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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大人的黑莲花》TXT全集下载_19(1 / 1)

“你走吧,赎金我已收,去告诉你的圣上,我不会跟你回去,也不会接受他的加封。”和舫凝视着她,好半晌后答道:“好。”程惜惜站起来向屋外走去,身后的和舫低低说道:“等着我。”她微震,然后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和舫传了消息回京,圣上看着眼前的纸条,沉声道:“来人,传和相与范相进宫。”次日,圣上封前朝皇室程惜惜为文慧公主的旨意,传遍了京城。京城再一次哗然,前朝什么时候冒出了个遗孤没人关心,圣上善待前朝遗孤的事,被有些文人士子写成了文章传颂,更有好些人家,忙不迭的四下打听程惜惜的婚配,圣上亲生的公主还小,给自家不那么重要的子弟尚个圣上亲封的公主也好。也有聪明的人家,想起前朝长公主之事,大门紧闭,约束着府里之人不许前去凑热闹。想提亲的人家找不到程惜惜的人,傻眼之后,才想起她虽无父母双亲,可她还有外祖亲人,按规矩她的亲事当由舅舅做主。闻家冷清许久的门庭,又快被人踏破了。复职不久的闻尚书,成日红光满面,佯装恼怒对着管家抱怨,“真是累死人,这么多人上门来求娶我家惜惜,得好好替她选一门好亲才是。”闻四偷偷在旁冷眼观望,见阿爹满脸的得意,忍不住跳了出来。“阿爹,你可有见过霸...文慧公主?”“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我可是她京城唯一的舅舅,她难道还敢置规矩于不顾,敢不孝不敬我这个舅舅?”闻四明白他阿爹的意思,欺程惜惜不过一个孤女,就算是圣上亲封的公主又如何?女子出嫁后得靠娘家撑腰,她唯一的依仗只有闻家。“阿爹。”闻四忍住心里的鄙夷,耐着性子说道:“文慧公主可是凭一己之力打败了定国公。你连问都不问,就替她做主定下亲事,要是她不同意你该当如何?”闻尚书看闻四一直不顺眼,见他在自己正高兴的时候给自己泼冷水,抓起身边的茶杯砸了过去,“滚,我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你的《左转》诵读通了没有?”闻四避闪不及,茶水泼了他一身一脸。他定定看着脸都扭曲了的闻尚书,心头涌上阵阵的悲哀难过。程惜惜居然是姑母唯一的女儿,姑母被闻家卖了,如今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闻四像是踩在云上,怒张着血红的双眼,来到林老夫人的院子,一见她就跪了下去,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祖母,阿爹给文慧公主在议亲,你打算不管此事么?”林老夫人盯着愤然的闻四,突地笑了起来,温和的问道:“你阿爹给她议亲,规矩上可有错?”闻四一愣,梗着脖子答道:“规矩是没错,可是能跟她讲规矩么?她可不是一般人。”林老夫人弯腰扶起闻四,笑着道:“她是不是一般人有什么分别?闻家只按照规矩行事,要是她厉害,自然不用理会这些规矩,闻家也占不了她的好处。要是她不厉害,闻家更占不了她的好处。四郎,你终于长大了,能替闻家操心,祖母替你感到高兴。回去歇着吧,傻孩子。”她转头招呼嬷嬷过来,“把我的手炉拿来,让四郎带着,看这双手都冻得跟冰似的,怎么下人这么不尽心。你母亲成日看顾着你大哥,也没空管你,祖母上了年岁也没精力看顾你们,你可要自己多上些心,别病着了。”闻四脸涨得通红,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与伤心。这个闻家,真如程惜惜说的那样,简直烂到了骨子里。怪不得她不肯见到自己,她早就看穿了闻家,就算她身上流着闻家的血,她也不会多看闻家一眼。林老夫人看着闻四愤然离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淡去,怔怔坐在软塌上,泪水爬满了皱纹横生的脸。自从与太后联手的那一刻起,闻家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闻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林老夫人的院子,回到自己居住在角落的小院,闻二正不断焦急伸头向外看,见到他立刻冲上来,抓住他一迭声的道:“你听说了?我早就想来找你,可又怕是假的,她怎么会是公主?她怎么是我们的表姐妹?”闻四挣脱闻二的手,一言不发往屋内走去。闻二一跺脚,跟上去急着问道:“哎哎,闻四,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与她不是很好吗?她在哪里?你可有见过她?”闻四面无表情的看向闻二,“她为什么不能是公主?”闻二一愣,呐呐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突然,家里好像一切都变了,连大嫂也不闹了,大伯母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不再成日抹泪。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公主么?可是她不是不喜闻家么?”“可是闻家喜欢她啊,要是她是公主,给闻家带来的好处可不止一星半点。”闻四垂头大笑起来,笑得泪花四溅,“没人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没人问她是如何长大的,她现在封了公主,闻家的人就像水蛭一般吸附了上去,吸完姑母的血,又吸她女儿的血。”闻二怔怔看着闻四,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以前的他总是佝偻着背,在这个府里像是团灰扑扑的影子,连下人都看不起他。可自从他认识了程惜惜,他的背渐渐直了起来,她记得他那时眼里闪着炙热的光,抓住她的手说:“我们去找霸爷,她一定有办法,她能让你不用嫁给贾文。”贾文本就孱弱的身子挨了五十大板,没有熬过去,去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大伯父在给她议亲,我偷听了嬷嬷丫环的议论,那些人家一眼望去花团锦族,可里面简直脏透了。那个广恩伯纳了一堆小妾,生了一堆儿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死要面子撑着,逼着媳妇拿嫁妆体己出来供家里花销。”闻四越说越气氛,瞪大眼睛骂:“那个广恩伯亲自上门来给自己的小儿子提亲,满京城谁不知道他那小儿子不仅爱钻花楼,还爱去找小倌?可大伯父好像口头应下了,你说这不是要成心害人吗?”闻四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冷冷的说道:“那是因为广恩伯的女儿运气好,前不久生下了圣上的大皇子。”闻二没来由的心惊,她颤声问道:“我们呢,要是程惜惜也被他嫁掉了,下面就该轮到我们了吧?”闻四长长吐出口气,突然没来由的心神安宁,他平静的说道:“不会的,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和舫在途中接到无数京城传来的急报,一件件展开看了,由最初的担忧,到后面的愤怒,看到闻家的那些动作,心痛莫名。她说,我不回去,我不接受。你信吗?我要一个全心全意待我之人,没有衡量与犹疑的欢喜。因为任何的犹疑与衡量,都会要了她的命。和舫眼神坚定,紧握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程放一大早就砰砰砸程惜惜的门,大呼小叫道:“文慧公主,公主快起身啦。”程惜惜睡得正香被吵醒,她气得从床上翻身爬起来,穿上衣衫哒哒上前去拉开门,叉腰怒瞪着程放:“阿爹,你人上了年纪睡不着,可你能不能不要吵到年纪小的?”程放将手里的公文卷起来去敲程惜惜的脑袋,“程惜惜,再说一次我老,我就将你的银票全部拿走,你不要以为你藏得好,哼,你藏的地方还不是我教你的!”程惜惜气焰顿消,上前虚敲着程放的肩,笑盈盈的奉承:“阿爹,哎,不,我怎么能叫你阿爹,你明明就是年轻貌美的少年郎,我得叫你一声大哥啊。”程放被程惜惜的话逗得心花怒放,他走进屋里大马金刀往软塌上一坐,清了清嗓子手抬了抬,客气的说道:“文慧公主请不要客气,坐。”程惜惜朝他翻了个白眼,打开被他卷成一团的纸,一目十行扫了过去,嘴里喃喃骂道:“周三,我干你大爷啊!”第46章 胁迫许凛的尸首被切成了八大块, 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到承恩公府门口。门房听到响声出去一看, 见门口空无一人,地上摆着几个黑色布袋,他疑惑的上前打开一瞧,顿时尖叫声响彻云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叫声引来其他下人小厮,见状小心翼翼围上去, 见到布袋里许凛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 有呕吐的,也有如门房那般的砰一声倒下。混乱引来了看热闹的闲汉, 承恩公拖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 与老妻相互搀扶着去到门口, 围观的人群投来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却浑然不觉, 步履阑珊挪到那个头颅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将其捧在手心, 双肩抽动像是受伤的母狼般呜咽痛哭。承恩公妻子脸色惨白, 僵直站立目光空洞, 渐渐的脸变成死灰直挺挺倒下去, 丫环仆妇忍住惧意上去一探鼻息,惊得大哭起来。自从承恩公病了之后,太医就在府里驻扎了下来,见到小厮又惊慌失措的跑来, 拖起他就跑,惹得他心底不断的抱怨,这个承恩公府里,事也太多了点。太医跑得气喘吁吁,到了大门处一瞧,差点没吓个仰倒,他被小厮扶住,将他往前推,“快看夫人,夫人不行了。”太医这才看过去,只一看脸色心里就有了数,他蹲下来下来仔细把脉之后,叹息着摇了摇头。承恩公府前的惨状,迅速传遍了京城。太后听到禀报,胸口闷闷的眼前发黑,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殿内伺候的人惊慌失措,不断打发人请太医,又急着差人禀报圣上。很快太医来了,把脉施针后,太后才幽幽睁开眼,圣上也赶了过来。太医上前恭敬的说道:“圣上,太后娘娘急怒之下吐血晕倒,臣已开了方子,还请娘娘得放宽心,静心休养保重身体。”圣上松了口气,挥挥手让太医退下,走到太后床前,看着她满脸的悲伤,到嘴边的安慰怎么都说不出口。承恩公像个幽魂一般,来到圣上面前跪地痛哭,直哭得朝上的官员们都于心不忍,心有戚戚焉。当即有官员出列提出了疑问,圣上亲封的文慧公主现今在何处?不见她入宫谢恩,是否对大周不满并无归顺之心?朝堂下面的官员咬着耳朵低声议论,再伴随着承恩公的呜咽声,吵闹喧嚷如瓦子的戏棚子。圣上高高在上,冷眼旁观。近侍上前低语了几句,他神色一变起身赶来了太后的寝宫。母子两人沉默不语,周泰也匆匆赶进了宫,一来就扑到太后床前,抓住她的手流泪,嘴里不停哭喊道:“母后,你千万别吓儿子,你不能有事啊,我还小,不能没有阿娘啊。”太后紧紧抓住周泰的手,也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儿啊,阿娘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阿娘苦,阿娘也有阿娘。”她抬起眼,泪眼朦胧的看着圣上,哀哀说道:“三郎,阿娘没脸前去,你差人去你舅母灵前上柱香吧,还有你外祖父母前面,替我磕个头。”圣上只觉得苦涩难忍,轻点头应下来。和舫进京之后,先进宫向圣上交差使,他一见圣上憔悴的神色,心里微惊。圣上轻声说道:“她在碧青山,她不会回来。”和舫心中惊骇,抬头望向圣上,他面色平静,缓缓说道:“她嫌弃我后宫混乱,定不会肯入宫。所以我封了她做公主,给她无上的荣光,哪怕逢年过节时能远远望一眼也好,可是她都不稀罕。”和舫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沉声道:“许凛不是她杀的。”“我知道。”圣上淡淡的笑了,“她虽然小心眼却恩怨分明,这般残忍的杀人手段她做不出来。可是没关系,她不做,有的是人替她做,逼着她做。”和舫的心沉下去,程放藏了她这么多年,一旦将她推到人前,有的是打着她名号谋反之人。“你是不是想娶她?”圣上看着和舫笑问。和舫愣了一下,终是坦白的点了点头,苦笑道:“她不愿意嫁给我。”“我想也是,闻家可是着急忙慌在给她议亲。”圣上的神情木然,闻家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谁给了闻家这么大的胆,他心知肚明。许家之事,太后的伤心是真,他不能再伤了自己阿娘的心。“闻家讨厌,我就替她除掉吧。林老夫人老了,老而不死是为贼。”圣上慢慢翻看着手边的奏折,漫不经心的说道:“太后跟我说,她无脸下去见外祖父母。闻后在下面见到她阿娘,见到闻氏一族,不知道会不会原谅他们。”和舫惊得魂飞魄散,哑声道:“圣上,你这是要逼她进京么?”“我也不想逼她,大周不能乱,大周更不能在我手上没了,否则我也无脸去见列祖列宗。”圣上抬眼望着他,眼底闪现着杀意,脸上却笑容温和:“你为她做了许多事,不知道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如何?”和舫怔楞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他神色平静端坐,近卫悄无声息上前,将他带了下去。临安府小青山。程惜惜与程放沿着河流而上,去见了他那几艘藏在偏僻隐秘海湾处的大船,他叉腰指着自己的辛苦之作,得意的问道:“阿爹是不是很厉害?”“好厉害好厉害。”程惜惜敷衍的回答,她对他挤挤眼,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程木匠,这么大的海船,你是想将你那些红颜知己全部装上扮花船么?”程放一愣,眼前一亮抚掌大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程惜惜鄙夷的看着他,“你也不怕那些姐儿们打破脑袋。”“唉,也是,算了算了,那就都不要了吧。”“阿爹,你就是戏文里骂的负心汉么?”程放摇头晃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哎哟,都把阿爹写进戏文传唱了?那我岂不是一举成名?”程惜惜无语至极,面无表情翻身上马向回骑去。程放哈哈大笑,捞起长衫飞身上马跟在程惜惜身后,她特意绕到小青山村,在快进村子时下马远眺。正值午饭时刻,村子里炊烟袅袅,顽皮的小童在小径上追来赶去,一个妇人从屋里子走出来,扬声大喊:“王三郎,快归家吃饭咧。”头上顶着冲天辫的小童清脆回道:“阿娘,我这就回来。”原本玩做一堆的小童如鸟兽散,各自归去。程惜惜笑容灿烂,指着冲天辫小童说道:“这是王屠户的侄儿,青山村的村民上碧峰山落草为寇时,村里已没了几个幼童,这是仅剩下的几个,后来幸得在山上又生了几个,村民们都拿他们当做眼珠子看顾着,生怕断了后。”程放笑看着她问道:“你不进去看看?你是他们的老大,进去定会被当做贵人供起来。”程惜惜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却很快笑道:“我可是殿下,怎能与升斗小民为伍?”程放心里微叹,牵着马慢慢往外走,说道:“殿下,既不去那就快回吧,就算你是殿下,不吃饭食一样得饿肚子。”程惜惜没有再回头,翻身上马回了碧峰山。京城闻府。林老夫人突然一病不起,闻尚书成日挂在脸上的得色褪去,也不再四处张罗着给程惜惜议亲,忙前忙后请太医,亲自煎药喂药,做足了孝子模样。他是真心实意担忧林老夫人的病情,要是她去了,自己要丁忧三年,闻家才刚有转机,这三年之后是何光景,他简直不敢去想。可请遍了太医院的太医,甚至京城那些有名的郎中也一一请进府,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林老夫人还是没有醒来,药石无效,本就枯瘦的身子瘦得不成人形,很快就去了。闻尚书呆呆跪在林老夫人的灵前,突地转过僵硬的身子,血红的双眼紧盯着跪在他斜后面的闻四,厉声道:“是不是她?”他发疯般的扑过去掐住闻四的脖子,撕心裂肺的吼道:“是不是她来复仇了?是她对不对?”闻四被掐得不能呼吸,双手去掰闻尚书的手,可是他却像是要吃人的恶鬼,面容扭曲狠戾,双手像铁箍一般掐得闻四脸色发青,眼神逐渐泛散。灵前的闻家人各怀心思跪着哭灵,被闻尚书的突然暴起吓得怔楞住,还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何事。闻二最先惊醒过来,她尖叫着上前去抓闻尚书的手,大哭道:“你要掐死他了,快放手,放开他!”闻尚书的手被抓出了血痕,痛得他抬手用力一挥,闻二被掀翻在地,闻四脖子上一松,张大嘴大口吸气,呛得不住咳嗽,他嗬嗬喘息一阵后,仰头狂起来。灵前除去闻四的笑,寂然无声。他拭去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轻蔑的看着闻尚书,声音嘶哑:“你心虚了是不是?你心里明白是你害死了祖母,是你的贪婪,你的无耻害死了祖母。”闻尚书瞳孔骤缩,他扬起手挥向闻四,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生的贱胚子,我今日要杀了你,不能让这样的贱人血脉流下去脏了我闻家!”闻四抬手隔开,起身扶起闻二,冷眼扫了一眼闻尚书,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闻尚书见平时自己正眼都不愿瞧的儿子,却突然凌厉无比,他那冰冷的眼神竟让自己心头发颤,跌坐在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四哥四哥。”闻二这一声四哥叫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好似这是她第一这样叫他,以前都是不耐烦的喂,或者是直呼闻四。闻四已经大步向前走了很远,她忙小跑追上去扯着他衣袖,害怕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你惹怒了大伯父,他会杀了我们的,他在灵堂前就想杀了你,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要杀了你。”“我不在意。”闻四轻快的笑了起来,“我也不怕他。他先前没杀了我,现在他也杀不了我,别怕,他就是空的,内里被蛀虫蛀烂了,没什么可怕的。”闻二还是有些担忧,她喃喃的说道:“我想回安城,京城里面好可怕,可是阿爹他们应该马上就要赶到京城来,我该怎么办?”“你想不想走?”闻四眼睛闪亮,“我们一起逃出去,去找她,让她带我们走,她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我们的。”“那阿爹阿娘他们怎么办?离开闻家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要是她又不肯收留我们怎么办?”“不会。”闻四神情严肃,随即脸上浮起疲赖的笑意,“她不肯我们就求她,求到她烦为止。”闻二傻眼,闻四又笑着对她眨眨眼,“她是我们的亲人啊。”和府。赵夫人缠缠绵绵的病,自听到和舫要外出办差,就自发好了起来,忙着给他张罗包裹,生怕他在冻着饿着,直到他差初一回府说他已回京,进宫面圣之后就回去,喜得亲去厨房张罗,准备他爱吃的吃食。可赵夫人左盼右盼,直等到深夜,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还是未等到和舫回来,急得她忙招来初一,一迭声的问道:“初一,阿舫他可有消息传出来,他究竟去了何处?”初一强忍住心里的惊慌,郎君不可能留在宫里过夜,初四伺候着他入了宫,两人一起不见了踪影。可现在他也不知晓郎君的去向,更不敢乱说话吓到赵夫人,便笑着说道:“夫人,圣上那里定是有要事与郎君相商,你别急,我这就去宫门口守着,郎君一出宫,我即刻差人回府给你传话。”赵夫人无法,只得按耐住心里的担忧,抓住初一吩咐了又吩咐,和舫一出宫一定要递个消息回府。初一与初二初三碰头仔细商议之后,一边悄悄将人散出去寻人,一边去宫门口等待,初一则去了和相府,原本对他客客气气的和相门房,一如既往的客客气气拦住了他,笑着对他说道:“相爷不在府里。”“那我就在这里等,劳烦你了。”初一压住心里的焦灼与愤怒,笑笑回道。门房给初一上了茶,见他一等就是大半日,终是不忍,四下瞄了瞄,借给他换茶的时机悄声道:“你走吧,相爷有过吩咐,他不会见你的。”初一抬眼望去,巨大的影壁挡住了楼阁台榭,他以前不解郎君为何不愿意到这里来,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对门房叉手施礼道谢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倒是周泰,一听他上门求见,即刻就见了他,笑着打趣道:“初一,你怎么有空上门?你郎君呢?听说他不是回京了吗?瞧他那小气劲,是不是躲着我不愿意请我去吃酒?”初一勉强的笑了笑,沉声道:“齐王爷,郎君自回京进宫向圣上交差之后,便再未见到他。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周泰大惊,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这些时日太后身子好了些,又差他去承恩公府里帮着打理丧事,忙得焦头烂额,没曾想和舫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微一沉吟,说道:“你先四下去找,我进宫去问问圣上。”初一感激的叉手施礼,离开齐王府回去等消息,周泰则匆匆进了宫。一向在圣前畅通无阻的周泰却被近侍拦在了门外,任他在外面怎样跳脚大呼小叫,近侍始终恭敬有礼,却半步不让。周泰无法只得悻悻离开,脑子一转,掐住圣上去请安的时辰,在通往太后寝宫的夹道转弯处守着,待他听到齐整的脚步声便一下跳了出来。圣上被吓了一跳,见近卫的刀都快砍到周泰身上才将将收住,忍不住大骂:“你找死吗?”周泰顾不得吓得半死,上前揪住圣上的衣衫,哭着道:“哥,我差点就被砍死了。”圣上抽回自己的衣衫,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训斥道:“你活该,谁让你鬼鬼祟祟守在这里,仔细拿你当刺客拿了。”“哥。我来找你,你不见我啊。”周泰哭兮兮可怜巴巴的问道:“哥,你就告诉我,阿舫去哪里了?他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滚,你居然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还知道叫我哥,我不是你哥,阿舫才是你哥!”“哥,你别说气话了,你看我们的脸,任谁都会说我们是亲兄弟,阿舫长得那么好看,别人不会认错的。”圣上被气笑了,抬手抽到周泰头上,瞪眼骂道:“谁跟你长得一样?你丑可不要拉上我。”周泰偏头一躲,吸了吸鼻子,忙认错说道:“我丑我丑。哥,我问你一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圣上见周泰像小狗那般,双眼湿漉漉含泪希冀的望着自己,忍不住心软了软,叹道:“我没杀他,不过你不要再问了,否则我连你一起拿下。”周泰心下一松,却又一沉。和舫没有死,却被关了起来,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他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才保全了这份兄弟情,可他不傻,如今,真的是要大变天了。初一接到周泰差人递来的消息,心沉入了谷底,郎君能躲过这一劫么?在赵夫人面前,初一见她虚弱的身子,想了又想,终是撒了个谎,说是郎君被圣上派出去办秘密差使,无法递消息回府,才暂时哄住了她。临安府碧峰山。程放提着几坛酒,笑眯眯的对程惜惜晃了晃,“客官,要吃酒吗?上好的香雪酒,只要一两银子一坛。”程惜惜斜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要。”“那你吃一坛,我给你一两银子如何?”程惜惜飞快一手夺过酒,一手伸在了他面前,“银子。”程放从怀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铜板,依依不舍放在程惜惜手掌心,心痛的皱眉说道:“呐,就这点了,全给你,可要省着点花啊。”程惜惜将铜板收好,笑着说道:“阿爹放心,我一定省着,这一个铜板,至少要十天才会把它花完。”她将酒倒进铜壶放在小炉上煮,淡笑着说道:“阿爹啊,我没事,不用来安慰我。”“没事啊,没事我把酒拿回去吧。”程放说完就要去拿酒,程惜惜忙伸手挡住了他,连声道:“有事有事,林老夫人去世了,我好伤心的。”程放放下酒,侧头看着她问道:“女婿被关起来了,你真一点都不在意?”程惜惜提起铜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程放,拿起自己的一杯一饮而尽,用手拿起一块白切羊肉塞进嘴里吃了,满足得直叹气。“阿爹啊,这么快活的时辰,不要说那些丧气的话。”程放凑过头去,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不死心的问道:“真不在意?”程惜惜一把推开他的头,冲着他气咻咻的说道:“阿爹,你是不是要让我前去京城送死,好把他救出来?好啊,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他是你在外不小心留下的儿子?”“呸。”程放斜睨着她,生气的说道:“他的命能跟你的比?就算他是我爹都不能。”“那你还问?”“我是见不得你伤心,要是你伤心了,以后我怎么有脸见阿樱?”程惜惜怪叫,“你还惦记着她啊?就算在下面,她也是有夫之妇啊。”程放梗着脖子,蛮不讲理的说道:“我不管,生的时候她嫁给了元重光,死的时候她得嫁给我。”程惜惜眼带同情看着程放,温柔的说道:“你一边放浪不羁处处留情,一边情深款款生死不渝,阿爹,我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呸。”程惜惜哈哈大笑。“惜惜,你真不想要回大梁么?”“想要。可是一个铜板能买到么?”程惜惜拿出那枚铜板抛了抛,怪腔怪调的唱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程放手敲着案几和着她唱,唱罢喝完坛中酒,一抹嘴豪气的道:“好,恩仇了断,每日饮酒作乐过快活似神仙的日子去。”头晚吃多了酒,程惜惜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等洗漱完吃完饭去找程放,他却消失不见踪影。马厩里他那匹显眼的高大白马不见踪影,墙上挂着的钺以及他那些宝贝通通消失不见。微愣之后,程惜惜脸色大变,嘴里骂骂咧咧转身回屋,唤来程怜怜,蹲下来捧着它的肥脑袋揉了揉,苦兮兮的叹道:“怜怜啊,你又长肥了,背你到京城会累死的,你就跟着陈婆婆留在这里,少吃多跑动,不要再继续肥下去了好不好?”程怜怜晃着着胖脑袋眯着眼不满的叫唤:“呜呜。”第47章 尾声官道上, 程惜惜骑着砖块向京城疾驰而去。行驶了一阵之后, 在前面的小河滩处,程惜惜翻身下马,放开缰绳任由马去饮水吃草歇息,她也累得瘫倒在地,仰头望着碧蓝的天际,初春的风吹拂脸庞, 轻柔抚慰。阿爹幼时总爱捏她胖乎乎的脸颊, 初时她会咯咯笑,后来会生气大哭, 阿爹总会拿出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来哄她。她最喜欢的, 还是甜甜的糖块, 此时天边那团漫卷的云,像极了大大的冬瓜霜糖。程惜惜舔舔嘴唇, 闭了闭眼睛,再一鼓作气爬起来,过去整理了下马鞍, 准备再继续前行。“汪汪汪。”隐隐约约的狗叫声传了过来, 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侧耳聆听, 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来就来吧,一家人齐齐整整,再也不要分开。浑身脏兮兮的肥狗扑到她脚下,张着嘴直哈哈喘息, 又抬头满脸委屈的直呜呜。程惜惜揉着程怜怜的狗头,笑着抱怨道:“好了好了,带你一起走便是,不过你这么脏,又没有背筐,我嫌弃你啊。”她站起来,手叉着腰大声喊道:“都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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