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武官都和各自形成的小团体说话。迂腐老夫子派,粗鲁睁眼瞎派,还有傻逼贵族纨绔派等。迂腐老夫子:“陛下朝会岂能儿戏乎?事在你我……”粗鲁睁眼瞎:“妈的,他娘的这些人没有骨头,就站那么一会,俺们……”傻逼贵族纨绔:“哎呀白青,昨天听说这京城那又多了一名红角儿!红极一时!太好看了,哎呀啧!瞧我忘了你夫人管的严,哈哈哈。”确实是姓白。白月寒。他找到了。白月寒。李清寒站在上元宫的一角,弯着腰细细的喘着气,或许有些呼吸急促,他抑制着咳了一声,他听着里面的对话,一颗心早已沉进谷底。李力寒:“你说啊!你看说你喜欢男的,你他妈喜欢男的,还喜欢你表哥,和当今天子□□!啊不对,你还不是我们皇家的血统,有什么好傲的,白月寒啊白月寒,你真他妈厉害,你现在就当着皇祖母的面说你喜欢当今天子啊!”李月寒看了看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没有动。“你说你有断袖之癖,你说你和当今天子有龙阳之好,你说啊!你他妈现在就当着皇祖母的面说出来!”李月寒动了动撇过头。“你不说?也是。”李力寒抽回手,指着他冷笑,“你还和当今天子上床了,是你上了他还是他上了你啊。”他从地上站起来,红着眼一拳砸在李力寒脸上。“够了!”常逸将杯盏往地上砸出一道刺耳的响声,瞬间碎成瓷片,零落在地上的还有些细细碎碎的小白屑。殿内没有什么人,只有服侍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诺大的大殿只有扎耳的“刺啦”一声开门声。李清寒逆着光站着,他抬起眼:“我的错。”李清寒逆着光站着,他抬起眼:“我的错。”“……”他看过来。“我的错。”李清寒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是我先动情的,是我先忍不住的,是我先引他的。”苏嬷嬷动了动脚尖。常逸气极怒声:“哀家都要被你们气死了!!!”“皇祖母。”李月寒心里有些慌,看着李清寒的那样子心里揪着紧。少年骨子里还是傲气,终究是不肯认输的。“我从小就喜欢表哥的!”他从小就喜欢表哥的。从小就喜欢的。三岁听到世人夸赞的太子殿下。六岁朱红宫墙一角的惊鸿一瞥。十四岁竹林里的第一句对话。上元节两个少年的误打误撞。十六岁少年心慌的认知的逃离。十八岁让少年避无可避的欢喜。没有提到心动,却处处都让少年心动。常逸抖着手:“哀家先前还说你们感情好,却让哀家隐隐觉得超出了界限!”“所以皇祖母早就怀疑,就找了那张和我几分相似的脸吗!”“他是天子,皇家怎能无后!这满朝朝臣为子嗣一事便已操心,他才登基几年,朝中若没有江丞相,他帝位岂能坐稳!一人一口一个小皇帝,那是因为他根基不稳,所以现在怎么能让天下人知道皇帝喜欢自己表弟!岂不是让世人诟病!!”“……”少年时期的喜欢没有权衡,只求声色犬马,轰轰烈烈。常逸在告诉他,这种念头不该有也不能有。他垂眸。他走了。李力寒也回番地了。同心锁只有一把。这一切的一切像没有存在过。只有常逸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好像在提醒李清寒这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梦,这一切当他以为都不存在的时候,那天的场景一次次的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天下午,风声鹤唳,只道凄切。他站在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少年,他眉眼清浅,眸海温涟,藏山高水远。微风又吹起少年白色衣袂,他伸出手。少年垂眸看着他:“最后一眼,保重。”衣袂从指间滑落,他走的太过于匆忙,只有微风剪碎了的一句话语吹过他的耳边。“最后一眼,保重。”作者有话要说:煜朝中秋节的图景,主要是译自南宋·吴自牧《梦粱录》里。观潮图景,译自南宋·周密《武林旧事》平民酒家图景,译自 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阿月要离开了,给大家说声再见啦!白月寒:最后一眼,保重。李清寒:……第53章 月有阴晴圆缺少年时期的欢喜总是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然后便又悄无声息的落幕。李清寒好像又恢复了以前那样。每天日复一日的枯燥行程。在深宫中,一步步学着操控朝廷的风云诡谲,像一台机器,冰冰冷冷的。在少年走后的一年之后,常逸会给找一些人,朝中也有人叫他纳妃。煜朝史无前例,一个皇帝成年了,后宫竟无一人。直到那天,一个老臣举着笏板,颤颤巍巍的跪下。誓死求他选秀的时候,少年皇帝抬起眼:“不必了。”“陛下!这开枝散叶可是皇家大事,请陛下慎重,不可……”“朕有心爱之人了。”“他很好看。”“很干净温柔。”“我很喜欢。”也许只有提到他的时候,李清寒的眼睛才不会那么冷,似乎还带了一点情愫,最后息于平静。“陛下,万不可因儿女情长而毁煜朝百年基业。”老臣被扶起来后,又深深一鞠,“嘘乌国现在有意与煜朝联姻,陛下三思啊!”李清寒:“退朝吧。”……次年,金秋之月。最近他身边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宫女,听说是常逸的示意。他当做没看见。只要他当做没看见,那些宫女都会一批一批的换掉,像注入新鲜血液一样。常逸也是煞费苦心的劝,有时候她身体不是很好了便应付几句,有时候他便当做没听到。后来,常逸笑着给他介绍,站在太皇太后身旁的那位女子。开始的时候他没注意听,也没去留意。待他抬眼的时候,他晃了晃神。那个人的一双鹿眼,眼睛很像一个人,但是他的眼睛显然没有那么较弱,只有和他装可怜的时候才会隐隐约约的找出一些影子。李清寒:“她叫什么名字。”常逸欣慰的笑道:“陈学士嫡出的小女儿,陈研焉。”不是颜色的颜,不是百花争妍的妍,是研磨的研。不是嫣然的嫣,不是烟花的烟,是焉乌的焉。小娘子站着微微一屈身做一礼:“小女子陈研焉见过陛下。”……外面皆传陈家小女陈研焉可能是皇后的人选。可能是因为陈研焉无缘无故便可以频繁进出皇宫。宫里的人最开始是传:“陈家小小姐经常进太后宫中,与太后关系好着呢!”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陈家小小姐经常出入皇宫,和宫中那位关系叫个亲密啊!”再传着最后变成了:“陈家小小姐和天子关系不一般啊!”此时是金秋时节。金秋狩猎,是煜朝一年一度的贵族活动了。狩猎也无关男女,不少武将府中的小姐骑着烈马,手里拿着弓。这贵族活动,活来活去变成了小型脱单大party!王氏大主母与越氏大主母做一桌,笑着说着看看对方的儿女,嗯,看来王家和越家有桩亲事成了。若是刘家主母对王家公子摆着大夫人的架子赞许有加,嗯?看来王家这公子还挺抢手?若是王家这公子被自己弟弟找上门来,比如王玹瞪着王府嫡长子,然后人家嫡长子像没看到要杀人的那种眼神擦肩而过。陈研焉:男神男神!!看我看我!!哇!好帅!呜啊!我死了!!王玠看过来,目光穿透陈研焉落在她手中拿的弓箭上。是把好弓箭。王玠想。啊啊啊!陈研焉内心咆哮,男神看她了看她了!!!陈研焉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扬起来。“陈小姐。”王玠做了一礼。“王……王公子,好好久,不,不,不见嘿嘿……”“陈小姐你怎么了?”“哎呀!王玠哥哥我们就不要走这些过程啦!又不是刚认识!”王玠低低笑几声:“研焉妹妹手中的弓箭是顶好的。”“没有王玠哥哥手中的那把好啦!”两人聊了一会,王玠道:“父亲叫我,抱歉先告辞了,一会猎场上见。”“嗯!”陈研焉笑得开心,眼睛里写满期待。让王玠忍不住想笑。王玠走之后,陈研焉旁边的白子兮凑过来:“咦?研焉你不是和我们天子有瓜葛吗?难道你还喜欢王玠不成。”“什么瓜葛。”陈研焉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子,嗯……除在王玠面前外。她冷声道:“子兮!这些话少传,让别人听到了对我的名声终是不好的!”“哦,那别人是王玠吧!”“是啊!”她性子是个烈性子,和白子兮差不多的活泼,但比白子兮多了分烈,没有小女儿家那些小心思,嗯……除在王玠面前外。她行事向来磊落,承认事情也是极快的。只有在王玠面前说话小声,只有在王玠面前才那么娇气,只有在王玠面前才会收起那不苟言笑的一面,只有在王玠面前才会撒娇。嗯,只有在王玠哥哥面前。“诶!不会吧,你真的对陛下没有意思啊!”“你说这话就不怕被打吗!”白子兮嘟着嘴:“就问问嘛,天子长得特别神仙,好看多啦!”“白子兮!!!”看来是生气了,谁让这个小姐那么不苟言笑呢?白子兮扯着陈研焉的袖子:“我错了我错了,陈姐坐。”“那你进宫。”“不要!我要陪鸿儒哥哥,嘤~”“你在嘤一遍,我保证不抽死你!”“嘿嘿嘿~开个玩笑。”“嘤~”不远处一家小娘子嘤起来了。陈研焉瞪着白子兮。白子兮:我不是!我没有!“嘤~明兮妹妹好过分。”白子兮看过去。白明兮:……“你怎么能吃兔兔~兔兔这么可爱!”“……”白明兮愣了愣,看着自家侍卫打猎来的食物,那个在烧烤架上的兔子:“这位小姐你也挺可爱的。”“真的吗?”嘤嘤小姐擦干泪水,看着白明兮。白明兮点点头:“嗯。”白子兮忍不住咯咯笑,她对陈研焉道:“我妹妹太直了哈哈哈!诶,我记得那个嘤嘤小姐的姐姐好像喜欢……”她目光投向没有表情的神仙。“我听一个小姐说,她父亲那天上朝的时候,天子好像说他有心悦的姑娘了?”“切~子兮,你是八辈子没社交了啊,去年冬末的皇家话题,你现在才吃到瓜,人家京城贵族小姐里面偷偷都在传呢!”“我天,真是真的!”天子对于她们来说更像是个偶像,作为煜朝的忠实粉丝,八卦一下没什么不可以吧。八卦之心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但是现在白子兮的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了!来吧!让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于是那些小姐总是能有理有据的分析出来,且证据还不让人反驳。陈研焉:“我听阿紫说,天子和摄政王走得近。”白子兮:“难道……”是我堂弟?“对!所以说,应该是战神有关系的人。”“啊,这样?是李燕然?”陈研焉:“嗯哼!我还告诉你不可能的,为了韵珠郡主,不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白子兮眨眨眼,看向李燕然,眼神里满是: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不可能是你,别做梦了。李燕然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什么,看白子兮的眼神就看觉两人一定再说自己的坏话,特别是陈研焉,这几天的流言蜚语她都知道,对两人自然不好去那里,她剜了那边一眼。陈研焉:“战神姓什么?”“姓李……啊!难道……”是她们白家一族的族姊?“对没错!天子的心上人是白家一族的哪个小姐,那位白小姐肯定超幸福的!”李清寒垂眸捏着酒杯,看向刚来的江如玉,江如玉行礼,两人对视之后相□□点头。对于其他人来说,今日的金秋狩猎更多的是金秋,而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一场狩猎,猎物呆在原处,警惕的看着原处,躲在草丛中试图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当宣布狩猎开始的时候,众人已经骑着马往林中跑去,陈研焉骑在马上,对他舅舅陈守道:“舅舅,你往西南,我往这边,看谁猎得多!”陈守扶着胡须:“好啊!有此女我陈家甚为欣慰!!”陈研焉点点头,追着王玠身后跑去了。陈研焉笑道:“王玠哥哥,你一会要猎什么啊。”王玠看向她:“猎一只小兔子。”“啊……兔子啊。”她有些失望,“为什么是兔子呢……”王玠弯了弯眼睛:“阿焉要准备猎什么呢?”一声阿焉叫的陈研焉有些不好意思,阳光晒在她的脸上,小女郎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她闪烁着眸光,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猎……一只狐狸。”确实是一只狐狸藏得极深的狐狸,一只没有杂毛的纯种雪白狐狸。草丛动了动,王玠配合着没有向前,停住了步伐。陈研焉穿着骑装,她扯出一根箭搭在弦上。箭在弦上,成败在此一举。箭飞出去,嗖的一声,划破长空穿插在那只狐狸的腿上,一支箭在左腿一支箭在右腿。大概狐狸也想不到,疼痛的呜呼一声。陈研焉下了马才跑过去看到另一只箭上的标志。江。江家的标志。远处江如玉从西南骑着马走过来:“陈小姐,王公子。”王玠点点头:“江公子。”江如玉道:“真不好意思啊两位,是江某冒犯了,还好没伤着这狐狸皮。”陈研焉将带江家标志的箭拔了:“客气!小问题没事!”王玠笑道:“阿焉走吧。”小女郎才起身:“嗯!”她望向江如玉那边还猎了几只纯种白狐,“哇,江公子猎白狐可是用皮来做什么。”“是……”江如玉笑笑,“是送人的。”王玠拍了拍陈研焉的头,沉声道:“走了。”“哦!”王玠:“别看了,眼睛里都是羡慕。”陈研焉:“没看!”“我给你猎。”王玠道:“看你眼睛都馋的不得了。”“……王玠你真的特别好。”王玠手里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陈守死了。死因是纵马跌下悬崖。陈守作风一向谨慎,但是心高气傲惹得许多人颇为不满,奈何陈守是朝中大臣,也无法。陈夫人哭着李清寒:“事已至此,只得查清楚死因,给陈家一个交代。”江如玉附和。金秋狩猎闹了这么一大个乱子,陈家也无心参加此宴了,李清寒对陈家安慰几句便罢了。查?怎么查?毕竟这件事是当今天子做的,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样呢?这一年中李清寒极速成长起来,在江丞相的扶持下愈发沉稳,除异心之党,稳固皇权,将几个蛀虫给拔了。但是江丞相自觉自己做官已久,有想辞官归隐的想法,他便与江丞相之子江如玉,联手拔掉陈守这个铁钉。陈守为官已不算清廉,但在官场已然多见,卖官卖爵都算是小儿科,要怪就怪他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因为煜朝现在皇家无后且尚未立太子,陈守那颗心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他要成为新帝,他要把李王朝变为姓陈。可惜他点子不好,正好让连瑜查到了陈守与西北夷蛮族人的来信交往。看来他是想和西北夷蛮人合作,里应外合狠狠地干一场皇权。西北现在极度不安。若说一年前只是规模的集结,那么现在外族人都集结在一起,就等天时地利人和。夷蛮以前只想是扩张领土,或许还有的只会想让夷蛮族与汉人一样,有一个自己的王朝,夷蛮为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联合十多部外族,沿河部等大族。现在他们野心不止于此,夷蛮人他们可不仅仅是这么想了。他们要的是天灵地和的整个中原以及煜朝,他们要侵占中原,要中原的酒,要中原的美人,要整个中原臣服在他们夷蛮人的脚下。陈守显然是失算了,他狐狸尾巴没料到会这么猝不及防的冒出来,他也只不过是夷蛮人征服中原的一把刀。现在煜朝不像京城贵族想的那么安宁,全国各地冒出大大小小的异族叛乱。但都被镇压下去了。唯有西北的事情发展的事态越发严重。李清寒有些出神的望着西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公公两鬓已经开始泛白,他叹了一口气,望着夜幕:“陛下,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你呐……”第54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陈守一党人心不定,甚至开始在宫中搞些小动作。除陈党是李清寒考虑已久的事情,陈党看起来很多,实际上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虫子。要是有什么动作,自然会有人找出,在一根根的拔掉钉子。李清寒中午召见了江丞相。宫殿中只有影卫,李清寒说:“丞相,西北那边的动荡可听说了?”“自是听说了。”江丞相行了一礼,“西北那边状况和京城武官说的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清寒拿出劄子,“丞相是说西北那边状况危急,武官谎报战况。”“回陛下的话,谎报自是算不上,但是多多少少的描述会减轻那边的形势。”江丞相说,“容许微臣冒犯一问,摄政王镇守西北那边的战况,殿下他应是最清楚的。”李清寒苦笑:“不知道,他们的战况是由专使官员写的,他也不必多此一举。”江丞相点点头:“陛下放心,现陈党已除,接下来要担心的便是……”他这时才进入正题,话还没说完,王朝才奔进来,噗咚一声滚在地上:“陛下,太皇太后不,不行了!”李清寒立刻站起来,走了下来:“丞相之后事再议。”江丞相应声。李清寒赶过来的时候,常逸躺在榻上,一口一口缓慢呼吸空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苏嬷嬷跪在地上:“太皇太后这几天身体本就不行,昨日京城金秋狩猎她非要去看,说有摄政王殿下骑马的样子,就想到了白大将军。意识都模糊了,奴婢拦着不让去,今早起来都好好的,到中午就不行了。”李清寒呐呐,跑上去:“太医呢,太医在哪里,请太医啊。”“请了。”苏嬷嬷抹着泪,“太医在来的路上。”常逸看到是李清寒来了笑了笑:“是清寒来了啊,来坐着,等皇祖母起来就给你做糕点,皇祖母就不信你什么都不喜欢吃。”李清寒十多岁的时候被请进了寿康宫,那时候常逸只是太后,她笑着招呼那时候还是不得宠的太子殿下坐下,给他说若是他有意,常逸便扶持他上位。李清寒说不,常逸笑道,哀家会从中周旋,皇帝身体不行了,接下来登基的极大可能便是你。李清寒摇摇头:“皇祖母,你这完全是在下赌注,现在父皇最想做的事便是废黜太子。”常逸那时候只是劝道。她让李清寒再去想想,之后便端来了一盘糕点。李清寒不喜欢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坚决碰都不碰。常逸说:“你怕什么,没有毒的。”李清寒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谢谢皇祖母,只是孙儿不喜欢。”琴禾笑着说:“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后亲自下厨做的糕点,你就尝尝吧。”苏嬷嬷拍了拍琴禾的肩示意她少说话。李清寒勉为其难的看着盘子里面绿色的龙井糕,茶香四溢,他吃了一块便放下。此后,他每次来,常逸都会做糕点,有时候是吩咐其他人去做,那时候他也常常会带着李月寒去寿康宫。常逸甚为艰难的吸着气,不过多久太医便赶来了,擦着汗:“微臣参见陛下,太皇太后。”“快去看看。”李清寒回过头。那太医是楚欣连的师父,太医院院长,一缕胡须垂下,“好,好,好。”不过一会,他摇了摇头,身体发抖的跪在地上,说了句无力回天。几天内都会这样了,且行且珍惜。常逸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李清寒跪进了一点,凑过去听。他听到常逸说什么月寒啊清寒啊,还有白大将军还有先帝啊什么的。常逸说皇家欠了白大将军,欠了西王一家,欠了李月寒,说想在看看月寒,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昔日的白大将军。李清寒怔了怔:“皇祖母是想见摄政王吗?”那个名字自始至终都好像是个梦一样,他不愿去见只想去回避。李清寒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王公公上前来问他怎么了,李清寒摇摇头。怔了一会,他冷着脸,手里握成拳,抖了抖,他咬牙切齿道:“传旨,宣摄政王回京。”这道旨意像风一样,吹过宫殿,不过一会,朝野上下哗然一片。有的说西北现在战乱,怕摄政王殿下走了之后,夷蛮人会大举入侵。这个决定太仓促了,以至于李月寒听到的时候都愣了半天。少年刚从战场上回来,银白色的盔甲上染着血,脸上也被血糊了一大半,那颗心也被热血燃烧起来,他的唇抿成好看的一条线,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臣接旨。”……易临围着火架:“殿下我们在赶一天的路便到了。”“嗯。”李月寒躺在草地上,外面架着火,他望着满天星的夜空。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只是可怜这西北,这隔山灯火啊。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易临转过头来:“殿下你当初就这么走了,回去该怎么和天子说呢。”“……”李月寒转过头,不说话。易临说:“我可打听到了陈家那小姐跟天子关系不浅呢。”“……”易临:“哇,殿下你竟然没有反应,你真放下了!?”“你他妈。”易临:……保命要紧。李月寒说:“陛下是我保护了那么多年的人,那时候的欢喜没有权衡,也没去想过这么多 。”李月寒笑笑,“太傻了,莽莽撞撞的。”“嗯?”易临说,“我觉得不傻啊,你们……”“烤好没有。”易临看了看烤架:“嗯嗯,好了好了,好香,跐溜~”李月寒笑了一声:“傻逼。”皇城中一片惨淡。上元宫进进出出的宫人阿监都很忙,谁也笑不出声。摄政王回京没有带多少人,西北战况摆在那。李月寒直接去了上元宫。李清寒在一旁服侍,看到合宫上下伏在地上,心想是他来了。手中的食箸抖了抖,放下。两人相视一番,李清寒偏过头,默默的让出空位。常逸现在只能躺在榻上,她微微偏过头看着来人,眼睛浑浊,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她张了张嘴说了什么话,谁也听不清。李月寒走过来,停在李清寒面前,随即跪下来,听常逸讲的是什么。她说的是:“阿月回来了,你要多向你父亲学习,他可是我们白家的骄傲。”李月寒忙着点头。“他啊,他是个将军,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你说怎么说身亡就身亡了呢。”李月寒抿着唇。常逸意识渐渐的模糊,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看不清楚事物,只得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看。常逸道:“你呀十八了,哀家记得你好像没有喜欢的人吧。”“皇祖母我都二十了,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常逸看了看李清寒用昏黄的眼睛眯着,模模糊糊的看着,她道:“阿月啊,这是你带来的小娘子啊。”李清寒没有束发冠,只用银簪简单的挽着,他有些紧张的抿着唇,微微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握着药勺的手紧了紧。场面陷入了沉默。李月寒笑了笑:“不是。”李清寒一顿,瞬间掉进冷潭,今时不同往日,他一时间心口微微一揪,忘了呼吸。常逸:“啊,不是啊。”“嗯。”李月寒弯了弯眼睛,“我们还没有成亲。”“是未婚妻啊。”常逸说,“让我看看。”李清寒松了一口气,红着脸咳了一声,李月寒皱着眉看过来,他又咳嗽了。李清寒缩了缩脖子,垂着眼睑:“皇祖母。”“嗯,长得真好看,有礼貌,是个好孩子。你呀就是有眼光。”李月寒笑笑。“我也这么觉得。”“这么一来,我便放心了,哎就是清寒那孩子,叫我操心,不过让研焉来照顾我也放心。”常逸道,“这一生哀家赢了没赢都是一样的,就像列国那样,赢,都变做了土;输,都变做了土。”……太皇太后薨了。天子下令,百日内缟素。百日释服后,二十七月内素服。诣几筵,冠摘缨。那日晚上,李清寒和陈研焉在谈陈守一事,在李清寒看来陈研焉确实是一把好刀,而且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两个冷脸的谈话,实在没有什么趣点。陈研焉:“没想到陈守真会往西南而去。”李清寒:“他会去的。”“只不过我是替父亲完成了一件事而已,做个引子罢了。”李清寒点点头,往宫墙的一角望去,便顿住了脚步。李清寒看到李月寒背对着他站在远处,他动了动,没走上去。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李月寒转过身,余光正巧瞟到他,李清寒顿了顿。他看到李月寒走过来,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他感觉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李月寒比他高,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带什么表情,冷冷的问垂眸看着他:“她是谁?”“小女子陈研焉见过摄政王殿下。”陈研焉道,陈研焉还是很崇拜战神的。李月寒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一扯:“没见过。”“……”“她就是皇祖母说的那个研焉。”李清寒躲避他的目光,强调道。李月寒没说什么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转身走了。作者有话要说:——————来呀,谈恋爱啊,互相气死对方的那种。第55章 杨花落尽子规啼他没在见到他了。可能,大概,也许,他也不知道。李清寒歪着头看着刚呈上来的折子,他拿起最上面那一本。是西北战况。李清寒握着折子的手紧了紧,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旨叫他继续赴西北。如果可以的话,你要永远留在我身边。……李月寒才从皇陵回来,易临就一脸以难以描述的表情跑进来。“怎么了?”李月寒问。易临:“刚接到急报,西北那边的战况很不好,夷蛮找准了机会,速度太快了,比后面鬼追还有快!”李月寒抬起眼,走出殿外:“去面见陛下,走。”“尼玛这夷蛮,就来两三天就找准空隙了。”易临在后面碎碎念。李月寒来到金銮殿,王公公去通报,不一会他道了声请。李月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李清寒心里有些犯怵。他进来的时候好像还带着冷风,李清寒不自觉的把手攥紧。“臣自请赴往西北。”李月寒单膝跪下,他皱着眉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这幅样子,李清寒以前不会看到,但是自从这一次他回来总是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