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淼淼重新撑起下巴,手指敲着脸颊,小腿抬了起来,脚趾头互相撞着玩:“喜欢?好像也没有,就突然那么一瞬间,感觉很暧昧,好像他要说喜欢我,我也有点期待。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一个人,我没有喜欢过异性。”季繁洲端着牛奶刚好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又折回厨房,把牛奶杯扔在料理台上,回了楼上。石晶虽然也是朵母单花,但不妨碍她理论知识庞大:“等等,我怎么觉得季繁洲的行为更可疑一些呢?你确定他仅仅是在监视你而不是吃醋?”时淼淼超大声:“绝对不可能。我俩现在是相看两不厌,唯有租金在。撇开他作风问题,人品还不是个坑。”石晶两眼冒桃心:“姐妹,你要知道,人品现在属于稀缺物种了。长得帅人聪明,人品还不错,家世好,真的是极品了。”时淼淼捏着两根手指从石晶嘴唇右边拉到左边,石晶立马会意:“但还是得有感情基础。言归正传,顾沉飞你还是多观察观察,还有,丁薇今天突然莫名提起顾沉飞,嗯,话里话外透着一种亲昵。不管怎么样,这事你俩不管谁跟顾沉飞好了,都要提前说开,别到最后为了个男人,连姐妹都没得做。。”“恩,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暧昧不清、似是而非的关系。所以刚才就没有在群里问,怕丁薇会多想。”时淼淼刺着眉。“淼淼同学,母胎solo就是这样,很容易为了这点事想东想西的,蛛丝马迹去探究,其实你放下不理,说不定过两天,这事就被你抛之脑后了,不信你试试。”“好咧,我去喝口水上个洗手间。”时淼淼顿时活了。“行吧,我再睡十分钟起床,爱你哟。”“爱你。”时淼淼挂了视频,去了厨房。自己的牛奶杯被放厨房流理台上,杯里还有大半杯牛奶。时淼淼倒了杯温水,走到二楼台阶下:“厨房的牛奶是你的吗?”季繁洲视线一直盯着电脑,十指像一群勤劳的小蜜蜂:“嗯。”“那你赶紧喝了。”时淼淼看着季繁洲冷冰冰的样子,也不想多说话,捧着水杯进了卧室,自己还损失了个杯子。看来以后这租房合约得打印出来张贴好。季繁洲默默坐了片刻,直到楼下恢复安静,他才下了楼,皱着眉一口气把那杯牛奶喝完,顺便把洗干净的杯子拿到二楼。等时淼淼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季繁洲不在家,拖鞋整整齐齐摆在玄幻处。看来今天晚饭是自己一个人吃了,时淼淼刚换好衣服,门铃响了。可视电话上怼着一张时淼淼再熟悉不过的大脸,是威廉。她想假装不在,威廉要看到她这样肯定会问东问西的,等不到明天季繁洲办公室其他人都会知道了。太丢脸了。威廉见时淼淼不开门,绕道落地玻璃窗,敲着玻璃大声喊着:“淼淼,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时淼淼目无表情开了门,威廉再这么鬼哭狼嚎下去,隔壁邻居得打电话报警了。门一开,饶是做了心里建设的威廉,依然震惊得仿佛被雷劈过一样,时淼淼也懒得遮遮掩掩,索性做好威廉十连问的准备。威廉费力合上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双手抬高递上饭菜,时淼淼一看乐了:“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威廉点了点头。时淼淼看穿了威廉使劲了全身力气控制自己想要提问的欲望:“难道我这屋子下了失语咒?”威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低下头去暗暗鼓励自己:“威廉,快走,送饭任务已达成。”“我手痛,你帮我把饭放桌上一下,可以吗?”时淼淼心生一计,示了个弱。威廉行事可疑,一定有什么秘密要瞒着她。威廉脱了鞋子跨进门:“好,你手不是没......怎么了?”好生硬的停顿和转折。“切菜切到手了,没事。”时淼淼撒着谎,密切注意着威廉的神情。威廉气汹汹地开口反驳:“你手能切成这样?你现场切个给我看看。明明都是树......”威廉看着时淼淼一脸笑意,心知上了当了。时淼淼抿嘴一笑,点了点对面桌子:“坐吧,吃饭,顺便把你知道的也说一说吧。”威廉知道上当了,反而轻松起来:“你先说你手到底是怎么弄的。”时淼淼把饭盒从塑料袋拿出来,放在盘垫子上,貌似不经意地应了一句:“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就那么回事啊。”威廉帮忙分菜:“季没说......”时淼淼乐得嘎嘎嘎直笑。威廉筷子一扔:“我生气了,你俩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没有没有,他敢欺负你我可不敢,谢谢你给我送饭,还陪我一起吃饭。”时淼淼起身去了厨房,“威廉,你要喝点什么?咖啡、果汁、茶,还是纯净水?”“冰啤酒,谢谢。”威廉酷爱啤酒。吃完饭,威廉又麻利收拾好残羹冷饭,垃圾分类顺手带走,临走前还嘱咐时淼淼关好门窗,有事电话联系他们。时淼淼送他到门口,话还没说完,顾沉飞的车疾驰而来。威廉特地磨蹭了一会,挤眉弄眼打听着八卦:“那谁啊?”时淼淼瞪了他一眼,把他推走了:“就一普通朋友,别想多了。”“真的么?”威廉后背仗着时淼淼的推力,往外走。“爱信不信。”时淼淼用力一推,威廉辉了挥手上了车。威廉一刻没耽搁拨了电话给季繁洲:“季,你后院起火了。”自从威廉学到了这个词,他时时刻刻记着用。季繁洲和一群人正讨论着这几天的任务和要求,威廉的小窝被暂时征用。“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先回去了。”季繁洲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老板,为什么不能去办公室?”有人不明所以的问。威廉这什么都不太方便。“圣诞节是放假时间,走了。”一群人凑着头讨论她们老板这种不合逻辑的行为。“圣诞放假我们又没放假,这跟去办公室有区别?”“是怕影响淼淼?”“也对,淼淼放假在家时间很多。”“这不正好吗?我想念淼淼做的排骨了。”“啊,我想念广式叉烧饭了。”一群人流着口水盘算着怎么尽快回到办公室,前所未有的想上班。季繁洲回到家时,时淼淼正在给顾沉飞上药,俩人隔着桌而坐,季繁洲莫名觉得讨厌,用他的医药箱问过他了吗?“你回了?吃饭了吗?”时淼淼礼貌打着招呼,自己今天晚饭还是季繁洲托威廉送过来的呢,这个情她记着在。“恩。”季繁洲鼻哼了一声,径直上了楼去了卧室。“时淼淼,你给我上来。”下一秒,季繁洲站在二楼楼梯口,脸色像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糟糕。时淼淼把那茬事给忘记了。第三十一章“这是怎么了?”顾沉飞放下包成粽子的右手,换成左手,指了指楼上。顾沉飞手骨节是擦伤,他认为贴张创可贴就可以解决,但时淼淼坚决认为这伤过于严重,上完药后需要包扎。时淼淼没有包扎经验,按季繁洲的办法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裹成个包子样。时淼淼做错事被抓包,尴尬顿生:“啊,那个,没事。”“时小八......”季繁洲见时淼淼磨磨蹭蹭不上来,继续无视他,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他真想拎猫后颈似的把时小八拎上来,但教养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也犯不着这么做。“来了。”时淼淼人怂声音可不怂,边收拾东西边碎碎念。“我和你一起上去。”顾沉飞想跟着一起上去。从那次赛车后,季繁洲就成了他的竞争对手。不管在哪个方面,他都不想输给季繁洲。时淼淼更尴尬了,那事怎么能让顾沉飞看见?“没事。你是在这等还是先回去?”时淼淼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不早了。顾沉飞这么聪明,瞬间懂了时淼淼的言下之意,他起身拿起外套:“那我先回去,有事打电话。”他其实不想走。这个时候顾沉飞宁愿自己木讷一点,也希望自己没有风度一点。时淼淼神色一松,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送顾沉飞出门。顾沉飞开车出了大门,停在别墅的拐角处,摇下车窗,盯着二楼,一个小时后,时淼淼卧室的灯还是没有亮起。顾沉飞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车子吼叫着窜出了马路。二楼,时淼淼站在季繁洲卧室门口,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好像她家刚遭遇了台风似的,还仅仅只有季繁洲的房间遭遇台风。这概率比我们遇见鬼还小。季繁洲冷笑了一声,抬起一根手指戳在时淼淼后背,把她推进卧室:“你做的?”疑问的句式,肯定的口气,这态度时淼淼见多了。“怎么可能?不是我,你别瞎诬赖人啊,古话有云捉贼拿赃捉奸成双,怎么能红口白牙乱说呢。”时淼淼攥着门边框不撒手,反驳的话一套套的。季繁洲冷哼了一声,进了卧室,站在床头柜旁,慢条斯理地戴上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时淼淼这下是真的惊住了:这又是什么神操作?他侦探出身?时淼淼表示她不信。季繁洲丝毫不理会时淼淼震惊,他见过太多抵死不认的人了。他弯下腰,像刑侦电视剧里搜查现场的警察一样搜寻自己的床铺,专注而认真。要不是事关自己,时淼淼真想录下全过程,这场景太像一个变态犯了。“这是你的头发。”季繁洲大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根长发,颜色和质地都很像时淼淼的。但头发又不能开口说话。没有毛囊的头发没办法检验dna,退一万步说,拿着头发检验dna,季繁洲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吧。还是时淼淼太年轻,不了解这世间的险恶。于是,时淼淼挺直腰板直视季繁洲,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和不安:“喔豁,这下被我抓到了吧?我们租房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租客不准带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回家住宿,宿懂吗?一个小时宿,两个小时也是宿,当然十分钟也算宿。”她眼神上下瞟了一眼季繁洲,季繁洲真是被气笑了:这小丫头片子意思是他不行?!现在不用跟她计较这个。红口白牙张嘴就来的人,他季繁洲见多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他也见到多了,不差时淼淼这一个。时淼淼看季繁洲沉默不语,得意地笑了:小样,跟我斗。知道什么叫死无对证吗?这就是。让你见识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季繁洲抬起头,脱掉橡胶手套扔进垃圾桶,指了指电脑前的椅子,示意时淼淼过来坐下。坐就坐,谁怂谁是狗。时淼淼气场两米八地跨过卧室门,坐在板凳上。别的不说,季繁洲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风流而不下流,所以她才敢在这么个时间,单独进他卧室。季繁洲真的是洁癖到了极点。他坐着远离时淼淼半米的距离,点开隐秘文档,飞快输入一长串口令,桌面弹出一个窗口。是个视频,前面有时间和日期。视频前五分钟风平浪静,时淼淼起身作势要关掉电脑。这视频的背景,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季繁洲的卧室。一只胳膊堪堪挡在电脑屏幕之间,时淼淼合不上电脑。俩人距离只有几厘米之远,季繁洲身上的清咧和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时淼淼头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再怎么样,季繁洲也是个男人。“不急,继续往下看。”季繁洲双手压住时淼淼肩膀,把她摁在椅子上,时淼淼动弹不了。时淼淼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事了。是她太年轻了,她没想到季繁洲居然变态到会在卧室装监控。这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得出来:在卧室装监控?!!这人太阴险了。五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频里。时淼淼闭了闭眼睛,暗自叹了口气:这世间还真是险恶啊。这个人影就是时淼淼,监控是高清的,她的动作、神态、眉毛鼻子拍得清清楚楚,想抵赖都不行。时淼淼嫌弃了一秒:为什么自己行为举止看起来略微有些猥琐呢?干坏事就得这么鬼鬼祟祟吗?跟她的气质一点都不配。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时淼淼先把床上整理好的被子抖成一团乱麻。然后她脱掉鞋子跳上床,乱滚一气,最后在头上现场拔了几根头发,扔在枕头上、被子上。担心头发丝被风吹跑,她还用枕角和被角压一压。时淼淼看了看,大概觉得床上不够乱,她满屋子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圆板凳,反过来,在床上压出很多个圆图案,再抖一抖,像被很多人躺过的样子。接下来,遭殃的就是书桌和地板。书桌的书被扒拉出来,横七竖八地堆在桌面上。枝枝叶叶花花草草像天女散花似的扔在地板上,这些东西现在还残留在地板上,地上的东西东倒西歪,书柜里的书乱七八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屋里能弄乱的她全给弄乱了。等等,当时是为什么要弄乱季繁洲房间来着?她忘记了。“还要继续看吗?”季繁洲转过时淼淼的椅子,让她正对着自己。季繁洲的大长腿卡在板凳的两边,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提防着时淼淼逃跑。俩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不看了。”时淼淼丝毫不怂。季繁洲心里稍微有点点安慰:最起码时小八还知道错了。“没事我走了。”时淼淼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季繁洲让开。季繁洲笑了:时小八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想对我使用美男子计?没用。“你以为没你事?”季繁洲倏地靠近。时淼淼脚尖踩在季繁洲椅子,用力一蹬,椅子滑了出去,她一脸惊讶的神情:“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当然没有我事啊。这视频跟谁有关你找谁去啊。”季繁洲回正身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时淼淼:“你把我房间弄成这样,你居然说没你事?”时淼淼跳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弄脏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这个人不是你?”季繁洲啪地把画面投放在墙上,时淼淼的脸被放大几百倍的出现在她俩眼前。“不是我。”时淼淼真的把耍赖用到了极致,反正就是死活不承认。突然时淼淼捂着胸口,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抬起手指颤巍巍指着季繁洲,“这该不会是你的阴谋吧?为了整我,你居然不惜花这么大的成本,花这么大的心思。是,我俩关系素来是不对付,我也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当然,这个看不顺眼是相互的。你呢,我知道,你的取向不是我,当然也不会是其他女人,至于你和童小八的事,我绝对不会到处乱说。”时淼淼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的慢。话里话外透着:你要敢为难我,就当心我乱说的啊。季繁洲十脸震惊:时淼淼这都在说什么鬼话?时淼淼看着季繁洲,心知已经压制住季繁洲,于是她决定一鼓作气说完:“但是,你不能因为家族联姻这事,你就这么针对我啊。找个跟我差不多的女人过来假扮我,污蔑我,虽然这个女人确实跟我很像。季繁洲,你良心不会痛吗?算了算了,看在童年的份上,今天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视频我拷贝走,顺便跟你格式化。记住啊,你是个大男人,这种小心眼的事做不得,当然我也不会跟童年提起这事,你放心。”时淼淼心里笑开了花,她拍了拍手,拿起鼠标准备把视频格式化:谁傻谁拷贝,给自己埋炸弹呢。突然她手背上一热,她看了过去,季繁洲的手盖在她手上。时淼淼鸡皮疙瘩都起来,吓得扔开鼠标,跳到一边,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季繁洲:“你干嘛?”季繁洲笑得太过于温和,时淼淼心中警铃大作:这笑得太妖孽了,必有阴谋。“不做什么,这个视频的主人公你和我的存疑。”季繁洲好像认输了,但时淼淼不敢掉以轻心,果然季繁洲话锋一转,“你看不出来这人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有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时淼淼心有戚戚:不会玩这么大吧?找痕迹学家?还是鉴别专家?还是测谎仪?大不了我找个清洁阿姨来就好了啊。“我们先不管是谁弄的,时间不早了。这样你今天先在客厅对付一晚上,明天一早,我替你找个清洁阿姨来。”时淼淼想了就说,就坡下驴最好。但话她很有技巧,是“替”季繁洲找清洁阿姨,不是她认错。这具有本质上的区别。季繁洲怀抱着双手:“我择床。”时淼淼面色一僵:“那你说怎么办?”“不如你现在替我清理干净?”季繁洲笑得面带春风,听得时淼淼心像冰刀子刮。让她现在就清理,这得一宿不睡了吧?不干,坚决不干。“我做家务不在行,对不起。”时淼淼抬脚往外走,姐还懒得陪你玩了呢。“这样啊,那你说,我现在要是把这个视频发给时阿姨他们看一看,她应该认得......”季繁洲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像一道追魂夺命令。时淼淼僵在门口:这到底是什么狗男人?这么阴险?他怎么不去做间谍好了。“你说这个意见怎么样?”季繁洲从后头慢慢踱了过来,站在时淼淼眼前。时淼淼紧握着双拳心里飞快盘检索着信息:季繁洲有没有练过?检索十分钟,大脑告诉时淼淼:冷静,他练过,你打不赢。看着时淼淼吃瘪,季繁洲心情舒畅得不行。突然,时淼淼举起双手,手指微微朝季繁洲点了点,脸上的笑容乖巧又得意:“不好意思喔,我受伤了,怎么办?医生叮嘱修养期间不能碰水。”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季繁洲心口一梗:大概自己平常得罪人太多,时淼淼就是他的现世报。看着时淼淼得逞又恶劣的笑容,他真想掐住她脸颊,这样应该会让自己添堵的心松快不少。季繁洲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着,他手指刚碰到时淼淼脸,时淼淼惊骇的表情惊醒了季繁洲,他手一变,换了个方向,拎着时淼淼衣领,皮笑肉不笑地一笑:“你手伤了,脚又没伤,你站这儿。”季繁洲拎猫似的,把时淼淼拎到书柜墙角,让她在这儿罚着站。时淼淼欣然同意,毕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亲眼看着季繁洲做卫生,如果能录下来,就再好不过了。季繁洲脱去大衣,只穿一件纯黑衬衣,衣摆扎进裤腰。宽肩、大长腿、细腰一览无遗。时淼淼啧啧有声,这个惩罚相当于变相地在给自己谋福利啊,如果能坐下来欣赏,就更完美了。于是她慢吞吞一点点从墙角蹭了出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本半厘米厚的书做挡箭牌。随手翻着,视线却从来没有落在书上过。季繁洲余光瞟了时淼淼一眼,酒窝乍现,转头暗叹:时小八心怎么这么大?随便进了男人的卧室不说,也不看看她自己手上拿的什么书。换个男人,都会认为这是明晃晃地暗示。时淼淼察觉到季繁洲的视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装作一本正经地开始看书。这一看不得了,那本薄薄的书书变成了烫手山芋,尽管时淼淼内心已经慌成狗,但她表面镇定得像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老手,只是通红的耳朵尖无情地出卖了她。她忍不住偷偷啐了一句:季繁洲的黄书怎么能放这么明显?书的封面大刺刺写着:《和谐的□□和性障碍》。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小黄书,它是一本专业的医学书。时淼淼忍不住偷瞄了过去,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大口气:还好还好,季繁洲正忙着清理衣柜,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美色误事。算了,闲着也是闲着,帮忙一起整理吧,顺便把这本书顺理成章的放回去。季繁洲浅笑了一下:原来是随手抽的一本书啊,掩耳盗铃的人。但季繁洲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免得她恼羞成怒,今天就先放她一马。不过监控早已记录了这一切,来日方长啊。季繁洲每一件衣服都重新熨烫,该挂的挂好,该折的折好,整齐像橱柜里待售的衣物。季繁洲做事没什么声响,很安静,看他做事就是一种享受,像看一副能动的画。时淼淼这边恰好相反,每整理一摞书,她都要在桌子上“屯”几下,屯得整整齐齐后,再放进书架。所以的书,都按季繁洲之前的顺序归置整齐。她弄乱的,她心里有数。季繁洲头一回不觉得这声音闹腾,手下整理衣物的动作更加不慌不忙了。时淼淼清理完书柜,又顺手把电脑桌、飘窗清理了,结果季繁洲还在整理衣柜,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蜗牛的弟弟。”季繁洲打了个喷嚏,他直起身,摘下口罩:“不要当人面说人坏话。”时淼淼眨了眨眼睛:“啊,我有在说你吗?新鲜了,我只见过人捡钱、捡垃圾的,头一次叫人捡骂的。”“小女人。”季繁洲戴好口罩,继续整理衣柜。时淼淼在他背后挥了挥拳头,默默挑衅着:等我手好了,让你瞧瞧我的厉害。时淼淼清理好,出去拿了水和抹布进来。季繁洲恰好收拾完衣柜,极其顺手地接过水和抹布:“你扫地去,记住不要用吸尘器。”时淼淼拽着脸盆不撒手,气鼓鼓:“这是我拿的。你要用自己去拿。”季繁洲都被这傻子逗得笑出声。一盆水也值得抢?自己手还伤着呢,忘记了?老人都说不长个子的人都长心眼去了,他也没看见时淼淼心眼有长。“我不想做完卫生累到半死,还要再花时间照顾她人。”“你......”时淼淼气呼呼下了楼,把吸尘器搬了上来。季繁洲带着医用手套正在擦桌子,看见时淼淼搬进来的吸尘器,他头都开始疼了。吸尘器震动,也容易伤着手。时淼淼到底知不知道啊。“算了,你换床单被套吧。”季繁洲拦住她,重新指派任务。“你厉害。”时淼淼气死了,季繁洲还真难伺候。她放下吸尘器,去铺床。“等等。”季繁洲脱下手套。“难道整理一个床还要沐浴焚香?三跪九拜不成?”“穿上这个。”季繁洲取出一套罩衣。“穿这个整理的床铺是没有灵魂的。”时淼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要,你闻闻你自己。”季繁洲揪住时淼淼后衣领不撒手。时淼淼感受到了季繁洲深深的嫌弃,她自己也闻到一股汗味,但没关系,只要让季繁洲不喜欢就行,于是她抬起头特无辜地问:“不行啊,那怎么办?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啊。”谁干活不出一身的臭汗?时淼淼气呼呼地想。作为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头一次遭受别人的嫌弃,这人还是季繁洲,简直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了。时淼淼转身下楼,结果不能动弹,季繁洲揪住她的衣领还没撒手,时淼淼用力挣扎着:“松开。”像拎猫似的。谁准你这么拎了?仗着个子高,力气大,你好了不起啊。“你洗澡之前不准再上二楼。”季繁洲松开两个手指,进了洗手间。片刻,洗手间的水声哗啦啦响起。喔豁,原来是个极度洁癖精啊。时淼淼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哼着小曲去了洗澡房。泡着澡听着音乐,太舒坦。如果这双手没有塑胶手套,就更完美了。想想季繁洲正在和被子搏斗,时淼淼不由得笑出声,简直不要太开心了。楼上,季繁洲拿起一套罩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难道这样整理床真的有灵魂一些?这次整理床铺出奇的顺利,季繁洲有点相信了。他抱着撤下来被单下了楼,刚放到门口的清洗袋里,“啪嗒”一声,所有的灯同时熄灭了,屋子像被人用一块硕大无比的黑布罩起来了,没有一丝光亮。“啊......”一声短促且有些痛苦的呼声从浴室传来。季繁洲按着记忆摸黑上去,敲了敲浴室门:“时小八,时小八,你怎么了?”时淼淼忍着痛:“能把灯打开吗?”季繁洲皱着眉:带着哭腔,这又是伤哪了?“上次我买的保险丝你放哪了?”“在浴室。”时淼淼声音发干,呼吸急促,自己怎么会这么笨,把保险丝放在浴室里。“你能不能站起来?”“能。”时淼淼没办法适应这种黑暗,她像个盲人一样,分不清方向。“哗啦”屋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翻,清脆的破碎声乍起。“时小八。”季繁洲提高了声音,“你穿了浴袍就出来,我在门口等你,你小心。”“我看不清门在哪里。”时淼淼哆嗦着穿上浴袍,站在浴室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季繁洲蓦地想起时妈妈说过的话:小八别的还好,就是怕黑,你多看着点她。他当时以为时妈妈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让他亲近时淼淼。现在看来是真的了,上次也是这样。毕竟投怀送抱、装柔弱是时小八这种女汉子不屑做的。“时小八,你闭上眼睛,用心听。你顺着我的声音走,慢一点,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你。”季繁洲低沉的声音越过门,跨过风,直入时淼淼的耳膜。“我在门这里,你不要着急。”季繁洲耐心着,重复着这些话。门把突然一动,暗锁哔咔一声,季繁洲轻轻推开门,窗外朦胧的光线照在室内,依稀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小八?”季繁洲伸手拽住时淼淼的手腕,肌肤冰凉,人微微颤抖,肌肉紧绷。“恩。”时淼淼声音微弱发颤。她不想在季繁洲面前显得自己很没用,可生理性的反应她无法控制,现在她整个人都动不了。她希望季繁洲没有发现,赶紧去把保险丝换好也好,还是拿了应急灯也好,只要屋里有光了,她就能缓过来。季繁洲上前一步,拦腰抱起时淼淼,时淼淼条件反射搂住季繁洲脖子,搂得紧紧的。季繁洲心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有点点闷有点点痛,还有点点呼吸不畅,他慌乱看了一眼怀里的时淼淼,怕她发现了什么。幸好,时淼淼什么都没有察觉,她太过于紧张。季繁洲把时淼淼放在窗前的沙发上,起身离开,衣摆被人勾住,执拗得有些用力。季繁洲扭头,时淼淼低着头,头发温顺低垂着,水珠顺着发根落下,滚进沙发里。一根白莹莹的手指勾住季繁洲曜石黑的衬衣衣摆,季繁洲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我去换保险丝。”手指听话地松开。“啪嗒”屋里的灯依次亮起,时淼淼下意识抬手挡了挡这明晃晃的光,僵硬的肌肉终于逐渐解冻,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她适应光亮后,跳下沙发,刚跳下又一屁股坐回沙发,右脚钻心疼,搬起右腿放在沙发上:右脚脚踝已经肿成包子了,太倒霉了。第三十二章季繁洲刚拿了吹风机和毛巾过来,就看着时淼淼抱着腿,皱着眉坐在沙发上,他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了?”“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时淼淼单脚站了起来。脚伤她看过就是单纯性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养个几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季繁洲还紧张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