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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大人的黑莲花》TXT全集下载_14(1 / 1)

和舫烦躁的挣脱他,“唉,放手,我说你这人,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嘿嘿我又没有动手打你脸。”周泰一脸疲赖,根本不拿和舫的生气当回事,“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要是你不去,我就去问程惜惜。”和舫斜睨着他,“跟她有什么关系?”周泰抱着手臂,朝马车呶呶嘴,“上不上?不上的话我们就在这里聊?咦,那是和相的马车,要不要叫他也一起来听听?”“听什么,听你说书么?”和舫没好气的走向马车,“走啊,去会仙楼可以,不过得你会账。”周泰笑嘻嘻的跟着上了马车,“你怎么跟程惜惜一般,张口闭口总提银子?”和舫闭目养神不理会周泰,他却凑到跟前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嗯,下手挺重的,还有好些地方都还青紫着。”“你烦不烦。”和舫伸手推开他,“不送礼品来探望也就算了,还要硬凑上来看热闹,你算哪门子的朋友?”“哈哈哈。”周泰抚掌大笑,“跟程惜惜语气简直一模一样,她让我备礼品给她那肥狗探病,也是这样子对我说的。”和舫一愣,想起以前她在院子里说过的话,眼里浮现起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她说得挺对。”周泰越发狐疑,从车上到会仙楼,直到用饭时还不住的偷偷打量他,用完饭两人喝茶歇息时,终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看上那丫头了?”和舫瞄了他一眼,沉着脸不答话。“我说你也太.....”周泰见和舫眼神不善,忙话锋一转,“太过奇特,在临安城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你何时那样好脾性过?再说了,那丫头可是寻常人能降得住的?你这脸也是她揍的吧?嘿,这样泼辣的女子,要是我,早就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往东不敢向西!”“你少胡说八道。”和舫嘴角微翘,戏谑道:“要不你去当着她面说?”周泰抖了抖,惊恐的道:“我才不要去,她那心眼比筛子都多,花样百出,我躲她还来不及。”和舫垂头微笑,周泰又叫嚷起来,“我说你,这就护上了?”“你别乱说。”和舫神色一转,脸上带着些许的落寞,“我也说不出来个究竟,只是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周泰也知前朝余孽之事,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同样不由自己做主,也忍不住长吁短叹。“我都不敢进宫去,一进宫母后不是训我,要我少抬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后院,就是让我多看顾些许冲。看顾,要我怎么看顾?许冲太下作,我跟他混在一起,没得堕了我的好名声。”和舫忍俊不禁,周泰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风流,他哪里来的好名声?“我是喜欢美色,可这世间谁又不喜欢?我又不强取豪夺,这男女之事得讲究个你情我愿。许冲那算什么,见到一个长得稍微周正的小娘子就走不动路,恨不得就地入洞房。”周泰撇撇嘴,一脸的鄙夷,“你说许家又不是缺银子,怎么就尽做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呢你还记得闻二吧,就是程惜惜曾将你许配给她的那个闻二。”和舫斜着周泰,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眉头微挑,“许家可是你舅家。”“就因为是舅家我才这么烦躁,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在意呢。”周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将茶杯重重搁在案几上,闷闷不乐的说道:“闻二我也算有一面之缘,虽然蠢,但是本心不坏。听说闻家要把她嫁给许冲,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我最见不得小娘子吃苦受罪,唉。”和舫心中微动,许家与闻家的亲事定是没有定下来,否则林老夫人也不会拉下老脸进宫去求太后。能让林老夫人这么做,闻二肯定没那脑子,闻四也没那脑子,他一直跟在程惜惜背后,这件事肯定是她在背后指点。思及此,和舫又忍不住眼含笑意,她看似胡闹,每一步却极有章法,要是放在战场上,她做个随军参赞绰绰有余。军师程惜惜,手上将帖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后,拿着帖子用力朝闻四的脑袋抽去,“你个蠢货,说了让你们小心行事,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就不该搭理你这个蠢货,净会给我惹事。”闻四抱着头逃窜,心虚的拼命辩解,“霸爷,你别生气啊,我什么都没说,是祖母有次找我,却四下寻不到人,气得将我院里的人叫去问了话打板子,又派人跟踪我,才得知我到你这里来了啊。”程惜惜将帖子砸向他,瞪眼怒喝道:“滚,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区区一平民百姓,不敢乱登权贵大家之门。你以后也别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闻四捡起帖子,可怜巴巴的道:“真不去么?我祖母把帖子让我送来的时候,态度可好了,脸上还笑着呢,她不会对你怎样的。”程惜惜仰天长叹,叉腰手指向大门,大喝道:“滚!”闻四吓得忙捡起帖子溜了出去,程惜惜踢上院门,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和舫见到程惜惜时,她还气鼓鼓的,他觑着她神色,问道:“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闻四那蠢货。”程惜惜脱口而出,随即又摇摇头,“算了算了,不提那个蠢货,还是商议报仇的事吧。”和舫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定是因闻二之事,闻四又做出了什么蠢事惹到了她。“你少跟他胡混,闻家的事你也少去插手,林老夫人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要是她得知什么可不会放过你。”程惜惜怀疑的看着他,“得知什么?我可什么事都没有做,你少污蔑我。”和舫立即从善如流道歉,“好好好,我说错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程惜惜冷哼一声,懒洋洋的斜靠在软塌上,听和舫说道:“我在圣上那里,说了你院子进毛贼之事。这事动静不算小,圣上那里瞒不过去,也算在他那里埋下个伏笔,就算他以后得知了,也能圆得过去,那些人本就是惹是生非作恶多端的闲汉。”和舫抬眉,“你放走的那些人,我让人将他们与张老七,一并送走了,留着他们始终是个隐患。”程惜惜张大嘴,“都杀了?”“什么都杀了!”和舫瞪他,“我岂是那滥杀无辜之人?我只将他们送到瀛洲,塞上海船出海去了。”程惜惜抿嘴笑了起来,这一出海至少就是一年半载,运气好的能平安回来,运气不好的遇上强盗风浪,回来不仅仅凭运气,还得看天命。她鄙视的看着和舫,他还有脸说自己善良,没想到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我没提你知晓是许二娘子派的人来,我们动作要快,趁她还不知道此事,打她个措手不及。”程惜惜一脸兴奋,与和舫头抵头窃窃私语了半晌,又各自去做了准备。承恩公府占地宽广,里面大院套小院,院落重重叠叠,抄手游廊小径曲曲折折连在一起,不熟悉之人极易迷路。许二娘子喜静,住在靠湖的东北角院落,三进的院子安静清幽,廊下挂着灯笼,伴着清冷的圆月,照得院落朦朦胧胧。“噗呲。”几声细小声后,灯笼一一熄灭。许二娘子做了个噩梦,梦见似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滴在脸上,她抬手去摸,手却无法动弹,急得张口叫喊,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温热在脸上流淌,流过鼻尖,浓烈的血腥味直抵脑门,她吓得不住扭动张大嘴无声喊叫,眼皮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扯,她睁开眼,看到凑到眼前的黑面与白面恶鬼,眼皮一翻又晕了过去。“没出息。”扮成白面恶鬼的程惜惜小声嘀咕,又去许二娘子的眼皮,见她眼珠稍微动了动,拉长声音在她耳边缓缓低语:“你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为了一个空皮囊伪君子害人性命,你将永远堕入阿鼻地狱。”空皮囊蹬眼,白恶鬼无声嬉笑。许二娘子动弹不得,听着耳边阴恻恻刺耳的声音,惊恐的眼珠子都快爆裂开来。“去吧,往日所做之恶,来日定要倍加偿还。”声音在耳边渐渐远去,她的眼皮又沉下来,然后身上传来剧烈的痛楚,如同敲击战鼓般,一下又一下击打着她。屋内渐渐弥漫着难闻的尿骚味,程惜惜甩甩手,屏住了呼吸,鄙夷的瞄了一眼如同活死人般的许二娘子,对和舫摆了摆手。“不许乱跑。”和舫扯着转身就要乱窜的程惜惜,低声威胁她,“迷路撞上护卫,我会打断你的腿自己跑掉。”“来都来了,顺便去吓吓许冲啊。”程惜惜嘀咕抱怨。“吓一个就算了,吓两个你当人傻。”和舫拉着程惜惜,灵活的左转右拐出了承恩公府。晚市散去,早市还未开始,街头巷尾一片空寂,雾气萦绕弥漫,圆月低低挂在空中,青石地面上结着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喀嚓直响。“别跳。”和舫拉住蹦蹦跳跳脚下打滑的程惜惜,“仔细摔倒。”“我开心呀。”程惜惜咯咯直笑,“揍她一顿真的是神清气爽,没想到和大人居然懂这么多,打人不见伤,你们审案时都这么屈打成招的么?”“不敢跟你比,还是你那些让人神智不清的药厉害。”“我没说你能跟我比啊,你不要自作多情。”和舫抬起手作势要揍程惜惜,她笑嘻嘻的干脆凑上前,梗着脖子道:“来呀来呀,打坏了可是要赔银子的哟。”和舫拉下脸,手刀劈向她脖子,在即将触到肌肤时,她灵活的闪身扭头,张嘴去咬他的手。突地,他的手掌一翻,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纤细的脖子,微一停顿后飞快闪开。程惜惜一愣,随即手握成拳揍向他,怒骂道:“臭流氓!”和舫抬脚前奔左右躲闪,闷笑出声,“程先生既盛情相邀,学生又岂敢不从?”第38章 败露许二娘子当晚即高热昏迷不醒, 嘴里断断续续□□, 一会喊痛一会又大哭喊叫:“不要抓我,我错了,我错了。”承恩公府忙成一团,请太医,请大师念经做道场,直累得人仰马翻。太后得知消息后, 不断谴人前去探望, 直到过了两天,得知许二娘子的热已经退下去, 人也清醒了些, 才松了口气。“人睡前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重?”太后蹙眉沉思,看向前去承恩公府后回来禀报的嬷嬷, “许二说什么抓她,真见到了鬼?朗朗乾坤哪来的鬼?”嬷嬷腌臜事见多了,真要有鬼神, 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不一样还好好活着?可她哪敢在太后面前说这些, 只得将许二娘子的话如实道来。“二娘子说自己不能动弹, 鬼在她耳边说要拘了她去, 这之后身子就开始痛,好似鬼打墙。她身子小的仔细瞧过,没瞧见什么伤。”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冷声道:“这种处置人的手段后宅多了去, 算得什么稀奇事。”嬷嬷低头不敢应话,太后沉思了会,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些时日你就呆在承恩公府,你是宫里的老人,见的事也多,你留意些,那些鬼总会露出马脚来。”嬷嬷施礼后躬身退下,太后坐着思索了会,又去找圣上。“母后你怎么来了?这外面冷,要有什么事,差人来唤我一声便是。”太后扶着圣上的手坐下来,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这几天一直担心许二那丫头,睡也睡不好,出来吹吹冷风,反倒能清醒些。”圣上也听说了承恩公府闹鬼之事,他敬畏神明,却不信那些鬼伤人之事,关心的问道:“许二可曾好转?”太后长叹一口气,“总算清醒了些,可人还是很虚,三魂没了两魂,还是一口咬定见到了鬼,被鬼打伤了。”圣上微一沉思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安慰太后,“母后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没得伤了自己身子。这事虽有蹊跷,可只要做过必会留下蛛丝马迹,我这就派人去查。”太后仍愁眉不解,“这定是有人出手陷害,许二一直待人有礼又和善,究竟何人如此恨她?”圣上微笑道:“母后且放心,我定会去仔细查。你也别成日担忧。老四好几日不见人影,不知又去哪里淘气了,我寻人去唤他来多进宫陪陪你。”太后一听说到周泰,想到他成日也爱在外瞎混,生怕他不知不觉与人结仇被人算计,忙站起身道:“哎哟老四真是个不省心的,他王妃进宫来哭了好多次,说是她实在管不了他后院那些妖精,要自请下堂去。我这就回去差人去把他给我捉进宫,看我这么收拾他。”圣上提起周泰也头痛,上次他进宫,还是他缠着自己要银子,说是自己宅子太小,要修新屋。他香的臭的女人都迎进王府,后院塞得满满当当不说,还拦着王妃不许给他那些姬妾立规矩。姬妾成日争风吃醋打成一团,他却很是享受,说这些女人都把他放在心上,她们这样才是真心待他。他想到自己的后宫那些妃子们,谁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偶有那么一两个娇俏活泼些的,只要他一个眼神扫过去,也立即规规矩矩,每人都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索然无味。只有一个女人不怕他,她虽然表现得恭敬害怕,可他实在没有在她身上看出一点真正的惧意,也只有她那样无法无天的人,才敢去承恩公府搞鬼。圣上微一沉吟后吩咐道:“来人,去把程惜惜给我带来。”程惜惜的小院子迎来了个不速之客。仔细算来也算不得不速之客,程惜惜料到林老夫人不会善罢甘休,没曾想她倒自己上了门。林老夫人和和气气,站在堂屋里中间四下微一打量,神色不变温和的道:“我下了帖子后,就觉得不妥,怕程娘子以为我仗势欺人,你又不是我家的下人奴才,哪能随传随到,故此冒昧前来,还请程娘子见谅。”程惜惜瞧着林老夫人,她极瘦,皱纹满面苍老不堪,眼角嘴角耷拉下来,看起来似乎总是在生气,可她双眼仍旧清亮,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面容。“老夫人客气了,只是家徒四壁,又无好茶水点心招待,还请老夫人不要嫌弃。”程惜惜请林老夫人在软塌上坐下,提起小炉上的茶壶,冲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微笑着道:“请。”林老夫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笑了起来,坦白的道:“这茶太淡,人老了胃口重,品不出个什么味。”程惜惜也抿着嘴微笑,林老夫人不愧是人精,拿得起放得下,在人前坦坦荡荡又毫不掩饰。又或许她不是不掩饰,只是不屑在自己面前掩饰。“年关都忙,我也不想耽误程娘子的功夫,这次来,是想替我家闻四求娶程娘子。”程惜惜嘴圆张,才想到她坦荡,可她也太坦荡过头了。林老夫人见程惜惜一脸的震惊,笑着说道:“闻四虽说没什么出息,可心地善良,品行端正,你与他也算知根知底,更无须我多说。按理说向你直接提亲不合规矩,可我未曾听说过你的家人,也只能出此下策。”“多谢老夫人抬爱,我一穷二白无依无靠,也无意嫁入高门大户。”程惜惜神色淡淡,笑着道:“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束缚,也没什么家族不家族的想法,怕老夫人要失望了。”林老夫人神色不变,放下杯子道:“人的想法都随着境遇之变而变,我还是闺阁小娘子那会也曾这样想,只愿寻一良人相守恩爱到白头。可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我才觉着自己年轻时的念头有多不可靠。”程惜惜笑眯眯的点头附和,“嗯,我小时候喜欢吃鸡腿,觉得要是餐餐都吃鸡腿,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后来啊,我又吃到了猪肘子,虽还是喜欢吃鸡腿吧,可跟猪肘子比起来,鸡腿也不是那么美味了。其实鸡腿还是以前的鸡腿,是吃的与见的东西多了,是我的口味变了,还是我太过贪心,我迄今也没弄清楚。”林老夫人眼神锐利,片刻后她笑着摇摇头,缓缓站起身,“程娘子是通透之人,我家的孩子不成器,你看不上也是应有之理。不过我的求娶不变,你哪日觉着吃腻了猪肘子,你尽管来寻我,闻家别的没有,可一口新鲜吃食还吃得起。”程惜惜也站起来,笑了笑,“我不贪新鲜,馒头清粥就好。不过还是多谢老夫人。”林老夫人只笑笑未答,转身离开。程惜惜脸色沉下来,林老夫人真是够狠的,她定是知道自己在背后做了什么,这次是先礼后兵来亲自替闻四求亲,自己不答应,她怕是该要用手段,让自己不得不嫁给闻四了吧。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搭理闻四那个蠢货,气了一阵,又觉得肚饿,不免又更气了。生气不仅耗费精力,还耗费银子。程惜惜无奈的揉揉肚子,只得起身出门去寻些吃食,才走到巷子口,却被几个高大护卫拦住了,跟她道明来意之后,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拎进了宫。圣上坐在软塌上,见程惜惜进来后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偷偷四下张望,眼里□□裸贪婪的光芒简直让人眼疼,她歪歪扭扭的趴在那里行礼,再抬起头,已是一脸茫然。“程惜惜,你可知罪?”圣上也不叫起,沉着脸问道。“啊?”程惜惜整个人傻了,“知什么罪?”“哼,你最近做了什么事,难道你心里不清楚?”程惜惜心一沉,面上却一片呆愣,反问道:“我做了什么事?”“程惜惜!”圣上一声怒喝,“你还敢给我装傻,是不是要我打你板子你才会老实?”程惜惜小脸瞬间一片惨白,急着道:“不用打板子,不用,我一直都很老实。她偷瞄一眼圣上,见他面无表情盯着自己,才掰着手指头说道:“我最近做的事可多了,吃饭入厕睡觉逗狗狗。”圣上嘴角上翘,这个小混账,就知道她不会老实,忙又沉下脸,“不老实是吧,来人!”“啊,圣上大叔。”程惜惜急得口不择言起来,一听见自己说错了话,忙飞快改口道:“圣上大人,不不不,圣上,圣上。还有还有,不用叫人,千万别叫人。”圣上强忍住笑意,怒道:“大叔,大叔,我只比你年长十来岁,我有那么老么?再胡叫就直接掌嘴!”“那圣上大哥?”程惜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试探着问道。圣上哭笑不得,从未曾听见有人在圣上后面还加个称呼的,他瞪眼道:“圣上就圣上,你再乱叫一次我就给你记十大板。”程惜惜吓得一抖,立即响亮的回答道:“是,圣上。”圣上见程惜惜终于有些害怕了,禁不住得意起来,不过转瞬间又生气起来,他本意是要审问她,又被她胡说八道转开了话题。“程惜惜,你休得东拉西扯,我再问你一次,你做过的事,都给我从实招来!”程惜惜哭丧着脸,小声道:“还有咒骂和大人。”圣上的脸色黑了,只见她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能咒骂和大人么?”“和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为何要咒骂他?”程惜惜立即愤愤不平的道:“他老是看我不顺眼,常找我茬,你说他老大的官,拿了圣上的俸禄不办正事,成日为难我这么善良的一个小娘子,简直成何体统!”圣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道:“混账,你这是指桑骂槐是不是?”程惜惜圆张着小嘴,呐呐不解的道:“我有吗?”“你少给我装傻!”程惜惜可怜兮兮的道:“圣上,我不是装傻,我现在是真傻了。你看在我傻的份上直接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何事触犯了你的天威?护卫来带我进宫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可怜我没见过世面,特地宣我进宫来见见皇宫是何模样呢。”圣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仍威严的道:“你想得美,皇宫难道是游玩之地么?”程惜惜小声嘀咕,“我不是想得美,我本来就美。”殿内静谧,她的嘀咕声清楚传入圣上的耳内,他斜睨着她,莹白清秀的小脸,配上灵动乌溜溜的杏眼,勉强算得上顺眼而已,她哪里来的脸说自己美?不过,自己招她进宫,是跟她说这些废话的么?圣上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程惜惜,许二娘子夜里遇鬼,被鬼揍了一顿,半条命都没了的事,你可知晓?”“啊?”程惜惜惊讶的瞪大眼,“还有这等事?”“哼,你少装蒜,除了你没人敢下这样的黑手。”程惜惜在心里将和舫骂了千遍,这个面善心黑的伪君子,平时也太能装了。凭什么出了事,没人去怀疑他,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却是自己?程惜惜眨眨眼,认真的说道:“圣上,城南昨日有个老婆婆跌了一跤摔断了腿。”圣上一愣,“这跟我问你之事有何关系?”“许二娘子之事,又与我有何关系?”圣上气得仰倒,大喝道:“程惜惜,你是不是活腻了?许二娘子曾给你银子,让你离开和少卿,因此事与你结下了梁子,以你睚眦必报的性子,你会不打回去?”程惜惜叹息,摇摇头道:“圣上,我虽小心眼,可是我爱银子啊,许二娘子给我银子,我感激她还来不及,还期待着她再来找我,再用多多的银票砸向我呢,又怎么会认为她是在找我茬?”“一个小娘子,成日把喜爱银子挂在嘴上,你觉得很有脸是不是?程惜惜,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我砍了你的狗头!”程惜惜跪得膝盖酸痛,干脆往后一坐,仰着头惨白着一张脸,神情却一片倔强,平静的道:“我有条肥狗叫程怜怜,自小伴着我长大,我穷,也没什么好东西喂养它,平时就跟着我吃一些清粥馒头,有时连馒头都吃不饱。偶尔得了些银子,便买了肉骨头与它分食。程怜怜便爱上了肉骨头,百吃不厌。”圣上眸光深深,静静听着她娓娓叙说,“今朝我照常给它了肉骨头,可它只闻了闻便转开了头,再也不肯多瞧一眼。我吓得以为它受伤或生了重病,急忙查看它身上可有伤口,在它嘴边发现了一些淡红的痕迹,我以为是它嘴受伤流的血,擦拭后发现那不是鲜血而是口脂。”程惜惜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脸上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她祈求的看向圣上,哭喊着说道:“原来程怜怜被人侮辱了,以至于伤心绝食。圣上,求你为程怜怜做主,将凶手许二娘子抓起来啊。”“小混账!”圣上刚想笑又忙忍住,骂道:“许二娘子去轻薄你的肥狗,程惜惜,我看你真是活腻了。”程惜惜哭兮兮的道:“圣上,你不是这样断案的么?”“你!”圣上气得眼前一黑,却见程惜惜张嘴大哭起来,一时傻眼了。他见过无数女子哭泣,嘤嘤的细声哭泣,默默的流泪抽泣,无不哭得斯斯文文。程惜惜却像孩童般大声痛哭,哭得直打嗝抽噎。“别哭了。”圣上没来由的心一软,见她仍然哭得厉害,又闷闷的道:“不砍你头便是。”“不......不跟我算账了?”程惜惜哭声立止,抽抽噎噎的问。圣上没好气的道:“不跟你算账。”程惜惜立即打蛇随棍上,“以后她再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算到我头上?”“程惜惜,你不要得寸进尺。”程惜惜见好就收,霎时破涕为笑,跪好恭敬施礼,大声道:“圣上真乃千古明君。”圣上嫌弃的斜着她,眼泪鼻涕糊满了一脸,真是邋遢,随手将手边的帕子扔过去,“擦擦,脏死了。”程惜惜抬起袖子抹了抹脸,嘿嘿一笑道:“不敢脏了圣上的龙帕。”圣上低头闷笑,龙帕,她那脑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这时近侍轻步上前,恭敬的道:“和大人在外等着求见。”圣上瞄了程惜惜一眼,说道:“让他进来吧。”和舫很快就匆匆走了进来,瞄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程惜惜,见她双眼通红,小脸上泪痕斑斑,心里微微发紧。程惜惜恨恨瞪着和舫,见他施礼后又看向自己,下巴一扬又剜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恭敬的对圣上到:“圣上,和大人赶来看我笑话,我一时情急瞪了他,这不会被你砍头吧?”圣上斜了她一眼还未答话,她又自顾自嘿嘿傻笑,“许二娘子莫须有之事圣上都不会砍我头,何况我只瞪了和大人一眼,圣上心胸宽广,更不会与我计较了。”圣上眼里带着笑意,轻哼了一声,对和舫笑道:“你来有何事?”和舫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圣上说道:“臣听闻圣上招了程惜惜进宫,她粗鲁无礼,臣是特意过来瞧她热闹,盼着看她挨板子的。”程惜惜气急败坏,“圣上,你看和大人,是不是他小肚鸡肠?求圣上赐道圣旨给我,准许我骂他而不用被治罪。”圣上瞪她,“出去出去,吵得人脑仁疼。”内侍上前领着程惜惜出宫,圣上瞧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道:“真是胡闹。”和舫心一点点沉下去,圣上又说起了招程惜惜进来问话之事,“许二娘子病得蹊跷,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只是她哭闹打滚死不肯承认,唉,你说一个小娘子,怎么那么多花样。”“她长于市井,没人教她规矩,这样的小娘子遍地都是。”和舫微垂着头掩去了眼里的情绪,“臣在查案中,遇到许多比她更为灵活滑头的。”“罢了罢了,许二娘子身子也没什么大碍。”圣上微微一顿,随即哂笑起来,“她是个眼高于顶的,心眼却极小,在你这里碰了壁怕是对程惜惜做得过了些,罢了罢了,让她吃些亏也好。”和舫心中大骇,面上却不动声色,圣上这是明知道却放过了程惜惜?“你去吧,好好给我看紧她,别再遭人欺负,又给我闹出事来。”“是。”和舫躬身领命退下,出了宫急急赶到程惜惜的小院。夜幕一点点降临,外面黑沉一片。他站在黑暗里,叩了叩院门,定定看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点点微光。她这里不比其他地方,灯笼都挂在院门内,他曾不解问过她,当时她振振有词的回他,“我的灯笼,当然要照亮我走的道。”木屐踢踢踏踏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能猜到她会图省事直接穿过天井,一边奔走一边抱怨,“冷死了冷死了,哎哟你不会长翅膀自己飞进来么。”然后她拉开门出现在眼前,身着一身素净布衣,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只用一根木钗固定住,脂粉不施秀气小脸,或喜或嗔或怒,笑起来如初月的双眼,总是活泼泼闪着灵动的光。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程惜惜抱怨道:“冷死了冷死了,你不可以自己翻墙进来么?”果不其然。和舫轻声笑起来,程惜惜斜了他一眼,“笑什么笑,脑子坏掉了么?”“我开心。”和舫看着她,狭长的双眸笑意飞溅,笑如朗月入怀。“撞鬼了?”程惜惜手肘撞了撞他,对他挤眉弄眼,“要不要我帮你驱鬼?”“我是黑面鬼,你是白面鬼,哪里有鬼驱鬼的?”和舫拨开她的手,也对她眨眨眼,“多谢你在圣上面前拦住了我。”“你别自作多情,我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推脱此事,再让你多嘴说出你有份,这不是既多此一举,还坐实了我欺君么?”“以前你会将所有事都推到我头上的。”程惜惜脸一沉正要发怒,和舫又微笑着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也不是怕你会供出我来,我是怕你会太过在意我,会一人扛下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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