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着, 朝他伸手, 他顺势握了握:“你好。”“李量。”另一个人跟他握了握手。他不太习惯这样太过正式的交际方式, 但这是他成为大人必须要做的。乐鱼是他上传各种音频的网站的母公司,来之前陆招就跟他说明了, 有人要买断他那首歌的版权。《消失的岛屿》刚上传不久, 就有人从网站上联系他,询问版权的事,他没理。后来便有人通过陆招来他, 他干脆把事儿委托给陆招。廖时叙还没什么版权意识,也不太懂版权法,陆招毕业之后就在往音乐制作这方面发展,至少他是个还算懂行的人, 交给他总是要合理一些。对方恭维了他几句诸如年少有才的话,便转入正题。一开始他就说了,这首歌的版权不卖,现在也依然如此。这首歌是他写的,但这事写给某个人的,那这主人便不是他,而是别人,他不能拿这首歌去换钱,虽然他现在的确需要钱。“《岛屿》的版权我不卖,我不想有人随意改编它。”蔡文洲和陆招对视了一眼,陆招笑着解释:“版权不卖,而是由你们独家代理,他是这个意思。新歌的小样我也发给您一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将《月光心事》的版权签给乐鱼。当然,如果你们暂时拿不定主意,我们可以改天再谈。刚好他眼看就要高考,学习之外的事可能需要缓一缓,我们也是高考过来的,知道这个事儿很重要。”陆招打着哈哈,廖时叙没说话,端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李量出面缓和气氛,让大家先吃饭,边吃边聊。廖时叙当初写歌是出于喜欢,没想过拿来挣钱,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接踵而至。有陆招在中间调和,一餐饭结束,合同竟也谈成了。《岛屿》的版权由乐鱼代理,一并是《月光心事》签约了,版权费不高,但对于一个完全没名气的创作者来说,小几万已经很不错了。桌上有酒,原本只是其他三个人喝,廖时叙喝茶,后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敬了那两位乐鱼网的负责人,一杯敬陆招。以前不知道喝酒什么味道,真喝了就发现,也就那样,但是一旦开始喝,就有些不想停下。跟那几个人散了,他去便利店货架上取了一罐啤酒坐到路边喝,又苦又涩,还冲鼻子。因为考试,两天没跟问清联系,他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然后去坐车,在车上给问清拨了个电话。高鸣鹤今天生日会,不知道她去了没,什么时候会回来。---一声“廖叔叔”之后,廖俊站住,回头看向问清,原本被身旁女人挽着的胳膊也被他抽开。“清清,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不上学吗?”廖俊强自镇定,很有一个成熟大人的修养。问清抿了一下唇,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儿子今天考试他都不知道,竟然问出这种话。而且现在已经九点了,走读生上什么学?她把目光扫向他旁边的女人,又看向廖俊,目光就这样来来回回,看得廖俊很不自在。“清清,你别多想,别误会。”问清口气淡淡的:“叔叔,我没多想。”她既不撒泼打滚要替人讨公道,也不走开,就那么赖着不走。廖俊要走,她就跟在后面。她是个外人,而且在廖俊面前是晚辈,根本没立场说什么,但是一想到如果是廖时叙看到这一幕,该有多伤心,她就很生气。因而跟着廖俊,要膈应他,也天真地以为那个女人能识趣地自己打车走。“清清你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这么晚了,叔叔不是也在外面么,还和陌生阿姨在一起。”一听她说“阿姨”两个字,那女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但是这场面当前却只能隐而不发,只希望廖俊能赶紧把这个小屁孩甩掉。廖俊把她拉到一边:“清清,你还小,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们还不懂,也不要随便插手,知道吗?赶紧回去。打车费有吗?”他一边好言好语地哄着她,一边掏钱包。这当口,问清的手机响了,她掏出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廖时叙”,廖俊也看见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廖俊阻止前,问清敏捷地躲开并按了接听键。“喂,廖时叙!”“你在哪儿呢?”他鼻子有些囔,像感冒了似的。“我……”她看向那个年轻女人,一眼不眨地盯着对方,“我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廖俊扬手打掉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本就是老式的按键机,这么一摔,电池都给摔出来了,电话自动挂断。廖俊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她,因为太过生气,手在她面前点了好几下才说话:“你这孩子真是,你妈妈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别人的家务事你操心什么?”她蹲下去把摔成几瓣的手机捡起来才说话:“廖叔叔,我做什么了吗?从头到尾我可没说几句话。”廖俊在原地踱了几下步,手一甩:“你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为了小叙好,我希望你今天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拿出去说。”“叔叔要是真那么在乎廖时叙,倒是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才对。”她把电池装好,长按开机键,“我本来就不打算说什么,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打我手机。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敢管。”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追过来也是一时冲动,事实上她什么都做不了,帮不到廖时叙和秦阿姨。话说完,她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没再多说一个字就离开了。原本接通了电话,只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廖时叙担心问清出什么意外,给高鸣鹤拨电话过去,从对方那里得知她去了商场。等他挂了电话,问清的电话来了。知道她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到了小区外面,回了一趟家,又跑下楼,在小区外面的路灯下等着。初夏的夜晚大家睡的都晚,小区进出的人不少,有人结伴而行,有人牵着绳遛狗,被活泼的萨摩耶拽着跑。等问清回来,已经过了十点。她看到廖时叙,朝他挥挥手。他穿着短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胳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他挠了几下胳膊,见到朝她挥手的问清,他抬手莫名地挠后脑勺,却忘了要说什么。其实他那会儿打电话也没什么话要讲,就是想看看她而已。问清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裙,斜挎着着一个小挎包,一跑动,包就跟着蹦。先前的短发长长了许多,好久没剪,把头顶长一些的头发卷起来扎了个丸子。他看着她跑过来,有点可爱,像只小兔子。“清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妈妈下班了吗?”“没呢,她12点下班。小璐姐姐出去啊?”到门口突然就撞到熟人,跟问清一个住一栋楼,邻居阿姨的女儿。“诶对,有点事儿。回聊。”那姐姐朝她随意地挥挥手,走远了。问清朝廖时叙走近:“等多久了?”“一会儿。”“今天考的怎么样?”“凑合吧。”他淡淡地说。问清点了下头,那就是考得还算满意。他说话都不说满的,考的很好,就是凑合,考得要真凑合,那他说出来应该是“不行”。要是真考砸了……除了分班考那次,他还没考砸过。在小区口站着不太好,两人往里面走,方向是问清住的六栋。问清低着头走路,小区步行道的地砖是小方块,一步一块砖,很局促。一步两块砖,步子又拉得有点大。她一步两块地往前迈,廖时叙就跟着她的步调走,然后突然问她:“你想要什么礼物?”问清的生日也在五月,5月21号。她不过生日,不办生日会,每年生日会收到一些朋友的礼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安排。去年生日,廖时叙送了她一件礼物,太贵重,她给退回去了。今年他提前打算,但实在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巧克力吧,黑巧克力,太甜的不要,会牙疼。”他笑了笑。问清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但是对巧克力倒是很喜欢,连生日礼物都是这个。“好,巧克力。”问清还低着头踩地砖,突然脚下一歪,便往一旁趔过去,撞到廖时叙身上,因为失衡,双手本能地抱住他。廖时叙扶着她的肩,没把她推开,她也没松开他,就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抱着他,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沉默了几秒钟,她呐呐地说:“那块地砖松了。”她身上香香的,靠近了便尤其明显,不知道是洗发露的花香,还是什么味道。廖时叙“哦”了一声。他的心脏现在跳得乱七八糟,甚至护着她肩膀的手都不敢抱得太紧,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她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然后松开他。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廖时叙突然要高考就很反常,再往前推,或许他其实已经知道廖叔叔出轨的事。她想过要安慰他,可是又不敢说破,现在这样,大家心照不宣地隐藏,至少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廖时叙,你要好好考试,好好考。”“问清,你今天怎么了?”他看出她低落的情绪。“我喝酒了,就会这样。”她又咧着嘴呆呆地笑了笑。她不说,他也就不追问。“我也喝了。”她瞥了他一眼,哈哈地笑出来。六月转瞬即到。廖时叙跟着高三生一起参加高考,之后按部就班地跟着高二一起上课,一切都很平静,无风也无浪的样子。高考成绩在22号公布。22号的晚上,问清完成当天的学习计划,明明有些累,却睡不着,就好像马上就要查成绩的人是她。客厅的灯关了,问琳在门外敲敲门,提醒她睡觉。她翻了个身,把床头的台灯关掉,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已经是深夜,外面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都格外遥远飘渺。她闭目养神,一边等着廖时叙出成绩。差点要睡着时,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第34章手机的光在黑暗里有些刺眼,问清眯着眼点开短信, 是廖时叙发来的, 但不是他的分数。【睡了没?】她回了个“没”。【公布时间推迟了。】已经过了12点, 分数还没出,现在随便上网翻一翻都是关于高考出成绩的新闻。全国不少考生和家长都在焦急地等待成绩,廖时叙不是。被班主任教育一顿之后,他在家长那里便说的是随便考考,试试手。现在, 他应该是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发呆。问清手指飞快地按着键盘:【要不要吃雪糕?】【你等一等。】她不知道廖时叙让她等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来消息,让她下楼。问清起身换了衣服,捏着钥匙蹑手蹑脚地从冰箱里拿了两块雪糕, 再悄悄出了家门。下到一楼, 楼附近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暖黄的光落在他身上。她小跑着还未走到跟前,路上驶来一辆电瓶车, 仅扫了一眼她就认出来那是隔壁小璐姐姐, 车后座还带着一个人。她停住脚步,往旁边拐了个弯儿,躲到小花圃后面, 小璐姐姐骑着电瓶车驶过廖时叙站着的路灯,驶过小花圃,将车停到单元楼下。等到姐姐和同行的人上楼,她才绕过小花圃, 朝廖时叙的方向过去。入了夜,暑气下去大半,但是庆南市今年的夏天很热,就这一会儿,问清额头就冒了些汗。还隔着好几步远,她就朝廖时叙招招手,随后递了一支雪糕过去。“好像要化了。”廖时叙笑笑:“没那么快。”他拆了雪糕的包装纸,咬了一口。“你手里拿的什么?”问清弯腰,借着路灯光看他拎着的塑料袋,看到里面的易拉罐,“酒?”廖时叙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寻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问清跟了上去。大半夜的,小区的运动场上还有人在跑步,路灯关了大半,只有那人路过仅有的几盏灯时才会显出身影,看身形的话,是个中年大叔,跑动的脚步声一直匀速地响着。两人坐到运动场边的台阶上,离路灯不远不近。过来这一路上,廖时叙已经把雪糕吃完,坐下之后,他从随身的塑料袋里先掏出两只一次性手套递给问清。“做什么?”虽然这么问,问清顺手接过手套。“给你带的小龙虾。”她刚才看到袋子里装的易拉罐,也没瞧清楚还装着一盒什么东西。“奶奶晚上焖虾了?”“外面买的。”他把酒拿出来,打开装着小龙虾的盒子,开始剥虾。“大晚上的,跑出去买这个。”难怪让她等一等。问清也拿了一只在手里装模作样地剥,她喜欢吃虾,但是不太会剥,对着一只虾要斗争很久。“霍志奇叫我出去吃东西,还有其他几个高三生,一边吃一起等成绩。”他把手里的虾剥好递到问清嘴边,“那家的小龙虾挺出名,就给你带了一份。”“哪家?”“呃——知春巷那家,门口立着一直特别大的虾。”他忘了店名。问清尝了尝,这小龙虾味道的确不错。霍志奇是高三22班的,本来学习挺好,头一年考砸了,复读一年。“奶奶不知道你在外面吧?”“嗯,我偷偷跑出去的。”廖时叙剥好一只虾,就放到包装盒的盖子上,剥了好几只,问清才把一只虾肉弄出来,把自己的指甲给抠得生疼。“霍志奇考的怎么样?”“应该还行,他对过答案,估计600多是有的。”廖时叙一直埋头剥虾,问清干脆不剥了,自顾自地伸手去拿他已经剥好的虾仁。过了一会儿,一盒虾剥完,廖时叙自己吃了一块虾仁就把手套摘了,揉成一团,拿过旁边的啤酒,掰开拉环,啤酒泡泡哗哗地往外涌,他着急忙慌地喝了两口。明明觉得酒不好喝,偏偏他又想喝。问清一边看他喝,一边把虾往他那边推了推:“下酒菜来一块?”他摇摇头:“不用,给你买的。”“那你刚刚还吃了一个。”廖时叙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她,她偏着脑袋笑了笑,突然转了话题。“那你明天是不是就不用去学校了?反正都出成绩了。”“还没出。”“也就几分钟的事儿。”她看看表,已经快2点了,不知道这个公布时间要推迟到什么时候。包装盒盖上还剩最后一块虾仁,问清抬手喂到廖时叙嘴里,然后把垃圾收拣收拣,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个易拉罐坐到廖时叙旁边去。“这虾空口吃有点咸。”她拉开拉环喝了一口。之前没注意,本以为剩下的那罐也是酒,没想到是雪碧。她咂咂嘴,又喝了一口。廖时叙话少,这会儿只是喝一口啤酒,然后看着面前的运动场。那个夜跑的人已经不跑了,甩着手在跑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廖时叙,你有小名吗?”问清一手抵着膝盖,撑住自己的下巴问。“我们家里人都叫我小叙。你不是知道吗?”“不是那个小名。”她摇了摇脑袋,“我们那儿老人家说,孩子不好养就得取特别土的名字,那样孩子就好养了。你老是生病,你们家里人没给你起一个?”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习俗,给孩子取贱名,老祖宗的玄学,说孩子起贱名好养活。“哦!”他顿了顿,“王大锤,赵铁柱这样的?”问清哈哈哈地笑出声,原来他也会看《万万没想到》。“对呀,还有隔壁车间的小花!”她笑过之后,又说,“你的话至少应该有个‘大壮’傍身,以后你去外地上学,爷爷奶奶不在你旁边,你也不会生病。”她坐起身,胳膊肘顶了顶他胳膊,“廖大壮,怎么样?”“不要。”他满脸的拒绝,不过在夜色里问清并不能看清,但是听他那回应,也知道他有多抗拒。问清不满地“啧”了一声。“你的小名是什么?”她摆摆手:“我不需要小名。”“小花,二妞,胖丫?”“不够土,配不上我。”哪是不够土,她也一样,拒绝这样的小名。“胖丫好,多喊你几回,没准你就不挑食了,什么都吃,也能长胖一点。”绕了一圈,问清没想到绕到自己头上了。她抬腿就踢过去,廖时叙早有防备,轻松地躲开。运动场上那人突然“哈”了一声,嗓门很大,中气十足,甚至经四周建筑一挡而有回声,吓了他们俩一跳。那人的一声“哈”似乎是他运动结束的一个标志,“哈”完便离开运动场。问清不打人,廖时叙也就安静下来,摇了摇手里的易拉罐,一罐啤酒已经空了。他头有点晕,索性朝问清的肩膀靠过去,弄得她呼吸猛然一滞,还没来得及制造些心理活动,就听他在她耳边说:“我的分数出来了,697。”问清眨了眨眼,分数很高,哪怕她只考高二以前的知识也没得过这么高的分,她们13班也没几个人的月考有这么高的分。她也相信廖时叙就算只学了两年去考试,分数也不会很差,但她没想到会这么高。“你什么时候查的?”他闭着眼睛,笑而不答。成绩出来之后,他才跟霍志奇他们散了往回走,一直憋着没说。问清没追问,暗暗思忖着。满分750,廖时叙的分数去一个好学校很容易。他应该是知道他爸爸的事,所以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而这个分数给了他离开的机会。夜里吹气微风,有一丝丝的凉爽 。问清抿了抿唇,如果她也有廖时叙那样好使的脑子多好。不求高二就能考接近700的分数,高中三年努力下来能考那么多,她应该都要谢天谢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廖时叙没说话,她听着他的呼吸,感觉不太对劲,他竟然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喂!廖时叙!”叫了一声,他没反应。好像不是睡着。她眉头一挑,难道是喝醉了?那他酒量也太小了吧?“廖大壮!大壮?醉了?你可醒醒吧,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家。”“没醉,靠会儿。”他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句。她晃了晃自己肩膀想把他摇醒:“都这样了还没醉,快起来,先别睡。”两年前,他们俩身量还差不多,但现在他们身高可就悬殊了。廖时叙这么高的个子,要是真一会儿醉过去,她肯定把他弄不走的。还好,他只是有点晕,还能好模样地走回去。问清等他进了家门,这才回了自己家。廖时叙的成绩出来了,但是他依旧和高二生一样上学放学,甚至连期末考试都照常参加,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而班主任涂文浩那里,有做过一丝挽留,但是并不强迫,和当初非要廖时叙通知家长的态度不太一样。复习一年,廖时叙涨50分的几率也不大,而他现在这个分数至少top的学校随便选,除了个别学校的王牌专业需要考量之外。一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涂文浩虽然也想自己班能出个状元,但是他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拉着孩子多遭一年的罪,高三生活,谁过谁知道。高考录取结果出来,庆南一中高三年级不但包揽了省理科状元和市文科状元,整体成绩也很喜人,录取到top10重点大学的学生有很多,纷纷上了学校的光荣墙。庆南一中的重本率一向很高,不管考上哪个名校,师生可能会小小地惊讶一番,但也并不会过多关注。然而,一中今年却有一丝的不一样,学生之间纷纷传着一个算是值得讨论的消息,高二年级的某某人考上a大医学院。大家除了打听高三的两个状元,还赶在放暑假前去高二12班围观那个传说中高二就考上top级医学院的人长什么样。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断更太久,复更会掉收,希望不要掉太狠。考试时间还没个准信,但得继续学习,太难了第35章七月酷暑,烈日当空, 照得所有事物都泛着一层白光。廖时叙不喜欢炎热的天气, 原本没打算出门, 只是听说他爸中午要去爷爷奶奶家吃饭。他不想和廖俊打照面,便把徐渡叫出来,下午一直在游泳馆泡着。两人在浅水区,徐渡靠着池边。“这马上升高三了,我妈突然管我管的特别严, 别说打游戏,我玩个手游都被没收手机。暑假这才不到20天,她都恨不得我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廖时叙把高二的下学期过得跟高三一样,不常跟徐渡打游戏, 他刚好有了新款的苹果手机, 拿到手就时常玩手游, 期末考试成绩很不好看,他妈打算好了, 整个暑假要盯紧他的学习。“你这不是在这儿么?”廖时叙游到他跟前, 绕了个弯上岸,坐到泳池边。“那是因为她知道是你叫我出来。”一边说,徐渡一边摆摆头, “出门前,我妈叮嘱我要多向你寻求经验,你把你资料留给我呗。”“资料?”他略犹豫。徐渡诧异:“不会当废纸卖了吧?”高三那帮子人就是,高考一结束, 撕书的撕书,撕卷子的撕卷子,不撕书的都是几毛一斤一张不剩地全送到废品站了。廖时叙也高考完了,没准也跟他们一样。“那倒不是。”他说,“我给问清了。你要哪些,我让她复印给你。”徐渡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戏谑,盯着他上看下看,抬手指着他点了点:“我就知道。”“……”廖时叙已经习惯了徐渡这样的玩笑,眉毛微微挑了挑,从泳池边起身,徐渡也从水里爬上来,跟上去。“放下了?”徐渡这话虽然问得含蓄,但两人心照不宣,廖时叙明白他的意思。“我没打算怎么样,也没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徐渡撇嘴:“真的?我不信。”“爱信不信。”廖时叙捡起浴巾擦了头发,就往浴室走,徐渡悠哉悠哉地跟在他后面。要是他不打算怎么样,当初高鸣鹤跟问清多说一句话他都紧张的不得了,甚至连梁彦楸都看出来点什么,暗地里给他通风报信,他这会儿又开始装。不过,徐渡认识廖时叙这么久以来,知道他这人年纪不大却很懂事,很克制,很能揣得住事。不像他,见阮瓷第一面就喜欢得很,还表白过一次,被阮瓷彻彻底底地给拒绝回来,弄得一鼻子灰。廖时叙现在对问清没有什么表现,徐渡认为,并不是廖时叙没想法,应该是在等一个时机,比如等问清毕业。冲了澡出来,换了身衣服,已经是傍晚,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各自散了。眼见着天快黑了,暑气并没有退下去。廖时叙往地铁站走,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来了消息,有新的好友添加。这半年他很少用手机,之前和高三的同学吃饭,大家互相留微信号,他才顺着潮流申请了一个号,好友列表没几个人,也几乎没有微信消息。好友通知里:【“满脑子都是学习”请求加你为朋友。】他微微愣神,又来了一条验证消息:【“满脑子都是学习”:廖时叙,我是问清,加我!】和两年前一样,她发来一条短信,告诉他,那是她的手机号。现在,她发来消息告知她的微信号。他唇线微微弯出一道弧,手指点了通过,一边下楼梯,过安检,在黄线外等着下一趟列车。满脑子都是学习:(*▽`)ノノliao: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学习:打招呼啊!我妈终于看不下去,给我买了新手机,不过用着没按键机顺手,屏太大。liao:多用用就顺手了问清发了个撇嘴的表情过来,刚好车子进站,开门,他不知道回什么,点了个表情[微笑]回过去。等到他到站下车,问清都没回任何消息过来,他吸了吸鼻子,把手机放回兜里。进了医院第五住院部的门,迎面便是冷气。乘电梯上楼道呼吸科,已经是晚上,探视人员陆续离开,楼道里人不多。廖时叙走到护士站,值班的高护士认得他,一见他便冲他笑,说:“小叙来找秦主任?”“对。”一旁的护士正翻看手里的药品单,顺口说了句:“主任在开会。”高护士哦了一声:“那要不你稍微等一会儿。”“谢谢!”廖时叙道了谢,去往楼层拐角的休息区,那里有座位。之前听秦眉说她团队的某个项目最近正是关键期,大概是为了这个开会,因而去爷爷家吃饭的时间就更少了。秦眉总是有各种理由表示她很忙,廖时叙知道她的确很忙,但是其他医生都有个人时间,偏偏她好像一丁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尤其最近这半年。这其中的缘由,廖时叙想了想,这也不是秦眉一个人的错。等了快20分钟,秦眉还是没出来,高护士给廖时叙端了一杯水过来,说让他再等等,就又忙去了。他看看手机,问清也依然没回复他。liao:你在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学习:学习问清几乎是秒回。廖时叙啧了一下唇,秒回消息,怎么可能在学习。虽然只有想,但他没这么说,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不知道打什么字才好,踌躇好半天才想起话题。liao:徐渡说他想要一份我的资料满脑子都是学习:行,我给他复印一份。不过你这笔记太简略了,有些地方我看不太明白liao:哪里不明白?问清拍了张图发过来,廖时叙看了看,又是物理。他把图片内容仔细分析了一下,继而发语音跟她讲具体的步骤。物理是问清的老大难,可她偏偏就是学不明白,跟她怎么讲她都无法理解,说起来也是很玄学。正讲着语音,身后有脚步声,他消息发出去,回头看到秦眉,还有她带着的住院医。“你们先去忙,我有点事。”秦眉跟她身后的两人这么说,廖时叙仰着脸,没起身。秦眉把自己的白袍下摆理了一下,坐到他对面,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今天太忙,没办法回去吃饭,不过我一会儿就下班,要不要跟我去新苑那边。”新苑是爸妈的住处,在另外一个区,廖时叙不常过去,一方面是爸妈不常在家他回去也是一个人,另一方面,新苑离学校远。廖时叙同意了:“好,我刚好过去拿点衣服。”秦眉笑了笑,站起身,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那你再等会儿,我去跟他们交待一下。你看看想吃什么,一会儿我们过去。”晚饭吃的是中餐,秦眉跟廖时叙聊些有的没的,问起问清最近怎么样,他只说挺好的。“没早恋吧?”“嗯?”廖时叙的猛地一热,挟菜的筷子也不禁顿了一下,“谁?”他心中打鼓,秦眉指的是他,还是问清?“清清啊。你问阿姨不怕清清学习不好,就怕她早恋,不过我是没看出来清清哪儿不对,问琳就是太紧张了。”说着,秦眉叹了一口气,“你问阿姨也挺不容易的,还好清清懂事听话。”“她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学习,把我资料全搬走了。”听他这么说,秦眉乐出声:“真的假的,那你用什么?”廖时叙打定好了主意,看了看他妈妈,放下筷子,从包里抽出录取通知书递到秦眉面前。“来一周了。”秦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顺手接过通知书,打开内页,看到学校的名字,再看学院和专业,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没说话,只愣愣地盯着通知书上的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