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说的自然,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罪无可赦的错,也没有愧疚和难过,她只是把这件事情摊开了,在两人面前讲清楚。“所以很有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秦尧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却没有打断,随意地给出自己的回应,耐心地听她说。“我可以接受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却不能强求别人。”楚辞看了秦尧一眼,“尤其是一个好不容易得了江山的开国皇帝。”“我以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该有默契。”秦尧说:“还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仍然不够,不足以让你信任我?”“我信你,但是谁也说不好未来会有什么改变。”“我只是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和离之后,我等你去提亲,但如果你真的去了。”楚辞松开手,慢慢地抚平秦尧衣襟上被她攥出来的褶子,缓缓地,语气很亲昵地说:“哪怕你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你也不许纳妃。”“不然,”楚辞踮起脚,突然一口咬在他下巴上,很用力,都能尝到血腥味了,她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我就杀了你!”“一定要先和离?”秦尧哄猫一样,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威胁毫不在意,轻拍她后背,说:“即便是如此,也不用和离。”“你说的,朕都做得到。况且就算朕出尔反尔,也有韩穆和齐苼帮你,就算你杀了朕也不用害怕。”“可是我还怕受伤。”楚辞说:“伤了心很难好的,我只有着一份的真心,也只会交出去一次,要是伤痕累累地还回来,我会死掉的。”楚辞可怜巴巴地说:“所以你想一想好不好,想清楚了,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会生气的,可是你要是答应了以后再反悔,我会很难过的。”秦尧只能应下:“好。”他自觉这就是陪着楚辞的一场胡闹,因为无论如何楚辞提出什么样子的问题,他都会应下的。况且子嗣这件事情,秦尧很久之前就开始考虑了,他自然是不会让楚辞受一点委屈的,一颗心里也就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满满当当的,再容不下其他人。初时他确实是想要齐苼死的,因为麻烦和碍眼,可是时至今日,他发现齐苼活着也挺好的。他聪明,足够识趣,对楚辞和赵兆也都足够亲近,出身虽然是个麻烦,但也足以服众。把他扔进朝堂捶打几年,跟着一群热血勤恳的人拼搏奋斗,以后再坐上高位也不会飘飘荡荡的落不到实处。他和楚辞有孩子自然是好的,小时候像楚辞一样天真可爱,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着,把楚辞曾经不曾拥有的宠溺和关爱全都补回来,看着小小的一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然后教他本事,让他管理天下。要是没有,那也可以。只有他们两个无牵无挂,彼此心中全心全意的都是对方,临终的时候手牵着手,躺在床上相视一笑,一起闭上眼睛。只要是楚辞,无论怎样都好。只是楚辞似乎心有不安,一直坚持着要他认真思考之后再做选择。秦尧最近不再一直忙碌,经常陪着楚辞,楚辞有时候会看着他发呆,更多时候不管他干什么都腻在他身边。这件事情在楚辞的坚持下没有更改的余地,秦尧就配合地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他直接找到楚朝说了这件事情,楚朝因为早就从楚辞那里知道了并不意外,秦尧找他却不是为了哄楚辞回心转意,而是问他楚辞喜欢什么样的布置。飞鸾宫虽然大婚的时候修整了一番,可都是按照以往皇后宫中的规制,并没有特意来问过楚辞的喜好。既然要再成一次婚,那就把原来没有做好的,留下遗憾的全部都补全。秦尧找楚朝的时候没有隐瞒,把自己和打算和盘托出,虽然两人之间依然气场不合,但楚朝对秦尧的态度已经略有改观。上一次成亲,除去楚序微,楚辞再无可以商量的亲人长辈,一切都是秦尧和赵兆安排的,这一次有了楚朝,自然要过问他的意见。楚辞身后再不是空荡荡的,无论何时回头,都有人守着她。“那事何时能了解?”楚朝问。那事是指什么事,两个人都知道。楚辞苦了那么多年,楚朝走了那么多远的路,伪善地欺骗了世人的,早该让他踩到泥里去。说什么血脉亲情,讲什么伦理纲常,有些人生来就不配为人。处理楚序微曾经做下的事情进度缓慢,一切都证据充足,却刻意拉成了时间,每每在人们的愤怒稍稍降落的时候,就添上一把柴,浇上一桶油。楚府的大门已经被人拆了,连院墙都快被人推到了,每次审问楚序微的时候,还会允许百姓围观。而和他沆瀣一气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曾经大张旗鼓被人敬仰的前朝老臣们,一个个都变成了过街老鼠。“快了。”秦尧说:“会赶在楚辞出宫之前了结。”即便再不堪,楚序微也是楚辞名义上的父亲,总会有些迂腐到骨子里的人,拿着细枝末节的事情做文章。秦尧在楚辞的事情上向来是面面俱到,连这些小事都考虑进去。楚辞要是在楚序微的事情还没解决的时候和他和离,她出宫之后就还是要回到楚府,可要是她一天没和秦尧分开,君君臣臣的,楚序微也要对她低头。还不如往后拖一拖,等一等,反正也不着急,秦尧乐的楚辞能在他身边多留几天。楚序微最终还是流放,不算重,为他送行的人沾满了街道,却都不复以往的景仰,各种不堪的评价和谩骂充盈了耳朵,还有人冲着他扔臭鸡蛋烂菜叶。楚序微头发白了,佝偻着腰一言不发,双眼无神,身体不堪重负地颤抖着,被各种毒药折麽得鲜血淋漓。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宫,马车横在无人的道路中央,掀开帘子,她坐在马车上面,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好像那一年,楚序微坐在马车上,微笑地看着楚辞绝望无助地敲着赵府的门。楚朝就坐在她左手边,冷漠地看着苍老佝偻的楚序微,褪去高高在上的光环,他也只是个自私虚伪的小人。小院里曾经高的翻不出去的围墙,如今不过是脚下的一颗尘土,只是那些时光里的痛和很,如今都可以原数奉还。秦尧捏着酒壶细长的手柄,漫不经心地为酒杯斟满,浅啜一口。那人曾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把他的珍宝踩在泥里,而现在,他手中握着他的命,捏着他的喉咙,让他生他就只能活着,要他死他就只能死去。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权利,赋予他的自由。楚序微还会活着,活很久很久,只是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去。这一夜楚辞做了梦,梦到她和楚朝秦尧一起蹲在花园里看蚂蚁,她睁着眼睛看得很认真,秦尧突然扭过脸亲了她一下,楚朝气得跳起来给了他一拳。楚辞知道这个梦不是真的,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好像他们三个真的从小一个长大,手拉着手,在将要落雨的夏日里,穿过开满了紫色花朵的门廊,躲在门口看天边滚动的乌云。连沉闷的空气都快活起来。楚辞翻了个身,没有睁开眼睛,滚到秦尧怀里,声音朦胧道:“你和小时候长得好不一样啊。”她说的没头没尾,秦尧怕她今夜做噩梦特意醒着守着她,闻言想了想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模样,说:“是不太一样。你那时候漂亮又可爱,特别乖,像个小仙童一样。”“所以你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吗?”楚辞有些好奇地问。秦尧枕着手臂失笑,“不是,那时候你才几岁啊。”“是后来,我又去看过你一次。”楚辞一下子睁开眼睛,十分意外,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毫无所获。她迟疑道:“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秦尧说起这件事情,笑意淡了些,说:“你成亲的前一天。”楚辞和齐苼成婚的前夜。老师病重,昏昏沉沉的一直不见好,意识不清的时候念着楚辞的名字,自责愧疚。秦尧来京中找楚辞,想要见一见她。可是那时候楚府守卫森严,他根本无法接近楚辞住的地方,守了好几天都没有收获。他知道楚辞的处境,也知道她和齐苼的婚事,看着楚府的准备,自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在心里默数,要是今夜楚辞出门,无论如何他也会带她走的。楚辞有些记不清那一夜的事情了,太过痛苦的回忆会逐渐变得模糊,可是既然她没有见过秦尧,说明这个条件并未达成。她说:“我没有出门。”“可是我听到了你的哭声。”秦尧说:“隔着窗户,你哭了一整夜。”秦尧小心的压着呼吸,躲避侍卫一层层的巡视,保持一个姿势,在离楚辞房间最近的枝头上待了一整夜,听她叫哥哥,叫小哥哥,听得心都要碎了。没有找到任何机会能够接近她,哪怕第二天跟着轿子走了一路,看着她抬进朱红的小门,却只能止步于此。回去之后没多久老师就病逝了,葬下老师后,秦尧和赵兆说要起义。“提着剑护你是真的,想要娶你也是真的。”秦尧收拢手臂,把楚辞困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说:“想要和你白头偕老更是真的。”他在回应楚辞的迟疑和犹豫。楚辞觉得心里又酸又软,原来在她自以为孤独无助的时候,还有人陪着她记着她。她抱着秦尧脖子,把自己嵌进他怀里,有些慌张地说:“可是我也许不能有孩子。”秦尧翻了个身,楚辞整个人躺在他身下,抱着他,以眷恋依恋的姿势。秦尧的眼睛在黑夜里好像依然有光,他的手缓缓下移,摸索着她的腰,顺着光滑的弧度移到她小腹上。又一次地说:“我不在意。”然后又宽慰她:“太医只是说难,却并未说不可能,如今我们都没有试过,说起这些为时尚早。”他偏头在楚辞脖子上咬了一口,叼着一小块的肉细细地厮磨着,小声道:“说不定我天赋异禀,无中生有可是可能。”这简直是楚辞听过的,最放浪露骨的话了。而且……而且秦尧的脸皮怎么可以这样厚,居然好意思这样夸自己。楚辞整个人都是热的,微喘着,在秦尧身下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让人心慌,她抓着被角翻身想要逃,却被秦尧摁着腰,压在了床上。楚辞白生生的,头发乌黑,后颈上那一点朱砂痣红艳艳的,像是落上去的一滴血。秦尧喜欢她柔若无骨的手,喜欢她莹润的腕,喜欢她修长的脖颈,喜欢她细细的腰,喜欢她白瘦的腿,喜欢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最喜欢的,却是她后颈上的这一红。像是为他一个人开的花。湿腻的舌舔上温热的肉,尖尖的齿咬着细白的皮,秦尧扣着楚辞,像恶龙守着宝藏。外间熄了灯,天空中无星无月,帷帐里用轻纱罩着夜明珠,秦尧伏在楚辞身上,光线柔和了线条,美的像一幅画。楚辞面朝下被压在厚厚的柔软的被褥里,声音细如蚊蚋,提醒道:“守宫砂。”楚朝才看到她的守宫砂还在,对着秦尧态度好些,要是被他知道又被秦尧折腾没了,说不定真的撸起袖子要揍人。楚朝太久不见楚辞了,还把她当成那个小小的要人保护的小丫头,恨不得什么都护着她。秦尧不怕楚朝,却在意楚辞,舍不得折腾她,想把那个时间留到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却又不想委屈自己。他湿声对着楚辞耳语,带着湿漉漉的热气,问她:“那好阿辞,朕这儿怎么办?”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说着,他撞了一下楚辞,带着压抑的力度,很热,很烫,很让人心慌。楚辞还记着上次酸了一天的手腕,把两只手臂交叠枕在额下,小声说:“你可以去冲澡。”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秦尧还能早上起来去冲冷水,现在却拉着她腻着她欺负她,一点都不客气。“现在的水好冷,”秦尧也小声说:“要是朕病了,你舍得吗?”楚辞觉得他好烦啊,一直抓着她的软肋,利用她的心软,得寸进尺,却也只能摇头道:“舍不得。”楚辞舍不得秦尧,秦尧却十分舍得她,看人哭红了眼也不松手,楚辞咬破了唇,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放过她。秦尧穿上衣服的时候衣冠楚楚,冷静漠然得像是无悲无怒的画像,折腾楚辞的时候却很疯,有一种不顾今朝明日的感觉。第二天楚辞醒来的时候,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眼睛还没有张开就恨恨地踢了秦尧一脚,不轻不重的,没有对秦尧造成一点疼痛,却被人握着脚腕,在小腿上印下一吻。秦尧半抱着楚辞,喂她喝下一盏温水,主动开口。“什么时候出宫?”楚辞顿了一下,洁白的牙齿咬着白瓷杯壁,垂着眼睛没有说话。秦尧看着她说:“聘礼已经备好,宫中也会重新修整一遍,虽然仍旧有些仓促,但会比上一次好上许多。”他说:“朕不希望你走,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你真真正正的属于朕。若是今天颁发诏书,明日朕就去楚府下聘。”楚辞眼睛弯了一下,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整杯的水,放松身体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嗓子经过滋润好些了,小小声道:“要是被我哥哥看到我被你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把聘礼送进门?”秦尧对此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甚至十分坦然道:“即便不是现在,早晚也有这一天,他便是不能接受,也只能受着。”秦尧低头逗弄楚辞嫣红的唇,手指摸着她抿紧的唇缝,压低声音说:“况且敦伦之乐房帏秘事,待大婚后,为夫定当悉心教诲于你,省得如今不过尔尔,你就撒娇卖痴地说委屈。”楚辞有点羞,更多的是怕。秦尧对她好,几乎没有罔顾过她的意愿,拉上帷帐却强硬得像个君王,说一不二,指甲划破了他劲瘦的后背,带着哭腔喊哥哥叫夫君地求饶,他也只更加冷硬。一点怜惜都没有。这还是守宫砂还在的时候,要是——楚辞突然心生惧意,因着秦尧看她的目光一日深过一日,落在她腰上的温度一天烫过一天,现在犹自克制忍耐,要是一朝解禁,为所欲为,她怕真的撑不住。书中黄金屋,也有颜如玉,楚辞涉猎极广,什么书都读过,什么画册都看过。颠鸾倒凤阴阳交合,鱼水之欢敦伦之乐,终究是纸上得来浅。可要躬行知此事……楚辞觉得还有待商榷。于是她轻巧地跳过这个话题,说:“那你便今日就下诏书吧,我让云舒收拾东西,回哥哥府上。”秦尧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宫中所有东西原封不动,你所需的东西另外安置。”楚辞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疑惑:“为什么?”秦尧把人抱的很紧,有些压抑地说:“要是你不回来了怎么办?”楚辞一下子就笑了,抱着他保证:“我会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至少让我带上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秦尧给过她的奇珍异宝不胜枚举,被她好好收起来,日日都要看一遍的,却是他朝政繁忙时,随后写给她的只言片语,一句诗,半阙词,寥寥几笔的画像。“还有你装糖的荷包。”楚辞软软地说。秦尧突然想起,怀里这个又娇又傲的小鸟,曾经还答应过他一件事。他问:“你曾经说要给朕缝的护腕呢?”楚辞懵了一下,下意识地说:“我没有说过。”然后看着秦尧危险的脸色,从记忆的边角扒拉出一点零星的回忆,改口弱弱道:“我忘了。”然后讨好地亲了亲他的下巴,保证道:“现在记得了,一定会好好完成的,你不要那么记仇好不好!”秦尧简直要被气笑了,楚辞倒打一耙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楚辞不仅会倒打一耙,还会翻旧账,她指着秦尧怀里的荷包,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没有说你呢,你把我的荷包偷偷拿走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可伤心了呢,这可是我绣的第一件东西!”秦尧不说话了。这件事情是他理亏,楚辞一指头的伤,拿着荷包来跟他炫耀,说自己缝荷包多么辛苦,描样有多难,然后又眼巴巴地,小心地看着他问好看吗。那时候的秦尧还是个话少的瘦弱少年,带着一点要被人送礼物了的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地说:“还可以。”然而自觉礼物寒酸别人不喜欢的楚辞,呐呐地把手背到了身后。最后的最后,秦尧不问自取,擅自拿走了,那份应该当这两人的面,送出的礼物。楚辞娇蛮得恰到好处,也让人心软的有分寸,她哼了两声,嫌弃道:“这线都快被磨断了,不要再用了,等我送你一个新的。”秦尧扣下了人所有的东西,还冲人讨了护腕和荷包,最后拉着人在后颈上留下好几个牙印,才踩着昏暗的天色把人送出了宫。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前朝进士门各个欣喜若狂,把京中待嫁少女列出名单一一挑选。楚朝看着楚辞唇上遮不住的红,脸上遮不住的艳,暴跳三尺。还没等进士们挑选出来合适的人选,秦尧就把聘礼送到了楚朝府上。进士们目瞪口呆,不待思考这楚辞有何过人之处,就看到楚朝紧闭大门拒收聘礼。一时之间,他们不知该为这桩婚事未成高兴,还是为天子颜面被人弃之不理而愤怒。楚朝拒婚拒得十分果断。哪怕秦尧每日都让人来下聘,他的门就是每天不开。秦尧眼见着楚辞像一尾小鱼游进了自由的大海,原本说好的事情却一直进展不顺,平静的面孔下是压抑的怒火。于是某一天,楚朝府上的大门被人撬掉,沉甸甸堆积起来的箱子堵死了门口,楚府里一个人都出不来。也正因为此,秦尧才发现,楚辞过得简直不能更滋润,每天齐苼都跟着她身后,走街串巷地东买西逛。两人都是没见过宫外世面的,趣味相投得像是亲姐弟,看见个草蚂蚱都能大惊小怪一番。楚辞简直都要把他忘到脑后了。早已知晓一切却瞒着他的赵兆,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秦尧当天就出宫了,骑着马,脸色很黑,像个土匪去抢他的压寨夫人。他出宫的时候天边一轮晚霞,似繁花似锦,把他一身黑袍映成红色。街边的小贩热闹又快活,看着这个冷面英俊,气势不凡的男人,纵马而过,只留下哒哒马蹄声。赵兆揣着手,目送他而去,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身边的楚朝叹了口气:“终究是女大留不住。”夹在两个人之间,豆芽菜似的齐苼,一脸冷漠。为什么总拿我当挡箭牌。京中最高的毓秀楼上,张灯结彩挂红飘金,热闹得像是要娶亲。还未到春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马跑得飞快,一闪而过的时候,秦尧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等那声音在背后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勒住缰绳,回头去看。楚辞穿着一身红衣,头上带着淡雅的花环,像是一个小花仙,手里捏着一只开得正好的花,远远地丢给他,笑骂他:“你太笨了!没有听到我叫你吗!”秦尧接了花心里一下子就松快了,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回头行到楼下,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楚辞扶着栏杆,低头看他,同他说话。秦尧看着他的眼睛眼睛,神色很温柔,答道:“因为在想,怎么才能娶你回家。”楚辞脸红得眼睛都是湿的,她等了很久,等到聘礼都挤破大门了,还是没有等到说要娶她,接她回家的人。她忍不住大声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土匪了?”这句话秦尧说过许多次,欺负她的时候,戏弄她的时候,蛮不讲理的时候,楚辞听了只想笑着躲,现在却巴不得像听他再说一遍。土匪头子想要娶个压寨夫人,难道还要问问每个人的意见?秦尧手中捏着楚辞丢给他的花,眼中看着比花朵还要漂亮的人,忍不住地想,是啊,我是个土匪,楚辞是他成过亲拜过堂的压寨夫人,他来接她回家,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楚辞这一辈就只能是他的人。“小哥哥。”楚辞突然这样唤他,然后温柔了神色,“秦尧。”一个是他们的初识,一个是他们的现在。命运真神奇,兜兜转转,曾经的缘分岌岌可危地系上,那些珍视的回忆逐渐延长,变成现在两人眼中交汇的光。秦尧脸色更加柔和了,唤她:“师姐。”他们两个人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有说,却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人面红耳赤。闻声赶来的新科进士们,听着秦尧叫楚辞“师姐”,各个脸色复杂。没想到他们这位陛下,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不动声色就娶了自己师姐,给自己抬了本分,压了赵兆一头。楚辞听了耳朵都红了。秦尧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更何况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要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秦尧堵回她的话,仰着头,笑着大声问她:“师姐,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娶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活着的时候牵着你的手,死了化成灰也和你融在一起!”“你嫁不嫁!”就像当初提着剑横在齐苼颈边,逼她问她,嫁还是不嫁。楚辞还没点头,秦尧就继续说:“你要是同意,今晚我抱着你回去拜堂,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带你回去拜堂!”“你点一点头,我把命都给你!”“你想好了?”楚辞又问。她问了很多遍,问自己,也问他。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甘愿回到那个牢笼,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放弃子嗣,一辈子只要她一人,她不仅问,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秦尧有多喜欢她。秦尧没有片刻犹豫,对她伸出手来。楚辞红衣翩跹,直接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想九天之上落入人间的小花仙。也要世人知道,楚辞有多喜欢秦尧。秦尧踩在马上凌空一跃,伸出手,接住他的珍宝,抱着她的满身花香落回马上。“回宫!”“成婚!”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