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趋向于光> 《趋向于光》TXT全集下载_6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趋向于光》TXT全集下载_6(1 / 1)

“我自己回去就行。”说罢他抬起脚便率先走了出去。周恒无声的看了梁纪一眼,梁纪摸摸鼻子,他一堂堂总经理,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憷。可顾正中这失了魂的样子看着更让他心里怪异。周恒走后,宋蔚不愿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回会场去了,何况顾栩这一出,在场各自都内心复杂的很,好在关系都还不错,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年会的收尾还有一大截,江崇律一走,梁纪还得主持大局,不好耽搁太久。等他把一众宾客都送完,脸都笑的肌肉僵硬了,加上大半晚上心里不舒坦,酒就多喝了些。公关部一小姑娘跑来告诉他有人在等他。他绕到吧台一看,顾正中竟还是七魄少了一魂的样子。顾正中穿衣装的样子,着实不像个初出茅庐的屁孩,短短时间,那连帽衫气质脱的一干二净,修长紧实的大腿亦或是棱角分明的侧脸,非常禁欲。梁纪拍了拍他肩膀“还没走呢”“不是说了要送你。”这混账玩意儿竟还会抽烟,梁纪长吁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吧台送了两杯水过来。顾正中斜斜夹着烟,眉梢眼角在吹散的稀薄烟雾中若隐若现,梁纪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却还是觉得这个男孩子非常有味道,酒喝多了一看竟觉得心痒。他这念头一想,又想到顾栩那张脸横扫cbd的脸,心中顿时惊吓的想到“这货该不是个同性恋吧”可一想到他看上的顾栩,又不禁替他难过起来。你跟顾栩没可能的,看眼前这面带忧虑的脸,梁纪心中涌上了一丝丝心疼。时间晚,宴会大部分人都早已各回各家,吧台旁稀稀散散堆了些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乐器。有人正一一擦拭,调音,隔一会儿就会听到零散的音节。顾正中被吸引。视线跟过去淡淡凝在上面,梁纪喝了口水便顺口问道“你会乐器?”“会一点。”顾正中的眼神落在落在一架小提琴上,这不是什么贵的琴,声线调不好听着发闷。梁纪挑了挑眉,伸手招来个吧台小哥,指了指正在被调音的琴说“那个琴,拿一架调好的来。”“就拿那个吧。”他蹙眉捧着琴,却又像对待婴儿一样轻柔,他把弦轴往后拧了拧,将琴的四弦逐个对准,素净长指拨了拨后,松开眉对着梁纪浅浅一笑。这是他今晚第一个笑容,疲惫带着倦意,松软的像块海绵蛋糕。梁纪心中一跳。梁纪不懂乐器,他是个北方人,不精细,没多少艺术细胞,更很难时间欣赏这些高雅的东西,甚至他在今晚之前都一直认为,所有的高雅都是为了装/逼的,生怕最烦弹钢琴的拉小提琴的那些人目不斜视挺直个背脊的样儿,尤其是小提琴,跟刮老款椰子汁瓶口似的。但从顾正中这俩眼睛一闭上开始,梁纪喝下去的酒精就上脑儿了。他闭着眼睛,坐在高脚凳,左手持琴,一只长腿着地,一只腿弯曲的松散在椅上,既没有目不斜视也没有挺直背脊,可就是比啥大堂演奏会都听得叫人毛孔清爽。左手指尖在弦上温柔的跳跃、起落,右手弧形拉弓,姿态轻松慵柔。这段音符是倾泻而下的,低俗缠绵,温柔细腻,至纯至净,每个音都和谐而圆满,婉约的绕在周身盘旋。他闭着眼,不知道所有人惊艳叹服的目光都停驻在他身上。梁纪回不过神,即使他不懂音乐,却也知道这绝不是个兴趣爱好者就能有的水平,更不是他说的“会一点。”顾正中随性,冷淡,目中无人,不..这个人….他目中是有人的……..被琴弓轻轻点了下头,梁纪抬头,顾正中把琴收起搁在台上周身全是或惊或艳的目光,他只是拧拧眉,站了起来。“走吧”梁纪久久没有说话,车行驶很远后,顾正中才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梁纪揉了下鼻子道“困了。”“对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舒曼的梦…你就当梁祝听吧。”梁纪默默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问道“你拉的这么好,是学了很久吧。”顾正中沉默了会儿,车辆在黑暗中过了个隧道,时间像被断了信号,久到以为他不会回答,梁纪也就不想再问的更深了。直到车停稳了在他家门口,梁纪已经快睡着了。顾正中才似乎憋了一路般的开了口。“我小叔。他拉的很好。”“嗯?”“他是国家一级小提琴家,曾经的国家交响乐首席小提琴”梁纪震惊了,这么好的家庭吗。顾正中悠悠叹了口气“他教我的。他叫顾至远。”梁纪睁大眼睛,看见顾正中说话时也正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他有些窘迫。可是这个名字,竟那么耳熟。直觉不该再知道更多,梁纪推开车门,往家走了几步,复又回头走到车窗边敲了敲。那人降下车窗看着他,眼神还是又散又倔强,明明各处棱角都尖利的像只小狼,偏偏自己还觉得他可爱的紧。梁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酒精点着了,火星正好烧到脑。“顾正中。”“嗯?”“你不要去喜欢顾栩。”顾正中转过头,眸中突然一缩,被戳穿心思,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回应吧。梁纪心想,于是挂了个笑脸,把他的脸掰了过来面对面。梁纪趴在车窗上,俩人靠的极尽。几乎鼻尖对鼻尖。“不要去喜欢他,考虑考虑我。”顾正中的眼神已经从不知所措变成了震惊,梁纪心中冒起点点涩意,只好浮起笑容拍拍那张令人心生动荡的脸蛋“如果做不到第二条,就记牢了第一条。”第29章周恒是个办事相当仔细的人,让送到家,就真的送到家为止。顾栩的那辆760行驶的速度不快,周恒便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甩也甩不掉,何况顾栩根本没注意到,他浑浑噩噩,完全靠惯性开车,不思考也不用反应大脑就知道往哪个方向拐弯,在谁的家门口停车。家里亮着灯,顾栩打开门的时候,觉得人有点颤抖。等开门见阿姨怕怕斯斯的眼神望过来,顾栩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竟不知道是心里轻松了些还是更凉了一些。“顾先生..你回来了。”阿姨回来了,以往阿姨是不会主动过来打招呼的,更不会主动问好,她生性胆小自卑,主人在家她总是恨不得躲起来。今天不仅主动打了招呼,顾栩坐下时她甚至端过来切好的水果和热茶。又是草莓呢….“最近过的好吗。”“好..江先生和温先生都对我很好。”“嗯,不过我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喝热茶。”“可….可是江先生说…你胃不好…所以我…顾先生..喝点热的..对胃很好的”她认真的样子脸色通红,顾栩望着她许久,心中渐冷。她短短时间里学会了关心,她学会了说话,学会了交流,但还没有学会如何对视一双冷漠讥讽的眼。对一个无辜的阿姨撒气一样的行为使他面目可憎,可是胸口澎湃的堵塞感太冷太尖锐,他无一处不感到因血管扩张而牵连的痛。“明天还是回江小姐那里吧。”“可是……”阿姨捏着围裙的衣摆。满脸的不知所措。她甚至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顾栩已经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对不起阿姨,早点休息吧。”“江总。”周恒不低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江崇律收回落在自己手掌上的目光,抬眼过去,白大褂的医生正走过来。“怎么样。”枯坐半宿,他嗓音有些哑涩。王医生眼中也是疲惫,他抬头轻叹了口气道“不是很乐观。”自然是受外力影响导致的出血,但温屿本身的抵抗力免疫力已经差到无法靠简单的药物达到止血功能,如果不及时处理,失血、机能丧失、并发症感染都是猝不及防的。江崇律捏了捏眉心。“尽快做移植准备吧。”王医生凝眉不语,他已是业界权威,近年来一路得江氏提拔,更是在这个领域界占了不少个加身荣誉。温屿这个病情本身就复杂,又因为身份特殊,整个医疗团队都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他一时不说话,江崇律又抬眼看他,这个江氏的接手人。即使是被他坐着仰视,也让王医生决定压力异常的大。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温先生的病情复杂,病程过长。我前段时间深入做了病情分析,对手术方案甚至并发症都做了很多考虑,甚至对目前两种移植方式针对性做了预想…..”王医生看江崇律正皱着眉等他说下去,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干细胞移植虽然更快更好,但针对预后稳定度以及对照温先生之前的一次适应性综合考虑,我们认为…..还是进行骨髓移植更好。”“不行。”江崇律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两个字一出口,他自己愣了下,随即别开眼光抿唇不语。王医生有些局促和为难,不欲多劝,周恒说了一声谢谢,他便略一点头,先走了。国内气候不差,深冬季节温和宁静,温屿躺在床上,非常瘦弱,他每日精神都不错,只是身体机能衰败明显,体力不持,早就睡着了。江崇律静静在床边站了会儿。“他怎么样了。”周恒低头略一想,就明白不是在问床上躺着的人了。“顾总还好。”江崇律也显得很是困倦,不断地揉着眉心,公司到了年底,正是最忙的时候,这边温屿状况百出,明天甚至要和梁纪一起赶去加拿大驻地公司去做年底总结和下一年的规划,于情于理,一年一度,作为江氏的最高领导层,他不去说不过去。“是我过分了。”周恒目光顿了顿。江崇律低低发出一声不知是笑还是叹的声音,又说道“我太贪心”周恒知他并非是想聊天,闻言也只是默默不语。这天事情发生的突然,多的是敏感,司机小邵被周恒支走,江崇律在沙发眯了会儿,直到温屿醒了,说了几句话才走。周恒也这样陪了一夜。早晨送江崇律回别墅,正巧遇到他上一个早晨刚亲自送回来的阿姨出门。问清楚了情况,江崇律眉头皱的死紧。周恒开口让阿姨还是先在这呆着。阿姨慌张又瑟缩的看着江崇律。“那就送回去吧。”江崇律语气冰冷。江崇律上了二楼,卧室干净整洁,没有皱褶的床铺是江崇律昨天早晨一一摊平的。他皱着的眉头拧了起来。书房的灯在天亮的清晨只留下不显眼的一小片投影。江崇律推开门,顾栩只穿了一件衬衫,两手抱肩,侧身斜斜的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早已待机黑屏的电脑旁还有半杯黑浓咖啡。江崇律既觉得很累,又觉得心里很烦。他忍不住想跟这个人清清爽爽的把什么都说出口,把一切都拿出来明明白白,再痛痛快快的吵架,也好过在这种互相压抑、隐瞒的沼泽里越陷越深。顾栩睡得不熟,闭着眼睛,额发挡住了半边眼睛,侧脸已看不出有指痕。江崇律走近两步,刚想伸手出去,顾栩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他见江崇律站在面前,和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皱眉,偏过头去。江崇律只好捏成拳收了回来。“阿姨是怎么回事。”江崇律嗓音哑着,顾栩却也没有好到哪里。他坐直身子回到“我不用照顾”江崇律收拾散乱在桌面的纸张,闻言顿了顿道“也好,正好最近温屿需要”顾栩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江崇律正好也要去收,咖啡竟还带着温度,想起顾栩醒来清明的眼神,江崇律心中生怒,手上施力,把咖啡杯夺了过来,几滴咖啡渍溅上了顾栩雪白的衬衫。顾栩抬头从衬衫看到江崇律脸上,江崇律唇角斜勾,盯着顾栩没有温度的眼睛,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苦涩至极的咖啡。随手摔了手中的纸张,他五指拖着顾栩的后脑,将他压至眼前,闭眼就咬住他的唇给他灌了下去。“你很喜欢咖啡吗。”“怎么样,你是喜欢这种甜吗。”他没有松开他的头,近在迟尺感受着顾栩慌忙中咽下去的咖啡带起呛咳到轻轻震荡的胸口。顾栩脸色通红“你干什么!”江崇律的吻,又重又苦,顾栩想躲,总是被掰着头拉回来,他难得的瞪着眼睛,出现恼怒的情绪。江崇律却不放过他,顾栩从不跟他吵架,更不吵闹,大多数时候生气也不会,他只会憋着,藏着,若是一直忍着也好,可他又忍不住,他有一千万种办法折腾自己,他该是崆峒派亲传大弟子,甚爱伤己一千,达到伤人八百的目的。江崇律对他这一点痛恨至极。这一点痛恨,有时候就会令人完全忘记所有的好。哪怕全世界知道,顾栩很好,只要有这一点在,在江崇律这里,就是不好,他让江崇律从脚趾到心头到脑门,全都密密麻麻的被蚂蚁咬过般的不好过。“你问温屿算什么东西。”江崇律托着他的下巴,抬高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眯起,细细的正盯着自己,江崇律极温柔的在他耳边道“有没有问过自己。”“问问顾栩,你算什么东西。”江崇律转开眼神,轻轻松开顾栩。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栩闭着眼睛死死抓着桌角而五指青筋的样子。“顾栩,有人问我爱不爱你。”“我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没有告诉你,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可是你明白的,喜欢就是喜欢,从喜欢你开始,到喜欢你为止。”江崇律背对着,不愿去看顾栩的表情。“我还是永远都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他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他轻轻的带上门,门发出了轻轻的声音,轻轻的关闭声,轻轻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是轻轻的。轻到顾栩无法分辨门在什么地方。钢琴的重音一声声敲在心里最薄的地方,他有一瞬间,是真的双眼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费劲的眨眨眼睛,除了眨眨眼睛,什么也做不了,等到眼前能看清事物,是楼下江崇律拎着箱子离开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他在外国求学时,20岁生日那天,费城降了大雪,因为少言寡语,被小组排挤,导师只能让他单独分组作业,那天是作业最终日期,美国人时间概念很重,所以他既没有交的上作业,也没有赶得上最后一班车,夜里很冷,早在来的第一年,冷怡婷就鲜少给他提供金钱帮助,他在私立大学靠勤工俭学,太晚的租车太贵,他走了七条街,回到租的房子里。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雪天走了多少路,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天生病到41度。可是他那时候不觉得难过,因为都没有关系,他可以不去在意。他躺在那张灰色的长久不换也看不出脏兮兮的床上环着自己取暖。心里想着没人记得也没关系,不是没有爱他的人,只是先走了。走了多少路没关系,反正会到家的。就连生病也没关系,一定会好的。可是他一到家,一睡着就梦见了他的父亲,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就形成了一触即碎的脆弱冰壳,那是他的父亲。他依旧在衬衫外穿一件毛衣背心,他来梦里看他。他笑着蹲在自己面前,搓搓手来捂着自己的耳朵说“小羽不容易,是不是。”就像一份迟来的生日惊喜,他在大雪中那么辛苦的走回来得到的,原来得到一份幸福,的确需要这么辛苦。可也是在那一晚上明白,一个人在痛苦悲伤乃至于难过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流泪的,那已经超过身体和脑细胞能处理的范围,表达不出,所以平常的只会像一粒看不见的尘埃落地,它这么慢慢慢慢的落着,不会引起任何关注,直到有一天变成厚厚一层,然后被轻轻一扫就重回了尘土和空气。他始终知道,这是一场灰尘的累积过程,从第一粒落下开始,世界就已经开始失色。但是别人不知道,江崇律不知道,这趟灰尘的堆积到了某种临界点,总有人会先忍不住。可是有些….有些事,分开就是分开了,即使什么也没说。但谁都知道,这个背影离开了这个家,就是已经说了一声再见了。。第30章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急刹,良好的性能没有造成过大的颠簸,司机小邵不明就里的听了那一句“停。”才踩了那一脚,可停下半晌后座的人又再无动静。江崇律紧紧把手掌握成拳,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才吐出几个字“算了,去机场。”他没有带周恒,在候机室和梁纪会合,就上了飞往加国的飞机。江崇律一进舱,便调了个舒适的角度躺下了,一路无言,梁纪多少次想开口,但看看身边这人的脸色,就都收住了。悄悄估了下,算上来回,他们预计要在加国呆四天左右,后来回想,仅仅四天,发生的事情,却像过了四十年。顾栩已经基本感受不到困和不困了,甚至连饿和不饿都想不起来。江崇律走后,他在大书桌边放空了脑袋,明明什么也没想,却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上午。他慢腾腾的冲了个澡,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色衬衫,大多都是顾栩一个人的,他全拿出来扔在床上,企图找一件不一样的,找着找着又觉得每一件都一模一样。他对此觉得失望到乏力。电话铃声第无数遍响起,顾栩依旧没接。他穿好衣服,离开家,虽然思维混沌,可他仍脑中清楚这条盘山公路下山是一条单行道,当对面出现车辆时,他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对面的车没有给他机会,两辆车相撞,顾栩一下子就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死死的拦在车座和方向盘之间。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景象陌生。极其宽阔的甚至称不上一间房的室内,最先入眼的就是那个整整一面墙的巨大鱼缸,蓝色的背景下一群小鲨鱼穿梭其中,正在戏弄、追逐着红色的鹦鹉鱼。有个算不上熟悉的背影正抬头看着好戏,顾栩撑着头半坐起来,那人似有所感的回过头,脸颊上现出深深的笑意,看的人也寒意森森,看他往这边走来,顾栩反而很淡定。“顾总,又见面了。”许景行笑的邪性,顾栩看了下周身的环境,复式挑二层的房子,楼上有间拉满窗帘的透明玻璃房间,而他此刻躺在楼下一张纯白色的简易弹簧床上。顾栩的西装外套完整的穿在身上,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有些肿起,但似乎上过药,鼻尖散开淡淡的清凉味。“许总是请我来做客吗。”尽管他表情不悦,许景行却十分温和的说道“我今天一共请了两个人,你可以再等等。”顾栩忍着被撞击过的眩晕,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许景行更让他觉得不适和反感的人,他不欲搭话,闭上眼直接躺下了。许景行似乎很满意他的识趣,兀自点开一只烟,雾气弥漫开果然见顾栩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一只手在被窝里捉出顾栩的右手,顾栩使劲挣了下,没脱开,只好又睁开眼睛瞪着他。他往顾栩被拉起的右手背吹了口烟“真好看,你的眼睛也好看,你知不知道。”顾栩对他厌恶至极,所幸放任。许景行却突然闭着眼睛放在鼻下嗅了嗅,干燥温热的唇在手背上印了一记,惊的顾栩猛的抽开手去,许景行见他怒气加身,却不恼,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不知通往哪处的门被打开。一张医用的病床直接被带着口罩的人推了过来,等看清床上躺着的人,顾栩几乎下意识的皱眉。“到齐了呢。”温屿正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旁边的病床上,顾栩看了一眼就撇开头去。许景行将他拉了出来,把他带到不远处的一块黑布旁,他手一掀起,顾栩就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看,多漂亮的钢琴。”顾栩死死的捏紧两只手,许景行扒不开他的手,便趴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我是想请你给我弹钢琴的”“滚。”“fine。”许景行耸肩,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走近了递过来的一盒东西。他一手将顾栩拉了回去,一手将东西放在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的温屿身上打开,那是一盒十二只注射剂。顾栩僵硬着身体难以控制的望着许景行一边慢慢在注射剂里打入药水,再抽进针管,一边对自己解释道“你别担心。这一针下去,你这便宜哥哥就醒了。”“这是什么…”“哦,这个啊。”许景行轻松的歪着嘴角,用针尖排出去空气,望了他一眼“别怕,不是毒”“好东西,对这个生病的小家伙没有半点坏处,扩张血管,最多疼一疼。”“哦对了,这可是你们江合引进的,你有印象没。”他将药品名递给顾栩,顾栩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这种药。是早年从印尼引进的一批没有编码的试验药物,江合旗下试验室提纯了甲基丙酸和类似□□的高强低毒抗炎杀菌药,但药性实验过程中发现弊大于利,副作用大,且能造成强烈的的血管和神经末梢剧痛,浓度5%相当于受刑,7-10%心脏骤停,20%致死。一般提供给特殊部门用于非常规手段的审讯和训练。但这批药早因为通不过药监被严令禁止,怎么会又出现在许景行手中。“别怕,来。”许景行抓住顾栩的手,将针筒塞在他手中,带着他靠近了躺在床上的人。“顾栩,你恨他吗。恨的吧,当年抽骨髓,痛吗,你那个冷血动物的妈只关心他一个人,在意他一个人,恨吗,啊,还有你爸爸。记得你爸爸吗…..”顾栩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垂着的一只手蜷起死死的掐着掌心。针尖对准了那纤薄手腕上细细的青筋,蛊惑的声音像是魔障般绕在耳边“顾栩,你记不记得,你爸爸怎么死的。你以为是车祸吗?你一定猜到了吧,没有证据是不是?是温氏啊,是那个温老爷子啊,你看,我都知道呢。你怎么不知道呢,你不恨吗,你不痛吗。”手指被施力,顾栩闭着眼睛,毫无反抗的看着许景行握着他的手,慢慢将一管液体注射进了温屿的静脉中去,几乎是同时,温屿那极瘦的身形就从床上弹起,痉挛,抽搐,他外露的皮肤上青筋立现,脑门上大滴大滴的汗水簌簌而下,他猛的睁开眼,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让他眼睛红的就要滴出血来。温屿带着满是痛苦和仇恨的眼神猛的转头瞪向他,顾栩退后两步,针筒掉在地上,许景行早已退开他身边,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自己的手,耳边却是许景行压低的嘲笑声。“顾栩,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第31章是啊,这么简单,超过身体接受范围的疼痛就会产生不可抑制的持续痉挛,想必是痛极的。温屿的眼神让顾栩既想别过脸去,又仿佛感受到了咬牙切齿的畅意而移不开眼睛。许景行像一个魔鬼,自己何尝不是怪物一只。许景行站在顾栩的背后,每当他想偏过脸去,就会被扳过来。他要顾栩与他一同欣赏这扭曲的画面。半小时,有护士样的人进来给温屿注射缓解剂换下完全汗湿的衣服,顾栩渐渐才察觉掌心的凉意。温屿终于放松了酸胀的腮帮。许景行笑着碰了碰他的脸。“我给你们每个人布置了一道选择题。”他眼神落在顾栩身上,一手随意的掂着小小的注射瓶,一边朝那架黑漆漆的钢琴挑了挑眉。“弹吗。”顾栩没动,温屿刚刚恢复的神志有些慌乱,唇色惨白。他听见许景行又开口道“上一个拒绝我的人,手筋被我不小心弄断了,我很后悔,因为再也没人弹得出来我喜欢的声音。”“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我的顾总。”温屿浑身都是酸痛的,他半点撑起自己的力气也无,只能在边角的眼神里看见顾栩像走尸一般往钢琴走了过去,然后坐了下来。他不知道正常的顾栩是什么样子的,是否与传说中江合无所不能的总经理一样的端正温和,他见到的永远都是那个不正常的顾栩。高定施坦威,这早已不是一个钢琴爱好者会买回来纯欣赏的钢琴,典雅肃穆,庄重高贵,顾栩只是坐着,温屿就知道,他一定不仅仅是会弹而已。“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硕大的鱼缸里,十几只小鲨鱼龇牙咧嘴的游,温屿不能动,他的视线就停在那蓝色深幕背景的反光处。施坦威那沉冗低闷的音色本就该是压抑沧桑的,可那过于熟悉的音节响起时,温屿还是不可自控的将头竭力扭转了过去。许景行闭着眼睛,脸上终于浮现了那酣畅淋漓后似吸完独的快意,可顾栩只是被动的像梦游一样指尖在无意识的行走。这是他妈妈弹过的曲子,是温屿弹了五年的曲子,nuvole bianche 他始终认为这是一首弹起来那么轻快而惬意的曲子。就像它的名字,轻松的像白云。可是流连的顾栩指尖的,却是一种沉重的哀伤,浓的像阴沉沉的乌云。等这一曲终了,愣着没有反应的是顾栩,不可置信的是温屿,眼见着许景行的眼睛都在发光,如获至宝般表达着惊喜。温屿听见自己嘶哑干涸的声音问出了想问的话“你怎么会…”顾栩却没有理会的意思。他对许景行说道“你怎么把他偷来的,再怎么还回去吧。”许景行看了看温屿,仿佛心情很好,笑着说“我说了是选择题,再说…..我悄悄告诉你..”他贴近顾栩的耳边,见状顾栩皱着眉让了让“你才是我偷来的。”“但我可以放你走,你会弹我喜欢的曲子,和我想的一样,我很高兴。”“但我觉得你还会回来找我的。”“你走之后,如果又回到我身边,那就再也不许走了,好不好?”他低沉迷惑的嗓音转着弯的表达自己的宽容和温柔,他本就长着雕塑般打造精良的眉眼,甫一轻柔了动作,放下了那丝邪气就能轻易的使人掉落这个迷人的假象里。顾栩没有回答,许景行一个响指,鱼缸的左侧就打开了门。他忘了一眼好似什么也不知道的正看着自己发呆的温屿。顺着他的视线,许景行竟然嗤笑了一声。“你担心他?”温屿的眼神又震了震,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顾栩会担心自己的,果然,顾栩立即转开了头。“顾栩,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一样不会被任何人选择的人。”“我在这里等你,你会知道我才是永远只会选择你的人。”顾栩看他的眼神,像看个变态疯子,他将许景行放在他肩头的手拂开。径直正向那扇门走了过去,直到有人领他走出长长的通道,他才发现,这不过是近郊的一片开阔半山腰。从被拖进来到走出去,他轻轻的嗤笑一声,他不是那种容易紧张慌乱的人,但这种场面已经无法让他心绪产生什么波动的,他走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心情是多么平静,一种身无所念的超然。是啊,有什么好在意的,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他的手机早已不知所踪,车子却好好的停在半山的停车场,他仰头看了看这两道上的亭亭高树,少许穿过绿叶的光大喇喇的照向他,顾栩伸手挡了挡眼睛。他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光了,以后也不需要了。第32章“江总” 江崇律下午的会连开了六个小时,随行秘书轻轻在他耳朵说了什么,江崇律正好看见梁纪站在未拉起窗帘的会议室外着急的指着手机。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