠身行礼。宇文允抬步走至宫女身侧,稍微俯身,轻声道:“跟朕出来。”浴阁的门被轻轻阖上。殿外,宇文允负手而立,宫女跪在面前。“方才看见什么了?”他声音清越,无波无澜。宫女以额伏地,心里害怕,身子颤抖不止,额头噌噌的往外冒冷汗。今日晌午,皇帝赐死了一大批宫女太监,虽说都是不守规矩的,可眼下,她看见了不该看的,怕脑袋也要搬家了。“回皇上,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宫女为自己辩解,以求得一线生机。宇文允似是轻微叹了口气:“朕最讨厌欺骗,你说实话,就饶你不死。”“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奴婢自小就有眼疾,看东西不太真切,方才也确实没看见什么。”她还在撒谎。“好吧,你说没看见就没看见。”他一张好看落拓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慢悠悠的将掌中的心衣放进衣襟前,动作间有淡淡香气萦绕。“退下吧。”宫女如释重负般的眼睛一闭,汗水滴在大理石地板上,她站起身,朝宇文允行了一礼才退下去。身后的清影走至宇文允身侧,颔首等待下令。宇文允性格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跟在他身边多年,清影是了解的。果不其然,下一息,他便听到了那清越的嗓音说道:“干净点,别弄脏了崇华殿的地板。”傅澜汐住在云秀宫。宇文允走进去,直接将心衣扔给她。傅澜汐接过来,仔细察看,藕粉色的心衣衣角用银线绣着一个“诺”字,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傅澜汐生得美艳,风姿卓越,使胤朝六宫粉黛无颜色,常年独霸恩宠。如今失势,她仍然精心装扮,半点落魄的姿态都没有。可看到这心衣,她心还是止不住的一颤,声音都微微发抖:“你对我诺儿做了什么?”宇文允看她这般神情,扬唇笑起来,讥诮道:“正如你想的那样,什么都做了。”第3章“宇文允,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上我诺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傅澜汐强撑着体面,握拢成拳的手背青筋隐现:“你生母因我而死,你杀了我,放了诺儿!”“放了她?”宇文允像是听了一个笑话,笑意更甚,一双眼邪性地泛着冷光:“可她是你的心肝宝贝儿啊,杀人诛心,折磨她,你这个做母亲的岂不是更痛?!”杀人诛心?好狠!傅澜汐终于撑不住了,她理了理广袖,给他跪下:“皇上,可还记得幼时您犯了错受罚,诺儿抱着你替你挨了一棍,她那时才四岁呀!”她企图唤醒他对诺儿的一点幼年情谊。宇文允一眼看穿傅澜汐的把戏,他敛了笑意,神色不明。转而挥手示意。站在一侧的青萍了然,上前把画卷双手递给他。“先不说这些了。”宇文允不紧不慢的打开画卷,“你给我讲讲她吧,她的喜好是什么?性格如何?”画上画的是一位女子,正值冬季雪花簌簌,女子身穿绯红斗篷站在一颗盛放的白梅树旁,笑意莞尔。她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遗世独立,美得惊艳。这女子正是宇文允的生母许若嫣,他半岁不到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多年前和傅澜汐还是极要好的姐妹。忆起当年往事,傅澜汐再也无法逃避,她有罪。宇文允临走前,傅澜汐又跪下,磕头苦苦哀求:“诺儿是无辜的,她单纯善良,不该是她替我赎罪,求你放过她,求求你,皇上。”“她在地牢里沾染风寒病了,等她痊愈,朕让她来看看你。”宇文允说完,抬脚走了。云秀宫外。清影等在台阶下。宇文允问:“人送回未央宫了吗?”“回皇上,还没有,小郡主留下来用了晚膳,说是要等您回去,与您有话说。”清影答道。“她晚膳都吃了些什么?”宇文允又问。“只喝了两口甜汤,其他的都没动。”宇文允想,她身子娇弱,还吃这么少?恍然间,他不禁想起浴阁里看到的画面,甚至没有听见清影又说了句什么,便再问了一遍。清影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理了理嗓子,清清楚楚地道:“皇上,文大人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若您要回崇华殿,属下这就让他先回去?”“先去御书房。”昨晚宫变,老皇帝被傅家父子打得身受重伤,被宇文允救后,他却要召三皇子宇文丞回宫,属意三皇子继承皇位。是宇文允手把手逼着他写下的传位圣旨。圣旨和傅家父子手中的兵符倒是拿到手了,可传国玉玺老皇帝却不愿意交出来。今早朝堂之上,许多大臣颇为不屑不敬,说宇文允的皇位来得不正统。文大人便是因为此事而来。“皇上,不然臣派几个轻功了得的高手去太上皇的寝殿搜查一番?您看可还是不可?”宇文允答得干脆:“可。”“好,那臣这便着手去准备。”之后,两人又谈论了些朝中官员调动的事情,从御书房出来已是子夜。漆黑的夜空星子三三两两的点缀着,圆月当空,撒下一地清辉。宇文允走在回崇华殿的路上,他还记得嘉诺,“走了吗?”清影答:“没有,小郡主还是那句话,说必须要等您回去。”崇华殿内。烛火朦胧,嘉诺坐在案几前直打瞌睡,小脑袋被手撑着也一点一点的往下磕,身子软得像是没骨头,慵慵懒懒地倚着没个正形。宇文允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她旁边,居高临下的看她。好半晌,嘉诺也没有发现,而且还快要趴着睡着了。突然,头顶清冷的男声响起。“诺儿。”他叫她的名字。嘉诺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慌乱的整理衣襟衣袖,又抬手擦擦嘴角。平复好慌张的小情绪,她才施施然朝宇文允福身行了个礼,姿态温柔得体。沐浴过后,阿寺又将嘉诺重新装扮了一番。少女小脸未施粉黛,只眉间点了淡金色花钿,细发高高的绾起成髻,缀一支细碎金步摇,衣裳也换了,温柔的烟暖色系,上衣短小而长裙曳地,一段同色披帛揽于双臂间。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可人,又带着少女的灵动。极仙,极美。不知不觉,宇文允的目光顺着少女柔美的颈线往下,衣襟前雪色一片,横卧两节精巧的锁骨。少顷,他收回视线,抬手食指勾起少女的下巴,让她看自己。“记得我是谁么?”他指腹触感冰凉,嘉诺下巴却蓦然生热,她想退可下一息下巴便被捏住了,随着指腹向上的力道,她就这样无措的对上宇文允清寒的眼。宇文允感觉到她方才的抗拒才捏的她,心中不悦,眼神也越发的冷。把他当成傅铮时如此腻歪,现在却对他冷漠疏离!呵!嘉诺心里也腹诽,眼前的,不再是以前小少年温暖的眼神,而是生疏的,还带着淡淡的冷感。她情绪敏感,鼻头立马就酸了,清澈的眸子晕上一层水雾。但她忍着,乖巧回答他的话:“记得的,你是我二哥哥。”“二哥哥自小就疼我爱我宠我,我自然记得。”一时口快,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补充这一句,只是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合适。她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嘉诺和宇文诺是不一样的,她也不能再不懂事地叫他二哥哥了。要尊称‘陛下’。她正想着,宇文允捏她下巴的手放开了,直直的递到她眼前。“二哥哥疼你爱你宠你,你却咬他,你是小白眼儿狼?”虎口处的咬痕至今清晰可见。嘉诺此刻更觉委屈,鼻子发酸里面便有液体要冒出来了,她吸吸鼻子,忍着。她那年五岁,宇文允十岁,不知为何父皇要把二哥哥送去渝州,她舍不得他走,可是她求了父皇,求了母妃,求了好多人可都没用。她单纯的以为只要二哥哥受了伤,父皇可怜他就不会要他走了,于是狠着心下死口的咬他。可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咬人的是她,哭得喉咙发炎失声一个月的也是她。“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她不知如何解释,语塞后只软声道歉:“对不起。”宇文允知道当年她不想让他走的心思,再看她认认真真的模样,一双清眸包着泪都快要哭了,故意逗她,调笑道:“对不起就完了?”是呀,流了那么多血,肯定疼死了,她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怎么能弥补呢!嘉诺索性把手伸过去,声音嗡嗡地说:“陛下,您咬回来吧。”陛下?不叫他二哥哥了?!宇文允嘴角勾起一笑,真的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嘴边送。作势要咬她时,他明显感觉到少女的手往回缩了一下,微微抬眸看她此刻表情,只见到那清澈的眸子里一滴热泪滚落。他放开,“先欠着吧,你现在病了,等病好了你再送过来给朕咬。”嘉诺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突然被放开,她一双泪眼怔怔的望他。小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宇文允掌心的温度,冰冰冷的。现在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是冷的。“好,知道了。”她答话,没有不愿意,没有勉强,真的是很乖。抬手默默的擦掉脸上泪痕,又轻轻的吸了口鼻子。有宫女送水进来,宇文允走开,径自擦脸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