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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宝妻》TXT全集下载_5(1 / 1)

舅舅?莫小碗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个人帮她出头?大约因为他行动不便,才教莫小瓢做这件事,倘若他行动方便,也不会叫小瓢去了。莫名的,心里有点暖暖的。她一家人都老实,从来都是受人欺负都不怎么吭声的,没想到,如今倒是有人替他们出头了。莫小碗笑了笑,一根手指头点在弟弟的额头上:“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万一叫人发现了不好。”莫小瓢摆摆手:“不怕,只要有舅舅在,以后咱们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莫小碗抿了抿唇角,到底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一回到家,莫小瓢就兴冲冲地去跟裴远报道战果去了。花大娘出来看到小碗,笑着说:“小碗,陈村长家让人送了些寿饼和糖过来呢。”莫小碗一愣,村长家里办酒席,他们家并没有送礼金,也没有去喝酒,而她去帮厨一般都是没有这些的。何况现在她爹才从大牢里出来,有几家办喜酒愿意请他们的?陈村长一家人平时挺拿架子,瞧不上他们家,这寿饼和糖怎么会送过来呢?莫小碗挠挠头,一肚子犹疑。进了屋看时,果然看到了桌子上的寿饼和糖。花大娘笑眯眯的说:“是小公子身边的小书童送过来的,倒是十分热忱呢。”让人看重当然是十分开心的事情,她家没有赶礼,却收到了寿饼和糖,这让花大娘脸上十分有面子。莫小瓢一听说有糖吃,开心的如同小燕子似的飞进了堂屋,看到桌上的糖果,一把抓了一个剥了糖纸塞进了嘴里,惊叹地砸吧着嘴:“真甜啊!”花大娘感叹道:“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陈村长竟想到我们了!”莫小碗没有说话,拿了一个饼子和几个糖往柴房去了。她大约能猜到,陈村长那个人十分势利,怎会想到她家?既然是小公子的书童送过来的,必定是小公子吩咐的,那个人倒是十分通情达理的。裴远坐在床上,瞥见她走进来,将寿饼和糖递到他面前。“给你。”男人眉毛都没抬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谢谢你帮我出头。”莫小碗说。裴远这才看了她一眼,淡声问道:“陈家小公子送的?”莫小碗十分诧异,他怎么知道?她娘都以为是陈村长送的,怎么他一个刚住没几天的外乡人就能猜出是陈小公子让人送的呢?见她没回答,他哼了一声:“我不爱吃甜。”莫小碗讪讪地收回了饼子和糖,皱了皱鼻子:“不吃就不吃,谁稀罕!”说完,转身望外去了。“等等……”没走两步,听到身后人叫,她转头看了一眼,只听那人道:“如今的小书生最爱骗你这样的笨丫头!”莫小碗听了气的咬牙,瞪大了眼睛:“我是笨,可是这又关你什么事?还来教训我?哼!”一跺脚转身便出了去。裴远双手环胸,一双眼阴冷冷的瞥着那半开半合的门扇,嗤了一声,骂了一句:“笨蛋!”第13章 偷袭莫小碗出门时,脑子里还想着他说的那句话,气的又连着跺了两下脚。说她笨?还说陈家小公子最爱骗她这样的笨丫头!合着他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骂了,这个人真真是可恶!人家不过是路见不平说了一句公道话,她不过是为表谢意送了一匹萝卜雕的白马,这会儿大约是陈家饼子糖果太多了,小公子才会叫人送这么一份过来,哪里就有他说的那般不堪了?“人家是好人!”莫小碗气愤愤地对着柴房的门嘟囔了一句,“才不像你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的声音并不大,说完便进堂屋了,自然没想到这话生生的被屋里人听进了耳朵里。裴远抱着胳膊坐在床上,用力地磨了磨后槽牙。他练武的,自然耳朵比一般人好,这一大家子人说话,大声小声的,只要他想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便是昨晚莫老实在梦中说梦话,也叫他听了去。“他是好人?我是小人?哼!”裴远冷冷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笨丫头!”他随手从床底下抽出几根稻草,开始编东西。倒也不是他有多喜欢编东西,只是这养伤又不能动弹的,长日漫漫,终归是需要做点事打发时间。莫家别的没有,稻草却很多。他随手编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莫小瓢却当宝贝,也算是一种用处吧。他编了几下,又想起莫小碗说他的话,忍不住冷冷扬了扬眉,将手中的稻草用力的扔在了地上。月上柳梢时,莫小碗在井边洗衣裳,她娘每日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养鸡喂驴,还要去菜地挑水浇粪,她爹今儿做完了轮椅明天一早又要启程去县城找木工活去了,她娘这会在给她爹收拾东西。洗衣做饭这些,作为长女,她打小做习惯了。翻了翻盆里的衣服,总觉得少了两件,她蓦地想起今儿捕快大人换了衣服就搁在他的床头,她之前是打算洗来着,同他争论了两句便忘记拿衣服了。她还在生他的气,待要不拿吧,总觉得心里有个事儿,她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好像他门缝里没有透出光,这会应该睡着了吧?她觉得可以趁着他睡着偷偷去拿了衣裳出来洗,神不知鬼不觉的,挺好。莫小碗挽起了袖子,蹑手蹑脚的到了柴房门口,偷偷瞧进去,果然看到里头黑洞洞的,他应该睡着了。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的推开了柴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喀……”一声细小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了,她紧张地一动不敢动,双眼就望着木床的方向。外头的月光透进来一点,略见到一点影儿。那床上的人似乎并没有醒,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越发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她到了木床前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木头桩子,上面并没有衣服。衣服在哪儿呢?莫小碗努力回忆着,难道搁在他的床上了?莫小碗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悄悄的从床沿开始摸起,她似乎隐约记得衣服就搁在靠外的枕头旁边。她摸了一把,又是一个空,衣服没摸着,却摸到了他光滑的发丝。她吓得缩回了手,但是她是个倔强性子,若是想做什么事,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她想着不在枕头这边,肯定在枕头那边。她立在床边,探着腰身,伸手便越过床上的人向着他枕头另外一边摸索过去。摸到了!莫小碗心中大喜,果然搁在里头。“你在干吗?”一个冰凉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莫小碗听得手臂上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蓦地低头,便看到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一双眼睛灼灼有神地看着她,仿佛两簇焰火。“啊!”她吓得脚下一软,“啪”的一声跌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却一手撑在了他的胸口,正好按在他光滑的胸肌上。“啊哟……”她吓得大叫,蓦地一下子被人拽到了怀中,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唔唔唔……”莫小碗仿佛一条草地上的鱼儿般死命挣扎,可是男人的臂力仿佛是无穷的,箍的她不能动弹。“住嘴!你想让所有人进来围观吗?”他温暖而潮湿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那声音带着几分懊恼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得意,“你答应我不叫,我便放开你。”“呜呜呜……”莫小碗使劲点头。裴远这才缓缓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可是箍着她的双臂却依旧如同铁箍似的将她牢牢扣住。“你……”莫小碗又羞又恼,使劲挣扎了两下,却因为害怕家里人听到而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放开我吗?”裴远冷笑了一声:“我若放开你,你又来偷袭我?”“偷袭?”莫小碗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这个可恶的男人。月光下,他的侧影显得五官挺拔,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我……我为什么要偷袭你?我只是来拿衣裳的,不是换下来要洗的吗?”软软圆圆奶香的一团抱在怀里,他有几分惬意,脸上却依旧冷肃如常,道:“我做捕快的,最是能察言观色判断案情。你若是拿衣服,端着灯进来跟我打声招呼便可,可是你偏偏不,偷偷摸摸的摸进来,还到我的床边摸来摸去,你不是想偷袭我?还是干嘛?”莫小碗真是觉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自己的冤枉,她都忘记了,对方是捕快啊,可不是专门断案抓人的吗?她欲哭无泪道:“我就是来拿衣服的呀!我……我跟你无怨无仇,你还帮了我家的忙,我为什么要偷袭你啊?”男人低低笑了一声,温暖的鼻息喷到了她的脸庞,惹得她心口一阵乱跳。“我说的偷袭,不是那个偷袭。我看,你不过是觊觎我罢了……”这话一出,莫小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脸上腾的一下红透了。她虽然读书少,可是“觊觎”是什么意思还是懂的。他说她觊觎他?进来想非礼他?她真真委屈死了,她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吗?“我没有……”她弱弱的声音仿佛小猫叫。“我要仔细看看你的眼睛,”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对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说谎……”莫小碗一看到那双眼睛,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她咬了咬牙,“砰”的一下磕下去。“嗷……”裴远惨叫一声,吃痛地捂着下巴,莫小碗趁机落荒而逃,还不忘回头道:“对不住啊……”裴远无语,这丫头的脑门真硬啊!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真是阴沟里翻船,居然被这丫头给算计了?可是想起她那肉团团的身子肉团团的脸,他的嘴角禁不住扬了起来。这晚上,莫小碗衣服都没洗完就钻进被窝里躲起来了,第二天早晨花大娘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井边还搁着一盆衣服呢。莫老实拎着行囊骑着黑子去县城里找木工活了,村子里要做活儿的人少,加上大家都知道他刚从大牢里出来,怕是活儿不好找。县城里工钱多,也容易找活儿干,一家老小总得吃饭,小瓢还要上学。只不过他这一去,总得好几天才能回家看一看了。临走前,莫老实特地交代娘子,要好好照顾舅爷,家里便是再穷,也不能亏待了舅爷,无论吃喝都要给好的,花大娘点头答应了。莫小碗昨晚半宿没睡着,今儿本来打算早已送她爹的,没想到一觉醒来,爹已经走了。她只有赶到村口远远的看到她爹骑着驴子的背影,不由得心里一阵发酸。她爹太老实了,上次去县太爷家做活被人冤枉,如今又去县城,她心里担心啊。她转头回到家里时,碰到莫小瓢正好放假,早晨煮了杂米粥和馒头,她塞到了小瓢的手里,道:“你给舅舅送进去。”莫小瓢手里拿着树枝在玩耍,撇了撇嘴:“姐,娘不是说了让你好好照顾舅舅,怎的才几天便想着偷懒呢?”莫小碗瞪了他一眼:“哟,你还教训我起来了?让你去你就去。”小瓢无奈,只得不情愿的端起了盘子送进了柴房。她正要进屋,却看到院子门口一个小书童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莫姑娘,我家小公子说了,你要的东西已经到了,让你过去村东头的小树林拿。”莫小碗知道他说的那个小树林,那小林子就在陈家后头的空地上,大约小公子是怕家里人多说什么,便约在那里拿东西。她开心的点头:“好,我这会就过去。”书童答应道:“我家公子说不急,他在那里等你。”说罢便走了。她嘴角扬起兴奋的笑容,一转身便进屋拿了一个馒头咬在嘴里便往外头去了,莫小瓢叫了一声:“姐,你不吃粥啦?”她姐却走的急,似乎没听见,都没答应他一声。莫小瓢一脸八卦地啧啧叹道:“瞧我姐高兴这样子,陈家小公子莫非有什么好东西给她?”“咯吱”一声,他转头,却看到柴房门从里面打开,捕快舅舅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长袍,墨黑的长发用黑色布带束起,他记得那衣服应该是他爹的,明明穿在他爹身上很村土的衣服,现在穿在捕快舅舅的身上,却显得分外挺拔好看。只是此时,他的捕快舅舅正望着院子口那人离开的方向,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墨一样。第14章 话本子莫小碗一口气跑到了树林子附近,远远看着,便见一棵树下立着一袭青衫,真真挺拔的如同一根翠竹似的,好生俊俏。她平了气息,踱步走了过去。那人转身看到她过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贝齿,道:“你来了?”因为跑过来的,莫小碗脸儿红红的,额头上冒出几颗汗珠,她拿袖子擦了一把,笑着点头:“是啊,小公子真是个守信用的人,我一听到小书童传信,我就跑过来了。”陈元明将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两本蓝色封面的书,一本上面写着《丽娘传》,另外一本写着《墙头马上》。“这是向同窗借的话本子,我素来是不看的。我家中多的是诗经子集,怕你嫌闷,便寻了这两本书给你,据说是如今时兴的话本子。”莫小碗不由得大喜,一面说着“多谢”,一面要伸手去接,又怕自己手脏亵渎了这书本,将手在裙子上擦了又擦,才将两本书接了过来,左瞧瞧右瞧瞧,跟宝贝似的。“小公子真是好心人。这书籍贵的很,村里难寻,若不是碰着小公子,我还晓得上哪儿去找呢。”陈元明看得出她很高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借书自己看?”据他所知,村里的姑娘没几个上过学的,他也未曾听说莫家的姑娘上过学。字都不大认识,如何看话本子?莫小碗摇头,羞惭的笑着说:“不是我,我自是不会看的。是家里的亲戚看的。”陈元明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句,道:“你们家的亲戚倒是很有些雅兴。”村子里的人日夜忙着农活生计,这种亲戚的确少见。之前莫小碗送了他萝卜雕的白马,他觉得这丫头实诚可爱,白马的寓意又极好,便提出要谢她,没想到她提出要借书,虽然诧异但他还是一口应下了,如今明白原来是给家里亲戚借的。事儿办完了,他转身要走时,听到莫小碗道:“还要多谢小公子好心送的糖果和饼子。”陈元明脚步一顿,回头笑道:“家里多,不值得什么。”“那也得小公子慷慨才行啊!你明日要去县学了吗?”陈元明点头:“明儿一早就走。”莫小碗一听,看了看手里的书:“那这书我该怎么还?”陈元明笑着说:“搁你那儿吧,这话本子我那同窗多的很,他看完了也便搁着了。若是要还,下次我回来再找你吧。”莫小碗欢喜的用力点头:“好,一言为定!”陈元明对她摆摆手,转身离去。莫小碗抱着两本书一蹦一跳的往家里去。她就说吧,小公子是什么人?骗她做什么?只是心地好为人慷慨罢了。那人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奶奶应该去隔壁左右串门子去了,娘去地里浇水了,小瓢应该在家里呀。“小瓢!”莫小碗叫了一声,不见小瓢的踪影,倒是大点点小点点两只狗跑出来,高兴的围着她的腿打转。“小家伙又跑到哪儿去了?”弟弟不在,莫小碗想着家里大概只剩下捕快大人一个人了,这个时候应该在柴房。低头看看手里的书,脑子里禁不住又浮现出昨晚的事情,当他望着她、抱着她时,她一颗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这个时候一想到他,那颗心依旧“噗通噗通”的乱跳个不停。他冤枉她觊觎他,若是现在将这两本书送进去,岂不是坐实了?莫小碗犹豫不决的在柴房外头来回走了几遍,没决定该怎么办,突然“砰”的一声,柴房门被用力地推开。她吓得一转头,便看到那人坐在轮椅上,脸色如同冰块似的望着她。“走来走去的做什么?不知道我在休息吗?”这声音也冰的仿佛冒着冷气,便是大热天也能将人冻着了。莫小碗有些心虚地瞅着他,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一句话没说便将书塞到他手中,道:“我……给你……”说完,一扭身便跑到屋里去了。裴远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两个话本子,什么《丽娘传》《墙头马上》,他随手翻了翻,一看便是那种烂俗的才子佳人的本子。若是往常他不屑一顾,今日却有些不同……他眼眸微转,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方才她匆匆忙忙出去,竟是去跟陈家小公子拿书的?她这么高兴也是因为借到书了?而这个书是替他借的?原本低沉而郁结的心情莫名地好转了,一早晨阴沉而冰冷的脸也逐渐露出了晴光。裴远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轻敲在书面上,叫了一声:“丫头!”莫小碗在家里正在收拾碗筷,听到院子里人叫她,咬了咬下嘴唇,搁下了手里的抹布,只探出了一个脑袋,木着脸问:“干嘛?!”“我要喝水!”裴远狡黠的看了他一眼,将书本搁在自己的膝上,转动着轮椅往柴房里头去了。“知道啦。”莫小碗撇了撇嘴,去厨房了拿了炉子上的热水倒了一碗,双手端着送进了柴房里头。她将陶碗搁在他旁边的木桩上头,偷眼看他,见他正坐在轮椅上低头翻看手中的话本子。她忍不住有些好奇问了一句:“里面的故事好看吗?”“还行。”他淡淡道。莫小碗一颗好奇的心被勾了起来,这种话本子平日里村里难得看见,若不是这次他提出太无聊要看书,她也想不到找陈小公子借书,更没想到小公子也答应了,这么快就将书给她了。往日里只有逢年过节赶集的时候才有机会看一次社戏,便是连听说书的机会也极少。今儿这儿有两个话本子,又有个会看的人,岂不是机缘?“里面讲什么?”她凑过来往书上看。感觉到一股奶奶的香味靠近,裴远转了头,便看到她一张圆圆的奶白小脸近在咫尺,皮肤嫩滑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想看?”莫小碗慌忙摇晃脑袋:“我斗大的字认不到一箩筐,怎么看的懂。”“想听?”莫小碗一愣,听?“可以吗?”她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他。“为什么不可以?”裴远唇角浮起一丝淡笑,“我闲的很。”“那……好啊!”真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莫小碗开心极了,立即便拉了一条小板凳过来坐在他跟前。裴远才翻开书页,她连忙道:“等等!”男人诧异抬眼,见她已经飞快的跑出去了,片刻之后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根白萝卜。她坐的端端正正,“咔嗤”咬了一口白萝卜,一边嚼着一边说:“可以开始了。”裴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以为在看戏吗?拿萝卜当零嘴?这丫头大约前世跟萝卜有仇。他开始念书,然而着实低估了念书同看书的区别。倘若是看书,他一目十行,可是念书,念的他口干舌燥,也不过念了两页罢了。可是望着跟前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他只得喝了一口水,又翻了一页。他念的这本是《丽娘传》,讲的是一个书生同小姐梦中私会,之后小姐思念书生而病死。几年后,书生见到小姐的画像觉得自己同她曾梦中相会,小姐死而复生同他成婚的故事。这种故事市面上已经流传了好几个版本,他在京城之时偶尔也听人唱过,那时看的是名旦名角唱念做打俱佳的表演,这里只是一个枯燥的话本子罢了。眼前的小丫头却听得津津有味。“小姐为何会死呢?”莫小碗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她想见他,出去找他便是,总好过在家闷死。”裴远嗤了一声:“闺阁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基本的规矩。你怎会懂得?”莫小碗想起自己打小满村子跑,还去县衙探监,忍不住道:“那还不如我自由呢,换做我,我宁愿不做那个千金。我若是杜小姐,父母不同意,便悄悄收拾了包袱溜出去找那个人,便是找不到,大不了再回家,总好过空念想一场。”裴远:……人家听这剧都同情杜小姐的遭遇,她倒好,打着卷包袱逃家的念头。莫小碗皱着眉头疑惑地问:“杜小姐和那位公子到底在梦中的梅树下做了什么?让她这样日思夜想的?”男人正在喝水,听到她这一问,“噗”的一口水喷出来。莫小碗被他喷的一头水,懊恼的拿袖子擦脸,嫌弃道:“咦,有你的口水……”裴远重重搁下陶碗,有些恼火,他都没嫌弃她,还被她嫌弃起来了?梦中梅树下私会那一段,他是特意跳过的,少儿不宜。“你不懂。”他撇开脸望窗外。莫小碗看的出来他顾左右而言他,以为他故意藏着好段子不说,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嘛说嘛,到底做了什么?”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望着她肉嘟嘟的脸,他心软了几分,可是一想到那树下的内容,尴尬又严肃的道:“不许打听,不许问!”莫小碗撇嘴:“真是的!明明是精华,偏要藏着掖着,也没见过像你这般不合格的说书先生!”裴远差点没被她气岔,真当他是说书先生了!他将书扔在一旁,道:“不讲了!”莫小碗撅起嘴,这人好糟糕的脾气。她拿过那本书,翻开看,里头却都是鬼画符一般,她零星挑出几个她认得的,却又组不成句子。掩上书本,她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垂头丧气的坐在他的木床边上:“我要是会认字就好了,也就不要你念了!我自个看!”裴远鄙夷道:“认字有什么难?只要有人教,没多久便会了。”莫小碗一听,双眼发亮的望着他。裴远垂眼,翻开另外一本《墙头马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莫小碗心里用力哼了一声,你自己说的,你还假装没看见么?第15章 认字小瓢上同学家玩到傍晚才回来,莫小碗晚饭已经做好了,正好夕阳西下,花大娘挑着粪桶回到了家里,将粪桶在后头,便问:“小瓢,作业做完了没?”小瓢一听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大娘一看他这样自然晓得他没有做作业,今儿不做明儿怎么去跟先生交差?花大娘虎了脸,催促他:“吃了饭赶紧将作业做了。”莫小瓢讪讪应下了,进屋里拨了几口饭便拿着作业出来搬着小板凳到堂屋里,就在他娘和姐姐面前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他们现在念了千字文,正在学写字,回来的作业是写大字。莫小碗想起今儿提起学认字这个事情,心中便觉得痒痒的。往日里倒也没觉得学认字有多好,今儿却觉得羡慕的不得了。莫小瓢有先生教,她却要干活没人教,想想也有些郁卒。她见莫小瓢写的认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真真是被他气笑了。她是认得几个字的,现在莫小瓢写的这个“山”字她就认得,眼前,莫小瓢写了一排“山”字,然而那山却是一顺溜的往左倒。“莫小瓢!你这写的什么呀!有这么横着的山吗?你见过我可没见过?!”莫小瓢左看看右看看,道:“谁规定山不能倒着,若是哪天地震了,山可不就倒了吗?”小碗被她弟气的没话说,花大娘听到凑过来看,一见禁不住乐了:“还真是,没见过横倒的山,今儿倒是在你这作业上见了一大排。想当初你姐姐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聪明着,我认得的那几个字,一教她便全会了。便是村里流传的那些小曲儿,她也是一遍就记得的。要是你姐是个男孩,送她去读书可不是比你强上许多?”他娘这番话气的莫小瓢脸儿红红,气愤愤的拿着毛笔一笔将方才写的横“山”全都划了,“我重写不就是了吗?”小碗听到她娘的话,心中有些伤感,是啊,为啥她不是男孩呢?做女孩的,只能帮厨嫁人,连大勺都不许拿。等嫁人之后,便是帮厨都不能做了,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她羡慕弟弟,他可以读书认字,将来可以考科举,可以进朝做官出人头地,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她低着头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到了厨房里去洗,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又升了起来。她的日子便是这样一日又一日,一日重复一日的过着,一直等到她嫁人,然后继续重复。她想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今儿却分外的有些怅惘。闷闷想了一会,这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到了院子里,却见小瓢不知为何从柴房里出来,她有些纳闷。“舅舅叫你呢。”莫小瓢对她说,手里还拿着一只稻草编的狗儿。莫小碗想到今天他那般冷漠一个字都不教她,有些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又怕他真有什么事要帮忙,依旧推门进了柴房。柴房里倒是十分安静,他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书,几缕墨黑的额发落在书本上轻轻拂动。“干嘛?”她到了床边问,一转眼,却见床旁的木墩上搁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几个大字,字体好看遒劲,却也写的十分清晰。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拿起了那张纸细细的看。“十个字,”他头也没抬的说,“看看你要学几天。”莫小碗心里一跳,露出灿烂的笑容,惊喜问:“你要教我?”裴远搁下书本,看了她一眼:“你娘说你聪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够不够聪明。”她恍然大悟,原来她跟她娘在堂屋里说的话都叫他给听去了。她嘴角扬起欢喜的笑容,拿着那张纸仿佛当宝贝一般,凑到了他的跟前,问:“那这些字该怎么念?”“不生气了?”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他心中浮起几分愉悦。“我哪敢,我要生气是小狗!你就是我的舅舅,亲舅舅!”她撒着娇甜甜笑道。裴远的脸黑了黑:“我可不是你舅舅!”他拿起纸,指着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又解释了一回意思。他第一次写的字,自然是一些简单的字,意思亦是简单,莫小碗一听便懂了。听他念了两次也就会了。“不但要认,还要会写。”莫小碗用力点头,信心十足的一拍胸口:“好,我会用功的。”裴远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倒是个好学生。这晚上,莫小碗生平第一次兴奋的睡不着觉,半夜还将这几个字又读了一回,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了一遍。墨水和纸都是要花钱的,练字她还舍不得。第二日裴远考她,倒是想不到这丫头真聪明,一日便将十个字学会了。他这次对这丫头刮目相看,若是这样下去,平日里用得着的百来个字,不过十日她便能会了,速度倒真是极快的。“你写给我看看。”过了两日,裴远要考她书法,将笔递给她,这笔墨都是从莫小瓢那儿要来的。莫小碗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她拿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捏。这些日子她练字都是用的树枝,哪里习惯用笔。她将笔拿在手中,这样捏也不是那样捏也不是。这时,两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掰开了她的手,手把手的教给了她正确的握笔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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