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万万没有想到,裴行璟当即下令停止与前朝的征战,集合兵力攻打东突厥,守卫河山。在裴行璟率领下,麾下的将士士气大涨,一致对外,一举攻退东突厥。正是因着这一场胜仗,裴行璟威名远扬,周边国家开始重新审视裴家父子,他们意识到,即将成为江山统治者的裴家父子,于为难之时力挽狂澜,并非前朝皇帝那般懦弱。是以,这次万寿节,其他国家派使臣来向皇上祝寿,顺势打探大宴的情况。至于东突厥,作为战败国,更是派来东突厥大皇子阿史那·凌琛以及东突厥公主阿史那·晚月。若是没有败于裴行璟,东突厥企图攻占中原,战败之后,东突厥可汗仍不死心,这次来上京,明面上向皇上进贡了不少奇珍异宝,实则是要让大宴放松警惕,等待合适时间再反扑回去。阿史那·凌琛以及阿史那·晚月来到上京,由鸿胪寺官员负责接待,直到第三日,裴行璟才觐见他们,“凌琛皇子,晚月公主。”东突厥大皇子打量着裴行璟,当初交战时,他败于裴行璟之手,一年不见 ,裴行璟越发的矜贵威仪。其琛道:“ 本皇子恭贺太子推翻前朝,成为储君。有您这样的太子,是大宴百姓之福。”裴行璟轻笑了下,“这几日事务繁忙,每日都有外使来到上京,未能及时与大皇子和公主见面,还望两位见谅。”其琛出声,“太子客气了,皇上正值万寿节,太子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自然是闲不下来。有鸿胪寺的官员招待我们,我和晚月这是第一次来到上京,昨日品尝了上京的美食,还入乡随俗去大慈恩寺拜了佛。”裴行璟淡声道:“天南地北的美食与物品都汇聚在上京,除了大慈恩寺,上京也有其他值得一去的地方。大皇子和晚月公主远道而来,若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可提出来。”阿史那·晚月直直盯着裴行璟,她这次来大宴,是打算与大宴联姻。她嫁给裴行璟,伺机与东突厥里应外合。而她的哥哥娶那位前朝的平宁公主,趁机向大宴索要金银丝绸等。这位大宴太子矜贵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身上的气质清隽中又显武将的峻拔,若是能成为裴行璟的侧妃,一点儿也不吃亏。皇上下朝之后,亦接见了东突厥来使。阿史那·凌琛带来不少贡品,皇上龙颜大悦,留他说话。至于阿史那·晚月,又和宫里的公主年龄相仿,则让宋清辞、裴云蓁以及裴云薇来款待她。自从裴云薇在马球赛那日对宋清辞下狠手的事情暴露之后,皇上和太后罚她禁足了很长时间,后来端午节时解了她的禁足。但太后有令,让她好好待在宫里怡情养性,因此,裴云薇很少在人多的场合露面。这一次,裴云薇见到宋清辞,视线像绣花的针一样,狠狠瞪了她几眼,碍于有东突厥的公主在,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互相介绍身份之后,阿史那·晚月上下打量着宋清辞,“你就是平宁公主?”这位平宁公主倒是姿容出众,若非前朝被推翻,她早就嫁到东突厥了。宋清辞浅浅一笑,“我是。”她们几个年龄相仿,互相客气着说了几句话,过了一段时间,裴行璟带着东突厥大皇子过来。阿史那·其琛视线在宋清辞脸上停留片刻,这位平宁公主长相和东突厥人不一样,但毫无疑问是极美的。眉如远黛,眼若琥珀,似春花般润秀娇嫩,这是一种很灵动纯真的美。前朝庆隆帝下令将这位平宁公主送去东突厥和亲,按理说,这位平宁公主该是他的未婚妻。其琛收回视线,“ 见过几位公主,其琛给几位公主准备了玉镯和玉佩。”宋清辞、裴云蓁她们出声道谢,“多谢大皇子。”这位东突厥大皇子身躯高大魁梧,剑眉星目,也算是俊朗的男子,第一次来到上京,竟然还给宋清辞她们准备了礼物,但从这一行为来说,给人的观感还挺好的。“其琛还带来了东突厥的特产美酒,甜而不辛辣。” 他示意随从呈上美酒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琉璃杯中的葡萄酒泛着光泽,气味并不刺激,宋清辞小酌一口,果然甜甜的,不知不觉她多喝了几口。裴行璟走过去,拿开她面前的酒壶,“不可贪杯,葡萄酒轻易不醉人,喝多了还是会头疼的。”“好。” 宋清辞乖乖应下,心里却盘算着,等裴行璟离开后,她再尝这些葡萄酒。不料裴行璟似是猜出来她的打算,直接吩咐盛厉将这些葡萄酒送去东宫。宋清辞瞟了一眼裴行璟,太子就是故意的,故意将葡萄酒送到了东宫。其琛这时候道:“公主若是想喝葡萄酒,其琛这里还有,再给公主送去一些就是。”宋清辞笑了笑,“不用了,我酒量不行,稍稍品尝一下就行了。”其琛又道:“葡萄酒有滋生养颜之效,公主适当喝一些对身体有好处。”裴行璟的声音响起,“大皇子远道而来,携带这些葡萄酒并不容易。至于平宁公主若是想饮美酒,直接来东宫即可。”趁旁人不注意,宋清辞佯装生气,瞪了裴行璟一眼,她才不去东宫呢,去东宫就像小白兔遇到了大灰狼一样。阿史那·其琛视线在裴行璟和宋清辞身上游移,他听闻大宴太子不近女色、性情疏冷,可今日一见,总觉得大宴太子和这位平宁公主好像很亲近,两人的相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亲昵和自然。等其琛和晚月在宫里用过膳后,两人坐着马车出宫,看着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哥哥,大宴国土辽阔,资源丰富,还有金矿、银矿,前朝皇亲如此昏聩懦弱,尚统治天下十多年,不过是占据了中原地理位置的便宜。若是哪一日,这大好河山是我们东突厥的领土就好了,到时其他番邦定会臣服于我们。”其琛亦有同样的抱负,尤其这次来到上京之后,望着上京繁华热闹的一切,熊熊野心在沸腾,裴行璟可以推翻前朝取而代之,那么东突厥未必不可以攻占大宴。顿了顿,晚月又道:“哥哥,我瞧那平宁公主着实貌美,大宴皇帝会同意让她去和亲吗?”其琛不以为意的道:“她只是一个前朝公主,大宴皇帝为何不同意?况且前朝皇亲曾允诺让她去和亲,如今我不过是来找她兑现诺言罢了。”☆、第 56 章正逢皇上万寿节,这几日裴行璟果真没有半夜去风阳阁, 万寿节当日, 皇上在花萼楼下设宴,大陈歌乐, 文武百官以及番邦使臣齐齐向皇上贺寿,好一派壮阔热闹之景。这是皇上继位以来的第一个万寿节, 王皇后、宋贵妃等嫔妃送的礼物花样迭出,那些大臣也使劲的讨好皇帝, 像傅家这样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宫的, 更是送上奇珍异品, 比如转心瓶、佛舍利等等,极尽的讨好皇上。至于这些番邦使臣, 则送上铜镀金乌音洋钟、汗血宝马、裘皮毛绒、金银珠宝以及胡姬等。东突厥作为战败国,送上的贡品比其他国家都要隆重。看着这些外邦使臣来向他贺寿, 皇帝心胸激荡, 精神矍铄的环视一周, 坐在龙椅之上, 才体会到无上权力的迷人之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所有人只能臣服于他。太子身为储君,率领其他皇子、公主向皇上敬酒,“儿臣祝父皇龙体康泰,万寿无疆。”皇上的视线游移到太子身上时,微微一顿, 心头的畅快淡了些许,万寿节意味着他又老了一岁,可太子却似旭日一样,光芒璀璨。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他登上帝位的时间太晚,如今他已四十多岁,成为天子还不到一年时间,本该大展宏图、受万民拥戴,然而太子的存在,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再年轻,等他暮霭沉沉老去的那一天,正是太子继承大统的时候。敛去心中思绪,皇上饮下酒水,抬手道:“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女,朕看到你们的孝心了,不必多礼,落座吧。”舞乐动人,除了大宴的歌姬跳祝寿舞,身姿妖娆的胡姬亦送上了祝寿舞,在场之人看的如痴如醉。在前朝的时候,庆隆帝昏庸好色,时常召胡姬表演歌舞,甚至让一对胡姬姐妹进了后宫,每次侍寝时,大小胡姬姐妹花一起伺候皇上。这些胡姬扭动着腰肢,外面披着红色的大袖衫,里面同色抹胸遮掩着胸/脯,可以看到诱人的沟壑,裸露着大片的肌肤和腰肢。宋清辞看了几眼,这些歌姬着实妖娆,场景看着有些香艳,在场的郎君倒是有眼福了。她注意到旁边的裴云蓁情绪不太好,“怎么了,蓁蓁?”裴云蓁鼓着腮帮子,“陆怀瑾这个没良心的,一个劲儿的盯着这些歌姬看。这几日他不进宫来找我,这会儿倒是看这些胡姬看的入神,怕是待会儿就要求父皇赐给他几个胡姬当侍妾了。”宋清辞好笑的看着裴云蓁,说什么要是陆怀瑾的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就要和陆怀瑾分开,其实裴云蓁才割舍不下陆怀瑾呢。宋清辞轻声安慰着,“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场上胡姬在表演,陆世子总不能一直低着头不看乐舞吧,这样反而失了体统。”裴云蓁鼓着的小嘴慢慢舒展开,“他要是敢对这些胡姬有意思,我饶不了他。 ”宋清辞笑了笑,下意识的往裴行璟那里看了一眼,她要是男子,看见这些胡姬也会有带回府的冲动,太子应该也会喜欢这种妖娆的胡姬吧。裴行璟着一身冕服,眸色清明,看着场中的舞乐,似是他一直注意着宋清辞这边的情况,宋清辞刚看向他,很快他就对上宋清辞的视线。裴行璟唇角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接着对盛厉吩咐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宋清辞心里一动,调过视线,她直觉太子对盛厉的吩咐应该与她有关,没过一会儿,荔枝凑到她身边,悄悄塞给她一张小纸条,“公主,这是太子吩咐盛公公给您的。”宋清辞脸一红,这下子她和裴行璟更像在偷情一样,她拿起酒盏,用绣蔷薇的袖衫做掩护,另一手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平宁公主,殿下说了,让公主放心,这些胡姬哪有公主好看。”宋清辞赶紧将纸条握在手里,裴行璟这个混/蛋啊,她不过是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裴行璟还以为她吃醋了呢。接下来,宋清辞特意不再看裴行璟,省得再惹出什么误会。文武百官向皇上祝寿之后,接着是这些番邦使臣送上贺礼。等到东突厥的时候,阿史那·其琛起身,“东突厥给皇上送上一百匹宝马、六十名歌姬以及十二车金银珠宝,祝皇上福如东海,祝大宴国泰民安。我父颉利可汗十分敬佩大宴皇上以及太子,大宴在皇上的统治下,定能国运昌隆,成就千秋大业。”皇上畅快的笑着道:“ 其琛皇子远道而来,多谢你带来颉利可汗与东突厥子民的祝贺,朕也祝东突厥子民阖乐、繁茂昌盛。”其琛又道:“两国之前的冲突亦是往事,大宴有皇上这样英明的君主,我父王希望东突厥与大宴能结秦晋之好,巩固两国关系,互相扶持,齐头并进。”宴席上一下子安静下来,舞乐停止,胡姬退去。皇上静静的沉思,欲结秦晋之好,看来东突厥有意与大宴和亲,前朝皇亲无休止的议和、赔款、收取苛捐杂税,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兵不强马不壮,民不聊生。新朝建立后,采取休养生息的政策,现在的大宴,还没有能力和周边其他国家交恶,重中之重是发展商贸和军/事/力量。东突厥是周边国家中势力较雄厚的一个国家,若是能和东突厥建立同盟关系,对大宴来说有许多益处。等于说,东突厥成了开启大宴和其他国家往来的第一把钥匙,不仅树立了大宴的威望,那些对大宴虎视眈眈的的番邦国家,亦有会所忌惮。最重要的是,大宴得以在未来几年里,免受东突厥的袭击,可以趁机壮大国力。这个提议倒是不错,皇上挺愿意答应的,可惜的是,他只有两个女儿,裴云薇自小体弱,去和亲自是不可以,裴云蓁和陆怀瑾是青梅竹马,两人心里都装着对方,皇上也不至于让裴云蓁去和亲。至于选择宗室女去和亲,皇上的几个侄女要么已经成亲,要么还未及笄,让他的哪个侄女去和亲都不合适。思来想去,皇上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朕已思量其琛皇子的提议,只是,大宴只有两位公主,云薇和蓁蓁乃朕的爱女,她们年纪还小,朕打算再留她们几年。不过其琛皇子尽可放心,即便没有秦晋之好,只要东突厥真心与大宴往来,我大宴必会以礼相待。”和亲是其琛来到大宴的目的,他仍坚持,“皇上误会了,前朝皇帝曾下令让平宁公主去东突厥和亲,其琛这次所求的,正是平宁公主,并非其他两位公主。”阿史那·其琛只见过宋清辞一次面,宋清辞留给他最大的感受是,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哪怕是第一次见到她,她的长相也会深深留在旁人的心里。至于其他方面,其琛并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一个和亲公主而已,还是前朝那个荒/淫无度、懦弱不中用的皇帝的女儿,将她娶回东突厥,又不是真的要与大宴和睦相处。只是利用和亲一事,让大宴皇帝以及太子降低对东突厥的戒心,然后趁机索求更多的利益,享用大宴丰富的资源。大宴当今的统治者不似前朝那般无能,东突厥最为忌惮不是皇上,而是当今太子裴行璟,其琛可是领教过裴行璟作/战的能力。与其与大宴交恶,不如以朋友的姿态暂时与大宴交好,筹谋着获取更多的好处,然后壮大东突厥。在场之人的目光移到宋清辞身上,听到这话,宋清辞身子蓦然僵硬,一张脸变得苍白,她以为前朝被推翻,她就不用去东突厥和亲,没想到,阿史那·其琛竟然会主动提起和亲的事宜。荔枝神色变得焦急,“公主,怎么办啊?”一旁的裴云蓁也急起来,安慰着她,“清辞,你别急,父皇”,顿了顿,她改口道:“三哥不会让你去和亲的。”让宋清辞去和亲,皇上并没什么不愿意。可他为了树立仁善的名声,之前对宋清辞以礼相待,若是现在当即答应让她去和亲,无疑与他之前的做法相违背。皇上没有立即应下,“和亲不是小事,事关整个社稷,待朕与百官商讨之后,再给其琛皇子一个答复。”裴云薇幸灾乐祸的盯着宋清辞,若是宋清辞去和亲,方才消除她心头之恨,这样的好机会,她自然要添一把火。席上的裴行璟墨眸微垂,眸中藏着冷意。后半段宴席,宋清辞根本没有心思继续关注,她心里只想着和亲的事情,皇上的态度很明显,要不是当初前朝皇亲阻拦,她早就被送到京郊的离宫自生自灭了。去东突厥和亲,皇上没有不同意的理由,牺牲她一个前朝公主,对整个江山有益,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寿宴结束后,宋清辞脸上的苍白还未退去,裴云蓁过来安慰她,“清辞,你放心,我这就找父皇和皇祖母去,怎么也不能让你去和亲。”宋清辞勉强打起精神,“蓁蓁,谢谢你,但你别因为我与皇上起什么争执。”裴云蓁应下,“你别担心我,看你脸上都没了血色,你先回去,别想太多。”回去凤阳阁,荔枝丧着一张脸,拖着哭腔,“公主,咱们去求太后,去求太子,您一定不能去和亲啊!”“别去。”宋清辞自嘲的惨笑,“我有什么身份去求太后和太子?我的使命本就是去东突厥和亲。再者,和亲一事,不是太子和太后单方面决定的,事关整个大宴,拿主意的是皇上以及文武百官。”荔枝急的哭出来,“那怎么办?皇上肯定愿意让您去和亲,那些朝臣也没理由反对。”宋清辞安慰着她,“别哭,万一事情有转机呢?”话虽这样说,可宋清辞知道,怎么可能会有转机啊!观皇上在寿宴上的态度,虽然没有立即应下,但很明显皇上有意拉拢东突厥,她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前朝公主,去和亲反而是她最大的价值。裴云蓁去找皇上的时候,裴云薇和王皇后也在,她没急着进去,在外面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说话声。皇上问道:“皇后,你怎么看待让宋清辞去和亲的事情?”王皇后微微一笑,“ 皇上,臣妾同意让她去和亲。”皇上轻点着头,“朕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让一个前朝公主去和亲,恐是于朕的声誉有损。”王皇后道:“怎会影响皇上的声誉?您是仁善之君,将宋清辞留在宫里,又对她以礼相待。她父皇让整个河山岌岌可危,对不住天下百姓。她享受了公主的荣尊,也该为整个江山社稷做出些贡献。”皇上有了些思忖,“那若是她不同意,又该如何?”王皇后不以为意的道:“去和亲,不是您下的令,那是她父亲下的命令,她不愿意,也得愿意。”“是啊,父皇,宋清辞不过是前朝公主,您当初留她一条命,已经是极大的仁慈。她在宫里短短一段时间,很是得皇祖母和蓁蓁的喜欢,皇祖母多次为了她,而训斥我,蓁蓁更是不把我当长姐看待,和我离了心,我看宋清辞就是故意离间我和蓁蓁的姐妹情谊。她可不像明面看着那般无害,让她去和亲,只有好处,没有害处。”裴云蓁瞬间涌上一股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情绪,直接进去,“大姐姐此话差矣,清辞从来没有离间我们姐妹间的情谊。反倒是大姐姐你,两次三番针对她、陷害她,甚至对她下死手。”裴云薇脸色一白,被裴云蓁这么一数落,有些尴尬,“我与她是有些矛盾,可我不是恶毒之人,为何偏偏只与她起了冲突。蓁蓁你别被她骗了,宋清辞不是省油的灯。”裴云蓁懒得再与裴云薇继续扯下去,她直接道:“父皇,女儿不想让清辞去和亲。前朝是前朝,前朝皇帝已经驾崩,他的命令便不作数。还有,推翻前朝的时候,东突厥当时趁机出兵,妄图占领中原,幸是三哥率兵大败东突厥,没有让他们得逞。东突厥人狡猾善战,嘴上说着要与大宴和平共处,未必他们没有包藏祸心。”皇帝摆摆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蓁蓁,宫里的女孩少,你与宋清辞玩到一块儿,朕可以理解。但你应当知道,在江山社稷面前,一切私情都不重要。不能因为你与她交好,便不愿让她去和亲。如果她不去,那就只能你去,这个时候,你又该如何抉择?”裴云蓁难以置信的望着皇上,她觉得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非常的陌生,她的父皇,与在晋阳的时候判若两人,薄情而自私。当初起兵时,父皇说他不是为了权势而造/反,是为了天下百姓能填饱肚子,是为了维护每一寸土地不被外敌所占据,是为了让每一个子民不必丧命于外敌的刀下,会善待前朝血脉。可是现在呢,他的父皇可以残忍的将宋清辞送去和亲,是不是等哪一天她惹了皇上的厌烦,皇上也会将她送去和亲?皇上不欲再说下去,“你回去吧,究竟要不要与东突厥和亲,明日早朝上朕还要与群臣商议。”裴云蓁失魂落魄的走出紫宸殿,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帝王的可怕,原来登上皇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日后她的三哥也成为一国之君,会变得和她父皇一样可怕吗?不,三哥不会的,三哥和她的父皇不一样。*因着突如其来的和亲一事,整个风阳阁笼罩着一层压抑和沉闷,当天晚上,宋清辞没有什么胃口用膳,晚上的时候她很早就歇下了,她让荔枝还有其她宫女别进来打扰她,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帐幔里只有她一个,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没有人会突然进来把她拽出来去和亲,宋清辞觉得安心了些。仔细想想,是这一段时间她过的□□逸,所以猛然听到和亲的事情,才无法接受。当初她进宫成为平宁公主,她就知道自己要去和亲,也做好了和亲的打算。只是新朝建立后,太后、裴云蓁还有太子都待她很好很好,让她误以为她可以就此安逸的生活下去。若真的要去和亲,只不过是完成她应该完成的使命,她可以委屈,可以埋怨,但一味的逃避和拒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初进宫时,不知道哪一日,庆隆帝就会让她去东突厥和亲。恐惧的情绪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夜深人静时,就会慢慢的涌上心头,她从来没有安心的时候。后来改朝换代,心头的恐惧逐渐消散,她觉得她可以不用再当一个和亲公主。直到今日,恐惧和害怕重新蔓延在她的心头,她没有家世背景,从来没有可以选择的权力,就像案板上的一条鱼,只能等待着锋利的刀落下来。夜幕渐渐深沉,宋清辞朝门口看了一眼,她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一个人。以前她不希望裴行璟半夜来找她,可今天晚上,她格外希望裴行璟能来见她一面,她能依靠的人并不多,她想见到裴行璟。可惜,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裴行璟的身影,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宋清辞突然觉得很委屈,还很生气,前一段时间裴行璟两次三番半夜来到风阳阁,欺负着她,亲着她,和她说让她相信他。可是现在真正需要裴行璟的时候,却见不到他的人影,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要去和亲了?☆、第 57 章裴云蓁失魂落魄的从紫宸殿离开,皇上的态度很明显, 待明日早朝与朝臣商议过, 若百官不反对大宴与东突厥通亲,那么宋清辞就会被送到东突厥和亲。虽然她不清楚宋清辞和自家三哥感情发展到了哪一步, 但不管宋清辞能不能成为她的嫂嫂,她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宋清辞去和亲。自古以来, 和亲公主多是身不由己,远离从小长大的地方, 去到异国他乡, 有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亲人和朋友, 只能咬牙克服所有的困难和屈辱。若和亲公主得皇上疼宠,去和亲待遇不会太差, 可宋清辞只是一个前朝公主,不用想都知道东突厥并不会善待宋清辞。许多和亲公主嫁过去不过几个月时间, 便传来病逝的消息。再者, 除了饮食、语言和风俗习惯上的差异,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东突厥收继婚的习俗。这意味着, 若宋清辞嫁给了阿史那·其琛,一旦其琛出了什么意外, 她就要委身于其琛的兄弟或者伯父,对一个女子来说,在不情愿却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这该是多大的羞辱。再想到皇上对其琛求娶宋清辞的态度,裴云蓁越想越生气, 她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她的父皇变得这么冷血和可怕。她想过去求太后插手这件事,但太后不管前朝后宫的事宜,和亲一事太后也无法左右皇上的决定,想来想去,能够帮助宋清辞的只有太子。裴云蓁急匆匆去到东宫,却不见裴行璟身影,她朝伺候的太监问道:“我三哥呢?”“公主,寿宴结束后,殿下去了沈太傅府上。”“三哥去了沈太傅府上?” 裴云蓁喃喃自语,沈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三哥是不是在与沈太傅商量宋清辞和亲的事情?沈府,沈夫人知道阿史那·其琛求娶宋清辞的消息后,“砰”的一声拍着案桌,“清远他爹,我与平宁公主见过几次面,打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很合我的眼缘,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咱们珠珠一样。去东突厥和亲,无异于入了虎穴之地,东突厥还有收继婚的习俗,平宁公主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能去和亲。”自从沈珠珠走丢后,沈夫人性情有了很大的变化,爽朗的性格变得平静了不少,方才拍着桌子的架势,倒是有了几分年轻时的风采。沈钧儒眉头微皱,“ 明日早朝,此事就会定下,平宁公主是我的学生,她是一个很懂事乖巧的姑娘,成为公主不过两年时间,前朝又覆亡了,新朝建立,她的处境并不乐观,若是再去和亲,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是不容易。”沈夫人愤愤的道:“前朝皇帝昏庸,只会主动投降,将咱们的江山割让出去,再用公主和亲换取一时的安宁,若皇上也走上了这条路,即便是换取了一时和平,这也是耻辱。”沈钧儒亦是这样的想法,“这确实是耻辱。不过,纵观古今,历朝历代都有公主和亲的事情,再加上大宴现在的形势,皇上以及朝中大臣应当很愿意促成大宴与东突厥通亲。平宁公主只是一个前朝公主,没有家世背景,那些前朝的皇亲宗室,恐是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如果平宁公主去和亲了,于情于理,皇上少不得要赏赐她与她背后的家族一番,但平宁公主不在大宴,又无兄弟姐妹,自然是那些前朝皇亲跟着受益。”沈夫人和沈太傅一样,敢于直言,“大宴如何,与平宁公主一个前朝公主有什么关系?如今这天下又不是平宁公主一家人的,要和亲,也该是皇上的女儿或者宗室女去和亲。若真的让平宁公主去和亲,当今皇上与前朝庆隆帝没什么差别,当真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一旁的沈清远安慰道:“母亲,您消消气,事情还没有定局,一切只看明天早朝的情况。”这时,沈府的管家进来禀道:“老爷,太子殿下来咱们府上了。”沈太傅有些意外,随即跟着沈夫人、沈清远迎上裴行璟,向裴行璟行礼,“臣/臣妇拜见殿下。”裴行璟上前扶起沈钧儒,“太傅、夫人和清远不必多礼。”一行人进屋落座,沈钧儒出声,“殿下光临沈府,不知所为何事?”裴行璟直言不讳,“太傅,孤今日来拜见您,是为了平宁公主和亲一事。明日早朝父皇会与百官商讨此事,孤希望太傅可以反对大宴与东突厥通亲。”沈钧儒眸中显露出精光,太子竟然为了平宁公主和亲的事情特意来到沈府,这到底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为了平宁公主一人?不过,太子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方才臣与臣的夫人正在商讨此事,殿下放心,即便殿下今日没有来沈府,明天早朝上老臣也不会同意大宴与东突厥通亲。”裴行璟起身作揖,“多谢太傅。”沈钧儒微微一笑,“殿下客气了,这是老臣份内之事。前朝时,东突厥数次进攻河西、河内和辽东地区,妄图南下占领中原,甚至还趁着殿下起兵平定天下时,再次朝中原发起战乱。”“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为人狡猾又有野心,主动与大宴交好,必有所图。前朝至今,中原已经懦弱了十几年,若是现在继续利用和亲来换取一时的安宁,大宴会和前朝一样,再也站不起来了。”裴行璟沉声道:“ 孤和太傅的想法一样,东突厥野心勃勃,这天下的重担不该落在女子肩上。”望着裴行璟,沈钧儒突然问道:“平宁公主是个好姑娘,只是不知殿下为何会反对大宴与东突厥和亲?裴行璟神色坚定,“前朝时东突厥数次发起战争,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每到一城,便屠杀一城,丧于东突厥将士手中的妇女、幼童、将士不计其数。当时孤便立下誓言,若有朝一日夺取天下,必消灭东突厥,为死伤的百姓报仇雪恨。”即便需要和亲的人不是宋清辞,裴行璟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宴的女子嫁到东突厥。与东突厥的军/队/激/战时,虽然最后胜利了,但裴行璟永远无法忘记那些丧命于东突厥之手的将士,这些将士前一天还在有说有笑,期盼着新朝建立后,回乡与妻儿老小团聚,没娶媳妇的再娶一个媳妇,他亲身经历过,十分清楚东突厥之人的狠毒和狡猾。夜深人静时,那些牺牲将士的面孔,常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