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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什么白莲花》TXT全集下载_2(1 / 1)

嬷嬷道:“应当快了……”另一头知晓云嫣走路粗心大意摔进了泥坑里时,景婳心里一面幸灾乐祸一面却又有些心虚。“听闻二皇子殿下回宫来了……”惜露犹豫道。景婳拧眉道:“怎会回来的这样快?”惜露摇头,又轻声道:“他似乎听闻那启国公主掉进坑里的事情与他有关,所以……”景婳眉尖蹙得更紧。这日云嫣翘着脚卧在铺着雪貂皮的软榻上吃着浅草喂到唇边的葡萄,着实有些惬意。有人来看望她,浅草又手忙脚乱地收了那堆果脯果子瓜子糖糕和水果,顺道将云嫣塞进被子底下,只叫她露出张白嫩嫩的脸儿来。“他们那样欺负公主,咱可不能这样轻易就叫这事情过去了。”浅草忿忿道。云嫣缩在锦被底下乖巧地点了点头。景婳来看望云嫣时便在路上巧遇了景和,与景和道:“听闻二皇兄知晓云嫣妹妹掉进坑里的事儿?”景和身姿挺拔,远观其形宛若青松清逸。他今日穿着竹青色常服,衣衫整洁素雅,周身不见一丝金线银边,一身清正之气与其他几位锦衣玉带的皇子颇有些不同。仔细瞧来,他的样貌与三、四皇子没有任何相似,与景玉那双冷清的眸子却有几分相似。然而他的母妃与景玉的母妃自有云泥之别,唯一有牵连的便是天子血脉。听到景婳的问话,他才答道:“我先时听闻是个小太监借了我的名义去见云嫣公主。”之所以不借别的皇子名义,是因为彼时只有二皇子景和不在宫里,即便云嫣指证,说出来也都是站不住脚的。只是谁又能想到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原本不该这么快回来的人竟提早回宫了……景婳捏着帕子的指尖微微发白,“那咱们可得好好问问云嫣妹妹了。”景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见到云嫣之前,景婳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心道这事情真要仔细盘查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可云嫣听到有人问及此事的时候,却一副虚弱模样倒在浅草怀里,一改当日在景玉和刘太后面前大度的模样。云嫣弱声道:“我以为是景婳姐姐与我开的玩笑,才故意叫人引我去那陷阱边上的。”景婳愣了愣,待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再瞧见景和朝她看来的目光,血液顿时都涌上了脸颊。“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嫣似有些畏惧,那双黑莹莹的眼睛便看向景和。景和扫了景婳一眼,随即温声问道:“公主何出此言?”云嫣道似有难言之隐,颦着细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景婳见状冷笑:“有证据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这样坏我名声?”云嫣见她生气,肩头微微瑟缩,又低声认错:“也是,这几日我病得糊涂,竟做出这样的猜想,险些就误了姐姐的名声,我回头便去太后她老人家跟前说清楚,叫她别误会到姐姐头上去。”刘太后正派了人查此事,因不知是谁所为,也捉不出个头绪。但云嫣若是过去替景婳“澄清”一番,刘太后必然是要好生查查景婳的底子。宫里无后,天子待妃嫔冷淡,管理后宫的一直都是刘太后,她岂能会对每个人的底细不清不楚?景婳使唤的每一个人用的每一笔钱都出自宫中账务,若是盯着她盘查,她自然是禁不住查的。景和一直沉默不语,却见景婳在云嫣说完后,脸色立马变得煞白,心里又岂能没数。正当他拿不准主意时,却见云嫣将脸儿埋在浅草怀里吃吃得笑。景婳气得指尖冰凉,又不好翻脸,唯恐云嫣真跑去刘太后面前说些什么,便干巴巴道:“你笑什么?”云嫣眨了眨眼,温吞道:“景婳姐姐来看望我却连个礼都不带,我才故意戏弄姐姐的,姐姐若是能给我吃些你上回送的果脯,我必然能好得更快。”景婳愣了愣,不知她如何能将话题扯到果脯上。景和无奈一笑,与景婳道:“你我都是空手而来,难怪云嫣公主会不高兴了。”景婳眼中露出几分茫然,疑心云嫣方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云嫣问道:“姐姐那儿可还有果脯了?”景婳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有的。”云嫣嫣然一笑:“姐姐待我真好。”景婳走出来时,还没能反应过来,一旁景和与她温声道:“你找准时机要与我一道来,便是怕我从云嫣公主口中问出什么?”景婳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景和道:“云嫣公主是启国来的贵客,未来亦是要嫁入皇族,如今她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只是这件事情被皇祖母查出以后,于你又有什么好处?”景婳嘴硬道:“我……我就是给她吃个教训罢了。”景和面容温和平静,话语却多出几分冷肃:“景婳,你的婚事未定,便不要再给自己添上不好的名声了。”即便她是公主,也是宫里最不受宠的公主,焉能与云嫣相比。她不谨慎行事,亦不愿讨好太后,反而却任性妄为。婚事这两个字无疑是抓住了景婳的痛脚。景和抬脚离开,景婳忙叫住对方:“皇兄……”景和停住,景婳紧张问道:“你会不会告诉皇祖母去?”景和见她眼眶微红,有些不忍地软下了语气:“云嫣公主大度,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你好生待她就是。”言下之意显然便打算顺着云嫣的意思,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景婳闻言,顿时松开了湿潮的掌心。“奴婢才明白这云嫣公主惯是会装疯卖傻的,寻常人又岂会直接指认出公主您?”惜露见景和走远了才敢开口。景婳冷着脸道:“便是让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太后再不疼她,最多也就罚她禁足抄写经书罢了,真要喧嚷出去,叫别人知晓景国公主给启国公主挖了个坑,待景国焉能有好处?可偏偏景和方才警告她时,还带上了她的婚事,这才叫她慌神。惜露打量着她的脸色,片刻又问:“那咱们回去还要再准备些果脯吗?”景婳听到这话,咬了咬牙,道:“自然是要准备……”最好撑死那馋嘴的小东西!第4章晌午光景,一群鸟雀歇在枝桠上小声啾唧,惬意地梳理着身上新换的羽毛。半醒半梦间,景玉小憩片刻的功夫,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香气混合着花香与少女身上独有的清甜,虽说并不难闻,但也仍使他忍不住蹙起眉心。“都开了春,你手上的冻疮都不能好,可见还是要抹些药膏才能消得更快……”这声音甜软,却并不陌生。景玉缓缓睁开眼来,纤长眼睫下深黑的双眸尚未恢复焦距,却也第一时间发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捏着。初时他还以为是春烟。待那香气与那声音渐渐与眼前的人对上号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景玉收起手指,云嫣才发觉他醒来。她唇角映着白嫩的梨涡,轻声道:“你醒来啦?”乍然一听见她这声音,景玉便觉膝处隐隐作痛。“公主殿下……”景玉与她拉开距离,嗓音带着几分才睡醒的喑哑不甚清明。他扫了云嫣一眼,发觉她又是如上回一般,只身便闯了进来。云嫣见他木着张脸,有些羞赧道:“我来时又没瞧见旁人,所以也不知该找谁来通报一声……”可见她也是衡量了一番,才自己进他屋来看望他的。她看似好心的模样,说话却一如既往令人隐隐难堪。他一个皇子落魄到院子里都没人的地步,自然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幸而景玉心性凉薄,一次过了耳后,第二次也不能叫他心里生起任何涟漪。他敛了敛手指,留意到手指被搓得微暖,一股药香从指尖传来。这样好的药膏是他这里从来都没有过的,毕竟连天子都默认了他在此地自生自灭……云嫣见他没有回应,声音也弱了几分,“上回也是我不好,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景玉虽不知她为何来此处,但碍于她的身份,他仍是平静道:“公主秉性纯真,说得皆是实话。”毕竟曾经来他这里的人,更难听的话他亦是听过。云嫣轻轻点了点头,与他的思路显然不在一条线上,“我说你这张脸好看也确实是实话,我自启国来到景国,见到过最好看的男子也就是殿下了。”她说得认真,看着景玉的目光也愈发真切起来。景玉不言,脑海中竟下意识地浮现了一张苍白寡淡的面庞,没有一丝的生机与趣味。从未有人夸过景玉生得好看,被旁人用一种宛若喜欢的目光注视,他却沉静到仿佛戴了张面具。景玉不擅应答这样的话,仍是沉默静坐。云嫣却恍若未觉,语气颇是关心:“抹了药膏,你的手指可有好些?”她不提也就罢了,一说起这话,景玉指尖那抹触感便愈发明显起来。这种触感既像是那种上等香膏独有的绕指柔腻,又像是方才小公主柔软的手指抚过一般……一想到这些,他便愈发觉得掌心里仿佛钻入了一只蚂蚁,略有些不适。这位启国公主像是什么都不懂,甚至连男女之防也不懂得避讳,却不知是她过于单纯,还是启国民风本就开放。“男女有别,方才是我冒犯了公主。”景玉没有接她方才的话,仅是缓慢说道。毕竟在当下,男女之间吃亏的那个永远都是女子,即便是云嫣主动来碰他,却没有云嫣冒犯他这样的说法。更遑论他二人地位的差距,一个不受宠等死的皇子,与一个身份矜贵娇气的启国公主。云嫣坐在一旁,悬空的鞋儿又忍不住踢了踢裙摆,有些心情低落道:“我方才为了避开浅草,在路上都摔了一跤……”景玉垂眸,正瞧见她裙摆污了一块,似乎还磕破了面料上的刺绣。“我来看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小公主那双澄莹的眸子里浮出些许受伤,神情也渐渐不安。景玉却不知话题怎就扯到了嫌弃她这事情上面。他的眼中掠过一抹深意,抬眸望了云嫣一眼。就在云嫣以为他仍会像个锯嘴葫芦一般木在那儿,他却缓缓启唇,“没有。”云嫣听他这答案,待反应过来,唇角才有了软和的弧度。她眨了眨眼,心里却在想着他这般如同老朽木一般的男子真真是无趣到家了。“我想也是,你那日都肯来救我,又怎会嫌弃我……”她的声音蓦地温软许多。景玉道:“令公主受惊吓了。”云嫣轻轻摇了摇头,与他说道:“我来之前,唯恐殿下受伤不能好,心里便一直沉坠坠的……”她手指搅着衣带,仿佛松了口气,颇有些欣悦,“待瞧见了殿下之后,我心里沉坠坠的地方才能消失不见了。”景玉听到这话,却抬手捉住了小几上冰凉的茶盏,嘴边的话又沉默下来。云嫣见他平静地抿了口凉茶之后,便未再开口。起初她还疑心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待她余光不经意地掠过他微微泛红的耳边,顿时了然。一次也就罢了,第二回 还是这般敏感,她倒没曾想到他竟是这般容易害羞的性子……她再想与他说些什么,他便更加冷淡几分,仿佛字儿从他嘴里吐出来都是件极为金贵奢侈的事情。单是自言自语,饶是云嫣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继续久留。待云嫣要回去时便在长廊上遇见了另一个眼熟的宫人。春烟见到她时仿佛见到鬼一般,惊讶得很。这位启国公主总往这破落地方跑是几个意思?云嫣哪里能知晓她的心思,只和气地与她道:“你可要好生照顾你家殿下。”春烟怔怔地应了一声,在云嫣抬脚时,却又蓦地叫住了对方。“公主……”云嫣停住,转头望向她。春烟目光闪烁似做出某种决定,上前一步道:“公主,奴婢不忍公主蒙在鼓里,便想告诉公主一个秘密。”云嫣问她:“什么秘密?”春烟有些迟疑,“这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宫里也有旁人知晓,只是公主初来乍到才未必知晓……”她在云嫣愈发好奇的目光下,脸颊微红道:“外边人都说……六皇子殿下不能生子。”她说完这话,便瞧见云嫣的脸上果真掠过一抹诧异。云嫣将这消息消化了一番,难得忸怩了一下,也轻声问她:“旁人说的话可信吗?”春烟道:“旁人的话未必可信,可奴婢伺候殿下多年,奴婢不敢说假话……”她这话暗示得极为巧妙,也颇耐人寻味。云嫣听罢,似想到了什么顿时也不再追问,反而怏怏地离去。春烟在原地缓了口气,心觉这小公主果真单纯。待她进屋来,便瞧见景玉坐在窗边握着茶盏似在走神。春烟靠近几步,发觉那窗户正对着方才的长廊,她心口微悬,唯恐他瞧见了什么。“殿下,方才是启国那位云嫣公主来过?”她心虚问道。景玉点了点头,淡声道:“她方才离开。”他的模样倒不像是有瞧见什么,春烟便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替他换了冷茶。“那位公主看起来,似乎有些喜欢殿下……”她习惯了呢喃自语,倒也并不需要景玉回答。这位六皇子殿下向来都无人疼惜,倘若被那般金贵的公主相中,她又哪里还能再有机会。她想自己等了三年都毫无成效,心气也颇有些不平,语气难免多出几分怨怼,“这位公主好虽好,就是任性了些,那日若不是强行拽着殿下掉进陷阱,怎会让殿下腿伤加重……”她心不在焉地说着,耳边却传来景玉仍是温和的声音,“你如何知道我是被公主拽下陷阱的?”春烟惊了惊,蓦地失手打翻了盖子,她抬眸对上景玉那双深黑的眸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我是猜的。”她语气含糊道。景玉闻言却并未在意,只与她道:“公主虽任性了些,但你还是不要乱猜的好,若是传了出去……”春烟心下一慌,忙作势要跪下,“殿下,奴婢也是胡说……”当日云嫣的一句无心之言便让六皇子都在勤元殿外跪了一日,换成她这嚼舌根的奴婢焉能有好?景玉阻了她的动作,语气温柔平静,“公主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人,我自然不愿你因此而受到牵连。”春烟见他面容平和,竟不是在责怪自己,反而是在为自己着想?她今日这颗心忽上忽下,这会儿忽然有几分泪意,忙又表明衷心,“是奴婢今日乱说话了,只要旁人不欺负到殿下头上去,要奴婢怎样都好。”景玉垂眸扫了她一眼,片刻温声答她:“你待我好,我自然是明白的。”春烟听了他这般话,心里登时熨帖几分,终于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将心重新吞回肚子里去了。这厢云嫣才一回去,浅草便像是天塌了一般,一副被负心郎君抛弃的表情。“公主既然去哪里都不肯带着奴婢,但也总该给奴婢一个理由才是?”浅草宛若怨妇的口吻,眉心都能夹死只苍蝇了。云嫣见她果真恼了的模样,才软声道:“倒也不是不能带你一起……”浅草听她好不容易松了口,几乎要热泪盈眶,“这样才是,奴婢跟着公主一起,事事才能都帮到公主。”云嫣闻言,便揣着几分期许问她:“带着你去,你能帮我去调戏旁的皇子吗?”倘若能多个帮手,上回也就不至于因为兔肉难吃就气跑了四皇子。她可以给浅草吃去。浅草愣了愣,疑心耳朵出了差错。“公主说什么?”云嫣见状顿时露出失落的神情。想想也是,这小宫人刻板得紧,上回云嫣不过同个样貌稍稍清秀的小太监说了会话,她便寻个机会将人家好一顿教训,吓得对方再没有出现过了。浅草只觉得脑袋里有一群马在来回奔跑。“公主,你、你怎可说出这样水性杨花的话来?”她指责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为了不带她出去,连扯出来的谎话竟也愈发没了下限……云嫣踢了鞋儿懒懒地歪在榻上,若有所思道:“水性杨花有什么不好,有水有花的,想来画面也是极美。”浅草险些被她气个仰倒。云嫣朝里翻了个身,也没再去惹对方气恼。她背着浅草将藏在袖子里的果脯偷偷塞进嘴里,一面心里又忍不住浮想起方才春烟说过的话。她虽早早就听闻了那位六皇子殿下样样都不行的传言,倒也没有深入了解过到底是哪几样不行。如今有了他身边宫人的话,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第5章没隔两日,云嫣便收到了景婳着人送来的果脯。里头有咸味的、蜜渍的,竟还分了不少口味。云嫣与浅草说:“这便是我以德报怨的结果,可见景婳姐姐也是知错能改。”浅草无语,心说景婳那日分明脸都被气黑了,她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来对方知错能改了?但凡能弄死云嫣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浅草相信今日送来的必然是各种口味的剧、毒。只是除了景婳送来的果脯,另一份礼却是二皇子景和遣人送来。浅草将桌上一只黑漆描金四方盒拿到云嫣跟前,打开来一看,里头竟躺着一块质地不俗的美玉。此玉乃是平安玉,往往都是用来给生病受惊的人压惊所用,二皇子送这礼来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云嫣第一眼瞧见时,目光却有些怔愣。浅草惊讶道:“这块玉倒是与公主那块有几分相似……”不过平安玉来回也都是那么一个寓意,像一些也没甚稀奇。云嫣白嫩的指尖在这块玉的花纹上小心翼翼地摩挲了几下,而后将盒子轻轻盖上。她抱着锦盒,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都软和几分,吩咐浅草:“你去替我向二皇子殿下道个谢可好?”浅草疑惑道:“那景婳公主呢,公主不是要以德报怨吗?”云嫣扫了浅草一眼,说:“这话自然是骗你的。”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竟是理直气壮,脸色更没有一丝不自然。浅草顿时有些哑然。“你瞧我浑身上下哪里有那样高尚的气质?”云嫣与她大眼瞪小眼,又甚是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况且我要嫁的是皇子又不是公主,日后我与他不是夫妻便是叔媳,自然该讨好一些了。”浅草讷讷道:“公主不觉得这是个歪理吗?”云嫣望着她的表情极是无辜。浅草在心里将这话捉摸了一遍,却愣是挑不出什么不对来。可见歪理它也是理……浅草终于叹服,论讲道理,还是她家公主赢。收下了景婳与景和的礼,之后云嫣又陆续收到了三皇子凑热闹赠来的一对镯子,与四皇子赠的金簪。那镯子水头通透,质地绝佳,托词也是跟压惊搭了边的,可金簪却笨重惹眼,就差把个俗字写在上头。云嫣抛开那对镯子,却与这金簪一见钟情,她簪到头上照着镜子极是满意,对那四皇子登时又多出了几分好感。这日景婳主动来约云嫣,神态间对云嫣的不喜倒是收敛了几分。她既有身为公主的傲气,却也有那么几分出身不及人的自卑,是以要她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讨厌的人结交,着实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妹妹前些时候受了惊吓,今日正该带妹妹去灵檀寺拜一拜,顺道再求个平安符来。”景婳与云嫣坐在准备出宫的马车里说道。云嫣闻言颇有些兴趣地问她:“那拜完之后,咱们能去街市上逛一逛吗?”景婳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厮到街上指不定都会走丢,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这时侧窗下响了两声,一个小太监问道:“公主,几位殿下让奴才来问问二位公主都准备好了没有?”景婳朝那太监点了点头,马车才缓缓启动。两位公主马车在前,后面还紧跟着一辆稍大的马车,里头乘坐的正是二三四皇子。说来也是巧了,刘太后听闻景婳与云嫣要去灵檀寺,便吩咐了几位皇子在今日去将一串开过光又受足了七七四十九日香火的佛珠手串请回来。如此有了三位皇兄陪护出门,景婳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待马车缓缓走出了宫门口的时候,云嫣却瞧见个眼熟的人影。这人她不久前才见过,正是那位木讷无趣至极的六皇子殿下。她懒懒地挪开目光,并不打算在今日与他有所交集,却听景婳突然叫住了车夫。云嫣转头看向景婳。景婳却已经掀了车帘,将景玉叫住。“你站住——”景玉脚步缓下,抬眸却瞧见景婳下了马车朝他走来。“你要去哪里?”景婳问他。景玉抿了抿唇,而后淡声答她:“今日该去看望卓夫人……”景婳闻言目光微闪,又说:“今日几位皇兄都在,不如乘他们的马车一起?”景玉尚未开口,这时后面的马车亦停了下来。景和掀起帘子,见此情景便温声道:“景玉可是要去看望卓夫人?不如与我们一道去过灵檀寺后,再让车夫送你过去。”云嫣靠在侧窗的位置观望,突然便觉得这几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微妙。她托着下巴的纤指轻轻敲打着脸颊,似乎想起自己进宫来便打探过的事情。说来,这位景婳公主的母亲是个身份卑微的宫女,正是与景玉母亲的身份是一样的。只是不同的是,景玉的生母乃是伺候在二皇子母妃身边的宫人。关系虽说复杂了一些,但也不难理解。彼此母妃都是身份卑微的宫女,景婳待景玉自然有几分惺惺相惜。可见她除了对云嫣使坏之外,对景玉这样的竟还能存有几分兄妹之情,也是极难得的。待景婳回到马车里,见云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疑惑道:“你竟也认得六皇兄?”云嫣眨了眨眼,天真道:“原来他竟然就是六皇子殿下吗?方才我瞧见他时,还以为他是哪里跑出来的仆人呢。”景婳听她这话心里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人嘴里还说得出人话吗?莫不是她觉得宫女生下的孩子便合该是个奴仆?!景婳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懒得再理会云嫣。若换了旁人来,必然要觉得她喜怒无常性情古怪。然而云嫣知道了前情,倒也能将她的心思猜到个七八分。云嫣闲得踢了踢裙摆,发觉坐得位置高度竟不能将脚悬空荡个几下,愈发多了几分不爽利。灵檀寺乃是一座建于半山腰的寺庙。山中地势颇高,又远离街市,便给人一种远离凡尘的错觉。云嫣跪在蒲团上阖上双目,心中在想今晚上吃些什么,景婳便又暗暗打量她,趁着这个时机问道:“妹妹……”这声音骤然软和下来,倒是叫云嫣有些汗毛倒竖。云嫣好似隐隐能明白了平日里浅草面对她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反应。“姐姐?”云嫣歪了歪脑袋,对这做作的行为亦是不甘落后。景婳险些就没忍住眼中的凶光。“不知……妹妹方才许了什么愿望?”景婳问她:“心中对几位皇兄可都有了看法?”云嫣垂首,略是羞涩道:“只怕说出来便不能灵验了……”景婳听了这话顿时了然,言下之意便是对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如此一来,只消看云嫣待诸位皇兄的态度,便能观察出几分来了。景婳心中有了数,二人拜完了佛,又被寺中小沙弥领去了寻常人不可进的禁园。几位皇子围坐在亭子里观望着山中景色,神色微微舒展。这凉亭的位置设置得也是极妙,坐在这里,只消低头看去,便能看到远处的街市与行人。在这澄碧的苍穹之下,天地万物,仿佛都渺小得微不足道。“请诸位在此歇坐一会儿,再有一刻,便能将太后娘娘的佛珠取来。”一名白眉白须的老方丈与景和说道。景和谦声道:“劳烦主持。”主持道了句佛号,才转身离开。“一路上却见四皇兄绷着张脸,莫不是今日不愿与我们一起出来?”景婳扫了一眼对面的景荣,语气算不得好。景绰见状,对着景荣摇头道:“上回不过是个玩笑罢了,你莫不是小心眼地一直记到今日?”云嫣听到这些,顿时也作出惭愧的模样,低声道:“四皇子殿下果真还生着我的气?”景荣闻言,虽有些不高兴,但见云嫣今日戴着金簪分明是他所赠,便轻咳了两声,说:“哪里的话,我怎会生云嫣妹妹的气……”待景婳问清楚前因后果,才晓得景荣是被戳着痛脚了。旁人未必清楚,可宫里人谁不知道景荣最讨厌旁人说他长得像猪。偏偏那日景绰还带着云嫣一道嘲笑他像头野猪,将他气跑了都算是轻的。若非景绰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必然不止黑脸这样简单。景婳笑说:“照我看四皇兄面相丰满,前世也该是个大官,回头去市集的时候,即便旁人叫你一声大人,怕也不会有人敢来质疑。”景荣听了她这些奉承,略为自得道:“那可不是。”他对自己这一身的贵气还是极自信的。景绰饶有兴趣问道:“那皇妹觉得我又如何?”景婳哼笑一声,“如你这般精明算计的模样,必然得是个商人,只说我们兄妹几个,哪个又没曾被你捉弄过。”幼年时他们也曾天真,都还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那时大皇子与五皇子都还活着,而六皇子还沦落在民间……景绰听了景婳的话,也仅是轻笑一声,“满嘴胡说八道,我若是商人,必然头一个将你给卖了。”景婳也不理会,只转头问云嫣,“云嫣妹妹觉得我说的是不是?”云嫣在一旁见他们说来说去都不曾提出逛街的提议,便与景婳道:“兴许是有几分道理,单看景婳姐姐的面相,我便觉得景婳姐姐大气高雅,必然是个千金小姐,回头你我到了街市上去,我比姐姐矮上一头,做姐姐的小丫鬟是正好。”景婳乍然被她抬举起来,竟有几分受宠若惊。“哪里的话,你自然也是不差的。”她蹙了半日的眉心总算舒缓许多,随即便给云嫣递话,“你觉得二皇兄如何?”景和在一旁安静饮茶,听闻景婳提起自己,颇是无奈一笑。云嫣朝景和看去,正对上对方清润的目光,她怔了一瞬,在旁人察觉之前转头对景婳道:“二皇子殿下该是家中老实的读书人了,扮书生上街定然不成问题。”景婳见她嘴巴倒是会说话,又听出她话里处处暗示上街,心道这还真是个促狭鬼,于是指着景玉问道:“那我六皇兄呢?”原先不被旁人注意的某个位置便立马变得显眼起来,景玉捏着手中的瓷杯,神色竟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垂眸将指间的瓷杯放在桌上,发出极轻微的“笃”声。景婳话才出口,便立马有些后悔。云嫣抬眸扫了景玉一眼,发觉对方从一开始便没有看过她一眼。他似乎都一如既往地不想与她牵扯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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