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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1 / 1)

倘若八月时,她无须再等待,横在他们之间的,又会是什么?月暗星飞,高楼之上,未来恰似这如潮夜色,风摇影动,如有魑魅魍魉暗中窥觊,而目光企及的闪烁灯火,成为心中微弱而长久的希望。……夜深人静,独坐于西苑小院落的杉木桌前,容非沏了壶粗茶,饮之无味。但此时此刻,即便给他换上顶好的茶叶,于他而言,又有多少区别?杜栖迟暂时放过他,而今同在镇上,亮了身份,躲得了多久?他原想让秦茉回避,遗憾已太迟,事到如今,他得摸清楚,青脊因何而来。黑影一晃,有人翻墙而入,踏足无声,冷笑道:“呦!容公子好早!”不用细想,容非已知是燕鸣远。他从东苑回来整整坐了大半个时辰时辰!意味着燕鸣远带走秦茉,密谈同样的时间!心头冒火,容非表面平静,淡然道:“比不过燕少侠,花前月下,佳人相伴。”燕鸣远轻“哼”一声:“你说这话,心不痛么?”“我信得过你。”容非缓缓搁下杯盏,借稀薄月光审视燕鸣远的举止神态。跟前的少年,玉采丰神,眼神深邃,除了恼火,无丝毫旖旎之气。“切!”燕鸣远嗤之以鼻,忽然晃了晃手中的小碟子,上面粘着三个糯米小金团,“饿不?给你带了宵夜。”容非想起秦茉那句“阿远,你要不要尝尝我亲手做的小金团?可甜了”,双拳紧捏,青筋暴起。对方要不是南燕的儿子,他定要给这小子几拳!当众拐了他心尖上的姑娘、吃她做的点心,还特意留几个带到他面前炫耀!按理说,他这般死要面子的人,定会一口拒绝人家吃剩的食物。可那黄灿灿的桃子形状,分外诱人,一想到秦茉十指纤纤,幽雅如兰,容非垂涎欲滴。吃不上做点心的姑娘,吃她做的点心也好。于是,容非瞬时没皮没脸没骨气,仍要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也成,茶喝多了寡淡,留两个我尝尝。”边说边伸手去接。“且慢!”燕鸣远快如闪电一收,瞪眼道,“你得老实招了,麻雀找你做何事。”容非皱眉,闷声道:“不是我不肯说,青脊奉命查案,我这等平民百姓怎敢多嘴?杜指挥使问些话,排查嫌疑人而已。”“哼!你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招蜂引蝶!活该你被人逮了!”燕鸣远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在窗外窃听到那几句含混不清的话,也觉得二人并无男女私情。打什么谜团!小麻雀这丫头!往常哪来那么多话!见到俊美男子转性了?燕鸣远怒气冲冲,鼓起腮帮子,丢下小金团,旋风般回屋。容非知他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笑而摇头。捻起一小金团,触感绵软,形如饱满桃子,小小尖儿和流畅浅沟,可爱极了。秦姑娘玉手灵巧,远超常人。容非满怀期待,喜滋滋将小金团放入口中,没嚼两下,一脸欢愉蜜笑瞬间扭曲。秦茉这骗人的小妖精!说好的“甜”呢?哪里甜了!简直酸死了!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五一节的第二更来了!前面还有重要的一更,不要漏了哈!祝大家节日快乐!】提及过两次的凤阳富商库房被盗,是上个文的开场,算是小彩蛋。(*^__^*)特别鸣谢小仙女们的投雷与灌溉:糖心雷扔了5个地雷读者“郭郭”,灌溉营养液 +4读者“无名权兵卫”,灌溉营养液 +1么么啾!~(≧▽≦)/~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烟雨苍茫寥廓, 长宁河如玉川潺流,夹岸翠柳招摇,莺啼雀起。炎夏的炙热, 因沾衣欲湿的细雨而淡去不少。秦家连片院落中, 青砖白泥间隔着婆娑花木, 错落有致, 景致幽深。待到向晚,风急雨飘, 秦茉独自回房,启箱取了件的豆绿纱衫,忽见折叠在角落的青白半臂衫,总算记起,容非借她的那件衣裳, 已在她房内安安静静呆了十余天。她一姑娘家留着男子外袍,时日越长, 越是尴尬。当面归还,只会扯起当夜的亲密回忆,她得想办法,不动声色还回去。雨下了一整天, 秦茉几乎没迈出过这座楼, 听往返各院送菜送日常用具的小厮说,容公子在西苑作画,和楚公子偶尔说笑,她的心稍安。既有闲情逸致描绘丹青, 想必杜栖迟并未为难他吧?风夹雨入帘, 珠子相互碰撞声提醒她上楼的目的。回过神来,她披衣下楼, 与魏紫、小豌豆一同用膳。近来魏紫忙于酒馆生意,今儿趁雨天客人少,她一得空便回家吃晚饭,因而这顿,菜肴比平日丰盛。眼看魏紫不断给小豌豆夹菜,剪碎黄韭鸡蛋饼,以八宝豆腐拌饭,专注而细致,神情慈爱,秦茉不由得感叹:“婶婶,你可曾想过,生个孩子?”“说的什么话呢!”魏紫蹙眉啐道,“你这是存心揶揄我?还是嫌弃我?”“下个月居丧期满,你若爱留在秦家,我当然欢迎,只是替你可惜。你才二十出头,理应有人疼惜。”秦茉边说,边亲手给她舀了碗酒酿小丸子。这话题,不止一次从她嘴里道出,言辞一次比一次诚恳。“你和小豌豆很疼我啊!”魏紫夹起一块爆炒腰子,以茶水涮掉油和汁,放入小豌豆碗中,抬目道:“茉茉,这口吻,像极了三姑六婆。别忘了……你自己的婚事。”“我?还早。”“听说,你前日与容公子从镇子集会场地并肩而回,昨晚又跟燕少侠夜游东苑,惊动了青脊指挥使,到底怎么回事?以往再多、再热烈的追求者,未见你亲近,这一下子……俩都这么熟络了?”“少听人胡说八道,”秦茉心虚,“食不言,不说了。”魏紫见她强词夺理,无奈一笑。然而没多久,秦茉吃了块糟鲥鱼后,突然神神秘秘问道:“上次与人在桥上相斗的灰衣青年……近日有否与你说过话?”魏紫一愣,淡笑道:“没。”“为何?”秦茉错愕。难不成她理解错了?那人对魏紫无意?“那位客人从那天黄昏后,没再出现。说来也怪,过后几日,又来了两名基本不喝酒的客人。我仔细观察过,如你所言,他们年纪相仿,气质接近,像是一伙人每日轮流盯梢……”魏紫苦笑,“可又不似要搞事。”秦茉则记起燕鸣远提到过,容非那家伙居然有护卫!这批身负武功的青年,会是他的人吗?既然他们对青梅酒馆和魏紫无恶意,秦茉亦懒得追究,决意静观其变。闲谈之际,魏紫提到,因其母久病未愈,她这几天得抽空回娘家探望。小豌豆不便随行,由秦茉照料几天。魏紫身为不受待见的幺女,嫁入秦家做填房,一过门便没了丈夫,饱受娘家人叔伯婶母、兄弟姐妹的冷言与诟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乐意回去。于她而言,无血缘关系的秦茉和小豌豆才是她真正的亲人。秦茉理解她的难处,反正已熬过最忙的阶段,自是一口应承,又叫慕儿、巧儿陪她同去,多带些上好药材。饭后,魏紫与丫鬟巧儿到酒馆打点,秦茉不愿出门,牵了小豌豆沿回廊散步闲聊。细雨微歇,蔷薇被雨催落,花凋叶零,残香四溅,恰如美人朱颜褪色。再美的花儿,经得起多少时光的雨打风吹?秦茉想到自己和魏紫,身为女流之辈,一路走来,磕磕碰碰,何日是个头?她鲜少触景生情或对影自怜,最近心事萦绕,千思万绪,没来由平添感慨。忙生意之余,她善于观察细微处,以判断来往人员身份,但近来周边现身之人,已超出她的识别范围,让她生出无助感。这些疑似另有目的、却极难看透的人当中,包括忽远忽近的容非。初识那几日,她着实讨厌他,好管闲事、自以为是、语带嘲讽,兼之他最早识破她的小秘密,纵然看上去不像要以此相挟,仍教她全神堤防。细算下来,向贺祁甩墨、跟在骗子团伙身后、为她挡了一棍子,又捡了发簪、替她修复好……秦茉自问跟容非的小小互动,大多如鸡毛蒜皮,不足为道。情谊这回事,并非经历大风大浪才会产生,细水长流,绵绵不断,亦是一种极致。正如那日柳树下温和一笑,足以将此前堆叠而起的感动与温柔交汇成流,冲垮她防备的堤坝。心,终究动了。然则,时至今日,容非依旧是个谜。如他当真欠债累累,她能否帮得上忙?他是否愿意接受女子帮助?反过来,他欠的是情债,又该如何处理?反反复复,她与他的距离,时而贴近,时而疏远,明明确认彼此相互吸引,却迟迟未能痛下决心。归根到底,她的婚约是一大难题,至少在这段时间,仍是一道坎儿;其次,她对他一无所知,尚未有机会详细了解;再者,她眼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朝不保夕,更该谨慎对待。思绪飘忽不定,若即若离,秦茉想起容非为杜栖迟画像一事。心底深处无可抑制的好奇再度翻涌,夹杂难言酸涩。何等高超技巧,方能让冰块人似的杜指挥使道出夸赞之词?形神兼备?意境深远?听闻他多绘山水与花鸟,没想到他也画人物……秦茉莫名冒出一奇特念头——即便她不及杜指挥使倾城之色,也算是个美人吧?起码镇上人人夸她生得极好……他怎就没给她画一幅呢?正为自己乱七八糟的小想法羞愧,浓云处乍然一亮,紧接着,小豌豆直扑而来,搂紧秦茉的腿,哇哇大叫。“轰隆——”小小的雷,自天边懒懒传来,无半点震慑感。秦茉哭笑不得,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没事了,咱们回屋去吧。”“姐……抱我!”小豌豆抬起惊恐的脸,小手瑟瑟发抖。秦茉叹息,弯腰将他抱起,只觉他重了不少。眼看这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她笑语安抚,眼角犹有泪意。小豌豆怕打雷,事出有因。他母亲难产而亡,魏紫嫁入秦家前,小豌豆夜里由乳娘和嬷嬷轮流照看。某夜,他安睡后,乳娘掩门而出,前去院内解手,一个惊雷吓得她滑倒在地,伤了腿骨。其后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呼救声和小豌豆的哭闹声隐没雨中,过了两盏茶时分才被发现。那时,秦茉在郊外的秦园居住,对于当晚的详情不得而知,只知自那以后,小豌豆发了一场高烧,险些没命,病愈后特别怕打雷。外加叔父落水之夜,也有雷声阵阵,因此每到雷雨天气,秦家上下分外紧张,总怕又出差错。从悲伤往事抽离,秦茉抱紧怀中的小豌豆,回屋喂水定惊。沿途,小豌豆死命往她怀里钻,软糯童音带着哭腔:“姐……娘呢?”“娘去忙活了,姐姐陪你,可好?”小豌豆把脸埋在她的颈脖间,呜咽道:“那你、你要一直陪我……”简单的一句话,触动秦茉那摇摆不定的心。她柔声劝慰,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她哪儿也不去。她才是真正的秦家人,他们血脉相连,他需要她。秦茉自觉对容非动了心思,为他喜,为他愁,但却未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再说了,没有谁规定她必须嫁人。她有才,有貌,追求者众多,就算不嫁人,谁敢笑话她“嫁不出去”?那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水乡小镇上陪她。或许,等他离开,一切归于平静,心动又似水无痕。不,不必等他离开。……接连两日,容非强作镇静,终日在西苑作画,熬到第三天,坐不住了。堂堂一家主,丢下大堆事不管,领了几名亲随和护卫,来一小镇上,日日躲在院内画小花小草!传出去未免太丢人。青脊抵达数天,行迹诡秘,据说曾有人窥见杜栖迟亲自带人去搜一老宅,却又探听不出所以然。燕鸣远连日无踪影,估计到了外地。可秦茉呢?为何秦茉也没影儿?容非总担心燕鸣远一怒之下拐走秦茉,毕竟江湖人啥事都干得出来。而那家伙又是个脾气古怪的英俊少年郎,谁晓得他脑子里装了什么?再三打听,秦姑娘对外宣称生病,却又每日定时亲临东苑,监督秦家仆侍,为贵客安排日常所需。容非听闻她在家,始觉心安。可静下心来细想,不对劲儿。如果说,秦茉最初的“撩拨”出于无心,容非误会后自作多情,那么近期状况显然不同。秦姑娘心里有他,但她不承认、不靠近、不接受。她在躲他,不知源于生气、吃醋或害羞,教他如堕云雾,茫然不解。容非少年得志,性子有高傲的一面,极其讨厌不明不白的落败,尤其——他还没来得及出招。可她避而不见,他能有什么招?总不能无故拜访吧?万一她装病拒见,他能像贺祁那般抛下脸面、一而再再而三、死皮赖脸缠住她不放?不不不,只可巧取,不可豪夺。这一日,天色如青瓷透亮,薄云幽浮,天气不闷不燥。和风送来难得的夏凉,夹着繁花清芬,沁人心脾。容非在院子里沏了杯狮峰龙井,雨前细芽,色泽嫩黄,茶汤如翠影落碧岫,虽无上好茶具,幸有长宁山佳泉,一道茶下来,心旷神怡。楚然如常在外打听完毕,立即向容非禀报,说贺三爷刚从杭州归来,为表失迎之歉意,大肆宴请青脊众人到长兴酒楼用膳,并邀请明威将军孟都星同来。明威将军孟都星早年出身淮王府,既是玉锦郡主母家的远房表兄,又师从南燕大侠燕峦岳,算是看着燕鸣远、杜栖迟长大,说白了,这伙人就是一圈子的。冲着明威将军的面子,杜栖迟再不爱应酬,也得赴贺家之约。容非百无聊赖,猛然记起,青脊全体外出!那这时辰的东苑,岂不只有作日常安排的秦家人了?也许,他该与秦姑娘偶遇一番,好好聊聊。想到此处,他薄唇轻轻拉出一抹隐约浅笑,不经意半眯眼。长睫垂下,很好地遮掩了狭长眼缝中那稍纵即逝的猎寻眸光。作者有话要说:容小非:搓搓手,逮媳妇去!特别鸣谢两位小天使的投雷与灌溉:吃瓜群众瓜子鱼投了1个地雷读者“郭郭”,灌溉营养液 +1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日影淡淡, 绿草茵茵,花木掩映中,秦茉如常巡视东苑。余人趁客人不在, 分散在各处, 擦拭石桌椅、亭台栏杆, 清理鱼池、修剪残枝败花等, 忙得热火朝天。踱步繁花似锦的花园中,秦茉螓首低垂, 霜色缎子鞋从云纹刺绣裙襕下方轻踢道上碎石,仿佛能将烦恼踢开。她独自乱转,不知不觉,竟走到连片八仙花丛,骤然抬目, 惊觉眼前景色,像极了与容非正式会面当日, 花团锦簇,彩蝶翩飞。回首疏朗竹影下,白色宣石上空空如也,再无那青白色的修长身影。心, 瞬即也空了, 似有凉风回旋。他不在,东苑诗书味淡,气氛肃杀,触目凄幽。或许因平日进东苑打点时, 多有青脊中人在, 她言行恭谨,无闲情逸致, 更从未有此寥落感。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数日没见,更想知晓那人近况如何。身后脚步声至,快且沉稳,秦茉转身,有一瞬间,她希望来者是他。“姑娘,事情办妥了。”仆从小李在她半丈以外垂首而立,毕恭毕敬。秦茉竭力掩饰眼底潋滟的失落,温言道:“去忙别的吧,我四处看看。”“是。”说四处看看,她却驻足不前,怅然若失。翻飞蝶舞乱如心中事,清露流转如眼中泪,挺拔青竹让她忆及意中人。这两日,她没敢见容非,唯恐见了他那温润玉颜,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会禁不住再次动摇。青脊已在镇上展开搜寻,何时怀疑到她头上,尚不可知。既自顾不暇,何必连累他人?日光透过云影,悠然投落在她霜月白罗裙上,如云如雾,恰到好处透露出几分孱弱,惹人怜。不多时,又有人信步而近,秦茉只道是其他仆侍来汇报情况,不忍回顾,怕微红眼眶被人觑见。“忙完了就先回。”她随意摆了摆手。那人未停步,笑道:“今儿不捉蝴蝶了?”低沉如浓酒的嗓音,逆风而来,吹散她眸底缭绕的雾气。惊诧回头,她心跳如凝。容非仍是那青白袍子,映一身天光云影。如玉容颜宛若天成,笑意从薄唇漾至眼角眉梢,清澈透亮的眸光落在秦茉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温热。有些话,大概不必逐字说出口。只需一瞥,两颗心便有了同样的韵律,颊畔也飘出近似的红云。为盖掩久别的局促,秦茉咬唇道:“你又不住这儿,干嘛跑进来?”“听说青脊指挥们赴宴去了,我重温旧日时光,”容非扬了扬手里的纸袋,“顺道,喂猫。”秦茉认出袋子上的月亮标记,惊呼:“你!用揽月楼的小鱼干……喂我东苑的猫?”杭州揽月楼位于西湖边上,是贺家著名的百年老店。小鱼干酥脆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每日限量供应,店门前日日排满长队。秦茉只吃到过一回,觉得这玩意好是好,但又贵又难买,虽偶尔想念,却没好意思托贺祁帮忙带。此际见容非竟拿了一包香气四溢的小鱼干,扬言要喂猫,她脸上尽是愤懑。容非目视她的薄怒情态,笑得欢畅:“我原是想喂你,谁让你不理我?”此等调笑之言,他往常偶尔冒出一两句,但如此直接而坦荡,倒是头一回。“喂你”二字将秦茉的耳根烫得要烧了,她努力板起俏脸,强行让自己严肃些:“说、说什么混账话!”“哦!只许你喂我吃莲子,不许我喂你小鱼干?”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秦茉生怕被人听了去,小声喝斥:“你你你你再胡说,小心我……”气势汹汹的前半句出口,她一时接不下去,唯有随口补了句:“小心我打你哟!”殊不知,那绵若无骨的尾音,令威胁之词变成有气无力的小猫喵喵叫,字字透着撒娇意味。“打吧!”容非移步逼近,一手拉起她的手,以她细腻的掌心轻覆他脸颊,眼中如魅如惑:“打完左边,记得把右边也打上。”手心温度与他脸颊的热度融合,秦茉整个人懵了,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搞不清她在东苑查漏补缺,何以发展到伸手摸他的脸。半晌后,对上他如蜜浸过的笑目,她慌忙抽手,暗忖斗不过这狡诈家伙,转身便逃。偏生惊羞交集,方向搞反了,她意识到走错道时,已踏入清池畔的藤萝花廊之下。长短有致的花穗如飞瀑般倾泻,淡紫粉蓝,覆满整条花廊,为廊下蜿蜒扭动的粗壮藤蔓,盖下曳动花帘。秦茉东转西拐,绕过藤萝根部,打算从前方觅道,行至一半,方觉尽头为假山,折返而回时,容非正站在花廊入口,悠哉悠哉晃着小鱼干,喂那只胖成球的黄猫。见秦茉要夺路而逃,容非抛下整袋小鱼干,任猫自行埋头猛吃。他以帕子拭净手指,上前数步,张臂一拦,哼笑道:“躲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欸?此话好耳熟!秦茉依稀记起,有一回,她于窄巷撞见容非。二人扯了几句后,他的忐忑引起她关注,她曾以同一句话,逗得他满脸通红。风水轮流转,这人现在不怂了,反过来撩拨她!对上他的温雅视线,秦茉为之一僵,急急回避。他唇畔勾起隐约浅笑:“为何躲我?吃醋?”“谁、谁吃你的醋!”慌乱中,她口不择言,“我是怕……怕不小心又、又撩死你!”“无妨,”容非向她踏出半步,悄然挨向她,轻笑道,“习以为常就好。”秦茉被他突然靠近的气息惊到,羞赧间胡乱推了他一把,缩手时却遭他握住。她下意识抽离,无奈周身力气似被攫取得一干二净,挣脱不开。说不清幸或不幸,藤萝如云,将二人密密层层裹于廊下,兼之此地僻静,外界不细看,难以觉察他们躲在里面说话。“放手。”她压低了声音,闷闷的。“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躲我?”容非眼眸深邃,直视她夺魂摄魄的面容,如有热度。长睫毛如蝶翼振动,为吹弹可破的肌肤投下淡淡阴影,遮盖了惊惶与赧然。他爱煞了她这娇羞模样。她也曾气焰嚣张过,怄得他紧张兮兮、咬牙切齿。今时今日,他决定把过往的撩拨与挑衅,以最温柔的方式还给她。秦茉趁他有须臾失神,稍加劲道,将手抽回,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目下青脊已到,别再招惹我,离我远一点,回家画画吧!”原来如此!可他正是为了与她共同面对难关,才特意赶回。他心头漫过暖流,长眸如星,乍然一亮,再度确认她话中含义,“姑娘要跟容某撇清关系?”什么撇清关系……?秦茉愠道:“本来就没关系!”“搂抱、亲吻,也没关系?”这家伙!占尽便宜,还敢重提!她恨不得暴揍他,又怕他抓住不放,遂直截了当回绝:“没!关!系!”容非心念一动,笑道:“那……容某不客气了。”他沉嗓如醉,沙哑中悠悠添了一丝诚恳,陡然展臂探至她的柳腰,圈她入怀,噙笑俯首,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这一吻浅淡如飞絮擦过,情深意浅。暖唇一触,秦茉傻掉了,连羞怯之色也没来得及呈现。不对啊……她说的“没关系”,指的是——他们二人没有联系啊!他怎就偷换了含义,变成了“不介意”?所以,她又被他借机轻薄了?回过神后,惊觉圈住她的臂弯非但没松开,反倒有收紧之意……她羞恼地抵住他,语无伦次:“你、你……你有毛病!”“对,我有毛病,”他附在她耳边,通透澄澈的嗓音略微软了几分,“唯独你能治。”蕴含淡薄抱怨的一句话,如温泉慢慢淌过她不安的心,顷刻间,将一切凌乱无序的杂念清扫而空,让她生出命中注定之感,仿如与生俱来,又似故人重逢。满目薄如蝉翼的紫色藤萝,渐渐由他清隽容颜遮挡。如上回在后巷的反应一致,她迅速低头,企图避过,不料,他那“久伤未愈”的左手悄悄抬起,以食指和大拇指固住她的下巴。嗯?不是说……臂伤没好么?她惊诧地翕张两瓣润泽的唇,流转眼光掩饰不住错愕。他极少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仔细观察她的眉眼鼻唇,不同于此前的暗夜无光,这刹那,日光自花幔缝隙间穿透而入,勾勒她净雪似的丽颜,每个微细神态皆被他清楚捕捉。他甚至从她墨玉般的瞳仁中看到满廊盛放的藤萝,还有他的清晰轮廓。于是,他嘴角勾着一点点弧度,朝她那困扰他许久的唇瓣,缓缓压下。受这生涩浅吻轻覆,秦茉一瞬间瞠目,两瓣唇无可避免轻颤,呼吸被夺去,心跳亦停歇。反之,从她微微混着凉意的唇上,容非却触及到火烫欲念,瞬即烧灼了周身。感受到怀中人的怔然,他的唇加重力度,深深地,狠狠地,碾磨。“唔……”秦茉吃痛,如梦初醒,抵在他胸前的手猛地使力,借着他退离数寸,连连喘息。容非于偷袭中初尝温软,心弦绷紧,拘谨和焦灼并不比她少。呼吸交缠,挑起他心底绵绵情意与野望。颤抖着双手,他捧起她灿若明霞的脸,再一次俯贴,舌尖轻探,描摹她软唇,流连片晌,从细缝间卷入,撬开贝齿,闯进那份柔软中。这绵软濡湿的亲密,隐隐然夹杂强势的火烫,超出了秦茉想象,使她不由自主倒退。容非不依不饶穷追不舍,二人于臂膀推搡、唇齿磕碰中一退一进,直至她瘦削的背脊依在藤萝蛇藤上,再无路可退。得逞了的某人,以昂藏身躯仗势前倾,强行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足尖相连,躯体相依,两唇相叠。不熟稔逐渐褪却,他闭起双目,吻得越发虔诚,如同久渴旅人觅到珍贵源泉,小心地、谨慎地、细致地缠绕着她馥郁丁香舌。躯体紧贴,曲线摩擦,从试探,到忘情,循序渐进。渐渐地,容非已不再满足于和风细雨的温存,而是暴风骤雨般地蹂|躏她的唇,舌尖搅动之际,极致强势霸道,近乎于不容拒绝的掠夺。秦茉遭他摁在树藤上,茫然且被动地承受他如鱼得水的进攻,粉唇无端被吮践成朱色,舌间全是他席卷而来的清冽茶香。她迷乱闭眼,两手无所适从,停留在他坚实的胸膛处,触摸到了他剧跳的心,她已然分不清今夕何年、此身为谁、身在何地,脑海中莫名蹦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喔……他、他居然不是小鱼干味儿的。当警觉自己再无推拒之意时,她倏然心惊,急忙往后缩,然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转移到她纤长的后颈,锢着她,教她避无可避。一息间的闪躲,激起了容非征占的欲望,缠绵悱恻的深吻化作挑弄,吻得她舌根发软,折磨得她娇哼无力。当她软绵绵地倚靠在藤干上,十指揪住他前襟,既似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又似想用力抵制他的侵略,他决定暂时放过她,撕咬她的丹唇后,移离半寸,与之鼻尖轻触。他只想紧拥她,如拥抱世间最美好、最贵重的珍宝,不顾远处传来徘徊脚步声和间杂的低谈声。秦茉嘴唇发麻,头脑发热,身体发虚,三魂七魄丢了大半。她分辨不出,这突如其来的激吻,到底源自情还是欲。大抵兼而有之。混沌不堪的暧昧提醒她,不论往后抉择如何,截然不同的他和她,将因此而纠缠。刺激、期待、懊恼与忧虑交割于一体,受他强烈的男子气息围困,她头晕目眩,呼吸不畅,颤声求饶:“容公子……我、我……”容非凝望怀中娇颜,若海棠浓艳,似粉莲纯净,丹唇微肿,蜜颊红透,迷蒙眸间如有晶莹泪光,抖动璀璨明灭的星河,绚彩靡丽。她的声线,因情浓意蜜晕染了丝丝缕缕的妩媚,直透人心,钻进他沸腾的血液,渗透至滚烫的骨髓,攻破了仅有的克制。辗转迷恋的吻,铺天盖地袭来,秦茉颤栗着,认命地合了眼,随他的轻狂劲力,撼动一树繁花。如若命运的绞杀终将来临,在那之前,兴许她该沉溺、任性、放纵一刻。了无遗憾。风过处,廊上串串花铃无声摇曳、绕缠、厮磨、缱绻,交织出绵长旖旎,将莺啼雀鸣、尘世喧嚣、纷扰恶意统统阻隔在紫色瀑布外。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请大家原谅这奇葩的小标题~~】秦小茉:其实我只想吃小鱼干。容小非:我比小鱼干好吃多了,不信你尝尝?特别鸣谢:萌蛋蛋扔了1个地雷吃瓜群众瓜子鱼扔了1个地雷迟迟扔了1个地雷柠檬君扔了1个地雷糖心雷扔了1个地雷读者“郭郭”,灌溉营养液 +1哈~这营养液是给容小非补充体力的么?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从东苑仓皇逃离后, 秦茉低下头,霜月色裙裾翩迁若仙,匆匆穿梭于花木幽深处, 脚下不作停留, 快步疾行回主院。她慌赧得不知如何自处, 眼中水雾浓重, 身体火辣辣地烧着,最滚烫的莫过于她所深抿的红唇, 麻木且湿气未散,几乎不属于她。若非青脊两名指挥使提前回来,一众仆役的礼敬招呼稍稍大了些,或许……容非那家伙,会圈禁她, 直至天荒地老、绵绵无休止……连话也没来得及说,她一听到异响, 恍若梦醒,挣开他的臂膀,以手背蹭去唇上印记,急急忙忙撇下他, 跑了。甚至没再回头看一眼。他们这样……算什么呀?秦茉猛然认识到一个事实, 有了这超乎寻常的亲密,她或许不能再嫁给旁人,包括她一生下来就定亲的未婚夫。可容非……在撩她,还是有更深、更长远的打算?是一时情动寻快活?抑或倾慕她, 愿意陪她熬过这一劫?细细回味他的每句话, 她宁愿相信,他的真心。为免让魏紫她们看出端倪, 秦茉借天气炎热、胃口不佳,以休息为名,不见任何人,只让丫鬟捎来几块小点心。腹中饥饿,她难免想起,揽月楼的小鱼干被容非喂了猫,气得牙痒痒的。镜中人满脸红霞未消,双唇鲜艳欲滴,时刻提醒她这上午干的荒唐事。翻箱倒柜,觅得一消肿药膏,她胡乱涂抹唇边,暗悔那一刻的心醉神迷,导致她犯了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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