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请大人说媒> 《请大人说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请大人说媒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1)

所以不怪乎谢珩会这么问他。荀礼知道谢珩是关心自己,老老实实回答道:“就在城内暂且找了一家客栈先住着。”谢珩沉默了一下,接着道:“若是不便,我家里还有许多厢房……”“啊,不用不用。”荀礼受宠若惊,想到谢珩这样的人家,之后必定还有许多应酬,他也不便打扰,便只是感激道,“谢兄,多谢你的好意了。”荀礼性子温和,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坚持,他的拒绝原也在谢珩预料之中,便没多强求。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之前给你的郑先生的文集可看完了?”荀礼一愣,谢珩不说,他早就忘了,当下还以为是谢珩想要要回去,赶紧道:“我回去找找,过两日就还给谢兄。”他这么一说,谢珩也知道这人恐怕翻了几页就不肯再读了,心下有些失望,但又不肯表露出来,摇头道:“不必,你先拿着吧。先生的文章,你多读些是没有坏处的,……总之,你有空便读一读吧。”“是,是。”荀礼虚心受教。两人说了几句,也是时候各自回去了。谢珩又叫住他,认真道:“过几日我家摆贺宴,父亲叫我请些书院的同窗,你记得过来。”他是荀礼在书院唯一算的上交好的人了,即便会被别人说自己攀附权贵,也不会拒绝。荀礼含笑道:“一定。”见他答应,谢珩才像是放下心来,挥挥手放他离开。荀礼满心欢喜地回了下榻的客栈,展开书信。离家数年,他恐怕父母担心想念,每回写信都是只说些相同的东西。然而这次不同,他稍加思索,才开始落笔。先是感谢父母恩师,再是将自己这数年的情况捡些好的说了,最后将自己中榜之事写下。他将自己对故乡和亲朋的思念在纸上娓娓道尽,不知不觉就已经写满了数页。放下笔,荀礼揉了揉眼睛,自己通读一边,才拿信封仔仔细细封好,上街找了驿站寄出。老话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他如今是金榜题名的大喜时刻,正是得意畅快,走在路上也不自觉地嘴角含笑。他刚才的家书中除了感谢父母恩师,还提到了谢珩。在书院读书的这些年,若是没有谢珩,恐怕他早已待不下去,回了襄城,哪里还有今日这等快活畅意之事。荀礼实在受了谢珩诸多照顾,无以为报。思前想后,在信中都不知该如何定义谢珩,他更不敢以谢珩的好友自居。谢珩是恩人,是同窗,是早已超出了这诸多身份的存在。看见谢珩的名字在榜首,他其实比在榜上看见自己的名字还要高兴许多。去谢家的贺宴必然不能空着手的......思及此,荀礼走进了旁边一家墨斋。第20章墨斋主人热情周到地为他介绍了几块上好的墨,荀礼左右比较一番,最后选了一块精美的无香油烟墨。“好眼光,这是刚到的庆州墨。”墨斋主人夸道。墨是好的,自然价格也是极好看的。荀礼笑了笑,付了银子。刚要走,却看见在书院经常欺辱他的那群人正迎面走来。为首的周文东脸色极难看,听说他今科未进,家中将他好一顿训斥。他心情不好,荀礼更不愿在此时与他撞见,横生事端,便拿着墨躲在一旁,想等他们过去了再出去。谁知好巧不巧,这群人竟然走进了荀礼所在的这家墨斋。荀礼无法,只能暗道倒霉,转身又往后面隐蔽处去了些。一人道:“周兄,今日既出来了,就别板着脸了,一会儿我们去吃吃酒,听听曲儿,岂不快活?”“对,不过就是没中嘛,我们几个不都没进么。且看明年的,你我还年轻,便是浪费个几年又能如何?哈哈哈……”另外一人附和着,听起来甚是乐观。半晌,周文东咬牙道:“没中便罢了,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居然……”“谁?”荀礼眼皮一跳,直觉周文东是在说自己。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周文东恨恨道:“就是那个商户之子,那等下贱愚笨之人居然也能进了榜,我看他定然是使了什么手段贿赂了考官,要不就是用了什么下流的法子作弊……”骂荀礼便罢了,可在背后妄议朝官,叫家里知道又少不了一顿骂。其中一人见状连忙出言安慰道:“哎!周兄,莫要气了。即便他中了榜,一个商户之子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我看他这辈子顶破天也就是个九品散官,哪里能与周兄这样有前途广阔之人相提并论?等明年周兄进了榜,怕是他还要恭恭敬敬地喊你一声大人,求你给他条明路呢!”“哈哈哈哈……”几个人笑作一团,周文东被这些人溜须拍马之言哄的高兴,心情也好些了:“行了你,光说些没谱的事儿。还不快瞅瞅过几日去谢家的宴会送点什么礼。”“嗐,谢家这样的人家还缺什么啊,怕是我挑的这些东西都入不了谢珩的眼。”“就是,随便挑些,送个心意就行了。”周文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好似想起来什么,讽笑道:“随便挑挑?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谢珩可是跟那个商户之子关系匪浅。”“什么?”有人吃惊道,“谢珩这样的人家,怎么自降身份与一个商贾贱民交好?”“就是,周兄,莫不是你看错了?”“我怎会看错?”见他们不信,周文东急了,提高了声音,“当日那贱民对我口出狂言,我不过气急反驳两句,又没碍着谢珩什么事儿,他倒是急吼吼地冲过来护着那人,啧,这不是交好是什么?”一人听后咂舌道:“竟有此事?莫不是谢珩得了那人的好处?毕竟是财大气粗的商户,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给了他求他庇佑也不奇怪……”“没想到谢珩居然是个见钱眼开之人,真是丢了咱们文人的脸!”另一人有些气愤。“多谢周兄提醒,我们还是挑些贵重的吧,免得以后谢珩暗中腹诽我们送的东西拿不出手什么的。”“说的是,还是去看看别处吧,送这劳什子纸墨笔砚的,恐怕在他眼里还不如给一锭银子吧,哈哈哈……”几个人说说笑笑,抬脚走了出去。刚出了墨斋,周文东歪着嘴,得意地笑道:“哪里,咱们都是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从身后冲出来一个人,将他一拳掀翻在地。周围几个人都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文东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他摸了摸被打的脸颊,直痛的嘶气。周文东顿时火冒三丈,回头一看,却是双眼赤红的荀礼。“你竟敢打我!”周文东将拳头攥的咯咯作响,随即爬起来与荀礼扭打做一团。方才听着这几个下作的人在前面说他这般那般,荀礼都浑然不在意,只想这几个人快快买了东西出去,他也好回去。谁知说他还不够,竟开始满嘴谎言,中伤起谢珩来。他身边那群狐朋狗友更是污言秽语,一盆盆脏水往谢珩身上泼。刹那间仿佛有一把火,轰的一下从他心底烧到了头顶。荀礼再也忍耐不了,他们、他们竟如此侮辱谢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恨不能那些人即刻堕入拔舌地狱受刑,叫他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人在情绪激动之时,往往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来。荀礼虽然没有周文东强壮,此刻却也是拼尽了全力。他这般来势汹汹,居然也让周文东有些招架不住。眼见自己落了下风,已经挨了好几拳的周文东冲着一旁同行之人大吼:“还不将他拉走!”那几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帮忙。双拳难敌四手,周文东人多势众,很快就将荀礼按了下来。周文东缓了口气,先是左右看了看。这家墨斋地处偏僻,在一个巷子中,向来只有文人墨客知道此处。此刻除了他们几个再是无别人。没有旁人,他便再无顾忌。周文东歪着嘴笑了,一步一步走近荀礼:“你胆子真不小。”荀礼怒视着他:“周文东,你真让人恶心。”“呵。”周文东阴阳怪气笑了两声,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一记重拳,将荀礼的脸打偏过去。这一拳用了十分力气,他自己的拳头都在隐隐作痛。荀礼被打的向一旁歪了歪,嘴角流出了鲜血。“这样吧,你若愿意跪下,磕三个头,高喊三声‘爷爷,我错了’,我便放过你,如何?这不过分吧?”周文东看向周围的人,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毕竟不是我先动的手,你们说对吧?”“是啊是啊,这很不过分。”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荀礼吐出一口血沫来,仰起头盯着着周文东,忽然轻声笑道:“好啊,你走近些,我给你磕头。”周文东怀疑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荀礼面前。他开始还有些防备,见荀礼真的缓缓弯下腰去,眼见就要叩在地上,才相信荀礼是真的服输了。周文东脸上得意的笑容不断加深,心情愉悦地看着这个他鄙视痛恨之人,如今正毫无尊严地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荀礼竟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啊!”周文东惨烈地叫出声来,他那群朋友见状俱是一惊,赶紧上前把想把荀礼拉开。可没想到荀礼嘴上用了十分的力气,他们越是想要拉开他,周文东就被撕扯地越痛,直到血液都流出来,荀礼才嫌脏似的松了口,轻蔑道:“蝇蚋徒嗜膻腥耳,安能知龙鹤之心……谢、谢珩也是你们可以随意污蔑之人?”周文东被他咬出了血,正是痛极,又听他骂自己,霎时间暴跳如雷,大骂荀礼不知好歹。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就又扑上来殴打荀礼。只是经过刚刚的缠斗,荀礼脸上、身上早已布满了污糟血迹,这样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对谁都不好。周文东的友人慌忙拦住他,不住劝说,好歹将暴怒中的周文东带走了。留下荀礼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巷子中,半晌才脱力似的向后仰去。激烈的打斗让他头脑发晕,昏昏沉沉地盯着天上流动的白净云彩,慢慢抬起手臂捂住了眼睛。几日后,荀礼嘴边糊着纱布,悄悄来到谢府。他去的晚,宾客早已入场的差不多了,可宴会的主人公谢珩却还在外面站着,四处找着什么。见他马上要往自己这边看来,荀礼连忙转身藏在拐角处,不愿被他看见自己这狼狈模样。谢府的管家见谢珩还不进去,前厅又有人来叫,劝道:“公子,宴席马上开始了,少了您可不行!您在等谁?不如我替您在这里等着吧。”谢珩没说话,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期间侍女来催了三四次,谢珩清亮的眼眸也在这一声声催促中暗了下来。最终听得他道:“走吧。”管家和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谢珩刚走两步,对管家道:“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若有一个叫荀礼的来了,立刻请他进来。”另一边,荀礼远远看到谢珩走了,只剩一个管家还在外面,才快步走过去,将准备好的贺礼递给管家。“我与谢兄同在书院读书,如今听闻谢兄高中,特来送上贺礼。”管家想起谢珩的吩咐,连忙问道:“公子可是叫荀礼?”荀礼一怔,还以为是管家看了宾客名单,只剩自己没来才会如此问,摇头否认了。管家失望之余,心道这个荀礼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让自家公子如此惦记着。可都这个时辰了,他估摸着荀礼是不会来了,便准备收了礼回去,对荀礼道:“既然来了,公子不妨进去吃杯酒再走。”“不了,我还有事,正好路过而已。”荀礼拒绝,不等管家再挽留,转身离开了。他从不看低自己的出身,可也不愿有人利用自己去讪谤谢珩。昨日发生的事情有如一盆冰水浇在他的头上,让他遍体生寒。他竟不知,原来自己竟然能成为一把伤害谢珩的刀。不管他如何安分守己,只要他在谢珩身边,任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捏造事实,诋毁谢珩。荀礼垂下眼睛,那强挂在面上的笑容骤然坍塌下去。他既然没有滔天的本领去堵众人的嘴,那就离远一些吧。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维护谢珩的方法……荀礼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坚持了六年,不再靠近谢珩一步。最开始的时候,想必谢珩也是疑惑的,但时间久了,聪明如他,也能看出荀礼的刻意回避。谢珩如此骄傲的一个人,无端受了冷落,虽不会恼恨于荀礼,但也必然不可能主动再来找他。于是一切都随了荀礼的设想,两人形同陌路,见面不识。直到那日受了杨大人的委托,他去谢府递上了请帖,久违地与谢珩说了话。也就是那日,在看到一身绯衣的谢珩第一眼时,他便再也管束不住那颗想要与谢珩亲近的心了……他忐忑不安,去之前也曾想过要如何解释六年前的事情。可真正见了面,谢珩对他的态度却是一如从前,好似他们从不曾有六年的疏远。荀礼既欢欣雀跃,却又忧思重重。怕自己做错什么惹得谢珩不快,又怕谢珩知道了杨姑娘的事情怪罪他……然而这一切的患得患失,万千愁绪,却皆是因为他……爱慕谢珩……这一生甚是短暂,若能一辈子不见,便不会去想;可一旦见了,他实在没有勇气能再一次主动从谢珩身边走开。他还能熬过几个这样无滋无味的六年?第21章林深风起,卷着几片绿叶从荀礼眼前吹过,上下翻飞的叶片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划碎,露出眼前坪阳山上一片葱郁之景来。荀礼与谢珩带着几个仆从走在无人寂静的山路之中,向着半山的凉亭出发。“大人怎么想起今日来爬山了。”荀礼抓着谢珩的手,吃力地登上石阶,顿觉腰也酸臀也疼。他受不了地摆了摆手,坐在一旁喘着粗气。他平日疏于锻炼,如今不过爬了几步路便觉的累了,害的同行的谢珩、青山、元祁都得要停下迁就他。青山、元祁就不说了,虽然平日干活多些,可人家都还拿着东西,也没有像荀礼这样疲惫。就连谢珩也是一如平常。他们爬了多时,可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再看看自己,同样都是文官……荀礼的羞愧又多了三分。谢珩让青山和元祁先行往前走着,自己留下来陪荀礼。听他这样问,谢珩黝黑的眸子盯了他半晌,才答非所问:“前些时候抽不开身,错过了山上的花期。”“啊……”荀礼怔了一下。是上次康王花会,谢珩说要带他来坪阳山看山桃的事情?他还以为谢珩不过说说而已,这已经过去许久,他都忘的一干净了,谢珩却是记到现在么?“好了,这样歇着只会越来越累。”谢珩将他拉起来,重新出发。荀礼只好认命地站起身来,继续前行。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的凉亭,荀礼双腿打着颤坐在亭子中,将额上的热汗擦去,长舒一口气。他在一旁歇息,看着元祁和青山将带来的瓜果点心摆在石桌上。他有心帮忙,可一双腿酸软至极,实在动弹不了。隐约听得水声隆隆,荀礼放眼望去,原来是远处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没入山林之中,溅起一道飞虹在半空,荀礼置身这蔚然山林之中,只觉得心旷神怡,方才的疲乏都不见了。谢珩把用新鲜的杨梅煮好的酸梅汤倒在一个琉璃杯里递给他。荀礼道谢接过,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他爬山爬的一身热汗,又是口干舌燥,正好喝些酸甜可口的梅子汤润口。“大人,元祁说东边有条小河,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捉几条鱼来烤着吃!”青山提议道。荀礼点点头:“去吧,记得小心一些。”“是!”得了他应允,青山带着元祁兴奋地跑远了。见谢珩一直着着两人的背影,荀礼以为是在担心元祁,安慰他道:“我家是临江之城,靠着新朝第一江,安江。我们那里的孩子小时候都在水里扑腾过,青山更是水性极好,大人不必太担忧。”谢珩这才收回目光:“不……我们去那边走走?”荀礼方才休息了一会儿,此时也不觉得累了,欣然应道:“好。”林中幽静,荀礼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耳边是婉转的鸟啼,身旁是……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不远处有个茅草屋。“难道这里还有人居住?”荀礼奇道。“听说坪阳山上有个会算命的道人,算的极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谢珩忽而讲起坪阳山的趣事来。“是吗?”荀礼含笑道,“既然来了,不如我们也去找找道长,看能不能讨上一卦?”“你想算什么?”谢珩问他。“平安、姻缘、前程……大人呢?”荀礼随便说道。谢珩停下了脚步:“我不信这个,但是若真要算的话……那就姻缘吧。”荀礼心中一跳,他怎么都没想到谢珩竟然想算姻缘。难道......难道谢珩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谢珩看着他,缓缓道:“别的事上,靠天、靠人不如靠己。”那言下之意是,惟有姻缘一事,谁也掌控不了。听他此言,荀礼恍惚了一下。即使他从未想过将自己的感情告诉谢珩,更是受过他人委托撮合过谢珩和他人.......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骤然听闻谢珩有喜欢的女子,他心中居然还是难掩失落和......嫉妒。他面色有些发白,勉力笑道:“大人说笑了,大人凤表龙姿,何愁没有好姻缘。”谢珩张了张口,还没等说些什么。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晴朗的天忽然刮起大风,竟淅淅沥沥地落下雨滴来。两人俱是一愣,都没想到会在此时下起雨来。可这变幻不定的天气才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那稀疏的雨滴渐渐密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两人身上。好在谢珩即刻回过神来,一把将荀礼揽在自己身边,脱下外袍罩在两人头顶,往方才两人看见的茅草屋跑去。荀礼窝在他的怀中,随着他的脚步节奏奔跑,鼻尖萦绕着谢珩的气息,和雨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竟成了惑人的香,让他熏然欲醉。朦胧之中,他突然升起一个希望那茅草屋能再远一些的愚蠢念头来。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茅草屋离他们不过几步路远,谢珩拥着他很快就躲了进去。雨势来的急,让他们淋了个措手不及。即使谢珩反应迅速,两人的衣衫也都打湿了几处。他们只好在这破旧的茅草屋中凑合着用干净的衣袖擦掉脸上、身上的雨水,稍作整理。荀礼本来在一心一意地拍打衣服,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蓦地抬起头来,正好与谢珩四目相对。须臾,两人又同时低下了头,像是想要掩饰什么,却还是没能遮住面上浅浅的笑意。荀礼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大约是许久没人来过,已经到处都是灰尘。他那扫帚扫开蛛网,从角落里搬来两张凳子,找了抹布凑活擦了擦与谢珩坐下。“大人,我们在先这里等一等好了。”荀礼道。谢珩笑意犹在:“想起当年在书院,你也是没带雨伞,淋了雨回来。”荀礼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告诉谢珩实话了。那次哪里是他忘记带伞,是周文东那群人将他的伞硬抢了去。他本想等雨停再走,可左等右等雨势就是不见小,不得已才冒着大雨回去。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发梢还不住地往下滴水。他怕这样回去会弄脏宿舍,便在廊下脱了鞋袜和外衣,想拧干之后再进去。那天谢珩家人来看望他,就回来的晚了些,正好瞧见他浑身是水,光着脚站在走廊拧衣服的样子,地上还一片水迹。“怎么不进去?”谢珩皱着眉问他。荀礼衣衫不整,看到一身洁净的谢珩,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趾。他也发现了过道上的水渍,忙道:“我一会儿会擦干净的。”谢珩无语地看他一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拉开门将他推了进去。又吩咐家中小厮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给荀礼,夜里怕他感染风寒,还将自己另一床被子也给了他。托谢珩的福,他免了一场病痛,现在想来都还是感激的。“那时多亏有谢大人照顾。”谢珩接下这声感谢,轻声道:“你既感激我,便应了我一件事情。”荀礼自然满口答应:“好。”谢珩盯他一会,才下定决心道:“少敬,我想这样叫你。”只是这样,这样的事的话......荀礼脸色酡红,声音如蚊呐:“当、当然……”他答应的飞快,这无疑让谢珩很满意,接着又道:“怀瑾,我的字。”荀礼当然知道谢珩的表字,怀瑾,怀瑾握瑜,最是贴切谢珩不过。只是为何突然提起……可下个瞬间他骤然明白了过来,被他话中之意惊的连呼吸都忘了。他的脸颊一片热烫,在昏暗的光线下去看,谢珩眸中似乎盛满清波,荀礼在其中飘游,很快就失去了方向。谢珩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积攒起勇气,克制着心中激荡,低低喊了一句:“怀瑾。”“......少敬。”谢珩神情愉悦,好像终于如愿以偿了。然而这一声平常无奇的“少敬”,却让荀礼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才能将那阵汹涌的心潮压下。山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谢珩还没说完,外面的雨骤然停了下来,清晰地传来了元祁和青山的声音。荀礼看了看谢珩,见谢珩也看向了外面,这才起身走到门口,看见青山和元祁正向这边走来,许是他们从河边回来没有看见荀礼他们,这才找了过来。“青山!”荀礼开口喊他们过来。“大人,方才我看这边突然下起了雨,您怎么样,有没有淋湿?”青山关心道。“我倒无事,谢大人外袍都湿透了。”元祁接过谢珩手中湿透的衣服看了看,却是实在不能穿了,只好道:“公子,外面出了太阳,不妨先去外面晒晒,驱驱寒气。”“走吧。”他们在河边用木棍支起了架子,将谢珩的衣服搭了起来。荀礼蹲在烤鱼架旁,转了转那串鱼的木棍,一脸陶醉道:“好香。”“那是,大人,我这烤鱼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青山得意道。荀礼失笑地摇头,见那鱼已经两面金黄,香气四溢,他眼疾手快地从青山手中抢了过来,乐颠颠地拿去给了谢珩。一个意想不到的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哥!好呀,你在这里游山玩水,吃着烤鱼,好不快活,竟然不带上我!”谢瑶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谢珩少见的呆住了:“你怎么在这里?”“杨家姐姐邀我来坪阳山玩,谁知哥哥你也在这里,”谢瑶虽是与他说着话,一双眼睛却直盯着那烤鱼。荀礼听她提到杨家姐姐,心头一跳,抬眼望去,杨蔓舒果然就在不远处站着,正望向这边。见到杨家姑娘,他心中有些多少有些难为情。他前脚刚拒绝了杨尚书,转身就与谢珩跑来坪阳山游玩。之前的说辞都成了拙劣的借口,免不了叫人觉得他言行虚伪,出尔反尔。并且他……也有私心在里面,谢珩告诉他去坪阳山的时候,他煎熬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杨尚书。可即使是这样,上天还是安排了这样的巧合让他们一同出现在了坪阳山。难道真是天意?杨蔓舒见他看过来,这才款款走来过来见礼:“谢大人,荀大人。好巧,竟能在这里遇见两位大人。”谢珩微微点头:“好巧。”杨蔓舒哀求一般看向荀礼,荀礼只好压下心中苦涩,对谢瑶道:“谢姑娘,我去让青山再给你烤一只……”谢瑶来了精神:“我也想去看看。荀大人,我们一起去。”第22章“少敬?”看他要走,谢珩拉住了荀礼的袖子,有些不情愿。荀礼拍了拍谢珩的手,强颜欢笑道:“我去给谢姑娘再烤一条,马上就好。”“那我们一起......”“可杨姑娘还在这,”荀礼为难道,“我们马上就回来。”为了防止谢珩再说什么,他带着谢瑶转身匆匆走远,直到听不见他们二人的声音才放慢脚步。元祁见自家姑娘来了,选了条最肥的架在火上。荀礼闷闷不乐地帮忙看着鱼,以防止烤糊。底下的柴木烧的噼啪作响,火焰的热气蒸的他有些心烦意燥。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好像这条鱼一样,被熊熊烈火翻来覆去地炙烤,无处可逃。只是这鱼身受火劫还能果腹,而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不过是无病呻吟,自寻烦恼罢了。“荀大人!荀大人!”耳旁传来谁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荀礼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是谢瑶在叫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谢姑娘,何事?”谢瑶笑眯眯地指了指鱼:“大人呀,要糊了。”荀礼这才注意到烤架上那条可怜的鱼,边缘已经有些焦了。“抱歉!抱歉!”他连连向谢瑶道歉,手忙脚乱的将鱼翻了个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聚精会神地盯着烤鱼。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实现总不自觉地去寻远处的那两人。谢瑶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瞧了瞧自家哥哥,又瞧了瞧荀礼,故意打趣他:“荀大人,那边只有两个人,到底是哪一位让大人如此牵肠挂肚呢?”她只是说笑,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恰恰巧巧说中了荀礼的心思。荀礼顿时惊心骇神,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知道自己行为多有不妥,却也无话可辩解。好半天才寻着一个理由,磕磕绊绊道:“……我只是,只是意外谢姑娘怎么会与杨姑娘相识。”“就是前些日子的牌会上,虞姐姐介绍给我认识的。”谢瑶狡黠一笑,“不过荀大人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位杨姐姐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何止是能看出来,他还贴心的一次次帮她制造与谢珩单独相处的机会。荀礼默默地将已经飘香的鱼拿下来递给谢瑶:“杨姑娘出身显贵,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若真能、真能成了,对你哥哥而言……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谢瑶接了过来,深深嗅了一口香气,才道:“大人说的是,只可惜啊……”“可惜……什么?”谢瑶话说半截儿,吊人胃口,荀礼心急如焚地追问道。谢瑶勾了勾手指,让荀礼靠近了她,才神神秘秘道:“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真、真的?”荀礼当即愣在原地,谢瑶的话好似一道惊雷在他胸膛中炸开来。怪不得,怪不得谢珩说他想求算姻缘……方才他们在林中的对话荀礼还记得很清楚——“我不信这个,但是若真要算的话……那就姻缘吧。”“别的事上,靠天、靠人不如靠己。”真的会有让谢珩也求而不得的人吗?荀礼出神的看着那堆即将熄灭的柴火,木柴燃尽,只剩下黑色难看的尸体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