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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33(1 / 1)

货商管家见他死不承认,气的拂袖而去。亲随眉头一皱,觉得此事不简单。“大人,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就是……她知。”亲随指了指北边。城北王宅,是王城守的一处别苑,此时腾给了林玉致暂做歇脚之处。“大人,您品,您细品,一定是那位林将军故意的。”王城守圆滑世故不是说说而已,亲随这么一提醒,他猛地一拍脑袋,当即恍然大悟过来。“林将军这是怕我暗地里还会与江南方面牵扯不清,这是断了我的后路啊。”亲随道:“林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奴才倒十分看好她。大人这些年在江南富商和水师两头来回受夹板气,虽说银子拿到手软,但底气也差了不是。尤其是荣家篡权,南楚形势不明朗,萧家又还有人在,未来这天下落到谁手还是两说。大人这位子也未必就牢靠,还不如趁早择一方势力依附呢。”“你说的这些,本官心里早就明白。要不然你以为本官做什么要将崔都统交出去,还不是占个先机。林将军反手断我后路,这也是常理之中。”“只是未免急躁了些。货船被毁之事还没有定论,那些货商又闹腾了起来。本来本官还能敷衍一二,林将军来这么一手,把本官给推了出来,这不是要将事情闹大扯了么。她这是想干嘛呢?”亲随道:“奴才觉得林将军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想来此举必有深意。”王城守虽八面玲珑,但毕竟不知内情,他与江南打交道走的是自己的路子。至于韩励和端王那头,他心里头明镜似的。在此之前,甚至也考虑过是否效忠端王。端王入随州城,他隐约知道消息,只是崔都统未与他明说,又不叫他作陪,他便也权当不知。至于再多的,诸如东关,紫金关这些极为隐秘之事,累死他他也打听不出来。所以,从十分有限的消息里,他还真捉摸不透林玉致想要干嘛。但作为官场的老油条,王城守多少还是有些敏锐嗅觉的。“本官既决定效忠林将军,就得让她看出咱们的诚意,同时也不能让她看低了咱们的办事能力。这样,此事咱们静观其变,任由他们闹去,但要仔细盯着,别闹出人命,激起民愤来。凡事都要掌握个度才行。这事儿不管是不是林将军有意安排,总会给咱们来信儿的。咱们只要耐心等待便是了。”亲随竖起大拇指:“大人英明。”城守衙门不大会儿功夫便被一群客商给围的水泄不通,纷纷向城守大人讨要说法。“同行们,我听说这次货船被炸,是那灵州的威武大将军所为!她想占领整个江北,想要占据江北平原,与江南划江对抗!瞧见没,炸毁的货船可都是咱江南的船啊。”“这每一艘船都耗费巨大,船被炸,货也没了,这叫咱们怎么活啊!”“是啊,我可是压上全家的活路跑的这趟船,不能就这么毁了呀!”“城守大人必须得替咱们讨个公道回来!”“江北在九皇子治下,竟还有这等残暴之事,真叫人扼腕叹息啊。”“九皇子不也是靠着林将军才出的头儿!”“……这日后谁还敢往江北跑船啊。”“啊呀,江南若是断了货源,咱江北商户们也是损失巨大啊。”“哎呦呦,亏的我还觉得威武大将军驱逐北秦,是咱江北的大英雄呢,这不是,这不是断了咱们活路了嘛!”“……”“大人,您听听,这外头越说越离谱了。”王城守哼了一声:“那几个老东西反应倒是快,趁着这势头往林将军身上泼脏水,勾起江北商户的怒火。虽说是些不入流的商户,但若商户们聚集起来反对林将军,也是个叫人头疼的事儿。”亲随深以为然:“可不正是,林将军若想平息众怒,就只能依着他们的要求赔偿,那不得要出天价去。这几家来头不小,江南李家的,崔家的,还有两家背后的靠山是京城蔡家呐!”“外头闹的不凶吧。”亲随笑道:“大人放心,那群老东西惜命着呢。眼下战船货船都被损毁,江南方面消息中断,后续应援不及。他们激起民愤这是给自己留个后手,不敢闹太过的。”说话间,有衙役匆忙进来,气喘吁吁道:“大人,林,林将军带人来了!”王城守一听,忙理了理衣袍往外头迎去。原本闹哄哄的衙门门口登时安静了下来。一众商户都看着枣红骏马上那个英武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脸笑意,在寒冬腊月里,叫人没由来的毛骨悚然。与她并排立于马上的是位同样英朗的男子,目光柔和,眉眼染笑,却也不敢叫人轻视。这两人身后护着一个少年人,那少年端坐马上,一脸肃容。虽年纪尚轻,眉宇间却隐隐透着几分磅礴大气,丝毫没有被那两人掩盖了光华。“听说你们对本将军颇有怨言啊。”林玉致把玩着手里的缰绳,歪头笑道。商户们个个如鹌鹑一般缩在一旁,没人敢当这出头鸟。崔家负责生意的老管家把心一横,冒出头来,质问道:“如今年景乱,江南方面屯粮也是为江南百姓考虑。林将军固然对江南不卖粮食心有怨怼,但也不能如此蛮横。炸毁战船,偷袭水军,杀虐太重。说到底,水军护卫沿岸行船,与此事并无瓜葛,林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报复,实在叫人心寒。”崔管家先声夺人,将此事定性为林玉致故意报复江南,将战火烧到无辜的水军还有那些无辜商户身上。那些商户们再想到数九寒天,眼瞅着就能拿钱回家过年去,却横生出这样的事儿来,未免心中忿忿。林玉致冷眼看着那些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向自己投来一个带着恨意的目光。“很好,你们这样很好。有没有感觉这种恨意很熟悉?我想你们当中有不少都是秋收时跑过江南的粮商,可有想起江南一滴粮食都不卖与江北时,那些江南粮商的嘴脸?”这话一出,当初受到江南粮商冷嘲热讽的江北粮商们,不禁红了脸。“我江北陷于战乱之中,多地颗粒无收。为稳定江北局势,不得已下令江北之粮不准贩卖出去。且不说别的,我灵州军向诸位粮商买粮,那也是给足了银两,没叫你们吃过亏。战乱之年,各家自保,江南方面不卖粮,咱们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还要动手抢我江北的粮食,这,本将军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什么?抢粮?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是啊,没听说呀!”崔管家喝道:“你不要信口开河!虽然江南水军溃败,随州城都在你掌握之中,但我们不怕你!无凭无据就想往咱们江南方面泼脏水,我们不认!你也别想着用武力威胁,这么多人明眼看着呢,你堵上我的嘴,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林玉致冷笑:“我有说过威胁你们么?你急着上蹿下跳,还不是心虚。江南崔家,呵,那位崔都统也是崔家人吧。不如我们来听听他怎么说。”林玉致抬起手臂,身后军士见手势,立马将关押崔都统的囚车推了出来。“十月二十九,从京城方面送往紫金关一批粮草,才入渭水北岸,便被北岸水师劫掠,粮草去向不明。崔都统,是也不是!”崔管家对崔都统狂使眼色,崔都统权当看不见,低头承认:“奉上头命令,截下这批粮草,交给紫金关参军马奉阁马大人,之后的事,小人不知。”“上头的令,是谁的令?”崔都统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崔管家,道:“是,是崔家主。”崔管家气的汗毛倒竖:“胡言乱语!一定是你们屈打成招!”林玉致转头看向崔都统:“我打你了?”崔都统忙摇头:“没,没有,这都是小人自愿供出的。小人虽是江南崔家人,但常年驻军江北。更知江北战乱之后,百废待兴。江南各家屯粮奇多,就等着江北缺粮时,卖上天价,狠捞一笔。同时也能用这些粮食掣肘林将军,使得林将军向江南低头。”话一出口,一片哗然。“太狠了,这也太狠了吧。北秦铁骑踏破江北,江北之地生灵涂炭,江南不卖粮就不说了,竟还有这等龌龊心思。”“呸,坏了心肝儿的,也不怕粮食捂的发了霉!”崔管家惊的不行,这可是江南世家心照不宣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这崔都统是怎么回事儿。崔管家见势有些不妙,眼珠子滴溜一转,指了指腰间坠着的虎头荷包。意思是警告崔都统,你妻儿老小可都在江南呢,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崔都统仍旧视而不见,甚至还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崔管家险些气了个倒仰。“崔都统可是北岸水师都统,他说的话,没人怀疑吧。”崔管家咬牙道:“崔家枝繁叶茂,崔都统不过崔家旁支,要不是家主好心,岂能轮得到他坐都统之位。这人一外放,心就大了。适才他说将粮食交给了紫金关,怎么不说是崔都统背叛崔家,勾结紫金关呢。总之,这事儿我们崔家不认。”“不认?”傅辞眉梢一挑,温和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气势十足。他抚掌一声,喝道:“带人来!”第82章王城守跟亲随混在人群里旁观,崔都统供出崔家主已叫他吃惊不已,不知那林将军使了什么法子,竟叫崔都统这般听话。再一瞧,那俊朗大人招招手,便又有一辆囚车推了出来。里头那人浑身染血,但瞧着倒没有受多重的伤,多半他身上都是别人的血。待看清来人样貌,王城守眉心一跳,小心肝儿又有些难以抑制的躁动。“马奉阁,紫金关参将。随州人士,原是随州城防官,负责随州守卫。王大人认得吧。”看热闹看的兴起的王城守忽然被点了名,忙提溜着衣摆小跑着走上前去,在林玉致马前哈了哈腰,道:“认得认得,化成灰都认得。不只下官认得,这随州百姓也有认得的,做不得假。”“马奉阁,崔都统说那批粮食交到你手里了,可有这回事儿?”“有!”马奉阁承认的干脆利落。要不是王城守认得马奉阁,一定会以为这是林将军从哪儿找来的托。马奉阁乃紫金关参将,掌紫金关东关城。紫金关那般庞然大物,北秦围了一年都没有攻下过,如今林将军既生擒了马奉阁,那岂不是说紫金关已经……这就不说了,居然还能叫马奉阁乖乖听话,这林将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位崔管家怀疑崔都统与你勾结,污蔑崔家主,你认么?”马奉阁朝崔管家啐了一口,道:“众所周知,崔家靠粮铺起家,是江南第一大粮商。江北之事若成,得益最多的就是崔家。崔家主当初银子可没少使,叫本将劫粮,本将照做。想不到事后竟反咬一口,当真不要脸!”崔管家一急:“胡扯!胡扯!我们崔家主何时认识你这山野村夫!”“崔家主财大气粗,鼻孔朝天,哪会将我这等粗鄙人物看在眼里。我人微言轻,自然也不敢跟崔家主攀上什么关系。这当中可要全靠韩大人从中周旋。”王城守一脸懵逼,这怎么又扯上韩大人了?傅辞扬了扬嘴角,又抚掌一声:“带人来!”又是一辆囚车推了过来,车里缩着一位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呀,这不是潞州守将韩励韩大人嘛!”“韩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韩大人可是少有的爱民如子的好官啊。”韩励一双眼睛满是怨毒,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马奉阁恶狠狠的瞪了眼韩励,道:“这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是他,他勾结江南崔家,劫了京城运往江北的粮。非但如此,他还勾结东面的海盗,与紫金关副将商文成里应外合,劫了紫金关送往江北的秋粮!”王城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儿大扯了啊!在场众人听此言无一不心惊肉跳。海盗啊,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啊。比那些山中土匪还要穷凶极恶的海盗啊!马奉阁义正言辞道:“我们南楚无论怎么闹,那都是南楚的事儿。可这厮竟勾结海盗,杀人越货,毫无底线,毫无人性!”林玉致轻飘飘的瞥了眼马奉阁,为他毫无破绽的表演表示钦佩。傅辞摇头笑笑,再次抚掌一声:“带人来!”议论之声还没有停下,便又被军士推上来一辆囚车。这回车里关押的是个陌生面孔。身材魁梧,目露凶光,看着就不是善茬。虽然四当家早已被磨灭了戾气,但常年混迹海上,他身上腥咸的味道,还有那股子凶狠的劲儿,还是自然而然的散发了出来。“海盗头目,冯四。”傅辞伸了伸手,清脆的掌声落下:“再带人来!”林玉致指着那囚车道:“东关水师都统闫刚。”傅辞:“带人来!”林玉致:“东关水师副都统郑义成。”“再来人!”这一次上前的不是囚车,而是一个武将——紫金关一营校尉贺东。一众商人还有看热闹的百姓被这一连串的行为震的哑口无言。王城守已经放弃挣扎,彻底知道了这位林将军的厉害之处。内心无数次的庆幸,幸好自己倒戈的迅速彻底。贺东指控韩励勾结商文成,谋夺紫金关,意图控制江北平原以及紫金关粮仓,用意狠毒。吕茂祥吕将军为保关城,力战而死。没有堂堂正正的死在与北秦对抗的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中,实在叫人意难平。四当家和闫刚指认韩励勾结海盗和东关水师,并有来往密信为证。马奉阁又一口咬定他们是受江南崔家指使,另有几家也参与其中。崔都统则为马奉阁之言作辅证。环环相扣,证据确凿,无从辩驳。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的人当即捋顺了这一连串的事件。江南方面妄图控制粮食,牟取暴利。顺着崔都统联系上马奉阁。而马奉阁又与韩励勾结,想要吞了这批粮食。但韩励又勾结海盗团伙,借由商文成之手,劫了紫金关送往江北的粮。这一系列的事情,最终得益的都是江南。遭殃的是江北的百姓,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江北的九皇子,是灵州军。因为江南一旦得势,势必要更进一步侵吞江北。一旦江北无粮,必生民怨军乱。江南方面便可趁此逼迫九皇子放弃夺位,逼迫灵州军放弃江北。之后江南再流出粮食,使江北百姓感恩戴德……当然,绝不能忽视最关键的一点。崔家的背后站着的,是蔡雍!想通关窍的人登时惊了一身的冷汗,江南这一计当真恶毒!有那些江南来的行商们当时就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江北的行商们则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林玉致见那些人目露愤恨之色,纷纷朝囚车里的人吐口水,便知他们已经知道了她想让他们知道的。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林玉致与傅辞对视一眼,二人驱马往两侧避让,一左一右,将身后的林玉瑾让了出来。王城守眼尖,一早便见到了这少年人,心中早有猜测。见林玉致将少年推了出来,王城守当即一撩袍子跪倒在地,高呼:“下官王密拜见九殿下。”还在议论中的一众商人和百姓们见状,先是一愣,有那机灵的率先回过神儿来,忙跟着跪倒,高呼着:“九殿下!”这一拜,也表示着随州城愿追随九皇子殿下。林玉瑾微微一笑,抬了抬手臂,道:“快快请起。”天生的威仪和气度震慑了在场的众人,但笑容中带着的一丝羞赧还有眉眼间的清朗,又将少年心性展露无遗。无形之中叫这些平民百姓与赫赫帝王家拉进了距离,似乎天潢贵胄与他们也并无什么分别。有胆子大的老妇人,竟抬起头来打量着林玉瑾,像在看着自家儿孙一样,目光中满是慈爱。也有那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这般如玉少年,登时羞红了脸颊,以帕遮面,又不甘心的悄悄从帕子后洒出一点余光含羞带怯的瞧着。林玉瑾将众人表现尽收眼底,微微放下心来,朗声说道:“炸毁战船,损毁商船实属迫不得已,实在是江南方面欺人太甚,又有这些国之蛀虫从中取利。国难当头,民不聊生,江南不思为民解难,反而汲汲钻营,趁机发国难财,当真叫人胆寒。”“本殿下在此向大家保证,损毁的货物全部照价双倍赔偿,保证大家能过个好年。至于损毁的随州码头,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行船,一定会让大家安全归家的。”话音落下,从队伍后昂首阔步走上前一位身穿黑色甲胄的中年将军。王城守踮着脚瞅了一眼,吓的一个趔趄,幸得亲随扶着,才没有出了大丑。“沈,沈鸿!”王城守瞠目结舌。崔管家的震惊之色丝毫不逊于王城守,因为当年吴家之事,他们崔家可是幕后推手。这位沈鸿,江南水师总都统,他自然无比熟悉。当年沈鸿被革职抄家后突然人去屋空,他们家老爷一直担心沈鸿会在哪一天突然跳出来,他还劝慰老爷,吴家这棵参天大树倒了,沈鸿不过是没有根基的叶片,必是早早就枯死了。却不承想,沈鸿居然重新出现了,还与九皇子在一处!沈鸿的罪名是已经定了的,楚和帝亲自下旨夺职。但崔管家还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挑出当年的事儿来。毕竟楚和帝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现在又是荣景辰称帝,九皇子掌江北,南楚早就乱了君臣纲常,谁还会在乎当年林家谋反案。更何况,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心中是相信林家的,不然九皇子在江北也不会走的这么顺利。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会牵扯出更大的事情来。趁着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沈鸿身上,崔管家悄悄溜出人群去,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到江南去。只可惜,随州城都被林玉致的人包围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崔管家一动,便有人跟了上去,在偏僻巷口将人给绑了。百姓们自然不会注意,虽有几人发现崔管家不见了,也只当是他崔家丑事被揭发,心虚了不敢留在此处。沈鸿走到林玉瑾马前,朝他行了礼,之后恭敬的站在一旁,身子笔挺,目不斜视。林玉瑾道:“这位便是新任江北水师都统,沈鸿!”百姓们或许不曾听说过沈鸿,但那些行商多年的人却是知道的。因为沈鸿的背后牵扯的是江南吴家,而江南吴家背后牵扯的,是京城林家。于是,再看向九皇子时,目光都变得肃然起来。沈鸿上前一步,用沉稳的有力的声音说道:“本官向诸位保证,随州码头会在三日后重新开放,并用水师战船送诸位返回江南!”江南来的行商们连连道谢,心中滋味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当然,有知道当年事情原委的人,再见今日场面,很难不从中窥探出一点信息来。九皇子志不在江北,而是京城。沈鸿的回归便是在告诉众人,当年的案子,九皇子不认。王城守是在吴家案发,渭水南北两岸大清洗之后才坐上这随州城守之位的。他不是哪一派的人,但这么多年来确实与江南方面牵扯不清。他唯恐这位新上任的水师都统会拿自己开刀,早已吓的脸色煞白。亲随小声说道:“大人,咱们已经是九皇子的人了。况且当年沈家那事儿与大人又没有关系,大人不必忧虑。事后去找林将军说和说和,沈大人也不会把大人如何的。”王城守抹了把汗,道:“要变天了,要变天了啊。”第83章安抚了行商和百姓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城北王宅。王城守也屁颠颠的跟了过去。林玉致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瞧他一脸焦急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滑稽模样,林玉致笑看了眼沈鸿。沈鸿会意,走到王城守前头,唬的王城守差点跳起来。沈鸿那张严肃的脸竟也破天荒的泛起一丝笑意。“王大人。”王城守点头哈腰:“沈,沈大人啊。”沈鸿朝他拱了拱手,道:“日后与王大人同治随州,还望王大人不吝赐教。”“哎呦,不敢当不敢当,该是承蒙沈大人多多照顾才是。”“王大人是个聪明人。”王城守连连朝他点头笑着,心里却暗暗发苦,日后跟这人一起,可万万要谨言慎行啊。周老三进来时,见王城守也在,便看了林玉致一眼。林玉致瞧他有些欲言又止,点了点头,道:“三哥但说无妨。”周老三道:“端王醒了,要见将军。”王城守一惊,心道怪不得出了这么大事儿都不见端王,原是又被林将军给抓了来。林玉致转头看了眼林玉瑾,林玉瑾笑道:“叫他过来吧。”……“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连本王都敢挟持……”萧元理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只是恼恨那个把他关起来的人,他骂骂咧咧的从外头进来,在见到主位上端坐的少年时,骂声戛然而止。“是你!”林玉瑾起身朝他拱了拱手:“李公子,好久不见啊。”萧元理悚然一惊。他与九皇子打过两次照面。一次是在清福县,那时他化名李元,在外行走,自然在扮相上也稍加掩饰。第二次是在京城刑部衙门,那时他是端王,雍容华贵。他很确信这个少年人认不出自己来,所以才在刑部衙门露面。此时这一声‘李公子’竟叫萧元理隐隐有些后怕。“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玉瑾笑道:“进京之前。皇兄真是藏的够深啊,在威远镖局时我便觉得皇兄身上有股十分熟悉的气质,叫人莫名想要亲近,原是自家兄弟啊。”萧元理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儿来。进京前便知晓他身份,那么京城的一切……“你们,你们还知道些什么!”“还知道王爷手里有一本账册,王爷之所有能有今日之势力,全靠那本账册。”傅辞道。萧元理踉跄了两步,那本账册非常隐秘,这世上除萧元珅之外,就只有他一人知晓,包括他最信任的成鹤都无从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傅辞继续道:“知道江南李家虽表面是蔡雍的人,实际上却早已暗中倒戈王爷。这次的粮草事件,便是由李家挑的头。崔家呼应李家,是因为崔家本就是蔡雍的人。而蔡雍是最不想江北坐大,不想九皇子归京的人。”“知道韩励勾结海盗,与紫金关马奉阁,商文成联手劫粮,为的是谁……”萧元理越往后听越是心惊。王城守则越听越糊涂。马奉阁不是已经承认海盗事件是韩励与商文成所为么,怎么听这位俊美公子的意思是马奉阁从一开始就与韩励勾结,那适才马奉阁又为何那般姿态……“……王爷,你说江南屯粮若是卖不出去,后果会是怎样?”萧元理浑身冷汗淋漓,苍白的唇颤抖着,似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没有办法接受他经营多年的势力就这样毁于一旦。他嘶吼道:“你们骗我!”林玉瑾笑眯眯道:“皇兄不是都听见了么,那天夜里震天的巨响。”萧元理跌坐在地,满脸颓色。王城守又迷糊了起来。当夜那声震天响可谓十足骇人,也是因这两日事情繁杂,他一时竟将这事给忘了,如今再被提及,双腿竟忍不住的打颤。就那么‘嘭’的一声,庞大的战船就给炸飞了去,残骸漂浮在海面上,都成渣渣了。若不是知道这东西是林将军带来的,他都要以为是老天爷给的天罚了。所幸林将军第一时间就在街上散播了战船是她炸的,将江南行商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否则必会引起百姓恐慌。虽然百姓们也很纳闷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具有如此强悍的威力,但碍于林将军的威严,倒还真没有人敢对这东西好奇。若是惹得林将军不快,将那东西丢了出来,岂不是要将整座随州城都给炸平了。这已经是王城守无数次的庆幸自己的选择了。“韩励呢?”萧元理哑声问道。林玉瑾朝沈鸿道:“沈大人,王大人,随州城中许多要事亟待解决,有劳二位了。”沈鸿和王城守遂行礼告退。待出得房门,王城守有些好奇的回头望了眼,沈鸿道:“王大人,好奇心会害死人的。”王城守吓的一哆嗦,‘哎呦’一声倒着小碎步出了别苑。沈鸿畅快的笑了两声,往上提了提腰间的佩刀,大踏步的离开别苑,径直往码头去了。周老三将韩励和马奉阁押了进来。乍然见到萧元理,马奉阁先是一阵激动,随后方才察觉不对,端王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面前的三人,脑子嗡的一下,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你们诓我!”“这叫策略。”林玉致偏头看着韩励,道:“韩大人不是最喜欢玩儿策略么。只是可惜呀,玩儿鹰的反被鹰啄了眼。”韩励面目狰狞,他想嘶吼,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说说吧。”瘫坐在地的萧元理抬头看着林玉致:“说说吧,说说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我很想知道。”马奉阁也急急的看向林玉致。林玉致歪了歪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崔家。”萧元理有些迷惑:“崔家不是蔡雍的人么?”林玉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崔家主是蔡雍的人,但崔家不是。”萧元理急道:“难道崔家是你的?”林玉致讥诮一笑:“当然不是,若崔家是我的人,还会有今日之事么?只能说,江南世家内里尽是龌龊,为点儿蝇头小利就能背叛家族,背叛亲人兄弟,想要在崔家搞点事情,轻而易举。”“不妨直接告诉你,崔家现下已四分五裂,崔家主这会儿正焦头烂额呢。而那位崔都统的父亲,正是崔家主最大的对手。所以我想,崔都统是很乐意看到如今的崔家主倒霉的。”“所以崔都统很痛快的承认劫粮,还把我供了出来!”马奉阁怒道。“当然。”林玉致一脸戏谑的看着马奉阁,道:“至于马大人嘛,马大人一心想要紫金关,想要大权在握。我不过是演了出挺拙劣的戏,马大人就上钩了呢。”萧元理瞪她:“你做了什么?”林玉致无辜的摊了摊手:“演戏咯。抓住马大人的心理,专门为他写的一出戏,还多亏了傅公子执笔呢。”吴墨石在江南成功的离间了崔家,使得崔家陷入内斗之中。而林玉致之所以能说动崔都统,是因为他告诉崔都统,抖落出崔家主来,虽会对崔家的名声有碍,但却是打击他的最好时机。崔家底蕴深厚,这次也不过伤筋动骨罢了,日后好好经营,自会恢复当初。海盗冯四当家,就更容易办了,只要如实说话,事后林玉致会放他一条生路。这样一来,东关那两位都统便无从辩驳,只能认罪。而且行商的人对东关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两位都统本来也不是什么清白货色,认罪与否并不影响大局。至于这个马奉阁,就需好好琢磨琢磨了。他与韩励互相勾结,都是端王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林玉致不想他沉默,又想要他在供出韩励的同时,将端王给摘出去。所以,傅辞想了个主意。他与林玉致二人故意在关押马奉的房间附近聊天,言语中表明韩励已经供出端王,但可恨的是,端王竟派人来劫囚。得知韩励供认不讳后,又杀人灭口。幸好他们及时赶到,只可惜韩励伤了喉咙,明日却是无法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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