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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蒙郎》TXT全集下载_19(1 / 1)

姜琴躬身来扶,“塔勒汗娇宠着那汉人女子,女儿自是女儿也惯养得骄纵了。也难怪,娜布其来了汗营这么些年,从来未愿意回去过。”萨仁冷笑了声,“真要让达达尔娶依吉,倒不如娶了乌云琪。好歹还是塔勒的嫡长。塔勒虽然是小部族,可地处南边,是入草原的关口要塞,塔勒汗他手上总是屯了兵的。帮得上我儿。”姜琴却是几分犹豫:“只娜布其似是不愿让乌云琪和塔勒有什么瓜葛,今日二人同桌吃饭,却也是不同水火的。”“这有何妨,血脉之亲,砍不断。”萨仁往榻前落座下来,躺了下去,“你该也听那日敖敦说了,乌云琪福泽绵长。有她常伴达达尔,我也便能安心了…”&&送走了娜布其母女,凌宋儿自让芷秋打了水来梳洗。见得蒙哥儿还没回,她便又已经乏了,只好先躺下了,又让芷秋熄了灯。夜里那人摸索着上了她的床榻,却是真没得半分酒气。凌宋儿半梦半醒之间翻了个身,往他怀里钻了钻。却听得他低声说话,“吵醒你了?”“嗯…”她淡淡答着。他又开口解释:“博金河隔日便出征,索性聊得久了些。”凌宋儿懒散答着,“倒是…应该…”说着,便在他胸膛前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凌宋儿将蒙哥儿送了出门。博金河早牵马在帐外候着,等着他出来,二人一道儿跨上马背正往军营离去。蒙哥儿马上温声交代凌宋儿,“夜里无需等我。今日该要和博金河的将士们践行。回来不及,便住在军营里了。”凌宋儿便也无法,谁让嫁的是个打仗的人。回来帐子里,和芷秋打理了一遍内外帐,将家中装点少许。采来野花,插了瓶。只又要将他墙上弓箭鹿头取了下来,挂去外帐墙上。到底内里屋子是睡人的地方,还是少些杀戮气的好。芷秋蹬上椅子,取了箭筒,那柄大弓却重得很,唯有等他回来自己拿了。凌宋儿抱着箭筒出来外帐,墙上还未做钩,也只好先立在箱边。依着今日他也不会回来的打算,凌宋儿便叫来芷秋,起了绣底,好做副绣图,给他挂在外帐屏风上。忙了整日,吃过晚饭,正是乏了。方才叫了芷秋去打水洗漱。芷秋前脚出去,凌宋儿却听得外帐来了动静。她轻声探了探,“芷秋?”无人答话,又听得那箭筒被人碰到,散落了一地的声响。凌宋儿只觉得不大对,摸索着出来外帐。忽的闻见一片酒气,一双红眼在暗处看着她。见得她的面容,露出来几分笑意。“达…达尔…你怎么来这儿了?”她往内帐里退,却被他逼了进来。借着火光,凌宋儿这才看清楚达达尔的样子。衣衫和那日家宴无异,胡须又深长了几分。手里拎着马奶袋子,还不时再灌自己一口酒。看得凌宋儿几分惊慌,咧嘴笑着喊她,“宋儿…”凌宋儿边往后退,边四处寻着利器。想来方才刺绣的时候用过剪子。只往绣架旁边去。却只听得眼前的人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一把掐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拉了回来,狠狠按去了墙上。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有些作呕。那人嘴里腥臭,道,“你那日说得对。碌碌而不知所往…是我。”“可我现在知道了!所往是什么了。”☆、巫山云(一更)凌宋儿被逼得喘不过气, 脸别去一侧,却被达达尔生生用手抠着下巴拧了回来,他沉声问:“为何不肯看我?”“恶心…”这两字从她唇齿之间撕磨而出。达达尔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咬牙恨恨。“不准说!”哼气一声, 更压实了她的身子, 寻着脖颈亲落下去。凌宋儿脖颈衣物被撕破,她只觉作呕, 气息喘急, 胃中翻滚。“我是赫尔真的妻子,你要做什么?”身前的人已似野兽,任由得她拼命挣扎,却拧不过他的力道。凌宋儿脑子乱作一团,鼻息里充斥着酒腥肉臭,眼前却闪过蒙哥儿的脸来, 炯炯星目,俊朗山眉, 宽厚深唇。她只觉羞愧难耐, 但凡还有力气, 便一头撞死也罢了…身前的人却寻着她的嘴唇来。她拧开头, 却被他生生掰了回去。她闭着眼, 牙齿紧紧咬着双唇不肯张开…已然就要沦陷, 忽的一瓢热水泼了过来。达达尔被淋得一阵惊醒。她只觉得了救,便往绣架旁跑。剪刀一把握紧手里,对着那恶心的野兽, 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芷秋方才从外头打水回来,见不得主儿受欺负,便一盆子热水淋到了那人头上。这才过来绣架旁扶着主儿,见得凌宋儿衣衫不整,脖颈间红了一片,心疼着,声音在发颤,“主儿,芷秋不管用,芷秋来晚了。”达达尔头发上挂着水珠,身上衣物也几近湿透,却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朝着绣架的方向跨步了过来。见得凌宋儿手中剪刀,冷笑,“利器?”“我是打不过赫尔真,可你?”“我也可以了结自己!”凌宋儿怔着双眼,定定道,“你若再过来,我死也不会从你。”“死?没那么容易让你死。”达达尔伸手拧着她肩头,正要将她一把再拉起来。芷秋却是横去二人之间,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达达尔疼得龇牙咧嘴。凌宋儿见得机会,拿着剪刀便往他身上戳过去。达达尔左肩被划破,疼得紧,这才汇集了意志。一把甩开芷秋,一把又掐死了凌宋儿的手腕儿。她动弹不得,手腕被拧着疼,剪子砰地一声,被他摔去了地上。只能闭眼咬牙忍着,却被他一把拎着抱了起来。身子被他一把压去了床榻上…她只细细道:“不能在这里…”“嗯?”达达尔兴奋起来,“你和他也是在这里?那我们也在这里!”凌宋儿紧锁着唇齿眼眸,身子在发抖。却忽的听得帐外骚动,该是惊动了家中奴仆。脚步声急促,进来了帐子。她方才燃起来几分希望,该要得救…果不其然,吉仁泰扬着马鞭冲进来内帐,对着床边的人便是一鞭子。达达尔猛地一疼,转身回来。吉仁泰看到贼人正脸,着实惊了一惊,却又定了神。对身后家仆喊着,“贼人欺负我家女主人。不管是谁,都给我打!”家仆冲进帐子,马鞭木棒让达达尔应接不暇。芷秋这才忙来床榻边扶着自家主儿。凌宋儿只觉耳后发麻,四肢得了自在,捂着衣领,摸索着从床榻上挪了下来。芷秋忙扶着问她,“主儿,你要去哪儿?”她道:“榻弄脏了…”达达尔挨了几鞭子,却是生生接住了吉仁泰的长鞭,“吉仁泰,你老了。”右边一个家仆冲过来,一棍子打在他背上。达达尔却是硬生生挺着,又拧来了那棍子。再有人来,也是被他一一退败。家仆们不想,翎羽大婚那夜落败而逃的达达尔,竟是长了几分骨气,挨得了打,还能反手得胜。不觉都往后退了几步。吉仁泰年长知分寸,望着达达尔愤愤怒喊:“你们都还看什么?赫尔真在外给我们拼命,护着我们妻女。我们却护不住他的女人么?”达达尔听得这话,手中长鞭一扯,便将吉仁泰整个摔去了帐外。“不管是谁,都不能碰赫尔真的人!”吉仁泰之子塔桑大喝了一声。家仆们想来方才吉仁泰的话,冲了上去,和达达尔拼死扭打在一处。蒙哥儿白日间和博金河沙场练兵,入了夜,又让人备了好酒好肉,给将士们践行。酒席过半,想来也都差不多了。他抽身而出,回来看看凌宋儿。早上虽说,不用等他。却是他先惦记着她了。骑马到了牧场,却听得自家帐子里动静非常。才忽觉不妥,三两步赶回来,见吉仁泰倒在外帐,帐子里头还有打斗声响。蒙哥儿一把捞起帐帘,见是达达尔在帐中,心间一紧,忙寻着凌宋儿的影子。那人被芷秋捂着,盘地坐在案前,衣衫不整…芷秋几分欣喜,对凌宋儿道:“是二王子回来了!公主!”凌宋儿这才抬眼望见那人,瞬间眼眶湿润,身子却是再往后退了退…蒙哥儿心疼如绞,拔了刀砍了过去。二人过了数招,达达尔却嗤笑两声,“我动你婆娘了。”“你能怎样?”蒙哥儿只热血冲顶,烧得他心疼。刀不能解恨,扔了。三步并作两步,一手提着达达尔衣领,目光如炽,二话不说,重拳落在他脸颊,直捶掉了板牙。达达尔摔在地上,满口鲜血撑着身子起来,却笑望着他,“你可敢杀我?赫尔真?”蒙哥儿直提起一旁长刀,插入他耳边地上。却是真未下得去手…达达尔这才笑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弯腰地上犹豫半晌,终是找到那颗落了的板牙,捡起来,放到嘴边吹了吹灰尘,一口咬回嘴里,吞了。“哦…杀了一个大哥,不敢杀第二个了?”“怕什么啊?”“怕遭报应啊?”蒙哥儿目光扫在一旁凌宋儿身上,几分不忍。挥手指着帐外,对达达尔道,“滚。”达达尔悠悠闲闲,拍了拍身上尘土。理了理自己衣领,地上捡起来自己的酒袋,大喝了三口。才转身出去了。家仆死死盯着跟着,却被蒙哥儿喊了回来,“今日之事,不准宣扬。”虽不知达达尔干了什么,可他得顾着凌宋儿名节。若有了什么流言蜚语,于她不不好。家仆齐齐称是。吉仁泰进来欲言又止,“赫尔真,是吉仁泰护主不周。才让那贼人有机可乘。”蒙哥儿未答话,只去案边要去扶人,却被她生生躲开了。无暇再顾及家仆,蒙哥儿只吩咐道,“你们先下去,从今日起,帐边设防。不准人随意进来。”吉仁泰领命,才带着一干家仆出去。帐子里没了别人,蒙哥儿才再往她面前靠了靠,伸手要去捂着她来自己怀里,却是又被她躲开。听得她吩咐芷秋,“我想洗澡芷秋…可有浴桶?”芷秋却也心疼,可想了想,“主儿,这么夜了,洗澡定会着凉的。芷秋给你打热水来,擦身。”芷秋说着,忙起身要出去,临行,看了看蒙哥儿。蒙哥儿点了点头,“你去。我看着她。”帐中只剩他两人。凌宋儿更觉羞愧难当,扫了一眼蒙哥儿的模样,和方才脑中的,似是多了一分距离。她忙又往后挪了挪。虽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可她只觉得,该是很丑…脸上该还有贼人的唾沫,耳边似是还响着他贪婪的呼吸…她难以抽身,只觉作呕,便捂着胸口一旁倒着酸水。蒙哥儿忙来扶,“难受的话。去榻上躺着?”她避开他的手,摇头执拗,望着地板。“我得洗干净的…”蒙哥儿无法,只陪她坐着。待芷秋端着热水回来,才接过来芷秋拧好的帕子,伸手到她脖颈之间,想帮她擦洗。凌宋儿拿回来帕子,自己擦洗了一遍脖颈,觉得不够,又递还给芷秋,让她再洗一遍帕子。接回来,继续揉搓着自己的脖颈。脖颈肌肤已然泛红,却不知要停手。蒙哥儿看的心惊,这才一把掐着她的手腕。“已经干净了…好了…”他说着,一把将人抱起,要放去榻上。凌宋儿却挣了挣,“我今日睡虎皮榻。”方才放被他放开在榻边,她便溜去虎皮榻上,裹好自己衣领,躺了下去。蒙哥儿看了看一旁芷秋,“你出去罢,我来照顾。”地上绣架散落满是狼藉,芷秋却弯腰收拾了收拾,好让两人不会绊倒,才和蒙哥儿告了退。蒙哥儿只去榻边取了她的玉枕来,给她枕在脑后,又拿了羊毛毯来,给她捂了捂。才去得案边熄了灯火,躺来她身边。凌宋儿却不让他抱。翻了身,独自搂着羊毛毯。受了惊吓,又早乏了,方才强撑着意志洗了身子,已是极限。灯火一熄,眼皮一合,便能入睡。只是梦里细碎,都是贼人身影,她挥手踢腿,却是打他不过。一时倒抽着气醒来,才发觉身后人大手捂在她腰腹之间,暖意徐徐。精神打不起来,再合眼,方才安睡。一夜时日不长,蒙哥儿睁眼的时候,却看得她早坐在妆台前,让芷秋梳好了发髻。他只揉着眼睛起了身,走来她身后捂着她肩头,“怎的起这么早?”凌宋儿转身回来,抬眼望他,“你该要去送博金河出征的?我随你一道儿去。”“……”蒙哥儿叹气,蹲来她面前,“怎的忽的想要随我去军营了?”“可是昨日惊吓还未好?”说起昨日的事情,她还不大愿意提起,只埋头下去,拧着自己衣袖,“只是,想跟着你…”蒙哥儿这才拉着她的手,今日倒是好些,她没再躲避,“我出门之前,会叫吉仁泰派人看着帐子。不得让别人再进来。”“军营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你昨夜做了不少噩梦,等用完早膳,再好生休息休息。”凌宋儿紧了紧眉头,却叹了声气。芷秋端着早膳进来,蒙哥儿却无暇顾及。只洗漱完,便换了战袍,佩起长刀,出了帐子。博金河带兵出征,他是总帅,虽不能随行,定是要去鼓舞士气,且不能太迟了。蒙哥儿方才出来几步,正往牧场边去寻自己的黑纱,却听闻身后动静细细碎碎,原是那人跟了出来。她身上虽捂着斗篷,看起来瘦弱几许。他只好停下来等她,拉着她的手臂问着。“你怎的跟来了?”“我…我会自己骑马!”她说着指了指一旁马厩里的白马,“我跟着你后头便好。”蒙哥儿这才明了,该是昨日惊吓未定。见她兀自跑去马厩旁,要去牵马。他忙赶了过去。凌宋儿只挑了一匹装了马鞍的矮马,想来该是好驾御的。身子却是一轻,腰身被他掐着,直抱上了他的黑纱。见他在马下叹气,“那便随我一道给博金河和将士们送行。”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7 19:39:10~2020-05-28 20:5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绵绵思远道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巫山云(二更,短小,狗头)蒙哥儿翻身上马, 将人捂进怀里,才回身吩咐芷秋回去。随之驾马往军营的方向去。往西南五里路,凌宋儿在马上被颠簸得有些不爽, 临行近了军营, 才见到浩浩荡荡大军, 早已在沙场列阵。蒙哥儿只将马驾到近处,落了马。又将凌宋儿从马上抱了下来。一手牵人, 一手牵马, 才往列阵大军前走过去。蒙哥儿低声和她道,“兵士们士气已起,你我儿女情看多了,对军心不利。”凌宋儿听着忙松了拉着他的手,“那便不让他们见着。”见她快步走去前头,蒙哥儿叹了声气, 跟了上去。博金河在阵前等着,见得凌宋儿也来了, 只微合身拜见, “公主别尔根, 怎的今日这般的兴致?来跟赫尔真一道与将士们践行?”凌宋儿无心国家大事, 不过求个平安罢了。可这般场面, 她倒也是见过。钦天监祈福祭天的时候, 建安的臣子和百姓,也有这般的数目。她答得冠冕堂皇,话语轻柔, “听得博金河阿台要出征,便和赫尔真一道儿来送你的。望你和将士们战无不胜,早日得胜而归。”博金河忙看向一干将士们:“公主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将士们齐声震耳欲聋,“听到了!”“我等为大蒙而战!”凌宋儿被这般阵势吼去了三分神儿,忙定了定,蒙哥儿却走来她侧身后,手扶着她后背撑着她。蒙哥儿又接了博金河的话,蒙语说的慷慨激昂,凌宋儿来了些时日,约莫听得明白几个词。多是鼓舞士气,代将士们照顾父母子女的话。博金河这才打算翻身上马。却见得远处一行人骑马而来。凌宋儿望见阿布尔汗的身影,该是大汗亲自来给将士们践行的。待得阿布尔汗一行人近了跟前。蒙哥儿和博金河才跟阿布尔汗行礼。凌宋儿自也跟着做了一拜。阿布尔汗这才开口,同是说的蒙语,帮着赫尔真和博金河鼓舞士气。等汗说完,博金河拿来酒坛,借来跟阿布尔汗敬酒,又分了下去给将士们畅饮。酒毕,士气高昂,博金河这才翻身上马,领兵上路。凌宋儿一早起来,还未早膳,体力不支,脚下已然有些飘忽,拉着蒙哥儿的手臂才好站稳。送走博金河,阿布尔汗见得凌宋儿一旁,多有问候。随后,自也跟赫尔真道了别。蒙哥儿只等得两方人都走了,才牵着凌宋儿进去军营重地。剩余的兵士已经在沙场站着。营帐整整齐齐,外头又多有晒着的被褥和衣物鞋袜。气味儿有些不大友善。蒙哥儿领她直进来他的大帐。凌宋儿只闻得帐子里有他熟悉的木质香,像是家中箱子的味道,墙上金边大弓,比家中那把更多了几分肃穆。她忽的想起来昨日白天取下来的那个箭筒。想来莫不是动了那震慑人的气息,才引了贼人进门,改日定要把它挂回去。蒙哥儿拉着她到案前坐下,“我去拿些吃的做早膳,你等我会儿。”“我和你一道儿!”凌宋儿还正要起身,却被他扶了回来,“这里是我军营,无人敢动你。”凌宋儿魂儿为定,跟去了帐边,只得望着他出门了,才回神过来。转眼见墙上挂着长戟,利矛,还有短刀和剑。她踱步过去,昨日被欺负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思忖着,最后选了一把镶着黄琥珀的匕首,捂着藏进袖口里。不过片刻,蒙哥儿端着两碗热乎乎的东西回来,掌心里还夹着两个烙馕。望见她在墙边站着,他先将食物放去案上,又把人扶了过来坐下。“用早膳。”热汤里飘着三片羊肉,一些青菜,汤底沉着些米粒碎末。蒙哥儿只手撕着烙馕,往她碗里放了几块。凌宋儿却喝了一口汤,几近没得味道,还膈着喉咙…咳嗽两声,差些呛了出口。蒙哥儿却在对面笑了笑,“军营饭食便是如此,明日可还来?”她没答话,只端起碗来,咬牙闭眼将汤喝了干净,又咬着一块馕放到嘴里。嚼吧嚼吧往下咽。蒙哥儿看得几分吃惊,她这是赖着不走的意思。见她被馕呛得干咳,眉间一簇,忙抬手顺了顺她后背。拗不过她,只得叹气,赶忙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完。才将她一把抱起,放去榻上。“我赶着出去练兵。昨日夜里你没睡好的,便在这儿休息。军营戒备森严,无人赶来打扰你。”凌宋儿这才听得几分安心了,没等他出去,便合了眼,一觉睡得深沉而无梦。等得午饭时候,蒙哥儿才回来。见她还睡得沉,便没喊醒人。那多带着人送了饭菜进来,凌宋儿方才听到些动静,寻着声响睁了眼。撑着身子起了身,方才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却啪地声落地。蒙哥儿寻着声响看了过来,见她脚边是他原挂在墙上的匕首,只弯腰拾起来那匕首,放回她手里。“是该要有些东西防身。也怪我,没早给你准备。”蒙哥儿拉着她坐回来案边,本想借着吃饭的功夫,跟她聊聊昨日的事情。只方才说出口“昨日”二字,便被她打断了。“蒙郎,你吃菜。”她夹着两片风干牛肉放到他碗里,“还有,米饭我吃不得这么多。再给你些…”“好…”他微微叹气,忍了三口气的功夫,却还是道了出来,“是我疏忽,没护得好你。你可是在怨我?”“没有。”她垂眸端起来碗筷,话边出口,泪便滴落了下来。吃到嘴里的饭菜,不知何味。手中碗筷却忽的被他抢了过去,身子也被他扶到胸前。“你能哭便好。”凌宋儿被他捂着肩头,仔细看着,她几分局促不适,却又听他道,“不莫也让你回去了帐子难受,这几日便在军营落脚,修整修整。可好?”凌宋儿这才抬眸望他,抽着鼻子点头,“好。”说着又将方才放进袖口里的匕首拿了出来,“你得再教我些防身之术。下回,我定让他断子绝孙。”“……行!”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8 20:55:06~2020-05-29 01:5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有阴山瀚海无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巫山云(一更,二更太晚,勿等)午饭后小憩, 蒙哥儿只坐在案边闭目养神。凌宋儿悄声去了外头,让那多派人,回趟汗营, 让芷秋给她带些换洗的衣物和用度来。下午蒙哥儿出门操练, 芷秋来了军营, 见得凌宋儿案前摆着黑白棋子儿,精神好多了, 方才放了些心。“听那多说主儿是要在军营住着, 芷秋帮你将茶具和笔墨都拿来了。想来主儿该是闲着,便多喝茶写字打发时日,养心养神。”凌宋儿却是问着,“玉枕和龟碟儿可也帮我带来了?”芷秋点头,包裹里翻出来玉枕,才帮她放去了榻上, 又回来与她小声交代:“帐子门前,那多已然派人来站哨了。主儿虽是不在, 二王子该是都做好了打算的。”“不过, 主儿来军营住也好, 二皇子就在身边, 看着主儿, 护着主儿。你们感情得好好的, 可不能因为那贼人生了间隙。”凌宋儿方才摆着棋子的手却顿了顿。“有些口渴了。你摆道儿金骏眉来喝。”“好的,公主。”芷秋点头答应,正转身出去想寻那多要热水, 却见得那多撩开帐帘,弯腰进来。“公主,赫尔真让我来问你,可想出去走走?他道是东边山坡上野花都开了,若公主想去,那多带人护着公主去散心。他…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凌宋儿放低了棋子,思忖着片刻。“那就去走走吧,芷秋也一起。”六月草原,风和日丽,花草繁盛。凌宋儿骑马来了山坡,跟芷秋四处看着,视野开阔,身体也活动开了,心情自好了许多。摘了些许野花,山丹、野菊、格桑花,芷秋怀中抱了一大束,都放进了那多马上的箱子里,等夜了,好回去给蒙哥儿装点营帐。将近日落,方才要走。凌宋儿却在山脚边上,找到一株野生的牡丹。抬手抚着那粉色花瓣儿,凌宋儿笑着,“真可是奇了,草原上竟然生了牡丹,野着长的,竟还开了花。”芷秋手里还拿着摘花用的剪子,便过来给凌宋儿捡来几支盛开的。“主儿可喜欢,一会儿回去可做插花。”凌宋儿自接过来,捧着手里,“倒是,得给蒙郎也看看。”军营中,蒙哥儿早练兵回来,正坐在案前读书,边等人回来晚膳。军营里的厨子张罗了两碗面,已经端来了案上。见那多将凌宋儿送进来帐子。蒙哥儿才起身将她扶了进来。“玩儿得这么久,该是心情好些了?”凌宋儿自点着头,随他坐来案边一道儿吃饭。那多却将方才装满了的箱子端来帐子里,才与二人道了别。芷秋却是不好在军营里呆着,便由得那多又送了回去。吃过饭,凌宋儿插了花。没得花瓶,只得用他们早上喝过的酒坛子。蒙哥儿被那多叫出去了会儿,回来才见得凌宋儿在案上扑开了纸,点着墨,正写字。旁边一支牡丹横摆在纸前,开得香艳。“今日雅兴得很?”他坐来她身边,见到案台上摆了两杯金骏眉,自端起来一杯,小尝了一口。望着她纸张上写的东西,却是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只问她,“这是什么?”凌宋儿方才完成了整个字体,收了笔,“是我们汉字里的\'华\'字,只不过是远古刻在龟甲儿上的写法。”“嗯?”他扬着声调,又喝了口茶。听她接着缓缓道来,“这写出来便是一颗枝叶繁茂的树木,开出了花来。”“可即便只开一朵,也得根深蒂固,枝叶同心。”蒙哥儿这才听出来她话里别有他意,“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蒙郎,我知道你性子定是不想在汗营争什么的,我也不想。原是嫁了你了,便只打算过同你一辈子,是长是短,陪着你身边便好。可眼下,却是有人逼着我们的。”“你带兵抗金,又出征西夏,都是好事。但,再不能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我们汉语有句俗话,鸟尽而弓藏,兔死而狗烹。哪日战事停歇,汗营便再无你我立足之地。人性恶意难揣,我们得提前准备。”蒙哥儿见她忧心,伸手来捂着她手背。“是我当早要谋划的,不莫等你来了汗营才跟我受苦…”凌宋儿却抽了手回来,拾起桌上那朵牡丹花,“今日也是傍晚要回了,才发现山坡上生了朵富贵花。倒是花中皇后,便拿回来与你也瞧瞧。”“这花瓣儿厚重,仔细保护着其中花蕊。若你我为花蕊,便该还要有枝叶,有花瓣儿。如此,即便有风吹雨打,还能有遮有庇。”蒙哥儿听明了几分:“你是让我,拉拢人心,养枝生叶?”凌宋儿微微颔首,“你不拉拢,可别人定是在做的。我们不能只倚仗战事立足了。”蒙哥儿合掌捂着她的手,叹气道,“即便你今日不说,我也在谋划了。且不说这些年来有人借内外族之说逼我,她这般害你,日后凡有危及达达尔地位的事情,我们都抹不开干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磨刀反击。”“博金河走前,已经帮我打探好可敦羽翼名册。父汗臣子之中,还有一批顽固忠心的,该还未受收买。这段时日,我自会一一上门拜访。”凌宋儿听来,这才松了口气,“原是你早想在我前头了…那该是我多嘴了…”蒙哥儿伸手顺了顺她额角碎发,“不与你说这些事情,便是不想你忧心。多虑生疾。”他说着叹了口气,轻松起来,去寻了寻她腰间,“匕首呢?不是要学防身之术?我教你。”凌宋儿抿了抿嘴,腰后寻来那把匕首,交到他手上。方才被他拿去,手腕便被一拐扭到身后。她唉声叫疼…“你怎么这样啊?”蒙哥儿却笑着,“不是学防身之术?女子气力不够,只能用巧劲儿。”说完,伸手将匕首还给她,“你来试试。”她方才吃痛,悟到几分发力的道理,便学着样子,要拧着他的手腕儿往身后扭。却是被他反手一锤敲在了麻穴上。害得她又是一声呼痛…“……”她别开脸去,丧气又灰心,“不学了…”话刚落,整个人便被他掐着领子逼退到墙角。她几分心惊胆战,昨日被羞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你…做什么?”却听他低声道,“若不学,日后再遇到这般情形怎么办?”她气息喘急,方才那柄匕首还在手里,她只拿着恨恨锤在他胸口上。那匕首虽未出鞘,却也垂得他胸口闷声一疼。只忙将人放落下来,捂着自己胸口后退两步,咳嗽着…凌宋儿这才回神,连连过去掺扶着他,“弄伤你了?我只是想来日后遇到该怎么办?你可哪儿不舒服了?让我看看。”蒙哥儿却笑着捂着胸口起身来,宽了宽肩头,呼出一口气来,“无事。再来。”“……”凌宋儿只得后退了三步,小心接招…二人帐中较量,凌宋儿“哎嘶唷喂”不同疼法儿各喊了一遍,帐外把手兵士听着,直觉头皮发麻,想笑又不敢言。两人相视一眼,便通了气儿:赫尔真今日可是大发威猛了!一连在军营住了三五日,蒙哥儿练兵,凌宋儿便寻着军营摸了个便。才知道,蒙哥儿将这部下管得极好,博金河带走三万精兵,剩余七万人,汇编有制,分了粮草、先锋、信兵、重骑、弓箭、防御六部。每部下去又汇伍成什,一级级往上汇报。如此这般,军队人数、分工都清清楚楚。想来木南将领,却未有一个敢这样管得明白。也不怪乎要被金贼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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