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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色》TXT全集下载_16(1 / 1)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41 章铜镜里的女郎, 面容恬静, 姿态端庄, 看上去是个再循规蹈矩不过的高门闺秀。直到——无忧转了转眼睛,突地向镜中那人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姿容鲜活, 表情灵动。那层维持在表面的矜重伪装,立时便消去了。无忧笑了笑,她提起裙子绕过屏风,待隔着帘子见到外头的飘雪,她兴奋道,“哎呀,几时竟下起雪啦!”这时正有侍婢过来送吃食,云娘打起帘子, 随口应道,“可不是?!今日一早便是阴天,不大一会儿的工夫, 就下了这么大的雪。”云娘说着, 将食案细细布好, “县主, 快来用饭吧!”自家县主却已是转出了帘子,站到了廊上。... ...无忧就站在回廊的屋檐下面。微风夹雪,扑面而来, 她伸出一指,便接住了一瓣飘落的雪花。雪是冰凝,一瞬间, 便在她的指尖如水而化,消失不见了。许是因为今天的雪,一点都不比那日的小。无忧心中思绪万千,竟莫名想到了那一日的场景。桓崇的话,让她气急了。可若说是气愤,又过于简单了,因为事后每每想起那时他说得话,她的心中总会生出些痛。那是格外磨人的钝痛。除此之外,她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他被她一巴掌打懵了,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恰好有一两片细雪,随风落在了他的眼睫之上。为了显出自己的无畏,她一眨不眨地同他对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到那几片雪花迅速地融化,很快便将他的眼睫打湿了。湿漉漉的睫毛反着水光,配上他那双黒幽幽的眼瞳,看着竟有些莫名的伤感。...哼,活该!“县主,你说什么?”无忧突地身上一暖,她回过头来,却见云娘关切地给她披上了斗篷,道,“你刚才说什么‘活该’?”无忧微微瞠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她连连摆手,笑道,“没有呀...我是在想,雪下得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停...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祸灾’!”有郎君这么一个“名士”父亲,自家县主发起痴来,也和那些个不知饥饱、不辩冷暖的名士一个调调...云娘笑着瞧了她一眼,却是牵过她的小手,将她拉回房中,“有没有祸灾我可说不上来,但是县主的手有些冷,还是赶快回屋才是正经。”... ...刚用过饭食,便有侍婢引了一人过来,“县主,杜娘子来了。”“杜姊姊来了?!”无忧惊喜道。这时,就见杜陵阳跟着进了屋中,笑道,“无忧,今日及笈,我就在这里先向你道贺了!”杜陵阳比无忧大上一些,她是今年上半年及得笈,那时,无忧也曾被杜家邀请过去观礼。云娘知道她们二人要好,杜娘子又是个性情稳重的,遂带着侍婢们出了屋去,让她们姊妹俩自去叙话。杜陵阳细细打量了一番无忧的装束,“这一身肯定又是公主搭配得,真是好看!”无忧嘟了嘟唇,道,“杜姊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究竟是我阿母搭配得衣饰好看呢?...还是无忧穿着好看呢?”杜陵阳当即笑道,“自然是无忧穿着好看了!”无忧将手指摇了一摇,狡黠一笑,“杜姊姊说得可不对。你该说,‘无论是哪个好看,都盖不过我们无忧生得好看~’”说完,她就嘻嘻哈哈地笑出声来。杜陵阳好笑地掐了掐无忧的小手,道,“你呀!这张小嘴可真是厉害,今日及了笈,可就是待嫁的女郎了。将来谁若是将你娶去做新妇,可就有的...”话没说完,无忧的脸色顿时一滞。杜陵阳自知失言,她后知后觉地掩唇,道,“无忧,对不住...你,你已经...”曹女郎与那桓郎君的婚事,不止整个晋廷人尽皆知,连下层的寒门也对此津津乐道。那曹女郎可是先朝皇帝之后,母亲更是先惠帝唯一的血脉,贵女身份奇高至斯,生得又是天仙一般的样貌,偏生就被那家世寒酸、钱粮不富的军汉求娶了去,也不知是让人唏嘘好,还是嗟叹好。无忧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没事的,杜姊姊。”杜陵阳面露关切之色,她握紧无忧的小手,“那...无忧,你真的要嫁给那个人吗?”无忧一笑,“杜姊姊,这是陛下的赐婚呢。就是不愿,又能怎样呢?”杜陵阳顿了顿,道,“上回在蒋山上一见,那桓郎君虽家世不显,可容貌生得却还不差,无忧...你喜欢他吗?”当世多论姿容,无论男女,皆好美色,是以杜陵阳有此一问,并不稀奇。“杜姊姊,你说什么呐?!”无忧收起笑容,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讨厌他!”... ...两个女郎又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云娘进来,给无忧再整理了下妆容衣饰,“县主,杜娘子,前面人都到齐了,公主让我们现在就过去。”无忧道了声“好”,她牵着杜陵阳的手,笑道,“杜姊姊,咱们一块过去。”... ...因着是爱女的及笈礼,临海公主此番请得,全都是晋廷门第最高的贵妇。此刻众人皆落座,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上首,却闻脚步声响,后面的帘子一掀,云娘便带了女儿入了正屋。无忧一来,满座的贵妇们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美人皎皎,弱如扶柳,尤其她垂下眼帘,小步走进屋中时,连腰间的坠子都没有分毫的响动。曹家有好女,更兼难得的才貌双全,不想却便宜了那名军汉。一时间,座中贵妇们口中赞赏不迭,一个个却又面露惋惜之色。临海公主看着乖巧的女儿,心中先是余有荣焉,随后却又感到五味杂陈。没等无忧过来,她便起身站到了中间。... ...步入正屋前,无忧和杜陵阳松开了拉着的双手,两人一前一后,随着云娘步入屋中。方一迈进室内,无忧便感到了各方望来的视线,她飞快地向下面扫了一眼,旋又敛起眼眸,只是嘴角处含了淡淡的笑容,很是得体大方。无忧由着云娘引着,待行到了阿母面前,这才抬起头来,将嘴角一扯,软声笑道,“阿母~”“欸~”临海公主应了一声,她先为无忧介绍了下在座众人,随后指着身前的蒲垫,笑道,“囡囡,你坐这儿。”堂上这么多世家大族的夫人,阿母却旁若无人,将她叫得亲密,无忧抿起嘴角一笑,依言坐到了那垫子上。而后,就听云娘在旁,诵读了一大篇专讲女子行止的《德象》。就在无忧垂着眼帘,听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云娘终于读完了。临海公主笑道,“今日是小女满十五岁的生辰,值此良时...”这时,屋外忽地传来几下匆匆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宫中内侍打起帘子,引着一位年轻郎君进了室内。那人人未至,声先来,还没等探入个头来,就听他高声道了句,“姑母!”... ...今日是女郎的及笈礼,又怎么会有陌生的郎君来?!临海公主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便兀自皱起了眉。这世上,又有谁会叫临海公主“姑母”?!在座的贵妇先是一怔,面上再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却见那郎君几步进了屋中,再将那挡脸的兜帽掀开——果然是皇帝司马衍。众人见了皇帝,都纷纷起身见礼,司马衍见了满屋的妇人,也是略有尴尬。尴尬归尴尬...他再往中间一望,此刻站在姑母身旁的那个妙龄女郎,不是无忧,又是谁?!司马衍几步走上前去,见礼道,“姑母,无忧!”临海公主自是不待见桓崇,却更看不上这司马衍,她不冷不热地回礼,道,“陛下...”“我们正在为无忧举办及笈礼,陛下是来寻我夫君的吗?!”司马衍也是个脸皮厚的,他做出恍然大悟状,先是言辞恳切地致歉,“姑母,我只知今日是无忧的十五生辰,不想竟打扰到姑母为无忧行笈礼。”说着,他拍了拍手,就见他身后的一名内侍得令上了前来。那内侍双手捧着一样物事,那物看来不小,上头还盖了红幔,瞧着很是隆重。司马衍笑道,“姑母,无忧是我的表妹,也是我司马家不多的亲族,我...我特意在她的生辰上准备了这件贺仪,还望姑母...”说着,他将那红幔一扯,满室忽放华光。原来那红幔下竟是一株秀气的珊瑚树,那珊瑚色泽嫣红,枝干散逸,仿佛一树盛开的梅花,一看便是件不菲的珍宝。众人望了这一幕,心中又不禁打起了算盘。都说陛下对这曹家女郎不一般,今日一观,却见如此宝物,都能被他轻易转手,看来用情之语,所言不虚。... ...晋廷在江左,才立了不过短短三十余年。司马衍这棵珊瑚树,还是当年他曾祖琅琊恭王司马觐传下来的,后来被他的祖父晋元帝南迁时带到了江左。连永嘉之乱,南渡之时都不忘带得一棵珊瑚,足见此物稀有罕见。听到众人议论纷纷,司马衍有些得意,他再转向无忧,眼神脉脉,“...无忧,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把它收下,好不好?”无忧瞧了瞧那棵珊瑚树,再瞧了瞧面前的司马衍,不由面露为难之色。她刚蠕了蠕嘴唇,头脑中去想拒绝之辞,却见从那敞开的大门处,突地又窜进了一只雪白的小羊羔。那只小羊通体洁白,一看便是喂养得极好。它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串铃铛,跑动时发出“铃铃”的声响,可爱极了。曹家的厅堂里,如何会出现一只活生生的羊羔来?!屋中众人吓了一跳,却见那小羊转了转身,竟是直冲向前。羊羔虽小,横冲直撞时的力气也是十足。那端着珊瑚树的宫人一下没稳住,他手一滑,那株名贵的珊瑚树竟是“啪嚓”一声,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众人一时都呆住了。司马衍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他向那宫人狠狠地瞪去一眼,斥骂道,“没用的废物!”说着,他再瞪向那只作乱的羊羔,可那小羊眨了眨眼,却是无辜极了。它嗅了嗅地上都碎珊瑚,再嫌弃地叫了一声,将两只耳朵动了一动,浑身再一甩,竟是把身上那半化不化的雪花并着水珠,全部都甩在了司马衍身上。新仇旧恨这下齐全了,司马衍将腰间的佩剑一拔,竟是直接向那羊羔刺去,“哪里来得畜生?!”那羊羔见司马衍举剑,似是识得了凶险,它“咩咩”叫了两声,勉强躲过司马衍一剑,而后被吓地竟是直向着无忧的方向过来。它一边跑还一边叫个不停,等蹭到无忧的裙子,它忽地抬头,向无忧瞪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万物有灵,何况牲畜乎?!见司马衍又要举剑再刺,无忧脚步一转,立时拦在了那小羊身前,“陛下,今日是无忧的生辰,还请陛下高抬贵手,莫要害了它性命!”司马衍被那羊羔气得双目通红,见无忧站出来,软声求情阻,司马衍缓缓精神,终是把剑收回腰间,“...看在无忧的面上,好吧!”他再一转身,高声向一众内侍喊道,“给我查,看这畜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无忧帮那小羊逃过一劫,也吁出口气。她跪坐在地上,轻轻抚着那小羊的头,微笑道,“好了,不怕了...”这时,又有一个男声响起,“陛下不用查了。”那声音...无忧猛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却见桓崇适时,跨门而入,他的一只手上还握一根缰绳,道,“这羊是我的。”司马衍乍一见他,双目很不得喷出火来,“你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的羊怎能随意出入人家的厅堂?!”桓崇越过眼前的小皇帝,却是望向了他身后那和小羊坐在一处的女郎。两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是一样的纯洁无辜。桓崇的眼波,似有些化了。他再开口,却是淡淡道,“陛下,这只羊,是我家的采礼。”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2 10:29:00~2020-03-03 01:4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窈窕先生。、我是一颗小樱桃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42 章古来成婚有六礼, 采礼便是其中的第一项——纳采。按照惯例, 通常在女方家许婚后, 男方家即刻就便会前来下采礼。可因着无忧和桓崇二人的婚事特殊,这个早该进行的纳采一项, 竟是拖了足足有近一年的时间。那人在门口站得笔直,而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大的风雪漫卷,打个旋似地袭进了屋中。不仅冲散了屋子里馥郁的芬芳,更是带来了格外醒神的冽气。他面对着司马衍,可眼神却不闪不避地瞧着自己。咄!厚脸皮!无忧想啐他一口,却还是忍住了。她别开头去,手下无意识地撸了一把羊毛, 又忽而滞在了原处。小羊羔身上的绒毛,热乎乎、软绵绵,犹带了丝奶香味, 十分好摸。可...无忧的视线, 慢慢地转向身前这只无比温顺的小羊羔, 整个人都有点僵。他方才说...这只羊是他的采礼?!... ...精心布置得正堂, 瞬间乱成一团糟。站在上首的临海公主望着眼前这一幕,简直快被气疯了。宾客们都是女眷,这么一会儿又是畜生, 又要打杀,现场闹得一片人仰马翻,惊叫声、埋怨声连连不绝。更让她气愤的是, 女儿一生一次的及笈礼,就被这一先一后入内的司马衍与桓崇搅合个彻底!哦,还有脚边这只捣乱的羔羊...养得再好的牲畜,身上难免有一丝淡淡的腥膻之气。临海公主蹙起两道细眉,筋了筋鼻子,道,“云娘,先带无忧下去清理,衣服脏了也换一身。”云娘应声,便要带着无忧离开。那小羊正被无忧揉得舒服,突然感到她停了下来,它呆了呆,歪过脑袋,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它甚至还撒娇地对着无忧,“咩咩”叫唤起来。无忧起身,最后望了那小羊一眼,轻声道,“快去!回你主人身边去吧!”不料,她刚转过身去,没走多远,那小羊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还亲呢地在她的裙子上蹭蹭,一歪头,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裙子。无忧脚步受阻,她一低头,便看到那小羊一对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就那么盯着她。她抽了抽裙子,终是弯下腰来,不忍心地摸了摸它的头,催促道,“听话,快去吧!”... ...这曹女郎和个畜生说话,也真是个怪的。“无忧,我来助你!”司马衍见那羊羔拌了她的脚步,忙拔剑上前。无忧吃了一惊,她还未及阻拦,忽有一人身法奇快,挡在了司马衍面前。那人跪伏在无忧的面前,却是微微侧头,向身后的司马衍道,“不劳陛下费心。”方才无忧为护那小羊弯下腰去,现在这人为了给小羊系上缰绳,也同样弯下了腰。纵使看上去挺拔潇洒,桓崇身为一名长成了的军中男儿,身型可要比一般人要健壮得多。因为离着近,他弯下腰去,刚好投下了一片阴影,笼罩在了无忧的身上。无忧记得清楚。他们之间...可也还存着旧账呢!何况,今天陛下来了,那桓崇为了报复,定然又想当在陛下的面前,再做一番戏来...她嘟了嘟唇,整理好斗志昂扬的情绪,猛地抬眼去瞪他。可是那人只是一心一意地去顾那羔羊,所以她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他那双垂下来的眼睫。... ...无忧抬手,桓崇低手,就这么一上一下的瞬间,两人的指尖便突兀地触到了一处。他的手指很热、很烫,乍一触到,无忧的小手就是一颤,可那人却不经意似地,指尖在空中又够了够。无忧“呼”得一下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小手背过了身后。那人的手指微屈,这才行云流水一般,将那缰绳重又系回在了那只小羊的脖子上。完事后,他站起身,拉了拉那缰绳,道了句,“走了!”可那小羊却倔强得很,一口牙便是紧咬着无忧的裙子不放。桓崇越拉它,它越是犯拧,最后竟是将无忧的裙子拉了起来。无忧实在无法,她一面按着裙角,一面高声叫了一句,“桓崇,羊!”桓崇从喉中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重又弯下身去。他摸了摸羊头。他的手就放在无忧方才抚过的地方,摸了两下后,忽而使劲用力揉了起来。这一通揉搓可是使了大力,那小羊的耳朵都被他揉得弯折下去,一张羊脸也是龇牙咧嘴,牙齿一松,可算是把无忧的裙子放开了。云娘忙上前帮她整理裙子,无忧也是松了口气,可她再一望去那被他揉得满脸委屈的小羊,又是好笑,又是心软。尤其,当它张开一张歪嘴,发出一声破碎的“咩”声,无忧唇角的笑意实在忍不住了。她“噗嗤”一笑,不由道,“行了,你放开它!别揉了!”... ...话音刚落,桓崇的手便停了。他顿了顿,蓦地抬起眼睛,一对乌黑的眼瞳直勾勾地望进了无忧的眼底,“它不听话,就该受罚。”“它...它只是头小羊!”无忧不喜欢他那眼神,又扭头补了一句,“...它又不是你们营中的兵士...”桓崇摇摇头,“它进了曹公家的院子就挣脱了缰绳,不仅吓到了在座诸位,还惊了宫人、打碎了陛下的宝物,更是险些将女郎的裙子咬破,把女郎的及笈礼毁得一团糟...”说着,他微侧过身,懊恼道,“若不是因为它是要献给曹家的采礼,我早就一刀解决了它。”... ...毕竟是军中出来的汉子,桓崇明明手上无刀,可他说话的语气,却仿若此刻手中就握着一把刀。众人心中一凛,司马衍的心中也是无端一寒。他虽是皇帝,毕竟年纪轻,身上总还残留了几分少年天性,只听他嘴硬道,“桓崇,莫要逞大话!”“我那株送无忧的珊瑚,价值不菲,你这区区的一头羊...哼!”司马衍面现蔑色,说着,便将手中之剑抛给桓崇,道,“若要解决,那就现在解决!何必说些有得没得的好听话!”无忧赐婚一事,是司马衍心中深深的痛。若非他当日一时嘴快,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前脱口而出,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局面。覆水难收。那株碎了的珊瑚,既有他的一片讨好之心,又满含了他对无忧的歉疚与懊悔。若他当时,能再谨慎些,该有多好...不过...他灵机一动,总算是找到了做梗的机会。羊是采礼,那他就让桓崇亲手宰了这件采礼。在无忧的及笈礼上闹上这一出,再加上采礼没了...他倒要看看,这桓崇究竟要如何议亲?!...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桓崇将那剑一把接过,他二话不说,竟是直接将剑抽了出来。桓崇的架势,可比司马衍方才拔剑要有气势多了。只见这军汉通身的气息冷凝,他一手牵羊,一手持剑,在场众人全都呆住了,谁的心中都没有怀疑。只怕到了下一刻,那只可怜的羊羔便会头颈分离。司马衍摸摸下巴,眯起眼睛,心道,这桓崇的性子倒简单的很,高傲是高傲,还真经不起激...眼见着好端端的及笈宴就要血溅当场,临海公主气急败坏,“桓崇,你给我住手...!”桓崇却将那剑高高举了起来,“公主,臣谨遵陛下旨意。”“若杀了此羊,能解陛下心头之恨,臣不得不为之,还请公主见谅。”... ...郎君如铁,剑刃寒光。那绳子上牵着的小羊羔发觉了危险,更是哑着嗓子叫个不停。它想跑,可桓崇将它颈中的绳子牵得紧紧的,它就是四蹄刨地,也挣脱不开这一小块的地界去。就在桓崇的手臂蓄势待发,将要挥剑的时候,无忧突地旋身上前,一边将他高举的手按住,一边怒道,“住手!”...这是上回她甩了自己一巴掌后,头一次这般地接近自己。她滑腻腻的小手往他的手上一按,桓崇方才积蓄的力气就全部消散了。他的手臂慢慢落了下来,面上虽还是没有表情,可一双乌珠却是牢牢地盯紧了她,“曹女郎,有何指教?”无忧赶快松开了他的手,她咬了咬唇,先向一旁的司马衍望去,道,“如陛下所言,那珊瑚是陛下想要送我的礼物,是也不是?”司马衍点了点头,道,“是。”无忧再向桓崇瞧去,“而这羊,是桓郎君要送给我家的...财物,是也不是?”桓崇的瞳心凝了凝,纠正道,“是送给你家的‘采礼’!”无忧面上一红,再瞪了他一眼,“既都是要送我家的,那便是我的。我家的羊撞坏了我家的珊瑚,怎劳得陛下和桓郎君二人为此事动手?!”... ...无忧一语方落,桓崇的嘴角便隐隐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临海公主心觉不妥,她刚上前把女儿拉了回来,却见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两排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面带喜色,手中也纷纷捧着各种物事,有的抱繒,有的拿米,有的扛着酒坛,还有一人提了一只装了大雁的笼子。这...分明就是时人纳采时,要送予女方家的各式采礼!而跟在最后进来的那两名男子,其中那满脸铁青的,不是曹统,又是谁?!却听曹统身旁那年长之人捋了捋须,笑道,“文盈,你的女儿果是不同寻常。咱们方才在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那人一进了堂中,司马衍便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大...大舅?!”原来这人,正是桓崇的义父——庾亮。庾亮再是一笑,又向那默然不语的曹统道,“既然曹女郎愿意收下子昂的采礼。那等及笈礼结束,咱们两家,便正式议下吉期吧。”作者有话要说:无忧:好气哦!!!作者:无忧乖,结了婚你就可以随便折腾他了~感谢在2020-03-03 01:43:47~2020-03-04 00: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单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43 章古来男子行冠礼, 女子行笄礼, 便是成人的大事。可临海公主的十五岁生辰, 是在逃亡江左的路上度过的。当初在洛阳的时候,母亲羊皇后曾亲口向她许诺, 等她长大了,会亲自为她行笈礼...可后来中原沦陷,母女两人天各一方,再也未曾见过面。及笄一事,便成了临海公主心中永远的遗憾。所以,她这回卯足了劲儿,就想为女儿办一场值得铭记的及笈礼。只是不料,无忧的这场及笄礼, 竟真的以一种让人咋舌的难忘方式落了幕。... ...长大成人的司马衍,虽不像过去那般一见了大舅就心生畏惧,可乍见庾亮, 他的脸上还是免不了显出悻悻的神色。大舅和王公向有矛盾, 然而那日在元会上, 他们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为桓崇发声。眼见着晋廷世家的两位领头人在此事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他司马衍又如何能说出半个“不”字?!...何况,此事又正是因他而起!得知大舅来此,是为了和姑父议定吉期, 司马衍的心情再是郁愤,也没法再厚着脸皮呆下去了。甚至临走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无忧一眼。曹女郎的婚事早就成了建康城中的谈资, 现在司马衍和桓崇又全部到场,在座的诸位高门贵妇,又有哪个不想去瞧瞧这后续的发展。可如今见庾、曹两家的当家人全部到齐,司马衍又愤而离去,众人不由跟着起身,纷纷与临海公主道别。在随杜夫人离开的时候,杜陵阳也满含关切,最后向无忧小声地道了句,“无忧别难过...千万保重。”正堂里的乱嚷嚷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屋中的客人们便走空了。除了那几个即将议事的男人,徒留下满厅的狼藉,和那只被桓崇牵在手中、逃过一劫的羊羔。临海公主只给夫君使了个颜色,对剩下那两人,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牵着女儿的手回了后院房中。... ...换过衣装,再清理一番。兜兜转转,无忧又被阿母按坐回到了屋中的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女郎还和刚才一般鲜妍动人,无忧望着望着,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瞧着女儿那没心没肺的笑脸,临海公主更加没好气了,她恨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外头那几个人可正在商量着你的婚事呢!”无忧转过头来,反而安慰起临海公主道 ,“阿母,既然这桩婚事怎么也跑不了...无忧不想哭,那就只能笑啦!”说着,她握着阿母的手摇了摇,“阿母你就别气啦,阿父毕竟是我的亲阿父呀,他肯定会为无忧多多着想的...”“再说...”她转了下眼睛,笑道,“都说生气老得快,我可不想阿母的额头上早早就出皱纹哩!”临海公主被女儿说得啼笑皆非,她好笑地点了点女儿的脑门,这时,另有一名侍婢掀开帘子上前,双手将一个包好的小物件呈上 ,“公主,这是...这是前面那桓郎君托人送来的,说是...他送给县主的及笈礼。”一提到桓崇,临海公主的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她瞧了女儿一眼,随即打开了手中那青布包裹的物事。那物件并不大,临海公主将青布一揭,里面顿时露出了一截金灿灿的发笈头。无忧好奇地凑过脑袋,“是什么呀?”却见黄金的发笈顶端雕了简单的几朵黄梅,梅花的做工有些粗糙,但胜在造型雅致,全无匠气。临海公主转了转笈身,而后在背面发现了镌刻的一行小字,“贺卿卿及笈之喜”。卿卿?...是说无忧?!桓崇...庾亮...原来他们一早就想着要在无忧的及笈礼上搅局吗?!两家还没正式议亲呢...这桓崇就送来了这么一根发笈,他真当她这个做母亲的是个死人?!临海公主气得手都发了抖,她强忍着要把这支发笈扔出去的冲动,咬咬牙,再将它恨恨地包成一束,“无忧,这支发笈,阿母先给你收到陪嫁的妆盒里去。”说罢,她对云娘道,“把我那根特意定制的莲花猫睛簪子拿来,咱们现在就给无忧行笈礼。”... ...尽管曹统还想要再往后延一延,但他一介清流,如何耐不过庾亮的威势?!昏礼的吉期,最终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十五。届时,江左的冬日已过,恰是薄暖暮春时节,正适合举办昏礼。兼之那时成婚,刚好赶在夏季军中正忙之前,于桓崇也最是便利。临海公主气归气,但事已至此,亲女出嫁,一应物事,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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