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去哪?”季繁洲拽住时淼淼,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这是打算以后都这么单脚跳着走?“去拿冰袋啊,不然呢?”时淼淼头一回觉得季繁洲也没那么聪明。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用问?季繁洲把毛巾和吹飞机一股脑塞在时淼淼怀里:“我去拿,你把头发擦吧。别到时候脚没好,手没好,再多加个感冒。”时淼淼不爽了,季繁洲这都说的什么屁话:“谢谢你了,我打记事以来就没有感冒过。”季繁洲没有再回应,往厨房走去。时淼淼单脚跳回去,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穿着拖鞋单脚跳,季繁洲心惊肉跳,怕她鞋子打滑,咣当一跟头栽地上。季繁洲取了冰袋,挪过板凳坐在时淼淼对面,伸手去抓她的腿。时淼淼往后一缩,一脸的戒备:“不用,我自己来。”“我专业的。”季繁洲不理会,直接拽住时淼淼小腿,这小腿瘦得快跟他胳膊一样大了。“别开玩笑了,你学建筑的,威廉可说过了。我这是腿,骨头和肉组合而成,可不是钢筋混凝土这些。”时淼淼听得胆战心惊,季繁洲该不是逮着一切机会整她吧。无奈季繁洲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再说了她腿伤着,继续挣扎,伤情会加重。以后谁再当面跟她说:女人得学防身术格斗术,可以跟男人对打这类屁话,她一定把她头打歪。她现在已经多次体验,男女力量上的悬殊和可怕了。季繁洲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自己却用尽了全力。“我毕业得晚是因为我学了医,双学位。”季繁洲按了按时淼淼肿的地方,“疼吗?”“废话。”“那这儿呢?”“一点点。”“这儿呢。”“不疼。”如此没有油盐的对话,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还好,就是扭到了。”季繁洲总结陈词。时淼淼切了一声,特别不配合:“我早就说过扭伤而已,小事,冰敷一下,擦点红花油,没有的话,白酒也行。过两天就好了。”季繁洲蹙着没,把冰袋敷了上去,冷得时淼淼一哆嗦。“你头发到底还擦不擦了?滴我一身的水。”季繁洲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包住冰袋,然后再放在时淼淼脚踝上。冰感没那么强烈了。时淼淼像舞狮子一样甩了甩头,水珠溅了季繁洲一身:“我从来都不用吹风机,都是这样自动甩干的。”季繁洲挪远板凳,怀抱双手,冷眼看着时淼淼:“你继续,我今天也学习学习,怎么个甩干法。多门技术好防身。”“啧啧,见识浅薄的人就是没眼看。你没养过狗吗?狗子洗过澡都是这么甩......”时淼淼一秒收了话头,这就是“疯起来连自己都骂???”。最近真的越活越往回抽了。季繁洲忍不住笑了一秒,然后正着脸,一本正经回答:“我不养狗,掉毛,粘人,没时间,但你可以继续。”时淼淼翻了个大白眼,拿起电吹风,翻身去找地线。季繁洲顺手接住吹风机的插头,替她插好:“时小八,你是不是想再废另外一条腿?”大半个身子落在沙发外,一动,整个人都得掉下去。时淼淼吹风机嗡嗡响起,假装没有听到季繁洲训她:“那个,劳驾帮我把梳子拿一下,谢谢。”你不是闲得发慌吗?那我找点事给你做做。“给。”季繁洲随手抽了一把黑色的梳子出来。“不是这把,是空气梳。”时淼淼一口回绝“这把不能用?”季繁洲本着求知欲的眼神。不都是梳子吗?“空气梳能按摩头皮,让头皮血气流通,头发更加健康,我发质这么好,就是这么专心呵护出来的。”这样的话,时淼淼随便就能扯出一堆。只要季繁洲愿意听,她一天可以不说重复的。“这把?”季繁洲照着时淼淼的描述找到了空气梳。“不对,黄色那把,那把适合晚上梳。对不起啊,是我刚才没有说清楚。”时淼淼接过梳子放在沙发上。季繁洲依言把黄色的梳子递给时淼淼,时淼淼接过梳子,端详了一会,正要开口说话。季繁洲把藏在背后的盒子拿了出来,时淼淼梳妆台所有的梳子都被他装了出来。时淼淼“呵呵”笑了笑,拿起黄色梳子梳了起来:“那个,还是得麻烦你一下,我还要一根头绳。”“什么颜色的?”这次季繁洲学乖了。“黑色波点的那根,在梳妆台右边第一格。”季繁洲信心满满走了,时淼淼笑着躺倒在沙发上。嗯,她的黑色波点头绳至少十几根。季繁洲拉开第一格,他就不明白了,都是黑色波点,为什么会有二三十根?虽然波点各有不同,宽度有宽有窄,但扎上去不都一个样吗?他把一把黑色波点头绳全拿了出去,时淼淼挑了五分钟,挑了一根宽的大波点头绳。“为什么同款的会买这么多?”季繁洲没忍住好奇心。时淼淼边扎头发边起身:“这个问题很有技术性。因为我乐意啊。”季繁洲看了她单脚跳:“你想要什么?”时淼淼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跳:“我去洗手间,你也可以帮忙?”这话简直是充满了恶意。但怼得季繁洲哑口无言,让时淼淼无比的爽。季繁洲看着时淼淼的背影,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大长腿几步追上时淼淼,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时淼淼。“啊......你疯了?”时淼淼吓得花容失色。“你去不去卫生间?”季繁洲挑了挑眉。真是个小人,眦睚必报。时淼淼恨恨地想着。来啊,谁怂谁是狗。“我去。”时淼淼不甘示弱,只是整个人身体离季繁洲远远的,姿势难受到了极点。这个姿势,季繁洲也很累。时淼淼离他远,一点都不配合,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季繁洲的手腕和小臂上。幸亏他锻炼多,身体好。“真去?”季繁洲确认了一下,时淼淼心眼太多。“去啊。快点。”时淼淼赌他不敢去。季繁洲得到肯定答复,抱着时淼淼掉头直奔洗手间,进了洗手间,季繁洲还特别臭不要脸地问:“放这合适吗?”时淼淼磨着后牙槽,站在马桶前:“那你还不出去?”这回季繁洲没有多废话,关门出去了。时淼淼想把季繁洲塞进马桶冲走。不过她也该洗脸睡觉了。二十分钟后,时淼淼打开门,惦着脚下楼。台阶单脚跳,她还是有点心里慌。季繁洲正好拎着医药箱走了过来,时淼淼怕他再抱自己,忍着痛走得更快了。“你这脚得再处理一下。”季繁洲打开医药箱。时淼淼依言坐下。俩人一时无话可说,时淼淼刚洗漱过,木香清新雅致,萦绕在季繁洲鼻尖,顺着鼻腔蔓延下去,沁在心坎上,缠缠绕绕地不肯散去。季繁洲匆匆处理好,叮嘱时淼淼几句后,上了楼。第二天傍晚,季繁洲还在楼上处理公事,门铃被人按响。时淼淼因为脚伤,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季繁洲开的门,门口是上次的怀特先生。季繁洲和时淼淼互看了一眼,才想起来:怀特夫妇要请她们吃饭,这事是真的。怀特太太和小宝贝出院了,特地请他们吃饭。季繁洲想推脱,时淼淼拦住了他:“好的,谢谢怀特先生,那我们六点准时到。”送走怀特先生,季繁洲问:“你腿伤成这样,还怎么去啊?”“路上开车而已啊,从门口到餐厅能有多远啊,不碍事。再说,怀特先生真心实意地来请我们,不去多说不过去啊。”时淼淼是有目的的。她看着怀特先生眼睛的光动了心。最近一直在琢磨幸福这个主题的画,她想去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能让一个中年男人眼睛里还保留有光亮,还有这种热情和真挚。“真的没事?”“没事啦,昨天就好很多了。”时淼淼大手一挥,“你先去买些花、红酒、果篮。挑好的,反正你肯定懂。”季繁洲摊开掌心伸了过去。“买东西我就不去了。”时淼淼以为他要带她一起去买东西。季繁洲摇着头:“卡。”“卡?”时淼淼后知后觉想起,她敲了一下脑门,“这几天搞昏头了,你的卡,掉在那片小树林里。”季繁洲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卡掉在小树林了:“我的意思是,帮忙的人是我,你是蹭饭的那个,你难道空着手去吃饭?”时淼淼切了一声,抽出一张卡放在季繁洲手上,特别豪气:“酒,一定要好的,钱不要替我省。”季繁洲接过卡,拿了大衣,出了门。一个小时后,季繁洲才回来,手上只有一只鞋盒。“东西呢?你没买?给小孩买鞋?不是你也不知道人小孩穿多大的鞋啊,万一各个地方乡俗不一样,送鞋不是好兆头呢。”“东西买好了。”季繁洲打断了时淼淼的话,“鞋子是你的。”“那我手机怎么都没有收到付款短信?”时淼淼不信。季繁洲还了卡:“你没有告诉我秘密。试试鞋子。”“没有说吗?我明明说了,没有密码啊。”时淼淼试着鞋子,是她喜欢的品牌。平底鞋,鞋面鞋底柔软舒适轻盈。“谢谢,很漂亮。”时淼淼照了照镜子,鞋子很配她的大衣。“没事,随手买的。”季繁洲松了一口气,这双鞋他找了很多家店才买到。店员都推荐他买高跟鞋,店里的经典鞋太多,他挑的这双不算好看,舒适度取胜,他担心时淼淼不喜欢。听到时淼淼说漂亮,突然觉得跑这么多家都值了。“那我们走吧。”“好。”时淼淼上了车,礼物放在后座,酒是好久,花是新鲜的。抵达怀特先生家时,刚好五点五十。怀特先生家门口有人核对身份登记,门童引着他们进了停车场,看着大门到别墅正门的距离,时淼淼突然想:我还是回去吧。这距离也太远了吧。不是一般的远。照这个距离,她这个腿,她得走半个小时。“走吧。”季繁洲挽起手臂,等着时淼淼挎上。时淼淼皱着脸,连带鼻尖都微微蹙了起来。第三十三章“我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时淼淼绝望了,她的脚真的不容许她走这么远。季繁洲示意她看前方:“大概来不及了。”怀特夫妇抱着小孩出来迎他俩了。时淼淼理了理长裙,伸手虚搭在季繁洲胳膊上,硬着头皮迎上去。季繁洲往右边挪了半步,俩人之间没了距离,胳膊往怀里一收,时淼淼紧紧挨着他,挣脱不开。“你干嘛?”时淼淼压着嗓子问。季繁洲声音更低:“放心,我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这么长的路,你是想让我抱你进去?还是想到时候我抱你出来?”时淼淼哑口无言。借着季繁洲的力,她左脚确实轻松了不少,走路的姿势也没那么奇怪了,不至于太失礼。都怪季繁洲没有告诉她这个怀特先生家是这么一个状况,不然她就不来了。怀特夫妇极其热情地把人迎了进去。怀特夫人优雅又漂亮,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虚胖,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男人们聊着,女人们聊女人们的,越聊越交心。“淼淼,你这伤口怎么弄的?他弄的吗?”怀特太太悄声问着。时淼淼摇了摇头,把自己前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怀特夫人惊得捂住嘴,关切之心暴露无遗。末了,她拉住时淼淼的手,满怀歉意:“淼淼,实在是抱歉,那天季先生是送我们才耽搁了时间的,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时淼淼微笑着拦住了怀特夫人的话:“这变故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做错事的是那些坏人,你不需要抱歉。小宝贝很漂亮,像你。”时淼淼看了看客厅聊着的男人们,不准痕迹换了个话题。果然当妈妈的人,聊起自己孩子的事,脸上幸福的光彩夺目。晚餐结束后,季繁洲和时淼淼礼貌告辞。时淼淼看着长长的那段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怀特夫人直白的提醒季繁洲:“季先生,淼淼脚受伤了。”时淼淼佩服怀特夫人敏锐的观察力,难怪夫人什么东西就是放在她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也没有邀请她参观或者让她抱孩子,让淼淼下次再来好好转转。“啊,是我疏忽了。”怀特先生招呼下人送轮椅过来。怀特夫人制止了怀特先生,怀特先生心下了然,对着季繁洲使了个催促的眼色。季繁洲?!这意思是要我抱出来。季繁洲瞅着时淼淼,时淼淼无辜看着季繁洲,她是真的不想走。季繁洲一言不发微蹲下,稳稳当当抱起时淼淼,时淼淼不客气搂住他脖子,稳稳当当,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可以了。”到了停车场,时淼淼提醒着季繁洲。季繁洲径直抱上车:“不差这半点路。”时淼淼坐在副驾驶,撩起裙摆看了看脚踝,好像有点点肿了,回去得再上点药。季繁洲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出了大门,右拐了出去。这不是回家的路。“你去有事?”时淼淼看着窗外。“恩。”车停在医院门口,医生拍了片子,开了药,叮嘱时淼淼静养,尽量少走路。季繁洲让时淼淼在一楼大厅等着,车子直接到门口,副驾驶正对着大门。俩人一路安静回了屋。几天后,季繁洲再次接到怀特先生的电话,他做完午饭,和时淼淼打了个招呼匆匆出了门。时淼淼刚收拾好碗筷,丁薇的信息进来了。点开一看,很简单直白:淼淼,早上好呀,我的礼物你让顾医生带回来就好,谢谢亲爱的。时淼淼回了一个“好”字。丁薇很快回了信息:“淼淼,我想问你件事。”时淼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明白丁薇要问什么了:“好,你说。”“你觉得我追顾医生的机会大不大?”果然是这事。时淼淼一句话打了删删了打,屏幕那边的丁薇看着“正在输入”几个字,脸色越发阴沉。“追了看看啊。不追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时淼淼其实并不想鼓励丁薇去追顾沉飞。没有别的原因,她不喜欢不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她一单身狗,没有恋爱经验,给人恋爱经验和建议,这就好比,全班数学倒一给倒数第二补课同理。一个是真敢教,一个是真敢学。但,这一次她不说不行,丁薇应该是觉得她和顾沉飞有点什么。“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行。”丁薇发了个害羞的表情。“怎么会?”“我以为你也喜欢他嘛。对不起啊,淼淼,是我小心眼来试探你了。”丁薇撒着娇,直接表露了自己的小心机。她这样,时淼淼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或者他什么时候回国,你告诉我一声,我让季繁洲把礼物送过去也可以。”时淼淼直接断了丁薇的想法。“你和季繁洲是不是在交往了?我看最近你聊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丁薇发出一个“八卦”的表情。“没有的事,就是同住,有时候交集会多一些。有人来了,我去看看。”门铃声拯救了这场尬聊。不过门外的人让时淼淼更尴尬。来的人是顾沉飞。“是不是不太方便?都怪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顾沉飞察觉到时淼淼的尴尬和意外。“啊,没有,请进。咖啡还是茶?”时淼淼外套扣得整整齐齐。顾沉飞站在门口没动:“淼淼,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回国?”时淼淼想起丁薇的话。“恩。”顾沉飞调整好情绪。“今天的飞机?”时淼淼再次打断他。顾沉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还有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时淼淼一愣,条件反射地问:“那你怎么还来这儿?赶紧去吧,不然赶不上飞机。啊,你稍微耽搁一下,我去拿个东西给你。”顾沉飞本来还想说什么,听到时淼淼有东西给他,又停了话头。他很期待。时淼淼正要转身,院子里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刹车声尖锐。时淼淼驻足望去,季繁洲回来了,大衣拎在手上。“你好。”季繁洲客气地跟顾沉飞打了个招呼,没等顾沉飞回话,又问时淼淼,“你怎么站门口呢。”话里话外透着亲近。“腿疼了是不是?”今天的季繁洲吃错药了?突然这么温柔是几个意思。季繁洲把大衣放在手臂,弯腰抱起时淼淼。时淼淼脑子想得太多,一下子短路了,忘了挣扎。“不好意思啊,顾医生,她腿伤了,不能久站。”季繁洲径直把人抱了放沙发上,时淼淼脸火辣辣的烫,这都是什么事。顾沉飞走到时淼淼面前,蹲了下去,手刚要触摸到淼淼脚踝,时淼淼往后一缩,脚包在裙子里。“你喜欢他?”“是。”时淼淼抬起头看着顾沉飞,顾沉飞眼里的疑惑和痛苦,她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明明是我先到的。”顾沉飞眼眶慢慢泛红。“我认识他的时间更长,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也订了娃娃亲......”顾沉飞第一次打断时淼淼的话:“娃娃亲这种事也做得了数?”时淼淼浅笑了一下:“娃娃亲在别人那能不能作数,我不知道,在我这肯定做不了数的。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勉强我。是,我之前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他。”顾沉飞抬起头,惨笑着:“所以现在你喜欢上了他?”“是。我喜欢他。”时淼淼看着顾沉飞的眼睛,她在顾沉飞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真诚。“祝你幸福。”顾沉飞起身。季繁洲的脚步从二楼传来,手里端着咖啡:“顾医生要走?”“繁洲,你帮我拿一下东西,在梳妆台右侧的柜子里。”时淼淼说完,又叫住顾沉飞,“顾医生,有个礼物想麻烦您带一下。”顾沉飞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可是锦城鼎鼎有名的心理医生,怎么会这样?片刻,季繁洲捧着盒子下了楼:“是这个吗?”时淼淼接过一看:“恩,是这个没错了。”季繁洲扶着时淼淼走到门口:“顾医生,这个东西麻烦你带给丁薇一下。”“别麻烦人顾医生了,明天我给你寄回去吧。”季繁洲适当插了一句话。“好。”顾沉飞接过盒子,“那再见。”“好,再见。”时淼淼挥了挥手。顾沉飞走了几步,又大步折了回来,一把将时淼淼搂进怀里,时淼淼肩膀被掐得生疼,像极其绝望中的人抓住了浮木。“淼淼,是我晚了一步,错过了你,但我从来不后悔,不后悔遇见你。”一滴热泪落在时淼淼颈窝上。良久,顾沉飞松开时淼淼,冰冷的手擦了擦时淼淼脸颊:“谢谢你为我流下的眼泪,值了。”时淼淼愣住了:我为什么哭了?顾沉飞转身大步离去,背对着时淼淼挥了挥手,像他们第一次在医院遇见的那样。“时淼淼,你为什么要哭?”季繁洲踱到时淼淼跟前,认真看着她。他一点都不喜欢时淼淼这样哭哭啼啼。“这么哭,真是一点都不像你。”时淼淼胡乱擦了擦:“我哭,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而是我觉得他好像藏了很多没办法说出的痛苦。”这一句话扎透了季繁洲的心,比喜欢顾沉飞更扎心。“那你意思是你很了解顾沉飞?”“为什么要生气?”回过神的时淼淼发现了华点。季繁洲丝毫不慌张:“因为我不喜欢为了一点针孔大的事就哭哭啼啼。”时淼淼一秒变正经:“季繁洲,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说。”自从上次上当后,季繁洲对时淼淼说的话都打折扣。“活该你单身狗这么多年啊。啧啧啧,你这个样子,嘴这么毒,又洁癖,又不了解女孩子心思,能谈到女朋友,那大概是世界末日来临了。”季繁洲并不反驳,反而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反问:“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不该说你哭?”时淼淼翻了个大白眼,跳着回往卧室走。“喂,时淼淼,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季繁洲站在背后开了口。时淼淼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季繁洲紧张得不自觉伸开双手,时淼淼稳稳扶住楼梯扶手,背部挺直,继续往前跳,假装刚才那一刻没有发生过。终于,马上,就要拐进自己卧室了,时淼淼松了一大口。季繁洲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偌大的房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时淼淼听见了风声,还有自己慌乱的心跳声。第三十四章时淼淼靠着墙深呼吸了一下,被当事人抓包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没有,我刚才就是骗顾医生的。”时淼淼大声回应着。“那你说我的那些好,是真的吗?”季繁洲不急不躁地又问了一句。两人隔空对话。“美得你,你自己好不好,你心里没有数?”时淼淼扣着门框。季繁洲轻笑出声:“我觉得自己挺好的。你说的那些都属实。”时淼淼“嘁”了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些话我都是说给别人听的。”“骗子。”季繁洲说了一句,过了一会,他又说了一句,“小骗子。”时淼淼正想反击回去,季繁洲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只听见季繁洲不停地说着“恩”,“好的”,“马上来。”“时小八,我要出去一趟,你锁好门窗。算了,我来吧。”季繁洲自言自语,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到了门口,“别随便给人开门,我马上回来。”上了车,季繁洲给威廉挂了个电话:“威廉,你改天把门口监控设备装一个在我手机上吧,我没回来前,你盯一下监控。”威廉嬉皮笑脸:“今天我是不是又立大功了?”“是。你要什么奖励可以开口提,不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顾沉飞来的时候,季繁洲回来得很快,就是威廉通知的。上次威廉听说时淼淼被绑架,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主动提起装监控这事,当然这事是瞒着时淼淼的。目前监控只装院门和大门这两个地方。“先记着,以后我再问你要。”威廉掏出小本本记上账。季繁洲再次去的还是怀特先生家。这次去的是别墅车库。黑道老大,有钱,车库就跟停车场似的,好几层,车库旁有个小花园。怀特先生坐在哪儿,年前跪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少了一条胳膊,两人缺了两根手指。人季繁洲见过,就是绑架时淼淼的那三个人。伤是新伤,伤口愈合程度不超过两天,矮男袖子上洇出血迹,疼得嘴唇哆嗦着。另外两个人也认出了季繁洲,俩人抖得比矮男还厉害。矮男晕得太及时,没有看见季繁洲。“是他们吧?”怀特先生问。季繁洲点着头:“是。”“那剩下的交给你了。”怀特拍了拍季繁洲肩膀,“有事喊一声就是。”季繁洲这个人和怀特先生像,又很不像。像,是因为这俩人都看不出是个狠角色,看着都特别斯文、有修养。不像是地方是,怀特名声在外,遇事自带匪气和悍气,季繁洲自始至终都斯斯文文。矮男身上的冷汗收了收。起码活着的希望比较大。另外两人默默祈祷矮男不要先开口,别找死。季繁洲坐了下来,双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目光注视着矮男。矮男心里一喜。“你来说,为什么要绑架。”矮男脸色猥琐:“我图色,他俩图财。先生,我们确实没想到她是您的人,幸好没伤着她,万幸万幸。”季繁洲收回身体,微微往后一靠:“今天你们每人有一次机会,抢答成功,并且答对,我可以放过你们,当然,你也可以放弃机会。”“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绑架。”季繁洲压根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1.2......”“我。”胖子举高了手。季繁洲抬了抬下巴:“好,你说。”“受人指使。”“恭喜你,回答正确。”“第二个问题,指使你们的人,那女人是不是认识他?”矮男扑到前面,挺胸,手举得好好的:“认识。女的认识他。”“呵,问一答三,不错不错。”季繁洲不再说话,剩下的一人两眼盯着季繁洲,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字。一秒钟,一分钟,十分钟,三个人身上的汗干了,又淌出一身,季繁洲还没有开口。“先生,求求您了,再问我一个问题吧。”瘦高个受不了了,跪着爬前了几步。“最后一个问题,有证据吗?”瘦高个犹豫了片刻,举高了手:“有。”另外两人一脸“我草,他哪弄来的证据?”季繁洲拿了证据,谢过了怀特先生,车子极速离去。威廉的电话一直没有响,应该没事。到了家,屋里的灯,全亮着。季繁洲心里突然一动,心轻快起来。“时小八,我回来了。”季繁洲把甜点搁在餐桌前,脱去大衣。“知道了。”画室的门被打开,时淼淼无精打采地探出脑袋。“丢钱了?这幅表情。”季繁洲擦着手。“过完节就要交作业了,怎么画怎么不对。”时淼淼转着椅子,耷拉着双肩。季繁洲挂好毛巾:“要不要吃甜点?刚出锅的。”“要。”时淼淼高兴不过一秒,“算了,我还是先画吧。”“趁热才好吃,吃完我替你看看,说不定能有新思路。”时淼淼看过季繁洲的装修风格,应该可以给自己点建议。季繁洲好像从来没发觉,看一个人吃东西开心,自己也能开心。这是季繁洲第一次踏入时淼淼的画室。画室很整洁,画很灵气,他很喜欢。难怪威廉一直想让她过来帮忙。“喏,就是这幅。教授要求温暖,除了色彩,我觉得还差了什么。”时淼淼学的是建筑偏室内设计方向。“温暖的话,你画里已经很具备了,你可以再画一些比较细节的设计,儿童房妈妈做的丑手工,爸爸做的小木马,玄幻是孩子的手工画,幼稚但纯真,这些都可以的。”时淼淼一拍脑袋:“对啊。我懂了。”时淼淼边画边琢磨,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季繁洲。半个小时过去了,时淼淼收拾好工具,握拳:“终于完成了。”“不错。”季繁洲站着看了半个小时,突然出声。“人吓人会吓死人好吧。”时淼淼吓得从高脚凳翻下来,幸好季繁洲扶住了她。季繁洲看着衣袖上五彩的颜色,眉头微微蹙起。“那个,我给你洗干净,洗不干净我赔你一件。”时淼淼下了高脚凳,催促着季繁洲,“赶紧脱下来,颜色沾久了,更不好洗。”“这儿脱方便吗?”季繁洲手扣在衣扣上。时淼淼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出了画室。季繁洲笑着跟了出去,径直上了楼。时淼淼知道他那种洁癖程度,肯定忍受不了衣服上有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