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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向于光》TXT全集下载_13(1 / 1)

江崇律赶在除夕之前终于到了家,到家时陈蒙正巧要处理那些基本未动过的鱼和汤。陈蒙头发花白,即使曾有些失职,但对待顾栩也算尽心尽力的服侍着,他不是个请来的佣人,却餐餐精细,江崇律让他把鱼热了热,又重新煨了一锅稀粥。顾栩不知道江崇律已经到家,盘子里有几颗新鲜的草莓,娇艳欲滴,他看的十分碍眼,加上最近莫名的情绪烦躁,某一瞬间他竟非常想把那些草莓扔掉,踩烂,或者是放进马桶冲走再也看不见。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拿着盘子就想倒在垃圾桶。几颗草莓才刚刚顺利的滚进去,江崇律就端着碗站在门口。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连日来的笑脸和表现出的温柔耐心终于有了一丝裂缝,顾栩竟觉得世界在此刻真实了起来。于是,他连盘子一起扔了进去。仍是那盘柠檬鳕鱼,酸酸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心理作用下顾栩只觉得喉咙生痒。等看到江崇律在他面前放下了手里的白粥,他简直生理性的反胃起来。“拿走”江崇律非但没有拿走,反而往他手中放了个勺子。“陈伯说你吃的很少,看在他每天都很认真的准备了,多少吃一点吧”江崇律略过被倒掉的果盘,耐心的把碗也捧到了顾栩嘴边。谁知他提手一挥,若不是江崇律下意识闪得快,这碗粥都会被挥洒在地上。“我不想吃”他这一瞬间的脾气暴躁,连自己都惊讶了,可能觉得有失风度,才又扭开头。“别胡闹,你身体不好,必须吃。”他蹲着,按着顾栩的手放在碗上,一手还拿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碗中。“这样就不会没味道了,也不烫,快吃”顾栩差点忘记,江崇律是个极其反感身体不好的人,极其讨厌不珍惜身体的人了。眼下他拿出这份耐心,估计忍了又忍了。江崇律把这那碗的力道重,大有不喝下去不放手的意思。顾栩突然就镇定了下来,他就着江崇律的手,开始往嘴里倒粥,江崇律看出他的心不甘情不愿,慢条斯理的往碗里放鱼肉。稀烂浓稠的米粥,带着酸味的鱼,顾栩每喝几口就要顿一顿,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那酸味中带着腥。进了嘴直冲脑门,顾栩一下子憋不住,低低的咳,江崇律立即站起来顺他的背。那咳没停下,顾栩的脸已憋得通红“慢点..”江崇律接过碗放下,皱着眉想扶他站起来,谁知顾栩突然一用力就推开了他,站起来就往门口跑,他那瞬间显然不记得自己心肺功能不好,江崇律心里一惊喊道“顾栩,慢点走,别跑。”不用他追上去,顾栩跑到半路就觉得气闷,找不到扶的东西,撑坐在地上就开始吐。他吐得比吃进去的更多,刚进去的粥,微黄的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进去的面包,最可怕的是那白色食糜里的血丝。江崇律惊呆了,回头看了看空空的碗,一时毫无动作。顾栩眼睛里全是水,吐到打嗝,他无法控制自己发出的一顿一顿的声音,低低的伏在地上呛咳。“这是怎么了啊。”陈蒙被惊动跑上来,连忙提起顾栩的下颌防止呛住。江崇律半跪在地上从前揽住他上半身,从上向下顺着他的胸腔。整个房间像是灾难现场,几乎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江崇律一点都不想再多看,抱着顾栩就走了出去。把顾栩放在床上坐着,平静下来,江崇律才递给他一杯温水。那水润的通红眼眶眼神明亮,有了生气,尽管是气愤的情绪也非常迤逦,瞪着自己目不斜视。江崇律气恼、心疼、无奈、失措那差点崩溃的心情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顾栩不肯接过水杯,他便自己喝了一大口,掐着那张脸就把唇印了上去。防止他再度呛咳,江崇律仰着他的脖子掐着他半张脸不让动作,等他把水全部咽下去,那贴上去的唇就立即凶狠了起来。柔软的唇被吮吻,顾栩明显的僵了僵,直到舌尖被吸住,被齿尖轻咬,他才反应过来,江崇律是把他卡在臂中,见江崇律一手紧紧揽着自己的腰贴近,另一只手则用力的稳着自己的后脑勺。他低着头狠狠的吻了一阵,得不到回应,睁眼就张口咬了顾栩的唇。他眼睛也是一片红,也许是顾及着顾栩身体不好,尽管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也只是低着头扶着对方的肩不停喘息,不再有动作。顾栩盘腿坐着,望着面前的目光凌乱的人竟笑了笑,他自醒来,已经很少笑了,这样带着挑衅又无畏的笑更是少见,浓丽的唇,银河星光的眸,深墨色的绸丝睡意半掩半遮,苍白的皮肤染上绯红气息,是副极度摄人心魂的场面。他抬眼笑着,眼尾漫着水红,璀璨的眼睛只盯着江崇律,却拿手将自己半悬的衣服拨了下去。幼白纤长的胳膊如同方才江崇律托住他的后脑一样压下了江崇律的颈脖,此刻他更像勾人心魂食人精魄的妖精。凉凉的手臂缠上去,落下的唇极尽缠绵又缱绻。---此处有车。(后补)第58章明明已是极温柔的欢愉,顾栩却还是无法撑到最后,他全无力气的缩手缩脚,趴在江崇律身上睡得不知不觉,连呼吸都显得费力,薄薄的背脊如同刚长成的少年,拥在怀中只占了半只胳膊的空间。酣畅一场,只是江崇律久旱的纾解,顾栩早已无声的睡过去,论他怎么撩拨,都给不出反应,江崇律有些愧疚,顾栩身上出了些微微细汗,加上方才江崇律没有来得及做好措施,尽管异常不想动,他还是得去给顾栩清理掉。只是在他爬起来刚把顾栩抱起时,意外发现顾栩的脚背上有一块血迹。江崇律连忙拿起来细看,发现顾栩脚上的小趾指甲几乎是断了半块,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弄伤的,指甲上全是干涸的积血,连带着一排圆润整齐的指甲上、脚背上都留下了血印。江崇律又去查看他的拖鞋,发现不仅拖鞋,地毯上,床单上全都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血迹。江崇律捧着那小趾不知为什么有些心中发寒,怕顾栩着凉,他把室内的空调升了高温,顾栩赤条条的睡着,而江崇律此刻却不停的出汗,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早晨两人起床,顾栩站起来喝水,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了桌边的边角,桌角把他耳朵边撞到当场流血,他也只是懵懵的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这一回想就把他所有的困意惊跑了。他仔仔细细帮顾栩清理身体,那人闭着眼睛睡得无声无息,丝毫不反抗不动弹,非常薄的胸膛上有个刚刚愈合的刀口,江崇律鬼使神差的把耳朵印上去听,直到听见那并不强劲的心音不情不愿的仍在跳动着,仿佛才找到些着陆感。他在那一刻无法控制的抱紧了这个人,眼中升起了不明的情绪。连着一夜江崇律都没怎么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格外容易放大情绪,顾栩蜷在身边总有着不真实的感觉,哪怕握着他的手,把他圈在自己的怀中,还是会觉得他扇扇翅膀就会飞走。厚重的窗帘缝隙里依稀有光,正好落在脸上,顾栩抬抬手都嫌累,更别说翻个身去避光,他索性睁眼坐起来,口唇都很干,看见水杯在不远的地方就站起来往那边走。可是刚走了一两步,熟悉的眩晕就爬上脑袋,前额变得很重,他对这种感觉格外有心得,此时睁眼不但眼前一片漆黑,而且会立马晕的找不到北。一般过个几十秒一分钟,就会好。他在心里数了数,这次起码站了四五分钟,睁眼还是完全一片漆黑,他有些不敢置信,一时愣怔在那里,他总是短短时间就会恢复视线,以至于他还没来及做好失明的心理准备。顾栩僵僵的站在那,喃喃念了句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江崇律要比顾栩醒得早,室温过高他出了一夜的汗,浑身黏腻,他刚把水阀关闭,莫名觉得心脏跳快了几拍,他刚才隐约似乎听到顾栩叫了他一声,又十分不确定,他猛的把毛巾匆匆一系就开门走出去。顾栩站在床不远的地方,衣袍散乱,赤着足,整个人是一种非常无措和迷茫的状态,江崇律差点以为他在梦游,也许是开门声惊扰了他,他顺着声音看过来又让江崇律觉得他是清醒的,只是很….很无助,很脆弱。江崇律朝他走过去,身上的水还没擦干,所以只拿手握住了顾栩的手臂“站在这里干什么”绵密的地毯掩盖了脚步,听到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顾栩竟然惊了一跳,江崇律正皱着眉,那人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抱得很紧,瞬间他的睡意就被染上水迹。江崇律替他把衣服拉好,又拍拍他的背温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顾栩没有做噩梦,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总会哭,他只是看不见了。他没有再开口,也不敢。江崇律又把他放回了床上,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听清了江崇律一直在旁边轻轻叫他,眼睛里慢慢出现江崇律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上去有些焦急。“顾栩,说话。”“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嗯?”他鼻子酸涩的很,江崇律的头发上还一滴滴的往下掉着水珠,逐渐清晰的视野来的这么晚,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什么感到恐惧害怕,可这种无比清晰的现实感官直突然而至,还是像雷击一样叫他颤抖心惊。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如同废人,前途、事业乃至于完整的人生,做什么都几乎不再可能。他一个男人,不但跑步都会喘息,连一场□□都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他醒来后就有很多很多不敢去深想的事情,他怕想多了脑子就坏的更快了,可是时间不会放过他,现实也不会放过他,他永远忘不掉那些走过十八层地狱一样的痛,也永远忘不掉灵魂抽离看着□□挣扎的崩溃和绝望。他是想好好做人的,但如同顾正中所说的,他早把自己折腾的不像是人了。最可怕的是,他所有的信仰,信念,已经全部坍塌了,他本就带着仇恨活着,可他如今已无法去怪任何人,怪谁呢,怪温屿吗,没立场了,他为了自己命都不要了,怪江崇律吗,凭什么呢,他没有非要选择自己的义务,没有非要因为一点喜欢就次次能信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边的理由。一厢情愿本就是孤注一掷,顾栩突然想到,如今江崇律愿意带他回家,愿意这般照顾,其实早就已经仁至义尽,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他也在此刻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如同废人了。除非江崇律对照顾废人有瘾,否则他也许很快就又要在另一个世界遇到温屿了。“顾栩?”“乖,跟我说说话吧。”没有焦距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江崇律焦急的不断的去吻那双低垂的眼睛,顾栩慢慢的靠向了他的胸口,非常温顺乖觉,像一个晚上就被抹平了所有的刺和炸起的毛。可江崇律更不安起来。“我们去吃早餐好不好。”顾栩蹭了蹭他的颈脖,略哑的嗓音带着些迟疑和小心。“江崇律,我…我不喜欢吃酸的。”江崇律闻言顿了顿,才领会到他是在说他不喜欢吃柠檬煎鱼,心里又酸又疼,他知道顾栩哪里是不喜欢吃酸的呢,顾栩明明是不喜欢吃粥,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陈伯。他只是什么都再也不敢说,一句不喜欢不敢说,一句我很疼不敢说,一句我难过也不敢说。他把自己放在了所有界限之外,将自己困在了荒岛,不想接受任何支援,也不想出来,所以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江崇律喉咙发哽,不住的低头去吻他的额间“没关系的,对不起,我下次就记得了,以后不喜欢的都可以不吃。”第59章明明已是极温柔的欢愉,顾栩却还是无法撑到最后,他全无力气的缩手缩脚,趴在江崇律身上睡得不知不觉,连呼吸都显得费力,薄薄的背脊如同刚长成的少年,拥在怀中只占了半只胳膊的空间。酣畅一场,只是江崇律久旱的纾解,顾栩早已无声的睡过去,论他怎么撩拨,都给不出反应,江崇律有些愧疚,顾栩身上出了些微微细汗,加上方才江崇律没有来得及做好措施,尽管异常不想动,他还是得去给顾栩清理掉。只是在他爬起来刚把顾栩抱起时,意外发现顾栩的脚背上有一块血迹。江崇律连忙拿起来细看,发现顾栩脚上的小趾指甲几乎是断了半块,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弄伤的,指甲上全是干涸的积血,连带着一排圆润整齐的指甲上、脚背上都留下了血印。江崇律又去查看他的拖鞋,发现不仅拖鞋,地毯上,床单上全都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血迹。江崇律捧着那小趾不知为什么有些心中发寒,怕顾栩着凉,他把室内的空调升了高温,顾栩赤条条的睡着,而江崇律此刻却不停的出汗,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早晨两人起床,顾栩站起来喝水,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了桌边的边角,桌角把他耳朵边撞到当场流血,他也只是懵懵的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这一回想就把他所有的困意惊跑了。他仔仔细细帮顾栩清理身体,那人闭着眼睛睡得无声无息,丝毫不反抗不动弹,非常薄的胸膛上有个刚刚愈合的刀口,江崇律鬼使神差的把耳朵印上去听,直到听见那并不强劲的心音不情不愿的仍在跳动着,仿佛才找到些着陆感。他在那一刻无法控制的抱紧了这个人,眼中升起了不明的情绪。连着一夜江崇律都没怎么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格外容易放大情绪,顾栩蜷在身边总有着不真实的感觉,哪怕握着他的手,把他圈在自己的怀中,还是会觉得他扇扇翅膀就会飞走。厚重的窗帘缝隙里依稀有光,正好落在脸上,顾栩抬抬手都嫌累,更别说翻个身去避光,他索性睁眼坐起来,口唇都很干,看见水杯在不远的地方就站起来往那边走。可是刚走了一两步,熟悉的眩晕就爬上脑袋,前额变得很重,他对这种感觉格外有心得,此时睁眼不但眼前一片漆黑,而且会立马晕的找不到北。一般过个几十秒一分钟,就会好。他在心里数了数,这次起码站了四五分钟,睁眼还是完全一片漆黑,他有些不敢置信,一时愣怔在那里,他总是短短时间就会恢复视线,以至于他还没来及做好失明的心理准备。顾栩僵僵的站在那,喃喃念了句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江崇律要比顾栩醒得早,室温过高他出了一夜的汗,浑身黏腻,他刚把水阀关闭,莫名觉得心脏跳快了几拍,他刚才隐约似乎听到顾栩叫了他一声,又十分不确定,他猛的把毛巾匆匆一系就开门走出去。顾栩站在床不远的地方,衣袍散乱,赤着足,整个人是一种非常无措和迷茫的状态,江崇律差点以为他在梦游,也许是开门声惊扰了他,他顺着声音看过来又让江崇律觉得他是清醒的,只是很….很无助,很脆弱。江崇律朝他走过去,身上的水还没擦干,所以只拿手握住了顾栩的手臂“站在这里干什么”绵密的地毯掩盖了脚步,听到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顾栩竟然惊了一跳,江崇律正皱着眉,那人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抱得很紧,瞬间他的睡意就被染上水迹。江崇律替他把衣服拉好,又拍拍他的背温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顾栩没有做噩梦,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总会哭,他只是看不见了。他没有再开口,也不敢。江崇律又把他放回了床上,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听清了江崇律一直在旁边轻轻叫他,眼睛里慢慢出现江崇律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上去有些焦急。“顾栩,说话。”“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嗯?”他鼻子酸涩的很,江崇律的头发上还一滴滴的往下掉着水珠,逐渐清晰的视野来的这么晚,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什么感到恐惧害怕,可这种无比清晰的现实感官直突然而至,还是像雷击一样叫他颤抖心惊。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如同废人,前途、事业乃至于完整的人生,做什么都几乎不再可能。他一个男人,不但跑步都会喘息,连一场□□都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他醒来后就有很多很多不敢去深想的事情,他怕想多了脑子就坏的更快了,可是时间不会放过他,现实也不会放过他,他永远忘不掉那些走过十八层地狱一样的痛,也永远忘不掉灵魂抽离看着□□挣扎的崩溃和绝望。他是想好好做人的,但如同顾正中所说的,他早把自己折腾的不像是人了。最可怕的是,他所有的信仰,信念,已经全部坍塌了,他本就带着仇恨活着,可他如今已无法去怪任何人,怪谁呢,怪温屿吗,没立场了,他为了自己命都不要了,怪江崇律吗,凭什么呢,他没有非要选择自己的义务,没有非要因为一点喜欢就次次能信自己,和自己站在一边的理由。一厢情愿本就是孤注一掷,顾栩突然想到,如今江崇律愿意带他回家,愿意这般照顾,其实早就已经仁至义尽,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他也在此刻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如同废人了。除非江崇律对照顾废人有瘾,否则他也许很快就又要在另一个世界遇到温屿了。“顾栩?”“乖,跟我说说话吧。”没有焦距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江崇律焦急的不断的去吻那双低垂的眼睛,顾栩慢慢的靠向了他的胸口,非常温顺乖觉,像一个晚上就被抹平了所有的刺和炸起的毛。可江崇律更不安起来。“我们去吃早餐好不好。”顾栩蹭了蹭他的颈脖,略哑的嗓音带着些迟疑和小心。“江崇律,我…我不喜欢吃酸的。”江崇律闻言顿了顿,才领会到他是在说他不喜欢吃柠檬煎鱼,心里又酸又疼,他知道顾栩哪里是不喜欢吃酸的呢,顾栩明明是不喜欢吃粥,不喜欢吃草莓,也不喜欢陈伯。他只是什么都再也不敢说,一句不喜欢不敢说,一句我很疼不敢说,一句我难过也不敢说。他把自己放在了所有界限之外,将自己困在了荒岛,不想接受任何支援,也不想出来,所以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江崇律喉咙发哽,不住的低头去吻他的额间“没关系的,对不起,我下次就记得了,以后不喜欢的都可以不吃。”除夕这天,按照北方人的习俗该是吃饺子的,江崇律和顾栩都是南方人,陈伯笑呵呵的说,中午要吃一顿馄饨,晚上再好好做一桌年夜饭。馄饨是荠菜肉馅的,陈伯边洗菜边说几十年没吃过了,还是小时候看着爸爸妈妈包过,这会儿口味不知道怎么样,江崇律看顾栩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要去帮忙洗菜,连忙把他拉走了。院子里每棵树上都挂了几个红灯笼,给孤静的院子硬是添上了些节日的气氛。顾栩把手上的水迹擦干,听到了门铃响。而后就是江晴的声音。江晴带着江源回娘家过年,特地赶过来送了些过节的熏肉熏肠还有些小食。看见顾栩走过来,她有一瞬间明显的僵硬,倒是江源乖乖的立在一边,难得对顾栩热情了一些。江源松开了妈妈的手,蹦蹦哒哒的往顾栩那跑去,江崇律一惊,怕他撞到顾栩,正要拦着。只见江源自己在人面前停下来,别别扭扭的从口袋里摸出了块不小的巧克力。“小叔,给你的。”他人长得矮,举着巧克力像在贡献珍宝,江崇律知道定是过年他才难得被允许吃糖,这才藏了这么一块带过来。顾栩接过巧克力,伸手摸了摸江源柔软的发旋。“谢谢你,我很喜欢。”江崇律看着顾栩真的把巧克力放进了衣服的口袋,心里也很高兴,去屋内转了圈给江源包了个大红包。“崇律,别给孩子惯毛病。”“没事,应该的。”那红包着实丰厚,画了只小猪,胖乎乎的。江源开开心心的围着几人跑来跑去,陈伯见了孩子也很是喜欢,带着他又是拿饼干又是拿饮料的招呼。江晴独自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遮不住的尴尬起来,她两手不自然的捧着水杯,眼神略过两人开口道“顾栩..这些天瘦了很多,最近身体好点了吗。。”“我好了很多,谢谢。”江晴点点头,瞧着江崇律把外套给顾栩系好,顺手自然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心情,她朝江崇律问道“我听说你外公家那边闹得厉害,但你也知道江叔在一天,你在一天,江家和温家就怎么也散不开,这年尾了,不如你回温家一趟,也好叫他们有个底气撑着。”江崇律淡淡笑了笑,也不答话。江晴更是尴尬“这些事,我也不懂更是不该说,我看着江叔最近情况都很好,几个熟悉的护工都能认得清,应该是病情好转了。”“姐,你不用担心这些,我有空会去看他。”“嗯,那就最好了。”几句话说话,她便起身唤来江源,匆匆让他拜了个早年,两人就离开了这里。等她一走,江崇律见顾栩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怕他多想,耐心的同他解释。“怎么又不穿袜子下楼,以后穿袜子再穿拖鞋,不然脚还是凉的。”“我忘记了。”江崇律叹口气,又去楼上找了双厚袜子来给他一只只套上。陈伯在用大骨熬的汤乳白,散着浓香,点缀了些小葱,捞上几只圆润可爱的馄饨,光看上去就很有食欲。他们平日里很少会吃到馄饨,馄饨和饺子,家的意味太浓了,放在他们身上容易裹上一层孤独的滤镜。这会儿他们难得凑在一起吃这顿年夜的馄饨,已是不可多得的场景。顾栩碗中的馄饨不多,最多也就十来个,也许是还很烫,江崇律坐在对面看他慢条斯理的舀一只,放在嘴边慢慢的吹凉,然后再皱着眉轻咬一口,发现不烫了再吃下去。微微鼓起的脸带着非常单纯的少年稚气,仿佛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只圆滑的馄饨上,很是柔软可爱。“馄饨好吃吗。”顾栩抬头看他一眼,江崇律已经吃光了,正眼含笑意看着自己。他点点头,碗里还剩下四五只,他犹豫着要不要都给对面盯着馄饨的人。“我尝尝。”江崇律倾身过来,顾栩只感觉下巴被微微一抬,手中的勺子砸到碗里,汤汁都溅到脸上,江崇律吮了吮那饱满温软的唇,又将脸颊上的汤汁都亲了个遍。顾栩连忙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直到视线里看不见陈伯,他才呼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浮现一阵绯红,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江崇律有心要去宠他,便是连个细枝末节的表情都会认真放在心上,这一顿亲吻,顾栩便没了吃饭的心思,江崇律牵着他走了几步说“我陪你睡午觉好不好。”顾栩这些天总是尽量避免让自己睡着,他担心醒来一片漆黑,但江崇律这会儿说要陪他一起睡觉,他又显得很犹豫。不待他说好,江崇律就习惯性把他抱在了手中往楼上走去。顾栩低头淡淡的笑,他的脑袋贴紧了江崇律的胸膛。那里一阵阵的强有力的心跳传递过来,分外的舒适安心。窗外,午后的天色渐渐阴霾,不久后细细的雨丝变成了小雪。庭院的松木栏杆上不多久就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白。江崇律没能睡多久,小无论是多大公司的老板,都最怕年底那一两天。小老板怕要债,大老板烦应酬。温家的人想着趁着年节来讨个体面,个个争着脸大给江崇律又是拜年又是电话。江崇律本就是故意不搭理,好叫他们自己拿捏清楚各自身份,江晴这一出劝和,卡的是个好时候,却是没有替想过江崇律是否有半点情愿。单这一点,江崇律却又想不通顾栩是不愿意问还是为自己考虑才干脆当没听到。门口的刹车声比门铃更早的惊醒了屋内的人。只是江崇律没想到来人竟是顾正中。他对着江崇律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顾栩呢。”“在睡觉。”他听完就挤开了江崇律自己走进了门,江崇律皱着眉很是不快,还好他没有再嚷嚷,指着客厅问道“我在这里等,行吧?”他愿意等着,自然也没有赶走的道理,江崇律挑挑眉,不置可否。陈伯很客气,自己把自己扮演成了管家,生怕怠慢。他倒来热水,见场面不似友善,才又去厨房忙着年夜饭。年夜饭既丰富有精细。顾栩不喜欢肉类,陈伯就只做了个老鸭汤,放了些玉米和藕块,几盘翠绿的时蔬加上煎过的馄饨,再来一碗香滑的蛋羹,既清淡又好看,他把这些菜色同江崇律一一报备,江崇律点头,他的视线停在煲汤剩下的几节藕上。“陈伯,你会做糖藕吗。”“啊,这个..我还真不会。”江崇律伸手看了看时间,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让陈伯找出了些糯米来,糯米泡了水,江崇律动作不太利落,向来只握笔或者握球杆的匀长手指卡着那一节长藕,拧着眉一点点的削皮,白嫩的藕正是时节,切起来声音清脆。照着零星的记忆,他找出了一些冰糖,红糖,又细细的和陈伯讨论会不会太甜,糯米被灌进了藕中,江崇律做的细致,将切开的藕盖都用牙签固定住放进糖水里,再放进去几颗枣。水慢慢的煮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江崇律这才呼了口气,轻轻笑起来。江崇律落在这盏小锅上的眼神温柔,脸上带着些笑意,陈伯心底惊讶,愣了愣道“先生,我帮你看着火候吧”“好,我先上去看看。”顾栩早就醒了,坐在床上裹在被子看外面下雪。江崇律给他带了杯温水,看见顾栩醒着,就递了过来。“顾正中来了,你想见他吗?” 他身上沾了几缕带红枣味的甜香,顾栩有些意外。他像是要反应会儿才想起来,顿了顿才说“见吧。”顾正中耐心很足,等了半个下午也不见生气。顾栩穿了很厚的衣服,看上去精神气色都好了很多,江崇律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等他一走开。顾正中稍微正色才开口道“今天是除夕了,我来是想接你一起回去吃饭。”“爷爷知道了吗。”“我..只说了跟你在同一家公司,其他的…我想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不需要知道。”“顾栩..不..小羽哥,我为我对你发过脾气感到抱歉,但是”“没关系,你说的都是对的。”顾栩把茶杯放了下来,沉静的笑了一下。他言语温和,眼神却飘忽的不知落在何处,给人一种客气的疏离感“但我不会跟你去那里,如果他以后问到我,只说我过得很好就可以。”“你这是过得好吗?”顾正中不假思索反问一句,说完又觉得是自己沉不住气。“我以前过过更不好的日子,现在已经很好了。”在七□□十岁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他哭着闹着疼着,也没有人来管过他,在十三四五岁渐渐明白人情比寒冰更凉薄时,没有人来关心过他,在十七□□岁孤立无援被排挤被欺负被冷漠对待时,照样没有人来过问过他,甚至是异国街头打工、生病、贫穷的生活时,这世上还是没有人想到过他。冷漠吗,绝情吗,不管是顾正中的指责多么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对一个独自在生活里挣扎了二十年的人,无动于衷已经是一种格外的体面,顾栩自觉真的已经不需要那一份单薄的亲情了,这东西对他而言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几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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