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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皇后》TXT全集下载_16(1 / 1)

他正欲开口, 楚辞却变了神情, 咬着唇愤愤地看他一眼,突然合拢双手微微施力, 微凉柔软的掌心覆上秦尧略显粗糙的面,手腕晃动, 揉面团似的, 把当朝天子冷冰冰的脸,揉搓成了消融的水。秦尧:“……”楚辞很凶地瞪大了眼睛,圆乎乎的眼角和嘟起的嘴,张牙舞爪地说:“看什么看, 我不能揉吗?”说完了气势汹汹的一句话, 想了想又气弱地补上一句:“你之前还一直揉我的头,我都从来没有抱怨过。”秦尧:所以这是礼尚往来?很好——那以后再像揉你的头都不需要找理由了。楚辞莫名地觉得后背有点凉,但输人不输阵,她强撑着没有退让, 手却不敢再动,只乖乖地贴着秦尧的脸,像是贴在温暖的火炉上,惬意得让人昏昏欲睡。两人之间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一坐一立相得益彰,一高一矮两相得益,一美一俊天造地设,楚辞低头秦尧抬眼,楚辞的手覆在秦尧面上,秦尧的手虚虚地环着楚辞的腰,全无对峙的气氛,倒好似两情脉脉,此时无声胜有声。楚辞心里虚的不行,怕他突然冷漠也怕他突然流氓,怕他否认也怕他点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分出一丝想“再喜欢又如何,现在对着的还不是我”,还乱七八糟地想着“以后。”以后——多么遥远而让人憧憬的远方啊,可是她的以后在哪里,在谁身边?又,还有他们的以后吗?秦尧莫名奇妙地轻笑,语气漫不经心却充满了宠溺,又柔又磁性地低语:“可以,想怎么揉都行,想揉哪里都可。”楚辞觉得秦尧整个人都很流氓,连说一句正常的话都显得不正经,她愤愤地揉了最后一把,小手抵着他的鼻子把人推的远远的,红着耳朵生气道:“好好说话!”“朕哪一句说得不正经?”秦尧手指勾着楚辞腰上压袍角玉坠的流苏,顺着她的力道后仰,眼睛一直看着她,含笑道:”还是因为皇后心中想的不正经,所以听到耳里的话才觉得不正经?“这人简直巧舌如簧巧言令色!楚辞耳朵通红跺脚气愤道:“你胡说!”胡不胡说的,自有心证,秦尧哪里在乎楚辞会不会想他是个土匪,只是见不得她闷闷的神情,胡言乱语地哄她罢了。见她有了精神,还能指着他生气,自然不会在意一朝天子被人揉了脸拍了鼻,还要主动凑上前来哄她,点头道:“对,是朕胡说。”他这样好的态度,把楚辞一腔言辞都堵回肚中,再说不出口,倒是更恼了。秦尧却换了话题,语气漫不经心,眼睛却专注地看她,问:“阿辞,你少时可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物?”楚辞从小到大都不曾主动踏出过楚府的雕花朱门,整日都在小院的一亩三分地地,抬头只能望得见那一片天,低头只看得见脚下爬过的几只蝼蚁,身边翻来覆去只有几人,哪里去见“印象深刻”的人。秦尧却又不动声色地给了提示,“不拘什么身份,也不管什么年纪,只要你还记得。”楚辞目光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要去摸左手手腕上的红痣,却被秦尧一把抓住。被秦尧的动作惊醒,楚辞抿了一下唇,低声说:“你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是谁?”秦尧勾唇一笑,循循善诱道:“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模样?”“记得。”楚辞喃喃,然后眼神一亮,像是扳回一局似的,几近于炫耀地说:“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人就是他。”秦尧看起来不为所动,楚辞忍不住添油加醋道:“可喜欢可喜欢了,喜欢得不得了!”“哦。”秦尧故作冷漠,平静回应,“你喜欢他哪里?”楚辞不怎么会骗人,连说喜欢都一时找不到可以佐证的理由,想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虽然他又瘦又小,还黑黑的穷穷的,喜欢捉弄人,老是吓唬我,可是他给我糖吃。”“虽然那是最便宜的糖,又糙又涩也不甜,却是他能给我的最好的。”所以她珍惜得不得了,毕竟,那是她昏暗的过去品尝到的唯一一丝甜。“我喜欢他陪着我。”那是冰冷夜下唯一温柔的亮色,虽然如萤火只一瞬,却照亮她很多个惊醒的梦里。“我喜欢他送给我的糖。”所以以后不管长到多大,吃过多少美味精巧的糖果,让她留恋念念不舍的,还是那个黏牙的饴糖。“喜欢他送给我的所有。”包括留给她的,一件洞穿胸口的血衣,和来不及道别的结束。激烈的抗争统统被无情压下,柳树下被吊起在笼子里的几日几夜熬干了她所有的期许,哥哥不忍又悲伤的神情则是击穿她的最后一箭。“喜欢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不要逞英雄也不要随便对人许诺。”楚辞神情悲伤,眼中弥漫着袅袅悲意。“会让人家伤心,也会让自己受伤的。”秦尧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却慢慢开口问:“后来呢?”你很伤心吗?“后来……”楚辞抽回被秦尧紧紧抓住的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纱,出神道:“后来他死了啊,是我害死了他。”她语气缥缈,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回忆里,喃喃道:“是我害死了他。”“他死了,父亲让人杀了他,只剩了一件沾血的衣裳留下来,然后在柳树下,我被关在笼子里,父亲在我面前亲手烧了它,什么都没有留下。”泣血的悲鸣也换不回黄泉上的引路人,滔天的愤意也改不了只手遮天的权势,徒余一处心两地坟。秦尧却再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摁在心口,那里隔着一层衣衫有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也有一道狰狞凌冽的伤口,是一道思念也是一言承诺——“叫声小哥哥,我带你走。”年少时的少年有一腔比天高的情谊,也有一字重千金的诺言,要言出必行,要扶困济危,要世间所有的事都按着心意走。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楚辞软软乖乖地叫他哥哥,柔柔地在月下等他,珍惜地把他送的不值钱的玩意儿都藏好放在床下的宝贝箱子里,每晚的晚饭都偷偷藏下一半分给他,冲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他。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楚府高高的墙垣拦不下他,相府重重的守卫挡不住他,只要他想,他可以带着楚辞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是最后,他只能带着一身伤口,留下沾血的衣裳,狼狈地逃回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像个失败的懦夫一样。楚辞被留下,一次,一次,又一次,从充满希望到满心失望,再到想都不敢想。有人给她一片无际的天空,也给她一只狭小的牢笼;有人给她萤火般的惊喜,也用鲜血亲手浇灭;有人给她坚实的倚靠,也留她无助的凋谢。老师走了,月下的小哥哥走了,到了最后,连从小陪伴她的哥哥也走了。都是为她都是因她。秦尧闭上了眼睛,面上浮现出挣扎的犹豫之色,问:“要是他还活着吗,你还愿见他吗?”淡定从容之下,是满心的痛意和悔意,恨不当初,恨为何不能再早些……楚辞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坚定地说:“不。”“不见。”怎么敢见他呢?悬在头上的最后一刀落下,痛得鲜血淋漓也快意得痛快淋漓!秦尧咽下口中的话像是咽下了一口的鲜血,经年的伤口仿佛回到了利箭穿透皮肉的那一瞬,连心口都痛了起来。他勉强一笑,抬手揉乱了楚辞一头长发,温和地对她说:“叫一声哥哥。”楚辞在称呼上向来尊礼守矩,秦尧比她大,叫一声哥哥也不逾矩,于是她茫然又乖顺地喊道:“哥哥。”秦尧却一贯得寸进尺的土匪模样,让人叫了哥哥犹不知足,还说:“再叫一声小哥哥。”楚辞终是忍不住看他,眼神奇怪,含蓄委婉地提醒,“你知不知道我哥哥几岁?”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朝比楚辞年长五岁,秦尧比楚辞大六岁,所以事实上,秦尧比楚朝还要大上一岁。这样还让人叫“小哥哥”,也无怪乎楚辞叫不出口。可是明明以前还叫人“小哥哥”,现在就这样嫌弃?和秦尧讲不得道理,他捏着楚辞下巴威胁道:“叫,还是不叫?”“不。”楚辞很有原则,坚持道:“我不会叫的。”秦尧却突然逼近,盯着她的眼睛说:“不叫朕就亲你了。”楚辞:“……”秦尧凑近,做出一副流氓姿态,楚辞推着他的脖子慌张求饶道:“我叫。”秦尧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温暖。楚辞小声道:“小哥哥。”一言出而双眼盈泪,却不知为何。秦尧温柔地把她揽在怀里,姿态如参天大树细心护着脚下生长的幼花,承诺道:“叫一声小哥哥,以后朕护着你。”第34章秦尧拿起往事高高举起, 最后却是轻轻放下, 那一言承诺却是当了真入了心, 就像就像当年一样, 少年长大了, 却依然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一诺千金的意气。况且他守护的, 是曾经被他弄丢的小花仙,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 恨不得捧在掌心护她风雨不侵, 在自己脚下天真烂漫地盛开着。楚辞却好似被他那一句“我护着你”刺到了, 连他没有自称“朕”都没有注意到,嘟囔着说:“不用你护。”秦尧笑而不语。楚辞却不忘他们所争论的事情, 此时还能记起,感叹一句, “我们倒真是同病相怜啊。”“?”秦尧问:“何意?”楚辞说给他听, 言简意赅:“我们喜欢的人都死掉了。”秦尧一时无话可说——这话虽然在楚辞看来并无错处,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咒自己的,当然,咒别人也不好。“我们都还在活着, ”楚辞有点难过地说:“可是他们都不在了。”说着忍不住看秦尧, 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们都活着,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但无论如何, 她和秦尧该是不会见面了吧。这样一想,又突然有些遗憾漫上心头。秦尧简直被这样牵强附会的理由气笑了,说:“我们不仅活着,还成了亲,你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从坟里爬出来,找你要个说法?”楚辞下意识地说:“不会。”她的小哥哥宠她护她,但又不是那种喜欢,怎么可能被气的跳出棺材找她。只是说完了才想起来还有秦尧喜欢的小姐姐,于是道:“那也该找你才对。”秦尧在心中叹了口气,突然发现一切都搅成了一团乱麻。他曾经在还是她的“小哥哥”时,告诉她过,来看她是因为老师一直夸她心中不忿。要是解释他没有喜欢的人,又不能说是因为老师才娶她,第一次见就要立她为后看起来就显得奇怪。可是早说的话,一切都瞒不住,还会让她知道,她一直最为敬重的老师已经过世,秦尧实在不忍开口。可要是不说,任由楚辞胡思乱想——楚辞牵了牵秦尧袖角,突发奇想,跃跃道:“你说,我们都能成亲,他们两个会不会也在一起了?”她能把思路扯到十万八千里外去。秦尧冷冷地拽走袖角,冷淡道:“说不定他们两个孩子都有了,怎么,羡慕了?”楚辞讪讪,以为他是为了“小姐姐”生气,摸了摸鼻子,委屈地不敢言语。秦尧有时候很想敲开楚辞的脑壳,看看这些天马行空的念头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让人又爱又恨,哭笑不得。可是最后他只是屈起手指敲了敲楚辞额头,动作轻轻的,警告一句:“别乱想。”楚辞在心中桀骜地反驳:“偏不,就乱想。”口中却很乖地保证,“知道了,以后会听话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得非常熟练,完全学习了秦尧当下她的面和当着别人面的表现,近墨者黑得异常彻底。只是秦尧可供她学习的不只这一点,过目不忘的记仇,和历久弥新的醋意,足矣让他对着撒娇卖乖的楚辞,依然面不改色地计较——“为何你今日对着师兄那般亲近,把朕放在一边不理?”他慢悠悠地说,缓缓地问,带着明知故问的促狭,和作壁上观的捉弄。明明他心中最是清楚,眼中看得最是明白,还要装作不知道,凑近了楚辞,压低着声音,看她紧张,问她忐忑,坏得理直气壮。楚辞就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琢磨不透秦尧的海底针。小狐狸哪里能是饿狼的对手,便只能乖乖地任由灰狼捉弄。楚辞心中虚得不行,却还口中道貌岸然地说:“他既是你的师兄,那便也是我的师兄,我对自己家的师兄好,有什么不对吗?”说完还知道拐弯抹角地说:“我这是因为你,你不要胡乱冤枉人,还应该谢谢我。”一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转过头来要秦尧认错,不知比以往在秦尧面前傻傻认错的样子高出多少倍。然而大灰狼怎么可能乖乖地被人牵着鼻子走,他说:“那也没见你一见他就亲亲热热地叫师兄,难道朕便是这样教你待客不成?”楚辞瞪大了眼睛看他,一时失语,被堵的哑口无言,半饷才呐呐,故作老成地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于俗礼。”这便是梗着脖子就是不肯低头了。以往秦尧在楚辞面前是“总有理”,现在楚辞跟在他身后学得飞快,那些好的一样没学到,歪门邪道倒是学了一箩筐。青出于蓝而未必胜于蓝,土匪骨子里的流氓,楚辞翻遍三千书籍也未必能学得一份。秦尧捏着她的下巴,指腹顺着脸庞柔和的线条氤氲而上,带起湿漉漉的热气,缓缓地捏着她的耳垂,看着洁白的玉变成粉白的霞,俯身侧首低头,滚烫的气息扑在楚辞耳朵里,顺着耳蜗长驱直入,一直烫到心里,他说——“既然你已说是一家人了,阿辞打算何时给家中添一新丁呢?不拘男女,只要是阿辞的,朕都喜欢。”楚辞耳朵烫得简直站不稳了,却还强撑着镇定,假装平静说:“哦,那我明日就去抱一只猫回来,你喜欢吗?”“不喜欢。”秦尧看着楚辞蔫儿坏的样子,眼中笑意,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道牙印,隔着发丝和衣裳摸了摸她后颈的红珠,轻声道:“朕只喜欢抱它的人。”说完语意不详的话,还要问她,“明日还去抱猫吗?”楚辞指尖轻轻颤抖,脸颊染红,语气坚定道:“抱。”说完突然狡黠一笑,“不过我让别人去抱。”“你可以试试,”秦尧又轻又缓地说:“朕倒是想看看,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现在宫里的人都老老实实地恨不得夹紧尾巴,生怕秦尧多看她们一眼。明月的前车之鉴广为流传,甚至秦尧还下令要人观刑,不知多少人吓破了胆子,也看清楚了宫里到底跟着谁最好,现在谁会想不开主动凑在秦尧面前。楚辞抓着秦尧手腕要把他拉开,突然看到袖子上抽出来的一根金线,不满地嘟起嘴巴。她认真地用手指绕了一圈卷住金线的头,拽了拽,没有拽动倒是割痛了手指,轻轻地嘶了一声。。秦尧低头温柔看她,见状捏着她的手指吹了吹,自己拽着线头一扯,结实的金线在他手中脆弱得就像蛛丝一样,立刻就断了,软软地落在他掌心。秦尧捏着一指长的金线,把线团随意地揉成一朵金花,点在食指指尖摁上楚辞额头。一朵金色的灿烂的不败花朵开在她眉间,像是雪白的额头上落了一抹阳光。楚辞没有在意秦尧的动作,只是捏着这个精致绝伦的护腕只觉不满,一朝天子的朝服,怎么可以出现这样的瑕疵。秦尧不以为意,却十分懂得顺势而为,他说:“朕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因此每日的衣物都是侍女提前备好,朕随意选择。”说完看了楚辞一眼,不动声色地提醒,“所以有时选到没有穿过的衣裳,连师兄看了都会呆愣片刻,你更是如此,几次都对朕视若罔闻。”秦尧递过一层铺好的台阶,找好理由和借口,还抬手扶她,亲自接她下来。楚辞傻乎乎地愣了片刻,一脸的后悔莫及和恍然大悟,喜不自禁的样子太过明显,咬着唇眼睛里都笑得像是一场星落,她使劲地点了点头,不能再认同地说:“对,就是这样。”然后举一反三地把责任扔回了秦尧头上,“所以你凶我都是不对的,其实都是你的错,不能怪我们。”还知道拉了援助,擅自把赵兆划归到自己的阵营。秦尧扔出了一个钩子,便注定了要钓到一条傻乎乎的金鱼。他异常好说话地认可,“是,朕如今也是这样觉得。”然后提了提钩子,“只是可一可再,你若是仍旧认不出,下次朕再生气你便无话可说。”楚辞脸上的笑意收敛,陷入了对下次的忧心忡忡中。善渔的猎人极其耐心地等着小鱼儿自己上钩,他撒下一颗诱饵,“所以你应当记得朕的所有衣裳。”“更好的办法是——”他故弄玄虚,高高地吊起人的胃口,楚辞却一点就通,眼睛发亮地喃喃道:“更好的办法是,我每天为你挑选当日穿的衣裳。”秦尧勾唇一笑,却不出声,仍旧等待着。“但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楚辞额间的金花掉落在她掌心,她摸摸秦尧护腕上华丽的图案,认真说:“我为你缝一副新的吧,肯定比这个好。”自是求之不得,经验丰富的猎人满载而归。他点头矜持道:“也好。”说完了还得寸进尺道:“朕还需一个荷包。”荷包比护腕简单许多,楚辞征询他的意见,“要什么样的?”秦尧:“银白,荷花图案。”楚辞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用来装糖的荷包,就是这样的颜色和突然,淡雅素净,和秦尧的气质格格不入,她还猜测过这是谁送给他的。现在好像一切真相大白,能被这样珍惜珍重对待的旧物,就和逝去多年仍旧不忘的故人一样,是一种情思和寄托。楚辞像是被冒犯了一样,突然推开他,难过又坚定地说:“不行,不要银白,也不要荷花。。”“那就不要银白也不要荷花,”秦尧妥协改口,看着她认真温和地说:“你喜欢什么样,就绣什么花样,一切随你。”楚辞怎么可能被他一句话就哄好,气呼呼地未雨绸缪:“那你还会带在身上吗?”秦尧保证:“不论什么样子,都会一直带着。”楚辞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得意洋洋道:“那我就绣一对小鸭子!”秦尧看着她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的小模样失笑,在心中想——哪来的小鸭子,明明是一对鸳鸯!作者有话要说:标题:论大灰狼的自作自受楚小鱼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的荷包呢?秦大尾巴狼偷偷在背后藏好了荷包,道貌岸然地说:不知道。然后过了几年再见大灰狼拿出荷包。楚小鱼茫然:你是谁我在哪这是啥?第35章楚辞有一手秀丽的字, 提笔泼墨是无人能及的风流;楚辞也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 描龙模凤也能栩栩如生。只是她的字画无处写无人看, 她的绣品无人赠无人收, 像一朵盛极美极的花, 开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朝开夕败, 周而复始,一日一日。秦尧只是偶尔路过, 经过的时候带来了一阵来自远方自由的风, 温暖耀眼的阳光, 和甘甜芳香的雨水,让一株安静的花翩翩起舞, 努力地向着太阳生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楚辞曾经也有, 后来一点一点地失去, 连阳光都不曾剩下,现在她已经不会奢求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却开成秦尧手中的花朵,不需要长久停留。所以会因为他生气, 也会愿意为他捡起针线, 一针一针地绣出龙凤呈祥,却也在某些时刻,不会犹豫。秦尧说到做到,昨日楚辞刚应下, 第二天一早就立刻执行,敏捷就好似计划已久。楚辞又过上了以往的,天不亮就被秦尧连哄带骗叫醒的生活。秦尧已经在校武场消磨了半个时辰,沐浴过后带着一身凉气,把手伸进被子里放到楚辞柔润温暖的脖颈上。一触即分。但那一瞬间的冰凉足以把楚辞从半梦半醒之间唤回了。她微微睁开眼睛,表情怔忪地看着秦尧,傻乎乎呆愣愣的,脸上带着没睡醒的红晕,怀里紧紧抱着银熏球,蜷缩着身子,枕在他们两个的枕头中间,缩着脖子,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秦尧淡定自若地收回手,理直气壮道:“不是昨日说好了,以后朕的衣服都是由你来准备吗?”楚辞反应迟缓地伸手捂着脖子上那片冷冰冰的皮肤,猫一样眨巴着眼睛,困倦地侧着脸在秦尧的枕头上蹭了蹭,挣扎着把手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伸出来,在秦尧面前摊开。秦尧:“???”楚辞声音困倦,带着没有睡醒的慵懒,软软道:“是不是很冷啊,我给你暖暖。”声音就像是撒娇一样。温柔乡是英雄冢,前人诚不欺我。秦尧第一次体会到心软到都化了的感觉,只是看着楚辞,都觉得温暖慵懒得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置身于烟云缭绕的温泉。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东西都给她,恨不得一直看着她开心灿烂的笑容,又恨不得狠狠地欺负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失神颠倒。心中复杂蓬勃的感情汹涌而出,像是洪水决堤暴雨倾盆,也像是草长莺飞万物丛生。他无父无母,在强者为尊的丛林中长大,生来冷漠。吝啬于施舍善意,也懒惰于接受别人温暖。所以他足够冷漠,也足够肆无忌惮。没有留恋,没有顾忌,没有犹豫,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能够绊住他的脚步。这一瞬间的温暖却让他忍不住停留。就像是白猫的尾巴尖,小狐狸的毛肚皮,笨兔子的长耳朵,是全然的信任和亲近。他既能不请自来,面对这种邀约又怎么可能拒绝。秦尧对于自己的行径并无多少愧疚,毕竟昨夜被抱着充当火炉的人是他,一夜辗转的人是他,第二天早起还要顾忌楚辞的小情绪早早离开的人是他,甚至每日凉水沐浴也是因她。此时借一点温度取暖,也是理所应当。秦尧摩挲一下掌心尚余的柔软触感,勾唇一笑,立在床边弯腰俯身,一双手捏着楚辞两颊上的软肉缓缓揉捏,就像是昨天楚辞对他做的那样。楚辞被揉得五官都挤在一起,丑丑的,也傻乎乎的,还要上赶着说:“你的手好冰啊!”秦尧一报了昨日被捏脸的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还说:“你不是说要给朕暖吗?”楚辞闻言点头,认真地说:“好呀。”秦尧正欲再语焉不详地逗弄两句,问“用哪里给朕暖”,楚辞便有些不舍地把抱着的银熏球送给他,说:“还是热乎乎的,给你。”秦尧:“……”是他半个时辰前亲手加的热碳,能不暖吗?楚辞还要强调,殷切地说:“过了一整夜都还是热的,抱起来暖和得不得了,你摸一摸吧,很热的。”秦尧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有心无力,只得推拒道:“不必。”楚辞还以为他只是假意推让,于是再三礼让,“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可以借给你一刻,不必客气。”她说的“不必客气”,和秦尧希望听到的“不必客气”大相径庭,还没有到他可以“不用客气”的时候,楚辞此时的言辞就好像提前燃起了一把火。秦尧推拒无用,只得让她亲身验证。他握着楚辞手腕,要她把手放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朕和银熏球,哪个更暖?”秦尧的手和他的身体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手指冰凉得就像是刚从冷水里拿出来的,可是身体带着蒸腾的热气,和扑面而来的活力。就算是隔了一层衣裳,还能感受到手掌下有力的身体和跳动的心脏,楚辞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微微蜷着,秦尧感觉是像是被一只猫爪挠到了心口。他问:“感受到了吗?”楚辞小脸微红,声如蚊蚋,喃喃道:“没有,还要再摸摸。”秦尧沉默。这话由楚辞说出口好似正经的不行,可是其中调戏的意味却遮掩不住,哪怕她脸红目羞,这句话也实在是用意分明。秦尧一顿,语气带了些深长的意味,问:“好摸吗?”楚辞强撑着镇静,淡定地收回手,以阅尽千帆的老练姿态,面红耳赤道:“一般般吧,有点硬。”不知道哪个字眼取悦到秦尧,他笑了起来,嘴角勾起有十二分的不正经,压低了眼睫,漫不经心坏得彻底,促狭地说:“你喜欢软的?”楚辞莫名地想到昨晚枕的硬邦邦的枕头,可是手下的触感却奇妙得让人失神,她迟疑片刻,最后遵从本心,摇头道:“这样就很好。”秦尧却觉得这样不太好。楚辞诚实坦率得可爱,有时候却让人招架不住,就像现在。手还放在他的心口,隔着一层衣裳是丑陋的伤口和心跳,一脸认真地说“喜欢这样。”昨夜他们还一起睡着,楚辞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腰,早上还无意识地撒娇抱着不让走,刚刚说给他暖手,现在要亲手为他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他们还成了亲,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却一丝不曾逾矩。有时候秦尧都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让他恍惚错觉,楚辞还把巴巴地凑上来,用眼睛,用动作,用神情说“喜欢。”让人恨得牙痒,渴得心灼,她再佯装无事的退回去,歪头无辜地说一句“你真好”。就像雪地里的白色幼狐,和捕猎归来的猎人。秦尧眼神晦暗,抓着楚辞的手腕没有松开,低头在那白纱包裹的红点上咬了一口,表情很凶,动作却很轻。他扔下楚辞不再强求她起床,自己翻捡出一身衣裳换上,转而走出屏风出现在楚辞面前。秦尧身量很好,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一身素衣白裳都能穿出飒飒之姿,兼之眉眼英俊下颌线条利落,抿紧嘴唇面无表情的时候,一眼扫过就让人呼吸一滞手脚发软。楚辞最喜欢看他眼神冰冷看人的时候,无情,高傲,漫不经心,充满了强大的的自信和掌控力。玄色和他很配,一样的无情一样的高傲,就像是与生俱来最好的选择。秦尧不应允许擅自更衣,现在又来假惺惺地问她:“这件如何?”楚辞看得移不开眼,她从来没有见过秦尧穿这件衣服——袖口衣襟下摆处绣了一圈滚烫的金边,热烈灼灼得像是乌云边上镶嵌的阳光,压抑到了极点,也璀璨到了极处。秦尧负手而立,将一身迫人气势压下,含而不露,如利剑入鞘刀刃藏锋,施施然,问:“皇后觉得如何?”楚辞自然是觉得极好,甚至不管秦尧穿什么,她都觉得很好。只是想想侍女准备的,一大箱子的衣服,楚辞咬着嘴唇,心虚地说:“我觉得不太好。”说完了生怕秦尧让她说为什么,绞尽脑汁地补充,“你穿着太好看了,去上朝不合适,一点都不庄重。”这理由倒是让人——无从拒绝啊,秦尧想。不过楚辞那一点无从遮盖的小心思,他也看的分明。不过也乐意纵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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