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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子科举养家[种田]》TXT全集下载_1(1 / 1)

作者:当归矣文案:梦想当咸鱼的顾玉成,一觉醒来成了顾家二房的顶梁柱。看着小萝卜头似的妹妹,顾玉成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斗志!他要发家致富!他要读书科举!他要美女如云!艰苦奋斗后,实现了前两条。至于第三条……宋琢冰弹了弹手中长刀:“嗯?”轻松种田小甜饼~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玉成 ┃ 配角:宋琢冰 ┃ 其它:种田文,小甜饼一句话简介:想当咸鱼?不,你不想!第1章 顾家二郎浓浓的药味儿,裹着发潮的霉烂气息,充满了这狭小的空间。有婴儿窸窸窣窣地爬着,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一刻不停地哼哼唧唧。顾玉成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房梁,在小小的哼唧声中陷入了迷茫。他本来是一名普通的富家子弟,有疼爱孩子的父母,有能力出众的大哥,一家和睦。他这个老二,也就顺从本心,成了一条平平淡淡的咸鱼。连专业都和金融管理之类的毫无关系,是被大哥认为最难就业的历史系。顾玉成原本打算,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大哥投资的研究所,再找父母要一笔钱,靠带资进组解决就业问题。谁知道毕业旅行的时候,他一脚踏空掉下了悬崖。再睁眼,就成了顾家二郎。顾玉成初时只觉自己在做梦,躺了两天才敢确信自己有了第二条命。他暗自庆幸,幸好挂的是他这条咸鱼,父母还有大哥可安慰,家族企业也后继有人。他这短短的前生,也可算做圆满了。老天怜爱,让他穿到另一时空的少年身上,焉知不是一种奇遇呢?这顾家二郎和他同名,只是才十四岁,原本一直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半月回家一次。结果五月的时候,他父亲顾大河跟同乡一起进山找药材,遇上猛兽,几人乱跑一气,逃出来之后才发现顾大河不见了。村长带了青壮找过几回,都没找到人,反而在深山乱石堆里发现了顾大河的衣衫碎片跟大片血迹。原本的凶多吉少,这下变成了十死无生。顾大河的媳妇王氏哭晕过去好几回,连带着去年刚生的小女娃也是哇哇大哭,好不可怜。父死母弱,顾玉成只好退学回家,准备干起农活帮补家里。结果还没等到收获,顾玉成就掉进河里磕了脑袋,一下昏迷了半个月。顾玉成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有点发疼的脑袋,然后坐起身,慢慢将旁边爬来爬去的小丫头抱进怀里。“你可真黑啊。”顾玉成道。怀里的小黑丫头刚满十二个月,但虚岁已经两岁了,正该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然而营养不良加上近来缺少照顾,整个人瘦成个小萝卜头的样子,头大身子小,细细的胳膊腿跟麻杆似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折断。家里的日子并不富裕,特别是顾大河失踪后。王氏心中悲痛,又要一天天去地里干活,根本顾不上打理自家女儿,由着小丫头爬来爬去,让大太阳晒成了小煤球,黑不溜丢的,浑身上下只有眼白和刚长出的几颗小牙是白的。好在小丫头听不懂哥哥对自己的评价,见哼唧半天终于有人抱起自己,开心地咧嘴直乐,口水流了顾玉成一身。顾玉成摸摸小丫头扁扁的肚子,准备给她找点吃的。别说小黑丫头了,他自己也是腹中空空。幸好床头粗瓷碗里留了水,他慢慢端起来,自己喝了一多半,剩下一小半喂给了小丫头。小丫头咧着没几颗牙的嘴巴,吧唧吧唧喝完了。顾家在溪口村算是个大户人家。顾玉成太爷爷那一辈逃荒到这里,就在这里扎下了根。顾老太爷有一手木匠活的好手艺,农闲之余就给人打家具农具之类的,到了顾老爷子这一辈,已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了,慢慢也积攒下不少家底。在三个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后,顾老爷子就盖起了青砖房,两个儿子先后娶妻生子,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到现在也是三世同堂的大户了,在溪口村数得上富裕。作为和顾老爷子扶持走过半生的女人,吕老太太掌握着全家的财政大权,每一枚铜板都看得很紧。全家嚼用都从公中出,但同样的,收入也要交到老太太手上。去年顾老爷子急病去世,家里进项少了一截。吕老太太伤感老伴儿去世的同时,越发将银钱看的紧,厨房做完饭后就牢牢锁起来,谁也不能偷吃一口东西。顾玉成昏迷这十几天没进过什么好东西,饿得皮包骨头。他嘲笑小丫头又黑又瘦,这会儿摸摸自己,也是肋骨一根根凸出,没好到哪里去。正要起身去厨房看看,忽然门帘掀开,一个满头是汗的年轻女人走进来,看到顾玉成抱着小丫头,惊喜万分:“二郎你醒了?真是佛祖保佑!”这是原身的母亲王婉贞。见她回来,小丫头咿咿呀呀地朝着她伸胳膊,咧着嘴笑。王婉贞接过小丫头,揉了揉她头顶稀疏的黄毛,又问顾玉成:“二郎,你身子怎么样?可是觉着好些了?”顾玉成点点头:“我好多了。今天醒来,就觉得心里清明许多。”“真是佛祖保佑。”看儿子眼神清亮,不似前阵子没精神,王婉贞放下心来,又念了一句,使劲儿擦擦眼泪,“娘这就去做饭,今天给你做好吃的。”王婉贞嘱咐小丫头不要闹哥哥,就转身出去。没一会儿,院子里传来烟火气和交谈声,水井边响起咕噜噜的声音。顾玉成试了试,发现小黑丫头没有几斤重,现在孱弱的自己也抱得动,于是慢慢地抱着她走了出去。此时已近黄昏,暮色浅浅地压过来,不知名的鸟儿叽喳着盘旋归巢。顾玉成环顾四周,发现顾家这院子不小,共四个大间,两个小耳房,但是顾家大房有两子一女,二房有一子一女,加上三房的顾大富和吕老太太,十几个人住在一起,还养了一头牛,加上各种家什,也是满满当当的。这会儿,王婉贞在厨房忙碌,炊烟袅袅。大伯娘不知在屋里忙什么,看不见人影。顾玉成的奶奶吕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喂鸡,一边喂一边念叨让它们多生蛋。转头看见他出来了,那脸一下拉得老长:“二郎啊,你可算起身了。咱家统共攒这点儿家底,都花在你身上了。”怀里的小黑丫头不笑了,咕噜噜转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吕老太太,小爪子攥得紧紧的,是一个紧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反应。顾玉成回忆过往,对自己的待遇心知肚明,这会儿也不恼,笑眯眯地道:“哪能呢奶奶。我看病当了我娘的嫁妆镯子,花了家里一两三钱银子,还没有大哥上次拿走的一半多呢。”因着顾家没有分家,孩子们也是一处论排行。大伯娘周氏早早生了顾家长孙,又对自己儿子寄予厚望,便拿鸡蛋请老秀才给取了名字,叫顾明祖。因着顾玉成排行第二,周氏还特意找了王婉贞,让她不要给孩子用“顾明宗”这个名字,直到自己的二儿子出生后,才把这鸡蛋换来的珍贵名字给了自己儿子。顾明宗比顾玉成小一岁,今年十三。本来兄弟三个都在镇上的学馆里念书,但是顾明祖去年考上了秀才,虽然名次靠后不是廪生,但也是身价倍增,换了个学馆,单束脩一年就要二十两。生活费也跟着水涨船高,上个月回家,一下就拿走了四两银子,说是要买举人老爷的文章,为下场做准备。顾玉成虽然昏迷了半个月,伤得重,但除了最开始请医延药的时候花了公中的钱,后面都是靠王婉贞当了镯子在支撑。毕竟他紧咬牙关昏迷不醒,吃不进什么药,虽是一天天的熬着看起来严重,却是花费不大。听这倒霉孙子攀扯秀才大孙子,吕老太太“呸”了一口,脸拉得更长了:“名祖可是秀才公,将来要做大官的!你是个什么,什么生!怎么能跟他比?我可跟你说,这回醒了不能再犯懒,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再跑河边玩去。扫把星啊,要是再克死我孙儿,可怎么有脸活在顾家!”吕老太太虽没指名道姓,却是明显在说王婉贞。顾家这房子又在村西边,临着条小路,眼瞅着有几个人往这里张望。顾玉成脸色严肃起来,抱着小黑丫头,尽力提高了声音,字正腔圆地道:“奶奶,别这样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爷爷是疾病过世,父亲是进山采药遇难,我掉进河里,是大堂兄推的。这从夫到子再到孙,都是事出有因,怎么能说是您克的呢?”他运足中气,悲愤高呼:“奶奶!你不是顾家的克星!”小黑丫头也跟着激动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发出了一个清晰的音:“呀——!”自打二儿子出事,吕老太太明里暗里将王婉贞骂了无数遍,张口扫把星,闭口倒霉催的,从没想过这盆脏水能结结实实泼到自己身上,偏又无法反驳,登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憋得脸色发青。顾玉成乘胜追击:“奶奶,圣人有言,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我辈读书明义……”吕老太太虽有个秀才大孙子,自己却是个连童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老太太,哪里听得懂顾玉成在念什么?只看他站在那里,嘴巴一开一合,脸色端肃朗正,比那城里的夫子还像个人物,甚至连那几个看热闹的都不敢明着往这儿瞧了。吕老太太心里不知怎的打了个突,扔下拌好的麸子就钻进了厨房,高声嚷起来:“怎么还不开饭?干个活笨手笨脚的!”王婉贞的声音响起,透着股讨好和胆怯:“就好了,马上开饭。”顾玉成摸摸小黑丫头的脑袋,一脸正气,朗声道:“奶奶不是顾家的克星,记住了吗?”“呀——!”小黑丫头再次张嘴,喷了顾玉成一脖子口水。顾玉成撩起袖子擦擦,抱着小小的妹妹,慢慢朝堂屋里走去,夕阳在身后拉出细长的影子。父亲遇难,母弱妹幼,家里又是这样子……这顾家二房的顶梁柱,从现在起,就是他顾二郎了。第2章 有桩亲事天热,就在院子里摆了张长条桌。饭菜都摆好的时候,顾大山和顾大富也从外面回来,正好赶上吃饭。这是吕老太太的安排,趁着天没黑透的时候把饭吃了,还能省蜡烛。顾大富一回来就跑着去洗脸了,顾大山看见顾玉成醒了,脸上露出几分喜色:“二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顾玉成:“劳大伯惦念,我好多了,这次醒来就跟重活一遭似的。”他毕竟不是原来的顾二郎,哪怕有原身记忆在,行事也不可能一样,是以但凡有人问起,就要提一句与之前不同,为往后做个铺垫。大房的顾明祖和顾明宗都在学馆,只有大伯娘周氏带着十岁的小女儿顾明珠在桌上。顾玉成抬眼一扫,就发现吕老太太和顾大山、顾大富的碗里米最多,都堆得结结实实。其次是周氏,这胖胖的妇人不但自己盛了一碗八分满的饭,还给顾明珠盛了同样的一碗。王婉贞忙了一天,从地里回来就去做饭,没歇过一口气,也不过半碗稀粥配一个粗粮馒头,连菜都很少夹。顾玉成看看自己碗里的稀粥,什么也没说,慢慢地吃起来,间或拿勺子给小黑丫头喂几口。他太久没吃东西,虽然饿,也不敢吃太多,怕一下撑坏了肠胃。倒是小黑丫头的饭量出乎他的意料,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喝了整整半碗粥,还巴着他的手,张着嘴要吃。王婉贞不安地夹起一块咸菜,给顾玉成使眼色。顾玉成当没看见,拿起碗又盛了两大勺。顾家并不缺吃的,这点粮食还是有的,他得让小丫头吃饱饭。一周岁的小孩还不会走路,再不吃点东西,以后发育都跟不上。看他拿着勺子又喂,周氏翻了个白眼,板起脸道:“二郎,她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再喂下去别把肚子撑破了。”顾玉成看看胖胖的周氏和敦实的顾明珠,道:“不会。我记得明珠小时吃得更多,还经常吃鸡蛋,才能长得像现在这样结实。”顾明珠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该相看人家了,小姑娘又天然地对美丑敏感,一听“结实”就撅起了嘴,也不吃饭,拿筷子把碗敲得邦邦响。这溪口村的习俗,敲碗筷是骂厨师。有那去饭馆酒楼吃了饭又不满意的,就会敲碗,权当咒骂。顾玉成等了几息,见没人吭声,周氏也自顾自吃饭,当即把自己用过的筷子在袖口擦了擦,长胳膊一伸,敲在了顾明珠手上。他大病一场,又没用多大力,敲完连个红印都没有,顾明珠却是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要打死你妹妹吗?”周氏腾地起来,食指指着顾玉成,起身要去打他,“她小孩子家家的,敲个碗怎么了?你疯了吧你顾二!”王婉贞满脸惶然,就要赔罪,“大嫂,我……”顾玉成拦住她,正色道:“大伯娘,这都是为了大哥好。明珠已经不小了,吃饭却没有一点仪态,不是给大哥惹祸吗?大哥刚考上秀才,在咱们溪口村是头一份,正是需要家里人给他扬名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呢?叫人说秀才妹妹吃没吃样,坐没坐样,大哥在学堂里都脸上无光。”他要只说顾明珠不尊重长辈,没个样子,那周氏简直是理也不想理。可是提到自己的秀才儿子,那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她的心尖尖,谁也不能给儿子抹黑!最重要的是,顾明祖已经17岁了,本来相好了人家该成亲的,但周氏一看儿子真中了秀才,又有员外老爷想把闺女嫁过来,毫不犹豫地就退了原来的亲事,跟员外老爷家定了亲。她儿子都考上秀才了,那庄稼汉的闺女自然配不上,退亲也是自然。只是到底受了些指指点点,而且还有俩月新媳妇才过门……顾家在溪口村,人家员外却是在县城,成亲后自然也住在县城里。周氏本想等新媳妇进门后,就寻个机会把小女儿也送到城里,让她跟着新嫂子见见世面。这要是闺女一直这样,秀才儿子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啊。周氏犹豫的当口,吕老太太给顾大富夹了几大筷子菜,眼风扫过去,呵斥道:“都坐着好好吃饭去!有吃的还不惜福,都该饿到逃荒去,才知道老老实实吃饭!”小打小闹的她不管,谁也不能给秀才孙子抹黑!周氏顺杆坐下,顾明珠也拿起了筷子。顾玉成将剩下的粥都喂给小黑丫头,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饭后,大房一家回了自己房间,顾大富则跟着吕老太太进了堂屋。老太太最疼他,惯爱在堂屋里留好吃的,他每天都能趁机补一补。自从二哥去了,他每天跟着大哥打下手,累得半死,还总被嫌弃。今天可得跟母亲好好说说。王婉贞让顾玉成照看小丫头,收拾好桌子就洗碗去了,又趁着月色把院子打扫一遍,这才打了水,提到自己屋里。这屋子当年盖起来的时候挺宽敞,只是顾玉成逐渐长大,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外面上学,也很不方便。顾大河就和大哥商量着,把两个屋子里都隔开了一小间,当做儿子们的房间。现在,顾玉成就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坐着,拿着个毛巾给小丫头擦脸。看儿子确实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像刚回家时那般消沉,王婉贞只觉得再累再苦都值了。自从丈夫出事,她的天就塌了一半,后来儿子昏迷,更是忧心得日夜睡不着觉。现在儿子醒了,真是老天保佑啊。王婉贞在心里念佛的时候,院子另一头的房间里,周氏正和顾大山低声争吵。“这事儿不成!”“顾大山你少跟我装蒜!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阵仗?名祖眼看着要成亲,三弟也相好了姑娘,入冬就娶媳妇过门。名祖倒是凭本事,让岳父家送了个院子,在城里住着。你让三弟住哪儿去?还住在老太太旁边那耳房里啊?”“这,这不是还没娶吗?哎你轻点啊别拧!”“火烧眉毛了你还不当一回事儿啊?我那天可听老太太说了,他想让咱们跟着名祖到县城挤着去!”“不能吧?家里这么些地呢,一天也离不了人,三弟哪会种地啊?”“这还用问?地你种着呗。”“……”顾大山不吭声了。三弟是老来子,他都三十四了,这弟弟才二十整,没比名祖大多少。顾大富出生时,家里的日子已经好多了,青砖大瓦房都盖起来了。吕老太太疼儿子,兄长们又比他大那么多,就一直没让他怎么干活。干活吧,顾大富吃不了苦,读书吧,也读不进去,就这么在家里一天天的过着,干点小活。乡下人家,最不待见的就是无赖懒汉,顾大富哪怕生得齐整,也没好人家看上。这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足足二十岁。终于借着秀才叔叔的名头定了个老太太看上眼的姑娘。就凭老太太对顾大富的偏爱,那还真舍不得让他和新妇住小耳房。顾大山想了一通,发现周氏说得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吭哧了两声没说话。多年夫妻,周氏一看就知道这事儿丈夫同意了,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撞了撞顾大山,声音也拐了几个弯儿:“这也不是坑你侄子。你看他都十四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凭弟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娶得上媳妇?”“我娘家表哥可是富贵人家,又只有红英这一个闺女,亏谁也亏不了自家孩子啊。”“这桩亲事,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明儿我就跟老太太提去,弟妹都说不出二话来!”*王婉贞确实说不出话来。不过是气的。妯娌十几年,周荷花当她不知道呐。她哪有什么表哥?不过是挂个名暗地里说媒罢了!那周红英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周癞子家里的闺女,周癞子经营下偌大家业,手段不怎么干净,都说是造孽太多了,才会没有儿子,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还是只有周红英这一根独苗。周红英承了周癞子的一张丑脸,又被娇惯得脾气爆烈,没少得罪人。连大河那么老实的汉子,都在背地里说过一两次。现在大河才刚走,周荷花就想把他儿子卖给周家当赘婿,可真是——“蛇蝎心肠!蛇蝎心肠!”王婉贞浑身哆嗦,指着周荷花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性老实,又被欺负惯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嘴。“弟妹你这就不知好歹了。”周荷花翻了个白眼,“我这也是为二郎好。三弟就要娶妻了,你们也没个去处,你妇道人家带着闺女,跟娘挤挤也行,二郎可怎么办?他是二弟的独子,可不能连个媳妇都没有!”“人周家可是说了,都是从前在四平镇看二郎是个读书苗子,这才愿意出银钱招他上门,接着供他读书。以后那家产啊,也是二郎的。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儿!”主座儿的吕老太太掀掀眼皮,看了唾沫横飞的周荷花一眼,没吭声。王婉贞只觉得脑子一阵阵发热,几欲晕倒,硬掐着自己手心忍住。她算看明白了,去了大河,这家里就没一个盼他们好的!顾家院子也不隔音,顾玉成很快就听到了堂屋里的争执声。他把小黑丫头放好,让她不要乱爬,站出去听了会儿,原来是想让他当赘婿。赘者,冗余也。赘婿,就是一家多余出来的、地位最低的人。在这个时代,连买来的媳妇都不如。要是没穿过来,顾玉成真不介意孩子跟谁姓,住谁家的房子。可是现在,那是万万不行的。听着话音儿,周荷花仿佛要一举定下这亲事,顾玉成当即推开门进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王婉贞,对吕老太太道:“奶奶还不拦住大伯娘?你是想看大哥被革除秀才功名吗!”“本朝有律,无论父母过世,子女皆要守孝三年。父亲尸骨未寒,大伯娘就急着让侄子成亲,给人告到县里,大哥连童生都当不成!”还有这种事儿?吕老太太和周氏登时愣住,面面相觑。顾玉成声色俱厉镇住二人,也不再多言,直接扶着王婉贞出了堂屋。他可是老天都眷顾的人,不说广开后宫,也是有后福的,怎能让这周氏卖了?第3章 不知好歹秀才公的名号实在太好用,吕老太太和周氏同时偃旗息鼓,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格外安静。王婉贞在田里忙得回不来时,周氏也张罗起了一大家子的饭食,连顾玉成伸筷子夹菜时,那白眼都翻少了些。毕竟顾家说到底也只是个富裕点的农户,顾明祖考中秀才才风光起来,连农忙时种地浇水都能被让到前头,不用整日整夜地守着田垄,唯恐水被截了去。在吕老太太心里,这个大孙子就是顾家光宗耀祖的金孙,其他人都得靠后站。让顾玉成去做上门女婿固然能得笔银钱,但要是威胁到秀才孙子的功名,不用别人说,她就得第一个阻止!顾玉成对吕老太太的觉悟表示满意,每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并特意每顿饭都多吃一些。没办法,他真的太虚了!顾二郎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又遭了这么一场罪,没吃过一点好东西,身子瘦弱得厉害。偏偏吕老太太看这孙子并无半分怜爱,权当他是个正常人呢,一枚鸡蛋都不肯拿出来。要不是初来乍到又没半点家底,顾玉成真的很想分家出去,起码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而不是现在这样,全靠一天三顿饭自己恢复。这会儿他想给王婉贞帮忙,却发现自己连半桶水都提不起来,好不容易摇晃到屋里,累得心脏狂跳,满身都是虚汗。小黑丫头看他叹气,咧开没几颗牙的嘴嘻嘻笑,四脚着地朝他爬过来。“还会笑话你哥了,嘿。”顾玉成把小黑丫头抱起来,缓了一会儿就出了顾家大门。他想去找点药材。周氏提的虎狼亲事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毕竟他不是原身,和顾家没什么感情,听了也就听了。反倒是王婉贞自丈夫失踪后连遭打击,憋着一口气,又被妯娌和婆婆欺到儿子头上,气得当天夜里就上火肿了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现在正是收黍米的时节,根本一天不能歇,王婉贞一大早跟大伯和小叔子比划一番,就照常下了地。顾玉成也做不了别的,就抱着小黑丫头出了门,想寻一点常用的药材,让王氏败败火。她的日子真的太苦了,儿子贴心一点,多少是个安慰。顾玉成虽然瘦弱,但个子不矮,没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慢慢转了一圈,寻到几棵金银花,小心摘了,准备给王氏煮水喝。他这个专业常年埋首故纸堆,什么正史野史都看,零七碎八的积攒下来不少土方子。希望这东西给力吧。说起来,这山就是顾大河去采药材,结果在深处遇难的那座。顾玉成昂首看去,只觉得这满山林木,暗影重重,宛若噬人的野兽,忍不住叹了口气。怀里的小黑丫头学着他叹气,却噗得吹出个口水泡泡,自己嘿嘿乐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兴奋不已。这丫头刚到精力旺盛的时候就失了父亲,从没有人带她出来玩过,这会儿看什么都新鲜,在顾玉成怀里一会儿“呀”一会儿“啊”的,活泼得像个会动的煤球。顾玉成随手采了几枝野花交给小黑丫头拿着玩,自己揣着金银花,慢慢往回走,心里琢磨着二房这日子咋整。他需要养好身体,小丫头也得吃饱饭,挣钱是迫在眉睫。别的不说,吕老太太就不会白养着他。这老太太和周氏,对着他话里话外都是“一天天的光在家吃喝吧什么也不干”,看他的眼神跟废物似的。也就是顾二郎换了芯子,脸皮也跟着厚了,硬撑着不肯动,不然早就被赶到地里了。顾玉成将小丫头换个手抱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那无意义的哼唧。他这身体太虚了,抱个瘦巴巴的小孩都吃力,短时间肯定干不来体力活。即使养好了,也不能跟从小就下地的庄稼汉比。顾玉成眉眼微垂,心说还是要去县城看看,不管怎样找个活儿先做着。他不是真正的少年人,不能看着王婉贞这么辛苦,还得养着他和小黑丫头。要是这身体,能一键刷新就好了。顾玉成漫无目的地想着,刚进家门没多久,大伯娘周氏就过来了。往日见了他,周氏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面子上勉强过得去。自他从学堂回来后,就趾高气扬的,从没有一个好脸色。今天却是笑眯眯的,招手让他过去。“见过大伯娘。”顾玉成率先打了招呼,对周氏微微一笑,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周氏呵呵两声,拦住了他:“哎哟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害羞呢。伯娘跟你说的呀,是好事儿。”“上次那亲事呀,可是百里挑一的好亲事,伯娘跟你好好说说。你人小不知道厉害,耽误了终身大事就不好了。你表哥都跟我说了,先前你在镇上读书,夫子都夸你脑袋瓜好使,将来准能考中大官儿。”顾玉成心说是啊,因为这个你才看顾二郎不顺眼嘛。他也不接话,就默默看着周氏。周氏却以为说到了这侄子心里,挤眉弄眼地道:“现下你爹没了,也读不了书,可不就荒废了?我不忍心啊,特地给你打问了,我那表哥家,最是通情达理,说愿意先定亲,三年以后再成婚。”“只要定了亲啊,不但给家里一笔银钱,还立马接你过去,供你读书。你说说,这样的好亲事,哪里去找?错过这村没这店呐。你现在也老大不小的,靠你娘一个人养活,忒是辛苦,你们读书人,最讲究个孝顺不是?名祖就什么都听我的,二郎你也得为你娘着想,是吧?”原来还是那桩入赘的亲事。顾玉成收起笑容,眼神冷冷地看着周氏:“劳大伯娘费心了,我不想入赘,这事不要再提了。假如父亲还在,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不是看你爹不在了才让你当上门女婿啊。周氏心里呸了一声,用力将脸上肉褶挤得更深一点,热切地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呢?我跟你说啊,这姑娘家找婆家,都是找那有田有地的,不然谁肯嫁?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看看你这小身板,哪里养得起媳妇?二弟就你一根独苗,你可得好好想想,啊!”顾玉成扯扯嘴角:“大伯娘不用担心。夫子说过,我的学问足够下场,去年是怕我年龄小,在考场上熬坏身子骨才没去。我哪怕不再进学,也能考上秀才,成家立业。你表哥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说完抱着小黑丫头,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半开的窗缝里,周氏恨恨翻了个白眼,又对着二房的屋子呸了几口,才跺着脚回了大房屋子。顾玉成将金银花放在阴凉处,脸色冷凝如冰。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顾二郎是二房唯一的男丁,就算不受重视,也不该被推出去入赘。可是这周氏,又是用读书利诱,又是用孝道威胁,显然准备充分。还专门捡着王婉贞不在家的时候,朝着十四岁不经事的孩子施压。他要真是个孩子,恐怕已经被唬住了。周氏这嘴脸,未免也太急切了。到底是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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