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解除束缚的程淮启和渐入佳境的其他四位球员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红方开始主打快攻,一个个篮板和两分球看得观众应接不暇,把对方球员唬得一愣一愣的。第三小节结束时,比分已经来到67:53。不过红方的控球后卫陈飞在前三节的表现有些过于兴奋,犯规满5次后不得不下场,换上88号替补黄哲。第四小节开始。没料到自己会有机会上场的黄哲显然有些懵,刚开始几分钟还有些手生、没有找到感觉,几乎是送给了对方几个球。刘峰紧张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两侧的双手握拳,紧紧地捏住,僵直着身体大步走到球场的边线旁,又激又怒地大吼:“黄哲!你他吗给老子清醒一点!”“你现在是上场了!别再他妈的给我站着做梦!”身后坐在长凳上、视线被刘峰全部挡住的陆容予被突如其来的狂咤吓得一抖,睁大了眼睛看着盛怒的刘峰,讷讷地张了张嘴。刘峰在面前不停地晃来晃去,晃得她眼睛都花了。无奈之下,陆容予只好两手一撑、双腿一蹬,从长凳上下来,也走到边线旁观看。好在前三节打下了14分的巨大分差,给了黄哲一定程度的犯错机会,对方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过了一会儿,黄哲也终于找到了球感,进入状态,两方的攻防对峙都十分精彩,比赛的氛围又紧张了起来。陆容予像一朵小蘑菇般蹲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球场上来回奔跑的程淮启。他打球的时候十分专注。男生的眼神始终紧紧地盯着球,时不时边小跑边伸出长臂朝队友打个手势,嘴里高声喊着什么,几乎没有过片刻的静止状态。小腿结实修长的肌肉线条在跑动时更明显地呈现出来,力量感十足。一旦有机会接到球就即刻往回跑,假动作虚晃、突破、上篮,得分!快如疾风闪电。观众席又爆发出一阵阵欢呼。进球后迅速回防。这下他们离得近了。陆容予甚至能感受到他跑动时带起的风和地上传来的轻微震感,能看清他顺着额角滑下的滴滴汗珠。仿佛甚至要滴落到自己身上的样子。刚才程淮启一闪而过的画面像开了慢镜头似的在陆容予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如果说在平时他是显眼的存在的话,在球场上的他就是发着光的。让人总能一眼就看到他。那样备受瞩目的存在。陆容予忽然明白为什么程淮启有那么多女粉丝来应援了。比赛的最后两分钟。五中和宣明高中的比分为80:66。宣明高中的球员们依然没有放弃,如刚开场那样认真地做着进攻和防守,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得分的机会。不抛弃、不放弃,直到最后一秒!连解说、甚至五中的粉丝们都在为他们加油。不过五中的球员们也没有因此放水。竭尽全力比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长哨吹响,比赛正式结束。83:70。“让我们一起恭喜b市第五高级中学的球员们!他们一路高歌猛进,以零败绩的惊人成就一路夺得2017年b市高中生篮球赛的桂冠!!”“接下来的全国赛我们会在网络上继续直播跟进,期待他们的精彩表现!”主持人的声音十分激动,甚至带着点哭腔。这是代表b市去争得国家级的荣誉!全场都起立,欢呼、祝福皆有之。一番庆祝后,双方球员十分友好地到球场中央相互击掌致意。忽然,王鹏对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大家忽然一股脑儿地迈着长腿往球队席区域跑去,齐齐伸手把笑靥如花的小姑娘抬起来,起着哄在空中抛了好几下。“woooooo~”男生们高声欢呼着。刘峰背着手站在旁边,揶揄地看了一眼程淮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陆容予整个人忽然失重,身体猛地下坠,又被抛起,又落下,吓得双目紧闭、花容失色。程淮启见状,赶紧劝住众人,双手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把人从半空中抱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小姑娘的脸一下红一下白的,又惊又怯地抓着程淮启的衣角,躲到了他身后。“也咦~~”“草啊,这碗狗粮我先干为敬!”“我说这场比赛要不是有这小吉祥物在,咱们哪能赢得那么容易!”刘峰的五官十分夸张地努了努,调侃道:“一会儿庆功宴,你要不要把你的小情人儿一起带去?”众人又是一番起哄。程淮启十分宠溺地看了一眼身后害羞得几乎要钻进自己衣服里的小姑娘,笑道:“我送她回去,你们先吃。”程淮启到休息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小姑娘还微微红着一张脸,乖乖垂着头在门口等他。程淮启勾了勾唇,揉揉她的小脑袋,道:“走。”陆容予轻轻点了点头。见她还心有余悸的样子,程淮启开口道:“他们都没脑子的,不用理他们。”陆容予闻言,“噗”地笑了出来。两人打的回去,都坐在了后排。程淮启叉着一双颀长的腿,十分放松地向后靠了靠,转过头看着陆容予,挑眉道:“今天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小姑娘明显愣了愣,目光闪了一下,犹犹豫豫地低下头,嘟囔了一句什么,而后害羞地垂下眼帘。程淮启没听清,皱着眉,头向左偏了偏。“嗯?”他的音色本就好听,此时故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更加低沉有磁性。引得陆容予浑身上下都泛起了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痒痒的。又很勾人。良久,小姑娘磨磨蹭蹭地曲起一条腿,半跪在车座上,身子微微向右靠,将唇凑到他耳边,极小声地道:“你今天超棒的!”语气诚恳又坚定,带着十分的崇拜。语毕,陆容予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乖乖坐好,双手局促地捂着发烫的脸颊,紧紧闭着双眼,掩饰性地将头望向窗外。程淮启看着她小巧白净的耳朵上迅速染上一层粉色,有些失神地伸出手凑近,又停住,隔着空气轻轻款款地捏了捏,然后摇摇头,还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地笑出了声。☆、初雪11月21日, b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c市也下雪, 不过多数时候只有雨夹雪, 在路上根本积不起来,只能在花坛的树叶上方看到薄薄的一层白色。唯一下的一场谈得上大雪的那年, 陆容予才5岁,早就忘记是什么场景了。以至于这还是陆容予第一次见识这样来势汹汹的雪。是真正能称为雪的雪。“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这些原先只能靠想象的画面今天居然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了她眼前。课上到一半,小姑娘就被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双手托腮,一双乌溜溜的眼睫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澄澈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片雪白。嘴里还时不时做出一个“哇”的口型。虽然课堂上有不少人被初雪吸引了注意,但像陆容予这么痴迷的还确实是稀有。连刘彤都看笑了。陆容予却浑然不觉, 完全进入了出神入化的入定状态,十分忘我。刘彤捂住嘴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陆容予那个方向, 对正在听课的同学们做出一个“看那边”的口型。一颗颗脑袋顿时转向教室的左上角。零零落落的笑声和议论声响起, 随即全班都爆发出一阵笑声。陆容予这才回了神, 呆呆地转过头去, 想问一下罗越刚才自己错过了什么。刘彤含笑的声音正好在此时响起:“果然啊,下雪的时候最好玩的不是雪,是南方人。”班里又一阵哄笑。程淮启好笑地看着陆容予, 也低低地笑出了声。陆容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家刚才是在笑自己,顿时红了脸,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一闹, 大家都不再去看雪,转而专心听起了英语课。终于到了午餐时间。陆容予像是一只突然获得了自由的小囚鸟,有史以来第一次混在人群里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雪下了将近两节课的时间,此时走廊的台面上都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雪。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往雪里戳了戳,那一层洁白完美的雪上顿时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冰冰凉凉、软软绵绵的。陆容予不禁弯了弯唇,又伸出袖子里的小手,五指张开,搭在一片光滑的雪面上,轻轻按了下去。雪面上的小坑旁又留下了一个小手印。陆容予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转过头去看着程淮启,眼神亮晶晶的,咧着嘴道:“这片雪现在是我的了!”程淮启不知道她哪来的莫名其妙的骄傲感和占有欲,无奈地迈着长腿走到教室外,大手拎着她柔软厚实的围巾,走到她身边。低头,弯腰,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拉着围巾的一角,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干嘛!!”程淮启身高腿长,大步向前一迈,陆容予一个没注意被拉得向前跌列了一步。“吃饭。”程淮启头也不回地道。“知道啦!”陆容予不满地撇撇嘴,大喊道,“那你放开我!”程淮启并没有放开手,只是停住脚步,等着小姑娘跟上来。陆容予走到和他并排,偏着头道:“你快放开呀!”程淮启剑眉一挑,开口道:“不放。”陆容予:“?”男生薄唇微启,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暖和。”陆容予:“……”鹅毛般的大雪还孜孜不倦地飘着。教学楼外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昔日生机勃勃的校园都仿佛在此刻被按了静音键,似乎连人们都刻意减轻了说话的音量,不愿打扰这片静谧的茫白。陆容予看着半空中纷飞的雪花,忽然有一种置身于八音盒内的错觉。穿着裙子的小白熊和穿着西装的小棕熊牵着手,站在白霜铺地的音乐盒里,头顶雪花飞舞。像极了此刻牵着她的围巾的程淮启。她和他穿着一样的校服,同处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陆容予偏头看了一眼身边长身玉立、神色淡淡的人。整颗心都像是忽然被盈满了般。在一片天寒地冻中滚滚地冒着热气。小姑娘低下头,悄悄弯了弯唇。教学楼外积雪的地上已经被教工人员铺上了一块块干草垫子,防止意外滑倒。同学们都循规蹈矩地踩在垫子上,小心谨慎地走着。程淮启终于放开手上的围巾,扬了扬下巴,示意陆容予走到自己身前的垫子上。小姑娘仰起头看着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程淮启:“?”陆容予把小手缩在袖子里,胳膊往旁边一指,下巴一抬,脆生生地道:“我要走外面!”程淮启本想拒绝,但想到她刚才那副如痴如醉的赏雪的样子,到了嘴边的“不行”又生生咽了回去,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别摔了。”陆容予看了看程淮启,又看了看自己那只还伸在半空中的手,又回去看了一眼程淮启,努了努嘴,眼神试探。程淮启压住唇角的笑意,一脸大义凛然地伸出大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握住陆容予的手腕。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欢欢喜喜地抬起一条腿迈了出去。雪已经有两三厘米厚,一脚踩下去,发出轻微“沙沙”的声响。右半边身子往下陷了一些。陆容予又迈出左腿踏进雪里。左半边身子又往下陷了一些。陆容予觉得又神奇又兴奋,双目放光,咧着嘴回头看了一眼程淮启。程淮启被她这幅样子搞得有些哭笑不得。“照你这个速度,今天中午还能吃到饭吗?”陆容予思考了一会儿,道:“那我们今天吃食堂吧,好不好?”“行。”陆容予玩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两人一起到食堂吃饭。吃好出来的时候,有不人已经回来了,沿路都是打雪仗和堆雪人的同学,玩得不亦乐乎。“几点了呀?”陆容予恋恋不舍地问道。“快午休了。”程淮启道。小姑娘磨磨蹭蹭地走着,没一会儿就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我们今天晚点再回去午休好不好呀?”见程淮启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陆容予又补充道:“反正午休不是不查人嘛……”程淮启看着鼻头和耳尖都被冻红了却又兴奋地手舞足蹈的陆容予,无奈地点了点头。操场上有不少人在打雪仗,虽然基本都是高一的同学,但陆容予还是想过去凑个热闹。“别去。”程淮启拉住了蠢蠢欲动的小姑娘。陆容予疑惑地看着程淮启:“为什么呀?”“你以为他们打雪仗是捏个雪球儿扔着玩儿?”“不然呢?”陆容予愣愣地望着他。程淮启看了无知的小姑娘一眼,道:“埋人。”陆容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一字一顿地问道:“埋——人?”程淮启点点头。“是把人埋进雪里的那种埋吗?”程淮启点头。“连脸也埋了吗?”程淮启点头。陆容予在原地惊地说不出话,替那些被埋的人颤了颤。“那得多冷呀……”其实陆容予这个身高,就算加入了混战也没有人会对她下手的,程淮启不过是怕她冻感冒了。此时见吓唬她的目的达到了,程淮启满意地勾了勾唇。“那要不我们还是在旁边堆个雪人吧。”陆容予眨了眨眼,道。“嗯。”小姑娘费力地走到花坛边,伸出好不容易捂热了的手,抓起了一小团雪。冰火两重天。陆容予两手轮换着把小雪球在掌心间抛来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抓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抛了好一会儿,陆容予才终于适应了这个冰冰凉的温度,专心地滚起了雪球。其实也算不上滚,因为她没有类似的经历,只是先揪了一个小团子当做地基,再拿周围的雪一点一点摞上去。程淮启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趴在边上看着专心致志的小姑娘,眉眼之间都染上了少见的温柔之色。没一会儿小型雪人的架构就堆好了。下面一个小土坡型、上面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丑不拉几的。“这什么?”程淮启皱着眉问道。“雪人呀!”陆容予双手搭在雪人的脑袋上,转过头,道,“不像吗?”程淮启挑了挑眉,没说话。小姑娘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从花坛里捡了两根不长不短的树枝,往小雪人身体两侧一插,又掰了两小段,小心翼翼地竖着插进雪堆里做眼睛。“现在像了吗?”程淮启失笑,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去?”一道尖亮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背后响起。陆容予瞬间慌了,立刻起身,像被当场抓获地小偷一样,心虚地低着头站在卢燕面前。身后的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人片影,只剩下被踩的坑坑洼洼、还有些脏兮兮的战场。一片冷白,白得刺眼,也寂静地让人心慌。卢燕抱着胸,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怎么不回去午休?”死亡提问。陆容予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本身就违规了。更别说她和一个男生单独出现在这个地方欢天喜地地堆着雪人。程淮启轻咳了声,瞟了眼陆容予,道:“南方人,没见识过,体谅一下儿。”卢燕闻言一怔,随即笑开了,对着陆容予道:“现在玩儿够了没?”陆容予赶忙点头。“快回去午休。”卢燕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笑道。“对不起卢老师!”陆容予态度十分良好地鞠了个躬,赶紧转身走向2号楼。程淮启也抬了抬长腿跟了上去。一直到走进教学楼,陆容予的一颗小心脏还在飞快地跳着。“卢燕居然没有罚我们诶……”陆容予歪头看着程淮启,难以置信地小声道。“午休不查人。”“那她为什么会在操场上呀?”程淮启想了想,道:“草坪养护,不能在上面玩儿,应该是去赶人的。”“……噢。”“卢燕好像也没有那么凶呀,好像还蛮通情达理的诶。”“……”作者有话要说:果茶自己到北方上大学,第一次遇到大雪的时候傻fufu的打了个伞,后来才知道北方人下雪不打伞的quq果然我们的那个是流氓雪,其实就是雨嘛,根本积不起来还因为玩他们北方人眼里“屁大点雪”玩得很兴奋被嘲笑了好久哈哈哈哈哈哈哈☆、背她回家虽然先有程淮启拦着, 后有卢燕驱赶, 陆容予没能在雪地里玩太久, 但因为她一直穿着加绒的雪地靴在雪地里踩来踩去,回到教室后才发现靴子里湿进去了一点雪, 冰块儿似的,刺得她两只脚的脚指头都快冻僵了。教室里虽说有暖气,但是不算太热,靴子湿了没那么容易烘干,而且这种事,陆容予又不好意思和程淮启讲,只能自己悄悄忍着。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程淮启明显感觉到陆容予状态不对。小姑娘从中午回来开始就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破天荒地主动午睡了不说,还一直睡到了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刚开始程淮启只觉得她是玩儿累了,但此刻看着她脸颊上不正常的潮红色和千斤重的眼皮, 程淮启觉得她肯定是刚才玩儿雪的时候冻着了。程淮启身子往左边凑了凑, 低声问道:“不舒服?”陆容予点点头:“有一点。”“张老师。”程淮启对着讲台上声情并茂的张思美喊道。陆容予赶紧扯了扯程淮启的袖子, 小声喊道:“你干嘛!”程淮启没有理她。张思美回过身看向程淮启, 疑惑地问道:“我哪儿讲错了吗?”“没有,”程淮启道,“陆容予生病了, 我带她去趟医务室。”张思美点点头,又挥了挥手,柔声道:“快去吧。”“走。”程淮启对着陆容予扬了扬下巴。陆容予只好硬着头皮出了教室。程淮启跟在她身后, 也从后门出去,手背贴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有点儿烫。陆容予皱眉,不满地看着程淮启,道:“你干嘛呀,可以下课再去呀!”程淮启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绷着脸没有回答。这幅凶巴巴的样子看得陆容予怕怕的,只好乖乖噤声,跟着他走去了医务室。“38度7,”医生甩了甩手中的温度计,对着陆容予道,“让家长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儿吧。”陆容予点点头,用医务室的座机给陆昱兴打电话。就在陆容予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陆昱兴终于接了起来。“喂,爸爸,我发烧了,你现在有时间来学校接我去医院吗?”“嗯……好……可以的。”“好。拜拜。”陆容予挂断电话,对医生道:“我爸爸让我自己先回去,他下班回来带我去医院。”“你自己能回去吗?”医生问道。陆容予点点头:“我家很近。”程淮启皱着眉问道:“能不能先给她开点儿药?”“也可以。”医生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了几笔,转身到柜子里给陆容予拿了一盒药,“按说明书吃,如果退烧了就不用再去医院了。”陆容予接过药,对医生道了谢。“你在这儿等我。”程淮启对陆容予道。“啊?”“去给你开假条儿。”程淮启迅速回到教室,把陆容予的包理好拎在手上,又捎上她的围巾,去办公室找了李光。见稀客到来,李光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笑着问道:“怎么了?”“陆容予发烧了,我来给她开个假条儿,然后送她回去。”程淮启简明地道。“意思是,要开你和她两张假条儿?”程淮启点头:“她家长没时间来接,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李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面前一脸正经的大高个儿,没多说什么,爽快地开了两张假条。“送完记得回来上课。”程淮启点头应下,迅速回到了医务室。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程淮启把围巾给她戴好。“走。”“你也走吗?”“嗯。”这回陆容予没有再要踩雪了,乖乖地一步一步踏着干草垫子,循规蹈矩地走着。出了校门,程淮启把手里的书包递给陆容予,示意她背上。不知是不是生病的时候人特别脆弱,小姑娘心中的委屈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平时都不要她背书包的,今天她生病了居然还要自己背书包!陆容予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就着他的手把书包背好。程淮启没注意她的表情,径直走到她身前,蹲下身。“上来。”陆容予愣在原地,没动。程淮启转过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让她有点不知所措。陆容予慌忙地摆着手,支支吾吾地道:“不,不……不用,我……”“那抱?”陆容予的两只小手摆得更快了。程淮启仍旧维持着蹲姿,看着陆容予,扬了扬眉,道:“快点儿。”小姑娘讷讷地张了张嘴,慢吞吞地走到他背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趴了上去。她的前胸和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局促的呼吸热乎乎地喷在他后颈。勾得人痒痒的。程淮双手勾住她的膝窝,稳稳地站了起来。女孩儿很轻,背着没有半点儿重量感。但他还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程淮启的肩很宽。还带着薰衣草混着他洗发水清爽的味道。让陆容予的心口微微发烫。谁都没有说话。天色微黯。白茫茫的街道上渺无人烟。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积雪卷进了肚子里。陆容予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程淮启一步步踩进雪里沙沙的脚步声。他每走一步,堆积的雪面上就凹下两个人的重量。比她中午自己踩雪的时候更有幸福感。吱呀——冰天雪地里,陆容予心间含羞的小花儿却忽然扬起了头,勇敢地绽开了。“程淮启。”她轻轻喊他的名字。带着轻轻的鼻音。又软又甜。“嗯?”程淮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她。陆容予垂下长长的眼睫,伸长了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真好。”他轻轻“嗯”了声,勾了勾唇。不知是因为背了个人还是因为雪地难走,不足十分钟的路程却花了两人将近二十分钟。可是陆容予还贪心地希望能再久一点。以至于程淮启想按电梯的时候,被陆容予阻止了。“我们还是像平时一样走楼梯好不好?”声音沙沙的。虽然精神振奋,但还是挡不过身体的疲倦。程淮启愣了愣,没说话,脚下却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小姑娘餍足地趴在他身上,有些费力地悄悄把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程淮启一直把陆容予背到她的床上才放开。“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喝了药睡一觉。”程淮启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铺天盖地的疲惫感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陆容予忍着头疼把外套、裤子和有些湿哒哒的袜子脱了,窝进被子里。烧水要些时间,程淮启兑好一杯温水进来的时候,陆容予已经昏昏地睡了过去。程淮启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皱着眉睡去的女孩儿。“先吃药再睡。”陆容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着他的手把胶囊吞了下去。“……你要走了吗?”陆容予看着程淮启,眼神可怜巴巴的。程淮启柔声道:“等你睡着再走。”“嗯!”陆容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程淮启把她的被角掖紧,又俯身在她滚烫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才转身离开。陆昱兴提前下了班。他到家的时候陆容予还没醒。陆昱兴看见她床头柜放着的连花清瘟胶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烧还没退。“小予,醒醒。”陆昱兴把陆容予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背。“醒醒,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看。”头昏脑涨的陆容予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嗯”了声。陆昱兴开车带她去了最近的医院,不到十分钟的车程,陆容予却被颠得头疼欲裂。刚进了急诊的大厅,那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就让陆容予一阵恶心,赶紧跑进厕所吐了起来。出来的时候整张小脸煞白。在急诊室又量了一遍体温,已经烧到39度。“发烧引起急性肠胃炎。”医生边写着鬼画符般的文字,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打个点滴吧,三天。”医生把病诊单夹进病例里一起递给陆昱兴。“这几天就不要去上学了,注意休息,饮食清淡,可能还会有呕吐的情况,是正常的。”“好的,谢谢医生。”陆昱兴道过谢后,带着陆容予出了急诊室。“你坐着等我,我去交钱。”陆昱兴指了指墙边的长凳。陆容予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打上点滴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这时候程淮启应该已经开始晚自习了吧。陆容予忽然想到自己第一天到五中时,程淮启给了自己一盒草莓蛋糕和一瓶牛奶。还逼着她吃。当时觉得他凶巴巴的。但是现在觉得甜甜的。小姑娘弯了弯唇角。陆昱兴买了粥回来,陆容予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爸爸,你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陆容予问道。“怎么了?”陆容予想了想,道:“我想问一下同学今天有什么作业。”陆昱兴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她。陆容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昱兴,他正拿着一本杂志看。陆容予登上qq,给程淮启发了消息。陆容予:我要挂三天盐水,可能这几天不能来学校了。程淮启:哪个医院?居然是秒回!陆容予愣了愣。陆容予:离我家很近,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医院。程淮启:还要挂多久?陆容予:不知道呀,有三大瓶,刚开始挂。程淮启:嗯。等了一会儿没再回复,陆容予就退了qq,把手机还给了陆昱兴。陆容予盖着毯子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程淮启正坐在自己对面。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回复我下一本想看什么,呜呜,但我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下一本开古言好不好?从来没写过古言,虽然觉得很难,但是想尝试一下,主要是想写程淮启和陆容予的前世,我太爱这一对了,嘻嘻~☆、?他女朋友面前是冷白和冷蓝色组成的空间, 吊瓶里的透明液体滴答滴答地缓缓流着, 身边偶尔有医护人员走动的声音和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