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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37(1 / 1)

“听说你们有了新武器?”林玉致眉梢愉悦的挑了挑:“真是瞒不过王爷。”她朝冯安点点头,小伙子立马去车里取了几杆火/枪来。“这是最新制成的火器,我手里也没有太多,还要装备年后渡渭水的水师舰队。如今也只能匀出十几杆来送给王爷,还望笑纳。”萧羽连连点头:“就这玩儿意,就能炸毁整条战船?”“不,炸船用的是震天雷,那东西更加难得,拢共也才不到十个,王爷还是别惦记了。”萧羽不高兴的说道:“你洗劫了海岛,指不定弄了多少好宝贝呢,瞧给你抠的。”“不过……待宋先生的徒弟出师了,我可以考虑送王爷几个人。”萧羽立马换上笑脸:“好侄女。”“皇叔,我上次信中提的那事儿,你觉得如何?”林玉瑾在夹缝中问道。萧羽满心满眼都放在火/枪上,浑不在意的说道:“这种事情你们自行商议就好,无需问本王。”林玉瑾道:“您是皇叔,自然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的。”萧羽这才抽空抬起头来看了林玉瑾一眼,说道:“本王觉得此举是大势所趋。如今西关岭,朔阳两大西戎天险都被南楚所占。且近几年西戎在令仪的运作下,再无饿殍遍地的残酷景象,又扶持苏帕统一了西戎各部族,使得西戎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西戎百姓对令仪和阿瑾是十分爱戴的。”“说白了,西戎早已完全在你们掌握之下,将其纳入南楚版图,自然是顺势而为。我想苏帕王子也早有此意。”“当然,如果收了西戎,东夷方面自然也要考虑在内。东夷西戎本也是我南楚附属国,只因前任帝王无能,使得两夷之地不再臣服,屡犯边境也不过为了活路。东夷不是还送了小公主么,若将东夷收回,东夷国主想必会十分高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皇叔没有异议,待年年哥婚后,我们便与苏帕王子就此事商谈一番。”正事说完,也无甚要紧事,林玉瑾难得出来放松放松,自然不愿意闷在屋里头。早早便与侍女打听了苏沫儿和林玉娇的去向,这会儿寻人去了。周老三和雷老五在准备篝火晚宴,林玉致和傅辞闲着无聊,也跟着凑凑热闹。“清欢,你今儿也露一手,让他们看看,我家清欢做的烤羊可不比他们差。就连他们的公主吃了以后,都念念不忘呢。”傅辞笑道:“令仪想吃了,直说便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正说着话,只听前头吵吵闹闹的,林玉致一瞧,是草原上的勇士们在比摔跤。萧元瑛看的兴起,也迫不及待的下场比试去了。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傅辞拉过她搓的通红的小手,阴阴说道:“端庄,要端庄。”林玉致:……这边大人们热闹着,那边林玉瑾几个也玩儿的开怀。离着篝火远了些,这边的光线稍显黯淡。林玉瑾叫冯安和李怀宣将他在灵州做的花灯取了来。点燃了之后,一放手,花灯便轻飘飘的飞上了天。一盏接一盏,荧荧烛火将黯淡的雪原照的通亮。苏沫儿抬头看着火红的花灯,小脸在烛光映衬下,越发明艳动人了。“瑾哥哥,真漂亮!”林玉瑾笑着说道:“这都是纸糊的寻常花灯,你再看这个。”他将一盏制作精良的花灯递了过去,苏沫儿接过把手,细细打量着,越看越是喜欢。“这花灯有名字,就叫众星拱月。我亲手糊的,喜欢吗?”苏沫儿连连点头:“上元节那日,西关岭也举办了花灯会,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花样繁多的花灯呢。可瑾哥哥这盏‘众星拱月’是最漂亮的。”“你喜欢就好,往后每年上元节,我都送你一盏花灯。”“好啊!”砰砰砰的几声巨响打断了两个少年少女的话,林玉瑾抬头一看,忙笑着朝前指了指,对苏沫儿道:“瞧,是烟花。宋常武先生为庆贺年年哥成婚特意做的。”火树银花不夜天,良宵盛会喜空前。第90章二月初三,众人返回灵州,于查查湖岸与率军迎接的李怀骋碰上。短短几个月功夫,他便训练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在车队后面,威风凛凛。抵达灵州已是二月中旬,砚舟也带回了江南方面的消息:李奇峰已被抓捕,现下关在吴墨石住处,听候发落。三月初一,一艘商船自渭水北岸出发,船上几人在江州码头下船后,被秘密接入江州城内一座民宅。吴墨石亲自相迎。“拜见九殿下。”秘密渡江前来的自然是林玉瑾,由崔严冯安保护左右。林玉瑾忙上前将他扶起:“吴先生莫要多礼,此处没有外人,权当是自家人相处便是。”吴墨石慈爱的笑了笑。他瞧林玉瑾脸色有些苍白,知他定是又晕船了,忙叫下人温了汤来给他暖暖胃。“殿下一路劳顿,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殿下先去歇歇吧,其他的事待殿下休养好再说不迟。”林玉瑾摆摆手:“无妨,如今情况如何了?”吴墨石道:“李崔两家已是强弩之末,其余几大世家在我的运作下,也接连遭受重创。尤其是去年屯粮一事,各家都受了不小的损失,一时间还缓不过劲儿来。下面一些小家族趁势做大,江南商场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不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殿下大可放心。”“有吴叔叔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小手一抬,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世家大族即便被重创,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不过江南商业格局经这次之后必然是要重新洗牌的。”吴墨石道:“江南腐朽的太久了,若不从根源解决,将来必成祸患。不过经此一事,江南方面元气大伤,甚至未来三年内,江南税收都要受到严重影响,国库也势必空虚。”江南自古便是税收重地,国库大半的收入都来自江南。江南商业之发达也不是其他州府可以比的,一旦江南乱,不止国库,就连京畿,江北各地也都会受到波及。这也是为何南楚历代帝王不敢轻易动摇江南根基的原因。但林玉瑾却不怕。他在江北经营大半年之久,开通西戎东夷通商口,又放宽东关行商政策,江北商业也渐渐显露出繁荣的态势。加上海岛上拿到的大批金银财宝,自然不惧江南税收空虚。只可惜江南若不景气,百姓日子便会艰难许多。但若从长远眼光去看待,熬过这三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真有那眼光卓越的商人,必会抓住江南商场洗牌的时机,顺势而为,说不得还能在日后的江南商场中站稳脚跟呢。就比如那个跑东跑西的钱串子,像是长了一只狗鼻子,隔着一条渭水呢,就闻到江南的铜臭味儿了。这不是早两日便与林老爹辞行,将灵州的粮种铺子交给本家侄子打理,自己收拾了细软,孤身登船,往江州城来了。还是林老爹与林玉瑾叨咕了一句,说商场险恶,若钱串子遇到性命之忧,还望他能拉一把,甭叫他丢了性命。“是困难,也是机遇。”吴家在江南盘踞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饶是吴墨石也不自觉的有些热血沸腾起来。翌日清晨,吴墨石带着仆人阿忠招摇过市,直奔江州城守府衙门去了。那些打着哈欠出来开市的小商贩们看见熟悉的人影,一个个都以为是在梦中。刘三娘喊着催着叫汉子赶紧开门摆摊,见汉子仍无反应,刘三娘当即气冲冲的叉腰过来。再一瞧汉子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还当是大清早看见美人了,抬头去看,待看清走过来的两人容貌时,毫无意外的楞在了原地。“这,这这这这人不是吴大少爷么?”“……诶,那老不死的是忠叔啊!”刘三娘的老爹曾在吴家手底下干过,吴家出事后,底下人也都散了。老爹忠厚,却又求救无门,心里便落下一桩事。虽是另起炉灶做了点儿小买卖养家糊口,但终日忧心忡忡,到底没活过这几年。这刘三娘未嫁人时常往铺子里头给她爹送饭,一来二去的,自然识得阿忠,偶尔也见过几次吴大少爷。听说吴家押送进京的路上遇到匪寇,无一活口,她还可惜来着。心道吴大少爷那么个贵公子就这么死在荒郊野岭,实在叫人不落忍。她拧了把身边的汉子:“没看错吧,真是吴大少爷!”不过六年时间,吴墨石虽比从前成熟许多,但总归样貌上并无太大变化。况吴家百年世家,在这江州城,谁不认识吴大少爷。这一惊一乍之下,两旁商贩闻声也都探出头来看,更是连生意都不做了,跟着吴大少爷后头走,想瞧瞧这人是要做什么去。各大家族出来采买的小厮一出门,只见街上商铺竟然没开,还有些诧异,再见身旁人都疯了似的往前冲,一边还嚷嚷着:“吴大少爷回来啦!”小厮当下一惊,也忙跟着人群往前跑,在江州城守衙门门前停下,定睛一瞧,还真是吴墨石。小厮登时吓的三魂七魄差点儿升了天,连滚带爬往家跑,赶去通知家主。咚咚咚几声鼓响,府衙大门随之开放。吴墨石信步踏入大堂,堂上只一个中年官员坐在一旁。衙役们还一脸懵,互相指责是谁开的门,这人击鼓鸣冤,要先禀报方大人才是。堂上一阵混乱,竟无人理会吴墨石。城守姓方,听闻衙门外有人击鼓,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过完年,就来催命来了。”丫鬟服侍方大人穿戴好,正在这时,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门口禀道:“大人,击鼓鸣冤的是吴家吴墨石,郑大人叫人开了府衙大门,此时吴墨石已在堂上,围观百姓都聚在府衙外,就等大人开堂了!”方大人一惊,险些栽倒。“你再说一遍,谁?谁击的鼓?”衙役急道:“吴墨石,吴大少爷!”“他不是死了吗?!”“哎呀说的就是,可小的看了好几眼,没错!人群里头我还瞧见吴忠了呐!”方大人一把推开丫鬟,自个匆匆系好腰带,一手拿过官帽,边走边往头上戴。奈何手抖得厉害,官帽戴的歪歪扭扭,还是衙役看不下去,在临近大堂时,给他正了正。方大人入堂,当先看向堂下站着的吴墨石,差点儿屁股坐空摔倒在地。郑姓官员清了清嗓子,方大人才勉强找回点神识来。惊堂木一拍,他吼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吴墨石拱拱手道:“某原系江州吴氏长子吴墨石。”郑大人附和道:“方大人贵人多忘事,这吴少爷乃是兴和十八年进士,虽因涉某事而被抄家,但皇帝仁慈,可没有剥夺其进士身份,是以,吴少爷上堂不用跪。”方大人气结,啪啪拍响惊堂木。“都革职抄家了,便是罪官!”郑大人又说了:“吴少爷今日前来便是要翻当年之案,大人且听他说一说。”方大人道:“兴和年间的案子早已了解,如今是承德年间,吴少爷可懂?”方大人心里也是不解,去年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个九皇子,堂而皇之的去京城敲了登闻鼓,状告荣家。今年又冒出个吴墨石,击鼓鸣冤要翻当年之案。一个个难道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眼下荣家当道,你们却来告发荣家,这是何道理!荣家是有多傻,会命人受理此案。他不耐烦的想要将人轰出去,若叫上头知道他接了这么个案子,乌纱不保啊!吴墨石笑道:“不管是承德还是兴和,不都是南楚么?我亦是南楚人,那么击鼓鸣冤,有何不妥。”方大人怒道:“兴和二十年,吴家上下早已在押解进京途中被匪寇杀死,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吴墨石道:“某来此,正是对兴和二十年一事上告,某要告江州崔氏,李氏买凶杀人!”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倒吸了口凉气。当年匪寇之事是吴墨石安排的不假,但李崔两家动手也是真,吴墨石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方大人又急又怒:“胡言乱语,来呀,把这冒充吴少爷的人给本官拖下去!”郑大人一摆手,从袖袋里取出一封密信递了过去。方大人眉头一皱,打开信一看,当即大惊。他将郑大人请到后堂,低吼道:“这怎么可能。”他颤着手指着信中内容:“皇上怎么会同意重审当年之案!”郑大人道:“民间对六年前一案一直心存疑惑,尤其是去年九皇子出现之后。你也知道民间对皇上登基之事颇有微词,只是碍于权势,不敢多言罢了。但九皇子自领江北后,人心归附,更有不少人才前往江北。皇上唯恐江北坐大,今时叫你接下这桩旧案,便是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当年之案楚和帝所判无误。以此来证明荣家清白。”方大人被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他朝京城方向拱了拱:“原来皇上想的如此深远,我等望尘莫及啊。”郑大人呵呵一笑:“既然这样,大人快去审案吧。”方大人眉头一皱:“可这证据从哪儿来呀?吴墨石信誓旦旦,想必手里有李崔两家把柄,再加之李崔两家如今境况十分不好,只怕难办。”郑大人又道:“这有何难,此案牵连甚广,早已非一城城守能够处理的,大人只需将此案依着吴墨石所言立上卷宗,再命人将一干人犯押解进京便是。自有刑部管着,与大人无尤啊。”“至于吴墨石手里的证据,他们说是假那便是假。而自证清白的证据,相信皇上早有定夺,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只需按皇上所示乖乖办事便成了。”方大人一听,顿觉通泰:“郑大人言之有理,不愧是本官的左膀右臂,那就这么定了。”事情解决,方大人喜上眉梢,一撩袍子往大堂去了。郑大人登时收起笑脸,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回到大堂,方大人挺直了腰板,再拍惊堂木,喝道:“吴墨石,你既有冤情,本官则容你喊冤。你且细细说来,若无充足证据,本官可要依例处罚的。”吴墨石拱手道:“某有崔管家为证。”“传崔管家上堂!”这位崔管家便是当初在随州城被拿下的那位,如今崔家换了家主,生意上又是一片惨淡,他跟的主子败了,自己也成了丧家之犬。对于当年李崔两家买凶之事,他非但知道,还是个出谋划策的人。沈鸿严刑拷打了几天,将崔管家打服了,这才悉数招来,写了罪状画了押。吴墨石连同罪状一并呈上,方大人就罪状所陈述事实审问崔管家,崔管家一一承认。还道此事李家也有参与,当日便是李崔两家家主定好的,钱也是两家各出一半,买的是江湖一个杀手组织。原崔家主被夺家主之位后,疯疯癫癫,年前腊月里掉河里淹死了。倒是留了两张收据,一张是买通杀手的票据,还有一张是与李家分账的票据。崔家主之所以留着,便是以此要挟李家。不出意外,李家定然也留着分账的票据辖制崔家。如此一来,两家都互有把柄,合作才能更长远。只是没想到,这票据最终还是落到了吴墨石手里。方大人‘啧’了一声,道:“李崔两家买凶杀人之事可容后在说,你适才说要翻当年之案,又有何证据?”“有,户部天官李奇峰!”方大人心口一跳:“你说什么!”“李奇峰受蔡雍指使,伪造林吴两家私自屯兵来往账册,而事实上,真正屯私兵的是蔡雍,背后出钱的是李家。有账册为证。”吴墨石呈上账册,方大人速速过了一遍,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若非有郑大人先前那番话,他定然要想办法毁了这账册的。六年前他只是江州城守衙门的小吏,因前任涉吴家事,被革了职,他才在蔡雍的安排下当了城守。那时的机密事项他虽不完全知晓,但大体上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吴家确实是冤,吴墨石账册上所列事项,早期有几个还是他亲自参与的。足以说明这账册为真。他只是想不明白,皇上会用什么办法将此事抹平了去。“咳嗯。”吴墨石咳了一声:“大人可还有异议?”方大人道:“此案牵扯朝廷大员,非本官职能所辖,既然你有证据呈上,本官会写折子送进京,并将涉案人员一并押解入京,吴少爷就请走一趟京城吧。”方大人说着,在卷宗上盖了江州府衙的章,又命人将崔管家暂时收押。至于李家,因涉户部官员。在京城未有明确指示前,只能将人就地看守。待有旨意再行押解。郑大人这时从后堂转出身来,小声道:“皇上的意思是,将一干人等俱都押解进京。”方大人有些犹豫不决。“崔家倒了,李家还能支撑,若将两家人都锁拿了,蔡大人那里不好交代啊。”“蔡大人能越过皇上去?这可是皇上密令。”方大人惦记着头上乌纱,听他一忽悠,忙又差人去锁了李家主。退堂后,方大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情不对。吴墨石出现的猝不及防,连他都吃了一惊,皇上是如何知道吴墨石会在今天出现?而那郑大人又如此巧合的在此时拿出了皇上密旨。他没有认错,那的确是皇上密旨。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怀疑,但更深的疑惑却在心里扎根,闹的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为防夜长梦多,押解人犯进京的队伍翌日一早便由江州城出发了。百姓们纷纷出来相送。吴墨石从马车里探出身来,朝百姓们挥手。刘三娘喊道:“吴少爷,老天眷顾叫您活着回来,此去京城,必有神明庇佑,叫那坏心肝的李崔两家人不得好死!”“吴少爷快些回来,回来了咱还跟着吴家干!”直到出城很远,马车只剩下一个小点,人群仍未散去。刘三娘低声对她汉子说道:“如今是荣家坐天下,李家和崔家有蔡家人护着,吴少爷此去,会不会又像六年前那样……”陈大也有些忧心忡忡:“好不容易活了命,若再经那么一遭,哎!婆娘,咱店不开了,跟着吴少爷上京去。虽然咱无权无势,但也要给吴少爷壮胆,闹他一闹。”“成,老娘果然没看错你。我爹心里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还有林晏将军,那样的好人没落得好下场,实在叫人心寒。既然要干,咱就干场大的。”夫妻二人商量完,当时便回家收拾细软准备出城。却不想出门时,门口聚了几个过去一起在吴家手底下做工的小掌柜,见他夫妻二人要上京,也纷纷表示一道去。刘三娘道:“此事非同小可,轻则丢了性命,重则抄家灭族。各位都是有家有口的,我夫妻二人上无老下无小,豁得此命也无甚牵挂。诸位听我劝,有这份心思便足矣,快快回家去,莫叫城守府衙门的衙役瞧见了,又生祸事。”当时便有个小衙役挤了进来,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们衙役也不全是姓方的走狗,你们没在衙门呆过,不懂里面的道道,这又要远行,一路上恐有为难之处。我与你们同去吧,早两年我去过京城,好给你们带路,也省得人生地不熟的,被人诓骗了。”“是啊是啊,叫小五跟着吧,他会些拳脚功夫,多少有个照应。”那人说着掏出两张银票来:“一点心意,路上寻些好地方落脚,莫为难自己。剩下的,待到了京城,帮着吴少爷打点打点门路,哪哪儿都要银钱,莫与我推辞。”之后其他几位也纷纷掏了银票出来:“既不叫我们上京,钱总要收着的。”刘三娘一一谢过:“各位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吴墨石在江州城守府衙这么一现身,江州城各大茶楼日日人满为患,都开始说起六年前那宗案子。“去年九皇子突然现身京城,便有人提起那茬了。林晏将军征战多年,林家军所过之处,不犯百姓秋毫,保我南楚边境这么多年,忠君爱国。反倒那荣蔡两家,恶事做尽,却说林家谋反,打死我都不信。”“嘿,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是了,你还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不怕那位治你的罪啊。”“治罪?治什么罪?那天升堂你们不都瞧见了么,吴少爷有证据的!林吴两家从未勾结养私兵。”“但如今毕竟是荣家当道,就算你知道那是一场冤案,你越的过荣家去?”那人一脸嫌弃的指着他说道:“你还真是糊涂。九皇子都占了整个江北了,去年江南各大商家闹的那事儿你不知道?我可是看出来了,九皇子早晚要渡渭水,杀回京城去。荣家能坐到哪天还不一定呢。”“可九皇子的身份不是还没确定么。”“哎呀呀,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去年九皇子独闯京城,就当众言明要滴骨验亲,是荣家不允。后又于天牢刺杀九皇子,想要毁尸灭迹,若不是心虚,何苦要做这样的事?”“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街上关于六年前旧案的言论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就连城守府衙的衙役们都参与其中。方大人又惊又怒,听着下人禀报街上的谣言,他一个激灵惊坐而起,终于想明白他先前忽略了什么——九皇子!第91章方大人即刻命人去驱散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再抓几个回来以儆效尤。但还不等衙役过去,早早便有人互通消息,趁衙役来之前就散了。衙役到家里去逮人,左邻右舍的听见动静,纷纷抄家伙驱赶衙役。衙役们身上俱都挂了彩,一个比一个惨,索性撂挑子不干了。是以传言愈演愈烈,都说六年前旧案,林家冤枉,吴家冤枉,那些牵扯进去的官员们也很冤枉。传言的力量不容小觑,不过几天功夫,便蔓延了整个江南,往京畿等地蔓延开来。方大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的满嘴起燎泡。底下的衙役又不听他的,连个管事儿的都找不出来。郑大人又忙于府衙政务,见天儿的找不到人。再后来,方大人发现自己这个城守大人被架空了。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不说,原先跟着他的几个小吏,也被郑大人寻个由头给赶走了。他忽然一惊,这事儿从开始就是个陷阱。什么皇上密旨,那是姓郑的一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为什么那密旨上的印信如此逼真,他始终弄不明白。吴墨石一行人还在路上,已至春日,乍暖还寒时候,江南阴郁绵绵,阵阵阴风刺骨。吴墨石坐马车倒还十分暖和,只是崔李两家一干嫌烦在囚车里头简直生不如死。林玉瑾啄了口茶,冷笑道:“当年吴家受的罪,也叫他们尝一尝。”“殿下,那几个人到凤霞镇落脚了。”崔严在外禀道。他说的几个人正是刘三娘几个,他们一出江州城,便有探子知晓,报给了林玉瑾。林玉瑾没叫他们回去,只是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着。“吴家果然积威深厚,能叫人撇了性命跟上来。”吴墨石苦笑道:“也不尽然,枝繁叶茂下,亦有腐枝烂叶。吴家若非有那几根烂树枝儿,也不会叫那些人钻了空子。”林玉瑾道:“是吴叔叔仗义慷慨,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有人愿意追随。”吴墨石笑了笑,心中颇为感慨。一行人还未到京畿地界,谣言便已在京城传开了。去年九皇子一事的风波才平息下去,谣言一出,再次激起千层浪。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如此忌讳的话题,百姓们自是不敢高谈阔论。但私下里议论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诺大的京城,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沉闷,压抑,仿佛一个已经膨胀到极点的圆球,只稍一触碰,就会‘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将积压许久的怨气和怒气肆意宣泄。皇宫议事房。“江州那边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事先通禀,怎么能叫人进京呢!”荣国林知道消息的时候,吴墨石已经进入京畿范围了。蔡雍阴着脸道:“荣公,江南一带自去年入冬以来,便一直不消停。屯粮一事已叫江南各世家分崩离析,江北方面占尽先机,趁机统一,又有不知名的武器震慑,江南不敢轻动。”“江南不敢动,难道连打探消息都不敢了吗?谣言一出,就该想办法尽早制止,要不是传到了京畿,咱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江南连个屁都不放,这是什么意思!”别看蔡雍在外风光,但蔡家有今日风光,全赖荣家提携,是以蔡雍心里对荣国林是十分忌惮的。他此时已流了一脑门子的汗,连连说道:“荣公息怒,这,李奇峰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已派人出去搜查,也派人去了江州打探。按理说,若出这样的事儿,就算江州方面没有回应,我的人也该有消息传回的……”荣国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手底下那些个酒囊饭袋,有哪个是顶用的,只怕早叫人暗地里给解决了。”“好了大哥,生这么大气做什么。”荣太后款步走进议事房,荣国林和蔡雍匆忙行礼。荣太后年过四十,保养得宜,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她缓步走向正中大理石几案,柔柔的坐下,抬眸悠悠然看了两人一眼。“不就是那吴家子回来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人不是还没到京城么,杀了就是了。”荣国林忍着怒意道:“谣言已然传遍,此时咱们若杀人,岂不是变相承认咱们心虚。”荣太后道:“咱们本来就心虚啊,那又有什么的。辰儿已当了皇帝,这天下都是辰儿的。至于是非功过,待解决了江北那些叛逆,辰儿坐稳了皇位,谁还敢说什么。”“你可不要小瞧了林吴两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撇去这不提,江北如今商业繁荣,兵强马壮,反倒江南日渐落寞。我们纵占着京畿重地,可若九皇子挥兵南下,我们是万万敌不过的。”荣太后漫不经心道:“大哥真是糊涂了。你也说他们林家得百姓爱戴,有时候啊,爱戴亦是一种负累。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百姓。一旦有了顾虑,做起事情来就会畏首畏尾。他们是兵强马壮不错,可他们敢带兵攻入京畿么?京畿有近百万百姓,一旦起了战火至生灵涂炭,这是谁之过?”荣国林沉思片刻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辰儿总要考虑悠悠众口。若士族奋起支持九皇子,京畿大乱,我们亦无可奈何啊。”“造势。”荣太后笑道:“他们会造势,我们也可以。九皇子占江北制衡江南商业,连带京畿之地都受了不小波及。商人逐利,尤其是那些因此事而被动摇根基的世家大族们,怕是比你我还要痛恨江北呢。再说了……”荣太后冷冷一笑:“林家军自诩保卫边疆,守南楚国门。若江北再掀战乱,他还回得来么?江北战乱起,九皇子却回京争权夺利来了,到时江北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荣国林一惊,忙问:“你找上了北秦?”荣太后点了点头。“如今江北有林玉致,西北有睿王,紫金关有裴绍,三大重地皆有重兵把守,根本不是进兵的好时机。且北秦去年才经败仗,元帅江元修战死,北秦国内又争斗不休,这种时候,北秦如何会答应出兵?”“自然是不会动真格的,只是在雁北城外造势而已。江北百姓从战乱中尚未喘息过来,若再遇北秦铁蹄,必然心生畏惧。九皇子若在此时擅离江北,百姓没了主心骨,我们再稍加挑拨,江北自不会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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