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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飞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3(1 / 1)

小警员似乎习惯了质疑:“根据我们的经验,这件事情就算闹开了也只会不了了之,姑娘的名誉还会受影响。不是我不愿意处理,而是现阶段解决不了。”接了个电话,警员对张奕泽说余楠没什么大事,轻微脑震荡外加一些软组织挫伤,对方暂时不追究责任,他可以离开了。“走吧。”暮雪忽然开口:“我想回家。”一到家,暮雪径直回到卧室,刚开始还隐隐传出水声,之后一片寂静。乐晨安陪张奕泽坐在走廊地上,感受着空间里无声的崩溃:“我觉得还是跟他大哥说一声吧。”他越想越气,暮雪一个娇生惯养,被家里宝贝大的千金小姐,遇到这种事难道只能忍气吞声吗?张奕泽一副精神涣散的样子:“她可能,顾及着那个老畜生吧。草。”“顾及个屁。人渣。”乐晨安心里堵得要命:“都不知道她受伤没有,我看她膝盖和小腿上都是淤青。”“让她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劝劝她。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吧。”张奕泽凄然一笑:“晨晨,你说我怎么这么蠢。都变态到天天跟着她了,居然还发生这种事。”“不是。你,你这样怎么劝她。”乐晨安五味杂陈,强忍住心里的无力感:“爸爸,这种时候你可得振作点。”张奕泽被他逗得一笑:“你,你回去吧。我陪她。”乐晨安哪里敢放他们这样两个几乎没什么理智的人单独在家待着,难保大脑一热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没事,周末我没事。我陪你。”乐晨安思前想后,趁张奕泽睡着了摸出他的手机。这事得尽快解决,越拖对对方就越有利。现在显然,常规手段没用了。面部识别失败,密码界面弹出,乐晨安想都不想输入了张奕泽的生日,这小子几乎所有设备的密码都是他自己生日。意外的,密码错误。乐晨安略一思索,掏出自己手机开始翻找暮寒的朋友圈,好在那人几乎不怎么发朋友圈,很快便在各种雪山雪场照片中间找到了生日蛋糕,他记下日子,又重新翻了翻张奕泽的朋友圈,终于确认这一天是暮雪的生日。输入密码,手机成功解锁。“晨晨,你干嘛。”“你,没睡着啊……早说啊我在这费半天劲……”他坐到张奕泽身边:“奕泽,这事不能瞒着她大哥。暮雪姐现在受刺激了精神不太好,可等她反应过来事情可能就不了了之了。”黑暗里,张奕泽呆愣着看了他半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啧,乐晨安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直接拨了电话,接通的一刻他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四点。暮川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奕泽?这么晚什么事?”“暮川大哥,我是张奕泽的朋友。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乐晨安没报自己的名字,而是尽量简练地叙述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情,对方听完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谢谢。”暮川礼貌道谢:“请问您怎么称呼?”乐晨安猜想他是怕自己出去乱说话:“我是奕泽很好的朋友,您放心,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奕泽很好的朋友。”暮川忽然冷笑一声,乐晨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乐晨安是吗?”第35章 针尖麦芒“乐晨安。”暮川重复了一次:“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的帮忙。事情我会处理。”没等他回答,对方挂断了电话。乐晨安愣愣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暮川怎么知道是他?他确信对方并没有听过自己的声音。具体暮川用了什么手腕摆平事情乐晨安不得而知,只听张奕泽轻描淡写说了句余楠在国内所有的项目都黄了,人也出了意外进了医院。虽然听上去挺解气可乐晨安心里并不觉得轻松。如果被侵害的女孩子出身平凡,家境普通,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张奕泽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暮雪,尽管对方不怎么理他。偶尔乐晨安去看看他们,暮雪似乎一天天好起来了,在家里也不忘处理公事,可她跟张奕泽也好,乐晨安也好,都刻意的避开目光和肢体接触。“可能过一阵子就好了吧。”张奕泽带他去阳台吸烟。“你这是干嘛……”乐晨安记得自从高中追网吧老板失败,张奕泽就再不抽烟,本身也没什么瘾。他一把夺下张奕泽夹在指间的香烟,向后跳了一大步像往常一般准备跟这人扭打一番:“欠管教了吧!”可张奕泽并未动作,没抢烟,也不还嘴。乐晨安收起傻乎乎的动作,把烟还给了他。张奕泽靠着栏杆站着,正是那晚暮寒看月亮的位置。像是有什么魔咒,站在这儿的人会被抽掉一部分灵魂。新闻推送的提示音缓解了两人间微妙的尴尬气氛,乐晨安掏出手机,是他关注的体育新闻,瑞士分站全部比赛结束,暮寒再次取得分站单板障碍赛冠军。乐晨安想了想,忽然开口:“暮寒11月在奥地利有比赛,带暮雪一起去看吧!就当陪她散散心。”十月底,季正帆要去一趟与杂志商定的山区。西部地区被蜿蜒崎岖山路圈在内部的世外桃源罕有人迹,响应开发号召,当地的旅游局与杂志合作,即将新推徒步线路。“想去吗?”季正帆要带一个助手。乐晨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接连几天都在做功课,根据当地的风土人情与自然风光安排好了拍摄计划,交给了季正帆。订好机票车票,收拾好行李,乐晨安算算时差丹麦正是午饭时间,他给暮寒发送了语音请求,那人一向不会饿着自己,应该是在酒店吃午餐。“冠军吃午饭了没?”未等对方开口他抢先问。“嗯,在吃……不好吃……”暮寒的胃口已经被他养刁了,乐晨安心里很是满意,想拴住男人心先拴住男人胃,老话诚不欺我。“我要出门几天,不知道那边信号怎么样,可能不能按时找你。”从机场分开那天开始,乐晨安每天都会算着暮寒起床的时间,发送一句早安。那人有时回‘早安’,有时回‘晨安’,像港版翻译的少女漫画,也像更亲昵的唤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注意安全。”暮寒一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越是这样乐晨安就越发想逗他。“就只有这样嘛……”他故作委屈的语气,想换那人心软说上一两句什么哄他开心,屡试不爽。“还有……”暮寒低低的笑声像吹在耳朵上:“早点回去等我。”挂了电话,乐晨安满足地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跳扑通扑通撞在手心里时速八十迈。“技巧还有提高的空间,多练练就好了。”季正帆翻看着他奋战了一天的成果:“但是故事性,意境都有了。”乐晨安不好意思的接受着大师赞许的目光。他知道这是非常高的评价,摄影这件跟艺术挂钩的事,最难得的是审美和灵气,技术什么的大家都可以通过努力练习积累提高。“你很有天赋,坚守住。”季正帆挑了几张他觉得有改进必要的:“这张适当降低曝光,后期对比度也不需要这么大。”说着他上手在后期软件里做了微调:“不要总依赖后期,前期能处理的,尽量在按快门之前就做到。”傍晚,季正帆架好了机器准备做山谷里落日的延时摄影。这趟拍摄计划中,乐晨安也在学习拍视频,他翻看了不少相关资料。季正帆自己负责大部分风光和宏观镜头,留给他了人文风俗的部分,他也已经提前列好了拍摄对象和内容,明天即将深入人群进行取材。坐在山头蚊虫环伺,季正帆递给他两只彩色的防蚊手环。该调整的参数设定都调整好了,机器固定在三脚架上便不需要管。一老一少坐在山头等落日。“季老师。”乐晨安一直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睿智可靠:“我之前在工作室遇到季星回了。”“哦?他去干嘛?”季正帆的笑容敦厚:“他一个人?”“去拿蜥蜴。”乐晨安一时间想不起那只黑色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了:“不是一个人,还有,还有……”他支支吾吾半天,面对长辈有些胆怯,急忙拿起身边的水壶塞到嘴边。“还有他男朋友吧。”季正帆看着他哈哈大笑:“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哦对,不是男朋友,他们俩登记结婚了。我总忘改口。”乐晨安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咳了半天:“咳咳咳咳……结婚?”“在国外登记的。”季正帆见他面色复杂:“怎么,你一个小年轻还接受不了?”“不不不没没没,我就是好奇……他怎么让您接受的……”乐晨安想到自己的父母,忍不住拧紧了眉头,根本不敢细想:“毕竟,家里接受不了的占大多数吧……”季正帆一愣,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没有习惯干涉。”他拍拍乐晨安的肩膀:“你还小,有些事不仅凭一腔热血,人生太长了,走着看吧。”“嗯。”你还小。你太年轻。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乐晨安无奈叹口气,抬头看远处烧成一片的夕阳。“不过,如果心里认清了,认定了,不妨放手一搏。”季正帆慈爱地笑笑:“毕竟人生苦短,年轻不就是要奋不顾身么。”拍摄结束后,乐晨安自告奋勇担负起了剪片的重任。“这个不急,年底之前弄好就可以。”季正帆查了查备忘录:“辛苦了一个周,你先休息几天。”乐晨安迫不及待回了家,掐着时间给暮寒发了早安。原本他以为是山里信号不好所以才连续几天收不到对方的回复,可他从下午等到晚上准备要睡了也依然没有回音。张奕泽之前定了两张票,准备下周带暮雪飞奥地利看暮寒的比赛,乐晨安原本没打算跟着去。他思索再三,查了查票价,十一月是淡季,算了算日子他给张奕泽打了个电话,想问清楚具体航班跟他们一起,毕竟两个月没见到男神了,怕耽误他练习比赛电话都不敢多打,实在让人挂念,尤其是睡前,一想起他心口像被千足虫爬过又酥又麻,想念得紧。没想到连续拨了几次号码,张奕泽先是不接电话,之后干脆关机了。乐晨安莫名其妙地放下手机,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连续两三天联系不到张奕泽,乐晨安终于忍不住找去了他爷爷的住处。老头正在家自己跟自己下棋,拉住乐晨安不让他走,硬要这个臭棋篓子陪他杀几盘。单方面酣畅虐杀之后,张家爷爷终于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晨晨啊,你知道那个臭小子去哪儿了不?这几天天天不着家,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他爸两个月前就开始催他回加拿大了,他跟暮家那个姑娘处的怎么样啊?”得,找错地方了。乐晨安心里暗暗失望,该不会是暮雪出什么事了吧……急忙告别了老人家,他叫车直奔暮雪家,没成想竟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请进吧。”开门的男人一身整齐的西服套装,头发收拢得一丝不苟,语调客气面色却冷峻:“你不找过来,我也要找你了。”乐晨安四下环顾,暮雪不在,张奕泽也不在。“我给张奕泽打电话找不到人,担心他们俩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他有点怵这人,可现在显然出了什么问题,乐晨安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些:“我刚从他爷爷家过来,他家里人说很多天联系不到他了。”暮川显然不想与他在张奕泽的问题上多做探讨:“我会转达,让他尽快联络家里人。但是你。”男人目光锐利:“我无意妨碍你跟张奕泽的正常交往,但请你离我弟弟远一点。”他说的直接,乐晨安倒也轻松许多:“不好意思,暮先生。我想暮寒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选择与谁交往,旁人无权横加干涉。即便是他的家人。”面对像暮川这样气场这样强大的人,想做到不卑不亢有些困难,但乐晨安心里一直忘不了暮寒脆弱的一刻。如果原本应该是他坚强后盾的家人们不愿意,甚至不屑于站在他背后支持他,那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退让:“我尊重他的所有意愿和决定,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不然我不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离开他。”虽然勉强,但颇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气氛,乐晨安对自己的表现很欣赏。他想起了很多古早偶像剧,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只差暮川一个动作就完美了,至少甩个几百万的支票出来表达诚意啊大哥!他在心里默默呐喊。他礼貌的告辞,离开了冷清的院落。这个插曲来得突然,可为什么一时间暮寒暮雪张奕泽同时失联,是奥地利全国断电断网了吗?第36章 我想见你三人持续失联,乐晨安气得想报警。暮寒罢了,在专心比赛,他实在想不通张奕泽干嘛躲着他,问过他家老爷子,那小子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思前想后实在气不过,周六下午乐晨安便偷偷蹲守在张奕泽爷爷家门口。这一守就守到天黑。就在他以为扑了个空要失望离开的时候,张奕泽的车出现在视线内。他站在大门口借着路灯仔细看了看,没缺胳膊少腿,就是看着有些疲惫,垂眉耷拉眼的。既然囫囵个回来了,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乐晨安看准他锁车门的时机,从背后扑过去手臂一锁:“你特么要死了!”张奕泽本能一胳膊肘向后杵过去,听到是他的声音又瞬间停手:“晨,晨晨?”乐晨安松开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就,我最近比较忙……”张奕泽说谎的时候非常明显,眼神不住左右乱飘:“找我?”肯定有事瞒着他。“你在忙什么?”他眼神追着张奕泽无处安放的目光。“我……陪暮雪啊……”不知道为什么,张奕泽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忽然松了口气。“真的?你看着我说。”乐晨安将信将疑,陪暮雪有什么好不接电话的。没想到张奕泽真的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最近,每天都跟暮雪在一起。”乐晨安对于他们俩的感情问题没什么立场发话,转而问道:“你飞奥地利的机票是几号的?航班号呢?我跟你们一起去。暮寒也不知道搞什么东西,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我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晨晨。”忽然打断他:“你就那么喜欢他,非要跟他在一起吗?你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乐晨安没料到他忽然这么说:“是不是暮雪跟你说什么,还是暮川?”难道最近暮寒不理他是因为家里人给的压力太大么……他这算什么?有什么话非要冷处理,直接说清楚不好么?“张奕泽,如果你还是我朋友,帮我带句话给他吧。”乐晨安看他这架势分明是可以联系到暮寒,就算他联系不到,通过暮雪转达也一样:“无论他怎么想,只要他愿意亲口跟我说,我都答应。如果他现在不方便,我可以等他。”张奕泽没说话,乐晨安转身走了。“那你有的等了,傻子。”张奕泽等他走远了才幽幽吐出一句话。看张奕泽没事,他多少放了点心。至于暮寒,乐晨安冷静了一夜,内心还是很笃定他不是这种人,所以他安心生活专心工作,十二月初暮寒会回来一趟,到时候总会有机会说清楚。没想到再见面没等到十二月初。才跟张奕泽见面没两天,乐晨安照常检查了一遍所有门窗,准备锁门回家,最近他习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一出门便看到了那小子的车停在路边,暮雪站在车边等他,眼圈青黑,原本明亮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最近常常是这种状态,任谁看了都要惋惜心疼。“暮雪姐……你怎么来了?”乐晨安走到车门前,向驾驶室里的人投去询问的目光,张奕泽却头一偏,避开了。乐晨安忽然心生不详,莫名紧张起来,背后冒了一层汗。“跟我去趟医院吧。”暮雪说完这句便转身开门,回到副驾,再不说话。他一颗心瞬间下沉,拽的胸口一阵窒息,身体都僵硬起来。看那两个人默不作声,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爬上后座绑好安全带,打开了微博,搜索单板滑雪相关内容,大部分都是他看过的内容,按时间排序,也没有什么新闻,如果有什么大事他应该会收到推送提示才对。“别找了。没有新闻。”暮雪从后视镜中与他对视,乐晨安觉得自己很冷静,可两只手控制不住小幅颤抖。没有新闻,但有别的。他点进了单板滑雪超话,最近几个小视频的标题都是:单板冠军mu遭遇恶性*故!现场直拍!10秒钟的小视频,像素不高,看样子应该不是比赛视频。那天暮寒照例选择人不多的傍晚去滑雪场练习。碰巧遇到上次在智利认识的女孩子,对方认出了他也是阿罗哈的朋友。两人简单打了招呼,便踩着雪板一起开始训练。双黑道人寥寥,女孩基本功很棒,暮寒在前方走过的路线做过的动作,她都不近不远的跟着,重复一次,对身体的控制力不输男选手。被激发了好胜心,暮寒走位越来越刁钻,甚至在不到一米高的侧坡上玩起了空翻,女孩丝毫不认输,追在后面复制粘贴,游刃有余。两个小时之后,两人数不清第几次从双黑滑到底了。暮寒早习惯于身边有人举着手机拍他,不会在意那些镜头,专心在雪道上飞驰。所以当有人冲他惊呼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左侧视线内突兀的出现了一辆失控的雪地摩托。那辆摩托以诡异的路线全速在雪中疾驰,这片区域明明禁止驶入。他全身用力勉强刹住了雪板,可女孩子在他右后方,恰巧形成了视觉死角。暮寒本能地追了一步,伸手拉她。强大的惯性将两人一起拽下去,被摩托结结实实,撞个横飞。暮寒听到女孩子凄厉惨叫了一声,一咬牙用力一拉将人护在怀里防止她遭遇二次摔伤。乐晨安反复播放了十几遍视频,最后关头,暮寒垫住了被摩托车履带撞伤的女孩,头部重重撞在雪道边的粗树干上。乐晨安头顶一阵麻木,嗡嗡耳鸣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尽管拍视频的人隔得远,可他依旧听清了咚的一声闷响,像卯足了劲用棍子狠狠抡在了后脑上。手机的主人似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镜头垂下,只拍到了摇晃的地面和几个人的叫声。他抬起眼睛从后视镜茫然盯着暮雪,试了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喉咙像被冻住了。他伸手捏住了副驾的颈枕,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已经醒了。”暮雪终于开了口,乐晨安呆愣好一会才松出一口气。“他撞到头了?”一开口声音都在抖:“有生命危险吗?”“没有。”暮雪深吸一口气:“幸亏有头盔。不然神仙难救。不过因为撞得不轻,虽然没有开放性外伤,但还是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伤势稳定了一点才接他回这边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可以。怪不得,这么多天没有任何消息。乐晨安眼眶一热,他立刻仰起头,拼命深呼吸,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人没事,不要这么矫情,惹得大家都难过。醒是醒了,乐晨安傻傻站在病房外,暮川也在。“所以……”乐晨安费力地开口:“什么叫看不到了……”“还需要观察久一点才知道。医生推断是由于撞击伤造成的视神经损伤,现在不能断定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挫伤肿胀压迫到视神经。如果是后者,有很大几率会自然康复。”暮雪讲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不肯理我们。你进去看看他吧。”“他不开口。”暮川看起来有些狼狈,一贯平整的衬衣领口此时敞开了两颗扣子,头发也有些乱,但对乐晨安讲话的口气依旧高高在上:“你去看看他,医生说还是要想办法让他开口说话,不然哪里不舒服都不知道。”乐晨安推开病房门,那人好像还在睡,太阳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丝薄薄的淡金色余晖留在他白的像纸的脸上。轻手轻脚坐到床边,收敛呼吸,怕吵醒了床上的人。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打了很久的腹稿,直到天黑透了,他也没理清思路。病房里没有开灯。月光如水照进窗棂,冷白皮失去生气仿佛即将消失在空气里,乐晨安看到他扭了扭脖子渐渐醒转,却没有睁眼。房间里多了一重呼吸声是掩盖不住的,暮寒向他的方向歪了歪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们四目相交,他看到暮寒用力看着他,眼神却没能聚集出焦点。那人就这样呆了一会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乐晨安鼻子一酸,他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如此万念俱灰的神色,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伸出手轻轻覆上那只放在病床边上的手背,拼命调整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原本静静躺在枕头里的人忽然张大眼睛,反握住了他的手,力气大的一点都不像个重伤初醒的病人,仿佛手中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的绳索,松开便会万劫不复:“乐晨安。”几乎没有震动声带,只一股微弱的气息传来,此刻却狠狠撞破了乐晨安的耳膜,刺进脑中。“嗯。”他再拦不住眼泪,好在那个人现在看不到:“你怎么知道是我。”“味道不一样。”暮寒手上的力气放了大半,恢复了冰凉柔软的触感。“你是狗吗。”乐晨安趁机吸了吸鼻子,装作在闻味道:“我怎么闻不到。”“骗你的。你的手很热,特别热。”暮寒像是不敢大声讲话,每一句声音都很轻。“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你家人都很担心,医生也很担心。”乐晨安看他情绪还算平稳:“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啊,不然怎么出院。”“他们要送我回加拿大。”乐晨安总算是知道了张奕泽为什么躲着他,那人根本不会说谎。暮川一定是跟张奕泽挑明了,家里不会允许暮寒跟男人交往,长痛不如短痛,就借这个机会让两个人分开。乐晨安能想象得到张奕泽是如何纠结着答应的,那个直男明示暗示自己好多次,让自己不要抱幻想,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段感情。“所以你就不配合治疗,威胁他们吗……”乐晨安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怕碰疼了他,只微微接触:“傻不傻。”“嗯。我想你。想马上看到你。”暮寒看着他的脸弯弯嘴角,他居然从这个笑里看到了示弱的味道。他的声音平静,似乎还带着暖意,眼角却弥漫上了阴影,像聚拢了乌云的夜空。“……可我现在看不到你。”第37章 放弃的第一选项乐晨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胡乱抹了抹眼角。“过几天就看到了,我哪儿都不去。”他用最平常不过的语气说话,希望能让病床上的人放松一些:“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陪你一起,别怕。”乐晨安回家拿了些换洗衣物,陪他住在医院的单人陪护病房里。每天一下班便第一时间赶回来,陪他吃晚饭。在暮寒无声的坚持下,暮川只好妥协,对两人的关系眼不见为净,再没出现在病房里。虽然已经醒来很多天,但暮寒精神不好,不是在昏睡就是在发呆。张奕泽每天陪暮雪来送吃的,遵医嘱的前提下尽量准备的丰盛,可他却一改往日的大食量,吃不了几口就饱了。眼见着他一天天消瘦,乐晨安心急不敢外露。暮寒最近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却与睡着时一样安静。晚上好不容易哄他多吃了几口糖藕粥,那人吃完还是一样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发呆。他身上的摔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除了偶尔头晕头疼,再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只是眼睛仍不见好转。乐晨安站在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那人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他一惊,蹲到了暮寒身边:“有感觉吗?能看到一点了吗?”暮寒凄楚一笑,摇摇头:“你晃得太用力,有风。”有吗……乐晨安觉得这人最近愈发敏锐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夺去了视力的缘故。“没事,慢慢来。摔这么狠,哪有这么容易就好了。”乐晨安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你不好好吃东西,好的更慢。”病房里暖气很足,可这人的手愈发凉。“我不饿。”暮寒睁大的眼睛没有焦距。乐晨安站起身,想去衣架上取一件外套帮他披上,刚走两步手掌一痛,竟是被紧紧拽住了。“我去帮你拿一件衣服,10秒钟。”他晃晃手臂,那人松开了他,侧着头,尖尖的耳朵听着他的方向。乐晨安把桃子切成小片,强迫他吃掉:“仙人,你要再瘦下去,就真的要成仙飞升了。”暮寒听话地捧着小碗,吃得很慢。乐晨安不想让他总发呆,有些事情越想越低落,影响心情不利恢复。“哎帅哥,我问你啊,在我之前……你交过男朋友吗……”暮寒楞了一下:“初中毕业的暑假交过一个。不过很快分开了。”“你早恋!那时候才几岁啊你就……”想想自己,高中快要毕业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取向,登时觉得输人一截。“早么,在加拿大,没什么人用早恋这个词。”暮寒伸手摸过来,像是在找他的脸,乐晨安忙迎上去。他手指还带着桃子的水分,触感潮湿。“后来呢?”乐晨安覆着他的手背,一同按在自己脸颊上。“后来……没有后来了。原本我们要上同一所高中的。但暮川硬把我转到国内了。”暮寒闭起眼睛回忆:“我的每个朋友,能留在身边都是通过了暮川他们的‘考核’,那些家境不好的,成绩不好的,都会慢慢疏远我。所以之后我也不交什么朋友了,免得给别人惹麻烦。”“啧……你哥是不是有病。”乐晨安无名火起:“你就这么被他欺负?”“不是欺负,他自己也这样。他觉得无用社交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暮寒整个人都很平静,最近他只要醒来就是这样一种状态,骤然失明后没有哭闹抱怨,也不急躁,只有静默。偶尔跟乐晨安聊天,也是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像一汪看不出深浅的湖面,即使乐晨安有意往湖里丢几颗石子想打破这片平静,也会立刻被吞没,激不起任何涟漪,谁的话他好像都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这很不合常理,没有人可以无休止地容纳情绪,密封久了只会变成一颗巨型炸药,一旦不小心被引燃,尸骨无存。“所以如果你哥不答应我留在你身边,你也不准备反抗吗。”乐晨安故意这么问。暮寒面色一滞,随即恢复:“你知道,我的反抗不仅会伤害你,还会伤害你的家人吗。”家人这两个字像是命门,暮寒却毫无避讳,他像是刻意提醒乐晨安一般,将后果提前摆到两人面前,他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了乐晨安的脸:“这个选择很难,你是要亲情,还是要爱情?几乎所有人最后都无法背叛家人父母,我只是不想做那个被放弃的第一选项。”“所以你到时候会选择主动放弃对吗。”乐晨安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本意是刺激他说一些可以发泄情绪的话,可事到如今他刺激到的居然是自己。21岁了,还是这样笨。“所以现在,我的父母还不知道,是因为暮川觉得我还有用。”乐晨安深吸了几口气:“暮寒,我从小就怕麻烦,性格也很犹豫。小时候我在所有人面前扮乖,生怕有人讨厌我,所以一直活的畏手畏脚,和大部分人一样不想冒头,像流水线上加工出来的标准化产品。自由是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只觉得人的一辈子都差不多......可你不一样,我看到你这双眼睛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和我们这些庸庸碌碌的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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