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林玉致在押镖途中捡了个俊美书生,架不住此人软磨硬泡,加之书生实在貌美如花又胸有丘壑,故而将人收下带回家。只是叫她想不到的是,这书生竟是自己惦念五年的‘亡夫’???傅辞版文案:自幼定亲的未婚妻认不出自己了,傅辞很苦恼。五年前傅辞上门下聘,于将军府巷子口遇见了骑着骏马明艳动人的林玉致。他自惭形秽,羞怯垂眸。林玉致冷淡淡扫了一眼,随即打马离开。多年后,傅辞一身大红喜服,神采奕奕的站在将军府门前,高声喊道:“林令仪,我来娶你了!”ps:1.女主女扮男装要搞大事儿。2.男主故意接近女主帮女主搞事儿。3.男女主自幼定亲,但女主只与男主在巷口见过一次,女主不记得男主相貌。4.男女主两家遭逢变故,主线为复仇昭雪。内容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女强 女扮男装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玉致┃配角:傅辞,荣景辰┃其它:一句话简介:我出门捡到了未婚夫第1章南楚历,永定五年秋。往凉州去的官道上,一行整齐划一的队伍押着三辆镖车有序前行。镖车上插一黄色旗帜,上书‘威远’二字。另一辆镖车插一杏黄三角小旗,上书一个‘林’字。镖车两侧各有伙计十人,皆着黑衣,配弯刀。队伍打头的是位年轻镖师,面白无须,眉清目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狡黠和机敏。但凡走江湖的一看旗号便知,这是威远镖局押的镖。今次押镖的镖头姓林,名玉致。单看这林玉致,身形瘦削,个头比寻常男子矮上几分,阴阴柔柔,颇有几分女气。可你若因此而小瞧了她,她手里那柄斩月刀一定会教你重新做人的。这不是,前头又有不怕死的来送人头了。队伍里的趟子手宋初年瞧见来人,下了马,朝那独眼匪头拱了拱手,饭团子似的小脸堆满了笑:“合吾!”那些山匪听他这么一吆喝,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宋初年又道:“祖师爷留下饭,朋友你能吃遍,兄弟我才吃一线,还请朋友留一线。”独眼匪头听不懂,踹了前头喽啰一脚。那喽啰将刀横在身前,挺起胸膛,大声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要想从这儿过,留下买路财!”威远镖局的伙计闻言,一阵哄笑。宋初年轻嗤一声,转身朝林玉致低声道:“镖头,都是些杂碎,连暗话儿都听不出,看来是得干一场了。”林玉致掀了掀眼皮儿,‘嗯’了一声。胯/下那匹枣红马喷了个鼻响,踢踏了几步,颇有几分不耐烦。“北边不太平,这些百姓恐多半都是流民,吓唬走了便是,甭伤性命。”宋初年得了令,朝身后押镖的伙计一招手,吆喝道:“轮子盘头,各抄家伙,一齐轮鞭,鞭虎挡风!”众伙计听令,马儿齐动,将镖车围在中间。山匪见押镖的动了,二话不说,抄家伙就往队伍里冲。虽说都是些乌合之众,可架不住人多。林玉致不想要他们的命,但这些人狗皮膏药似的,打也打不走,忒烦人。她看了眼天色,皱了皱眉。这批货是往凉州城押送的,过了这二道岭,再往前不远便是了。若加紧赶路,还能在天黑前进城。弟兄们风餐露宿好几日了,如今被这些杂碎挡了路,眼看就要耽搁进城的时辰了。林玉致眯起双眸,鹰隼一般的目光落在独眼匪头身上。独眼匪头正伸着脖子探头去瞧前方战况。今儿运气忒好,先是劫了个白净书生,这会儿又来了个漂亮男人,他还真是艳福不浅。“麻溜儿的,把那骑马的漂亮男人给老子活捉……”这话还没说完,独眼匪头忽觉脖颈一凉。下一瞬,一柄长刀擦着他的脸呼啸而过,直直的钉在他身后的树上。那树被巨大的力量震的晃了几晃,‘咔吧’一声懒腰折断了。独眼匪头何曾见过这等功力,登时吓的尿了裤子。后知后觉的,只觉耳侧冰冰凉凉,伸手一摸……“哎呦我的耳朵!”一声凄厉惨叫过后,那独眼匪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山匪瞧匪头不行了,吓的赶紧扔了武器,嗷呜一声作鸟兽散。林玉致轻哼一声,策马上前,将钉进树干里的斩月刀抽了出来,回头招呼宋初年赶紧上路。正待他们整装待发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少侠且留步!”林玉致提起斩月刀不耐烦的回头一望,见喊话的是一俊俏书生,长身玉立,清新俊逸,眉宇间带着一丝清朗正气,眼波流转间又多了几许风流。这心头火气顿时就卸了一半,换上一副亲切笑脸儿,从马上探过身去。“有事儿?”那书生面皮微红,略略颔首:“在下姓傅名辞,靖州武安人士,行经此处,路遇劫匪,盖因体弱无力,险遭残害,幸得少侠仗义出手,在下不胜感激……”林玉致虽敬重读书人,却也听不得旁人在他耳边絮叨。“……这位公子可否长话短说?”跟长的漂亮的读书人说话,林玉致多少收了些脾气。若是唤作其他人跟她叽叽歪歪,她手里那柄刀可不是吃素的。傅辞扭捏着从包袱里掏出几两碎银,垂眸道:“在下知少侠乃是镖头,是以想请少侠护送在下回乡。”林玉致上下打量了傅辞一番,这书生竟能在山匪眼皮子底下留得几两碎银,倒是叫她刮目相看。她斟酌着说道:“咱们手上还有货要送……”“无妨,在下没甚急事,可随少侠一路,待少侠办完了事儿,再送在下不迟。”说着,傅辞还似有意似无意的朝她抛了个媚眼。林玉致浑身一个激灵。她正了正身子,又悄悄斜了傅辞一眼。总觉得这书生瞧着有些面善,只是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况且这处荒郊野岭,若独留漂亮书生在此,万一再发生什么事儿,岂不是罪过了。傅辞见他迟疑,又急急道:“在下知几两碎银不够保费,可这是在下全部身家了。若少侠不弃,在下愿替少侠做工偿还。”林玉致看了看天色,不愿再耽搁下去,不过是捎带脚的事儿。所谓苍蝇再小也是肉,这点碎银,待回家还能给家中弟妹割些肉吃。她正了正身子,对傅辞道:“公子若不嫌咱们都是粗鄙之人,那就一道走吧。只一点,往凉州送了货,咱们还要回潞州报备,之后才能送公子回乡。”傅辞左右无事,倒也不在乎这些。便将银子奉上,算是达成交易。“在下可是将身家性命都交与少侠了呀。”“放心,但有我一条命在,自会保你无虞。”林玉致手腕一抖,斩月刀刀身一翻一挑,傅辞只觉掌心一凉,手上那碎银子便被打飞了出去,直落到宋初年手里。“年年,收好了,再给这位公子腾一匹马出来,咱们上路!”傅辞看了眼高头大马,战战兢兢的骑了上去,车队一动,马儿惊了下,险些将傅辞给颠下去。林玉致回头瞧了他好几次,见傅辞小脸苍白,握着缰绳的手腕有几分颤抖,发白的嘴唇也被他咬出血来,愈发趁的面容虚白。一看就是第一次骑马的。她看得出,弟兄们为了迁就傅辞,都缓了速度,可如此一来,就不能在天黑前进城了。人是她做主留的,总不好让弟兄们因此再遭一晚上的罪。她拿眼环顾了一圈,宋初年瘦不拉几像个猴儿。雷老五膀大腰圆又一身臭汗。周老三面容阴冷,戾气太重……瞅了一圈,还是不放心把漂亮书生交给那些人带。林玉致摇头叹了口气:“为何我总是如此好心?”话音一落地,便见她手臂一挥,缠在腰间的长鞭带着凌厉的气势甩了出去,将傅辞拦腰扯了过来。好在傅辞虽文弱,反应倒是机敏,顺着这势头跌坐在林玉致身后。颤着声音问:“你,你这是做什么?”“公子你将身家性命交与我,自是好生保护公子。”说着,狠命一催马,傅辞没留神,直接撞上林玉致的后背,鼻尖撞的通红,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马儿跑的飞快,傅辞坐在马上一个劲儿的往林玉致身上贴,手臂环着她的腰身,越收越紧,恨不得就长在林玉致身上了,生怕一不留神就摔下马去。林玉致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狠劲儿在他手背上戳了一下。这人忒不老实!傅辞吃痛,他双瞳剪水,含着无限委屈,声音闷闷道:“你这是作甚?”听听,多无辜呀!林玉致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敢乱摸,老子就将你扔到山沟沟里喂狼!”傅辞一惊,吓的立马松开手臂,改为抓着林玉致的腰带。因适才耽搁了时间,他们行路飞快,路途略有些颠簸,坐在马上人也左摇右晃的。没多久功夫,林玉致的腰带就被扯的有几分松垮。傅辞这会子也适应了马的颠簸,低头瞧着手里握着的腰带,心口一紧。要……要完!林玉致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反手去扯傅辞的衣领,想将这没脸没皮的扔回到他自己马上去。傅辞似有感应一般,软趴趴往林玉致肩头一栽歪,正好叫林玉致扑了个空。“啊呀,少侠,我小腿抽筋儿了。”说着,手上飞快动作,将被他扯了开的腰带迅速系好,而后,又端正规矩的坐好,十足的委屈道:“不过我还能忍,一定不给少侠添麻烦。”林玉致脑门突突直跳,刚要发作,便听傅辞惊讶道:“呀,凉州城到了。”第2章凉州地处偏北,又赶上边关不消停,进出城门盘查的颇为严谨。威远镖局的大东家曾在朝中当过官儿,后辞官回乡接管镖局。是以,无论江湖还是官场,这位大东家都颇有人脉。但凡见着威远镖局走的镖,旁人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宋初年递了路引,守城的军士瞧是威远镖局的,冷硬的脸也缓了几分,不过该盘查的还是要盘查,万一混进了北秦探子,谁都担待不起。“几位也是赶的及时,若是再晚两日,凉州城就要戒严了。”“听您这意思,边关打起来了?”宋初年从袖袋中取了碎银子悄悄递了过去。那军士接了银子,也多说了几句:“这两日,驿道上传令的军士来回跑的频繁,我看八九不离十是打起来了。哎,往年也都是这样,北秦兵时不时就来边境骚扰。您押镖走货的,还是小心些吧。”宋初年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朝那军士道了谢,回头招呼林玉致进城。天色渐晚,凉州城街道上略有几分冷清萧条,家家关门闭户。偶有几家小摊子支着,却也没什么人光顾。一路风尘仆仆,宋初年要了几间房,众人洗了澡,吃了热腾腾的饭菜,方觉舒坦了不少。第二日,宋初年带着一众伙计去交货,林玉致收了傅辞的银子,要保护人家的,便没跟着去。帮着清点了货物,便转身上楼,迎面碰上了穿戴整齐的傅辞。“少侠留步。”“……鄙姓林,林玉致。”傅辞眼睛一亮:“芝兰玉树,雅量高致,确实好名字。”“你们读书人真有趣儿,区区一个名字,也能说的这般花哨。”“非也非也,是林兄的气度让这名字有了非凡意义。”林玉致耸了耸肩,不爱与他掰扯这些:“你这是要出门?”“是呀,头一次来凉州城,总要四处走走看看,尝尝当地小吃,品品民风民俗。谁知道下一次再来,会是何年何月,凉州又是何种光景。林兄不如一道去,在下做东,也好报答林兄的救命之恩。”林玉致眉梢一挑:“你做东?你的全部身家不是都给了我么?哪里来的银钱?”傅辞一时语塞,讪讪的笑了笑。“得了,左右也是无事,不如我请傅公子吃茶。”“那……却之不恭。”与别处的冷清不同,茶楼里倒是人声鼎沸,多半都是探听前线消息的。“……听说了么,雁北打起来了!”“啊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北秦民风彪悍,北秦军更是悍勇非常。”“兄台可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忘了咱还有睿王麾下二十万庆州边军呢。”“是啊,若无睿王在,只怕北秦的铁蹄早就踏破北地了。”说到睿王,当中有一人愤恨道:“想我南楚泱泱大国,人才济济,竟叫一无知妇人掌控朝堂,任由贪官横行,百姓遭难,实乃我南楚之耻。”“嗨,那又能怎么办呢,当今羸弱,致使大权旁落。登基五载,至今竟无子嗣!如今龙体每况愈下,眼看着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那人四处看了看,略沉下声音道:“听闻曾有朝臣谏言,召镇守庆州的睿王回京,荣太后竟然不允。眼下北秦来袭,庆州更不容有失,一时半刻的,睿王怕是都要留守庆州了。”“可不是,如今除了掌兵的睿王外,再无他人能与荣太后抗衡了。”“哎,只怕荣太后是想绝了萧家的根,好让她那侄子登九五之位啊!”一众文人听此言,皆掩面而泣,言南楚国将不国,竟无一人能挺身而出,挽救这风雨飘摇的江山。林玉致低垂着眼眸,握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待回到客栈,宋初年他们已经回来了。“镖头,钱货两讫,另又接了单生意,正巧是往泽阳去的,那家还有货物没有备齐,咱们最快要明日午后出发。”林玉致点点头:“年年,你去城中置办些用度,咱们拿了货便走。”“诶,好嘞!”左右还要等一日,闲来无事,林玉致便想叫上傅辞一起出门溜达溜达。谁知这人竟不在,林玉致只得自个儿出去,看看能不能碰上。而此时的傅辞,正被一个人堵在巷子口。那人一身短打,头戴斗笠。“……躲到这儿都能被找到,你们的鼻子真是比狗还灵。不过我是不会和你走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傅辞负手而立,眼神冷厉,全然没了在林玉致身边时的温和儒雅。斗笠男倨傲道:“乖乖跟我走,路上也免得受罪,不然的话,就别怪我用强了。”“哦?”傅辞眼睛一眯:“这么说来,你是要绑我咯?”那人没吭声,只是直觉不大好。果然,对面那文弱书生不知打哪儿掏出来一柄匕首,架在脖子上,幽幽道:“我猜,若是绑回去一具尸体,你家主子怕是会不高兴吧。”斗笠男嘴角抽了抽:“这点儿小把戏,还是省省吧。”傅辞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大叫道:“救命啊!打劫杀人强抢民男啦!”斗笠男脸色一变,足尖点地,直直的朝他奔去,谁料脚踝竟被一道鞭子缠上,他脱身不得,腾空一个侧身,一道梅花镖脱手而出,朝着身后那人袭去。林玉致凌空一个翻转,躲过梅花镖,足尖在墙上借力,三两步便掠到斗笠男身前。傅辞将匕首往上一抛,林玉致接住匕首反手朝斗笠男扔了出去。斗笠男堪堪避过,匕首带起的凌厉气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好强的内力。”斗笠男自知今日劫人不成,只得愤恨离去。林玉致看了傅辞一眼,道:“下次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傅辞垂下头,小声道:“你不问问那人为何要绑我么?”傅辞心里愧疚,毕竟他只付了几两碎银,却未事先告知他被人盯上了。“我既接了这单生意,自会好生护你。至于你的事儿,我没有必要过问。不过……”林玉致话锋一转,抱着肩膀饶有兴致的看着蔫头耷拉脑的傅辞。“我突然好奇,若是适才我没有及时出现,你当真要用那把匕首抹了脖子?”傅辞抿嘴一乐,道:“那怎么会呢,我那匕首淬了毒的。他不敢伤我性命,必会有所顾忌。只要趁其不备,用匕首伤了他,待他毒发,我再寻机会逃脱便是。”林玉致瞧他亮晶晶的眸子,还有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的小傲娇,忽然想到了雷老五送她的那只小奶狗,不免好笑。“想不到你这弱书生还有几分胆识。”“不敢当不敢当。”二人边说边往外走,找了个小馄饨摊儿要了两碗馄饨。傅辞想了想,那斗笠男保不齐还会盯上他,又或者他们还派了其他人。敌在暗,我在明,纵然林兄功夫高强,也总有防不住的时候。还是据实相告为好。林玉致见傅辞犹犹豫豫的,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吞吞吐吐,非大丈夫所为。”傅辞脸色一红,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低声道:“不瞒林兄,今日巷子里堵我的人,是京城蔡家的。”林玉致眉头一皱:“可是当朝宰相蔡雍?”傅辞点头:“正是他家。我原本是赴京赶考的,侥幸得中进士,在京等候授官,偶尔与三五好友小聚。某日,蔡大人家的门生忽然上门下了帖子,我虽不愿与他结交,奈何蔡雍身居高位,不便得罪,便应了下来。”“原以为蔡雍找我,无非就是拉拢拉拢,我已想好托词。只是没想到,蔡雍竟是意欲招我为婿,此等大事,我岂敢应承。”林玉致笑道:“蔡雍贵为宰相,你初入官场,有他做依仗,必定顺风顺水。况且,蔡家女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傅公子若娶了她,名利双收,美人作陪,岂不美哉。”傅辞忙正色道:“蔡雍是何人物,天下人皆知。我读书考功名是为民请命,岂能与国之蠹虫同流合污。”林玉致挑眉,这读书人当真有几分气节:“所以,你就逃了?”“不逃还真等着当蔡家女婿不成?”说到这儿,傅辞又连连叹气。“本以为我走了,那蔡家人也就算了,毕竟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读书人,若是放弃授官,身上便也没什么值得他们算计的。谁承想,蔡家如此小心眼儿,派人沿途追我,就是绑也要绑我回去娶了他家女儿。”傅辞越想越是愤怒,气的脸都红了。林玉致这回再看傅辞,目光又变了几变。这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从京城一路逃到凉州。再经适才巷子里的事儿,这人心思灵巧,临危不惧,当真难得。她一直犯愁去哪儿找个合适的教书先生。想想这两年,她已经赶走十几个先生了。或迂腐木讷,不懂世故。或照本宣科,不知变通。或心高气傲,或只知做学问。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而这个傅公子,既能高中进士,真才实学必是有的。虽文弱了些,但处事机变。身上有股子文人的酸腐味儿,倒不叫人反感,反而多了几分可爱。林玉致摩挲着下巴,眯眼打量着傅辞,心下打定主意:“傅公子可知我林玉致保一趟镖的价钱?”傅辞想起一路经历,心中还在忿忿,忽听林玉致这么问,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多,多少?”林玉致伸出一根手指。傅辞咽了咽口水:“一,一百两?”林玉致点头:“咱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拿命搏富贵。”傅辞虽然赞同,但是……他有些窘迫的看着林玉致,蚊子似的小声说道:“林兄,我先前说替林兄做工抵了保费的。”傅辞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衫,他得罪的可是当朝宰相,想必林兄嫌弃他了吧。没叫傅辞纠结多久,林玉致敲了敲桌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做工。”傅辞有些讶异,他一个书生,在镖队里不拖后腿就不错了。“不知林兄要我做什么?”林玉致也不瞒着:“我家中有个小弟,正是读书的年纪,我瞧你当是学问不错,便请你做先生,教授小弟功课。”傅辞眸色亮了亮:“承蒙林兄抬爱,我必定倾尽所学,教授令弟。”林玉致瞧傅辞略有些得色的眼神,眼睛一转,问道:“傅公子,蔡家女儿真那么漂亮么?”傅辞连忙摆手:“那蔡家女儿再美又如何,我又瞧不上她。林兄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娶别的女子的。”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儿呢……第3章吃饱喝足,正当要回客栈时,突然被几个衙役围住了。“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杀的!”被人指着鼻子说杀了人,林玉致有些懵。衙役道:“有人指证你在东巷杀了人,这把匕首就是凶器。”林玉致以为是那斗笠男,她回头看了眼傅辞,傅辞赶忙道:“那毒是一泻千里,死不了人的。”衙役见他二人交头接耳,更加笃定了。“抓起来!”林玉致赶忙举起双手:“差爷,误会,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可是良民。”“我看的清楚,就是他俩从东巷出来,然后李二姑娘就死在里头了。”一中年汉子说道。李二姑娘?什么鬼?“差爷,真是冤枉,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李二姑娘。”傅辞说道。正争执间,忽听一阵马蹄声疾疾传来。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便见几名亲卫簇拥着一个青年校尉而来。那校尉见前方拥堵,遂勒住马,探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衙役将此事一五一十的上报。“大人,这俩小白脸儿见天的在街上晃悠,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指不定是北秦派来的探子呢。”“就是啊大人,可不能轻饶了去!”小白脸?不是好东西?林玉致简直被这些人的想法气笑了。她下意识的要去拿斩月刀,却忘了刀被放在客栈了,这么一抓,倒是抓到了傅辞的手。傅辞显然也是一愣,心说定是林兄恐他吓着,在安慰自己。于是反手将林玉致的手握住,又捏了捏,算作回应。林玉致:“…………………”那校尉听得百姓此言,蹙了蹙眉,低头看了眼林玉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缰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这时,一个小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刚要说话,被那校尉一个眼神挡了回去。校尉矮下身,那小兵在校尉耳边急急说了几句,便见那校尉脸色一变。看了眼林玉致和傅辞,抿了抿唇。“将他们先带下去,择日审问。”说完,头也不回的打马走了。————凉州城的大牢里,腐臭难闻的气味始终在鼻尖缭绕。已是深夜,然而白日里的暑气仍未褪去,无风的夜里,更显异常闷热,叫人没由来的心情烦闷。“林兄,是我连累你了。”傅辞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林玉致用手扇着风,无精打采道:“合该倒霉,哎!放心,年年会想办法把咱们捞出去的。”傅辞平躺在牢房的草垫子上,月光从狭小的窗户投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束,径直的打在他身边那人的脸上,将那人的面容趁的更加淡雅出尘。他不禁看的出了神。林玉致没有察觉傅辞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双目无神的盯着那狭小的窗户。白日里那校尉神色匆匆,看来是战事波及到凉州了。今荣太后把持朝纲,南楚看似繁华,实则内里早就空了。北秦虎狼雄狮,南楚又素来重文轻武。尤其荣,蔡两家掌权,贪赃枉法,卖官鬻爵,早已民怨沸腾。这仗若是真打起来,南楚可未必经受的住啊。林玉致轻飘飘的叹了一声。傅辞却从这一声叹中听出了无奈,愤恨,忧愁,和力不从心……宋初年买了东西回来,瞧见二人不在,以为又出去吃茶去了,便也没在意。直到夜深了,还不见人回来,这才着了急。踮着脚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店小二打着哈欠道:“客官别瞧了,这个时候,街上早就没人了。”宋初年直觉事情不对,扯过店小二问:“今儿白天可发生了什么事儿?”店小二回忆一番,忽然一拍大腿,道:“听说裴大人今儿抓了两个细作,生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倒和那两位客官很像啊。还听说,这二位杀了李二姑娘,被人当场指认出来了!”宋初年听的直跺脚:“怎的这个时候生了事端!”也不顾店小二劝阻,趁夜直奔衙门去了。却被告知城守大人事务繁忙,眼下根本不在城中。宋初年拿出路引,又使了银子,只道他们手里还有货物押送,明日便要出城,耽搁不得。那衙役自然晓得威远镖局的名头,便道:“不瞒你说,经事后调查,那李二姑娘确实不是二位公子所杀。无非是王五求娶不得,故意报复。如今那王五杀了人跑路了,又正巧有人瞧见二位公子从东巷出来,便生了这一场误会。”“可巧,北边战事吃紧,城守大人和裴大人忙的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咱们也没权利私自放人。”“那可否叫我见上一见,镖队里些许事宜,还需我家镖头定夺。”衙役这回没有为难,只叫宋初年快些说话。“年年!”林玉致见宋初年进来,眸子一亮:“是不是要放我们出去了?”宋初年一脸的不高兴:“镖头你也太大意了。”林玉致自知理亏,任由他数落几句。宋初年叹道:“镖头赶的不巧,若是以往,也就放人了,偏巧那裴大人出城去了,我看这情况,凉州指不定就要戒严了,这可怎生是好?”林玉致想了想,道:“年年,我这一时半刻恐怕出不去。你叫三哥五哥他们点齐人手,明日自行押货出城。我既是被冤枉的,想来等那裴大人回来,自会放我出去的。”宋初年也没旁的办法,只道回去与周老三商量商量。宋初年伶俐,还是林玉致拜镖局大东家为师后,第一次押镖途中救回来的。便求了师父,将人留在镖局,教了本事。是以,宋初年一直感念林玉致救命恩情,早将她奉为自己的主子。如今主子身在囹圄,他如何不心疼。幸得两手准备,来时虽匆忙,倒也备了一盒点心给她。于是,林玉致和傅辞就安心的在凉州城大牢住下了。一住就是七八天。刺目的阳光从小窗里射进来,看这时辰,已过午时,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放饭,牢里抱怨之声不绝于耳。这情况不对,很不对。林玉致半眯着眼,全神贯注。耳朵微动,似是听到了喊杀声。许久,又恢复了平静。狱卒从昨儿个晚饭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就连年年也没出现,林玉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翌日清晨,牢房里忽然出现一队官兵,身着青色军服,是北秦的兵士。林玉致心口一跳。“北秦攻破凉州城了!”那些兵士皆执刀,刀光在昏暗的牢房里显得愈发森冷。北秦兵粗暴的将锁砍断,押着这些囚犯出了牢房。林玉致和傅辞也在其中。走出牢房,看着前两日还人头攒动的凉州城大街,此刻却是破败荒芜,冷冷清清。地上还有已经凝固的血迹,和火烧过后留下的一地焦黑。林玉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凉州城破了,也不知道年年此时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北秦兵像是驱赶牲口一样,将这些囚犯赶到了凉州城外,按照北秦兵的指示,挖土垒墙,巩固城防。————林玉致拄着锄头,眯缝着双眼望向远处山林中那两只斗的正起兴的野公鸡,咂么咂么嘴。许久没有吃到肉了,嘴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眼看着那斗败的一只公鸡踉跄了几步,扑腾扑腾翅膀,轰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