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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什么白莲花》TXT全集下载_21(1 / 1)

云嫣眨了眨眼,软声答他:“我是六皇子府的。”对面的男子怔了怔,口中呢喃道:“没听说过六皇子还有女儿啊。”云嫣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乐不可支,发觉这人竟还有些憨实。对方见她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俊脸再度热了几分,目光落到她手中还未用去的河灯,又鼓起勇气道:“姑娘可否将手里的莲花灯给在下……”云嫣迟疑,心说他这般实心眼,给了他叫他真拿着这东西找去了六皇子府,想来到时候六皇子的脸色必然好看……她心思微动,还未伸出手去,手中便蓦地一空,那莲花灯就落到了另一人手中。云嫣转头便发觉景玉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正漆眸黑沉地打量着她,声音低沉道:“该回家去了。”云嫣水眸轻颤,见那男子错愕的神情,便蹙着眉心望着来人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也不敢再乱跑了,你回去可千万别打断我的腿。”景玉抿唇不语,旁边的男子却显然惊讶得很,“你是何人,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却没想到背地里竟会虐待这般柔弱的小姑娘?”景玉捏了捏云嫣的手指,听见让人的话,幽黑的目光掠过对方,语气微凉道:“这是贱内,不过是模样生嫩了些,已经算不得什么小姑娘了。倘若明年再能碰见,兴许阁下能看见我与她牵着孩子上街,想来到时候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了。”对面的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待那人讪讪地离开之后,云嫣才将脑袋埋在景玉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云嫣唇角嫣然道:“殿下怎么找见我的,是不是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我?”景玉垂眸说:“原本也不能确认,只是最会招蜂引蝶的那个一看便有些像公主了……”云嫣顿时乐不可支,牵住他道:“殿下将莲花灯放了,我便同殿下回家去。”景玉听这灯是留给他的,脸色才稍缓几分。待回府之后,云嫣便央着景玉陪她一道躺在院中纳凉。云嫣与他说了些方才街市上瞧见的有趣事物,又轻声道:“想来我最喜欢殿下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着殿下的时候,我是个坏心眼的人,看见殿下那样可怜的男子心里便有种压抑不住的喜欢……”极想欺负他,想瞧见他被欺负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模样,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儿呢,指不定一开始就像是在看猴戏一样看着云嫣。她转头问道:“殿下第一次见到我时可有喜欢我?”景玉眸色不明道:“那时公主叫人甚是不喜。”云嫣笑说:“所以殿下那时想打我一顿出气吗?”景玉摩挲着她微凉的肌肤,垂眸道:“……想剥了公主那一身华美的锦裙,叫公主再不敢大言不惭、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云嫣怔了怔,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她过了会儿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微热道:“所以殿下头一次见面就想脱了我的衣裳吗?”景玉见她竟还不恼,反而问她:“公主觉得呢?”云嫣还颇是认真地想了想,说:“早知道那时候直接色、诱殿下是不是就直接上钩了?也不用后来费那些力气了?”景玉打量着她道:“公主焉能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情来……”云嫣想到那场景便觉得甚是可笑,却还虚张声势道:“殿下若再拐着弯说我不知羞耻,我可就要生气了。”景玉果真不再言语。云嫣绷着小脸又唬他,“殿下若是惹我生气了,只怕要殿下亲亲才能哄好。”景玉终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将云嫣抱到身上。云嫣只当他是想换个舒服的姿势,便也乖乖地将脑袋靠了过去,岂料他却她耳边低声道:“公主真真是不知羞耻。”云嫣怔了怔心说这般好的气氛他怎还骂人了呢?她下意识反思自己做的哪桩不知羞耻的事情被他给发觉了,头顶那抹不怀好意的阴影便朝她笼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小公主终于肿着嫣红的唇发觉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说她不知羞耻就是惹她生气,惹她生气就得亲亲才能哄好。所以他还既能骂她不知羞耻来出气,还能占到她便宜,简直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呢!云嫣难得被自己蠢到,景玉末了轻轻蹭了蹭她唇角,温声问道:“公主觉得我哄得可还够?”云嫣忙躲开他,小声说:“够了够了……”她唯恐他又要得寸进尺,便转身翻了个面具出来捏在手里朝他摆了摆,“这也是我在街市上买来的,本想戴着叫你不好找见,可想来想去又怕你真的找不到我呢。”她望着他,景玉便顺着她的心意道:“我该谢谢公主网开一面才是……”云嫣这才露出微笑,将那面具往自己脸上罩去,“你觉得好看吗?”景玉答她好看。她又笑着反手将面具罩到他脸上,“我觉得殿下也好看。”“往后殿下若拈花惹草的,我便拿这面具将殿下的脸遮住不许其他大姑娘瞧见。”她仔细打量着景玉,发觉他即便仅仅露出白皙的下颌与那双寒星一般的双眸也同样是遮不住周身那抹冷郁的气质,观之凤毛麟角,便知晓他必然不俗。“殿下戴着面具也一样叫人觉得这人真真好看,就像是……”云嫣望着他似慢慢想起了什么,嘴边的话缓缓顿住,看着景玉覆着面具的脸笑意也稍稍地凝固。“殿下,宫中有急事!”远远的,长廊另一头有个随从低低地传唤了一声。景玉这才握住云嫣的手,顺道将她量在自己手里的面具挪开。云嫣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只是目光极淡地扫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云嫣一人坐在远处,手里的面具渐渐染上了夜风的凉意。她原就宛若向阳花一般明媚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地凋零败落。也就方才那么一瞬,她慢慢将景玉那张脸与那日在春山居戴着面具与她面对面喝茶之人的模样重合起来……她忽然间就明白了景玉为何每每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包括她与画师之间在内的事情,令她都猝不及防。第57章宫里能有急事将景玉叫进宫去,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儿。等到隔天云嫣才听说是天子受了风寒。天子生病早在刘太后寿诞前便隐隐有了迹象,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却一直不肯服药。后来饮食上进补了些, 身体看似好了。只是没想到前夜便毫无征兆地病倒,吓得刘太后一晚上都没有睡, 连带着几个皇子也都闻声赶去。“圣上怎这般古怪?他年岁大了,生病了却还瞒着不肯吃药, 难不成是不想活了?”浅草还纳闷道。云嫣开始听到这事儿的时候也有些奇怪,但后来竟也能揣摩到几分。恰恰就是因为天子年岁大了, 他这病必然不是普通的风寒, 说是风寒也不过是为了平息外边的风声。他之所以不肯吃药, 怕就是防人之心太重,也是料定自己一旦吃了药, 往后就再也别想爬起来了。毕竟他膝下的几个皇子纷纷成年,而他一旦倒下, 必然就会成为他的妃嫔与皇子们手中的鱼肉。可惜人命始终不能与天命对抗, 老话说的好, 阎王要你三更死, 谁能留你到五更。云嫣觉得他这回倒下了,储君无论如何也都会选出最终的人选来。这事儿不仅云嫣一个人这样想, 朝中的一些大臣们这样想,刘太后这样想,李妃同样也是这样想的。这紧要当口,李妃衣不解带,仰仗着自己资历最老便寸步不离守在天子榻前贴心贴肺的伺候, 就希望天子醒来之后能念出她儿子的名姓。天子膝下如今只有四个皇子,光李妃生的就占了两个,李妃焉能不抱有野心?刘太后将李妃的心思看在眼里,却并未多言,她出了天子寝殿将景和景荣景玉三人叫来跟前,交代道:“如今大臣们也在商议之中,不论储君是谁都改变不了你们是圣上皇子的事实,是以要怎么做你们心中都该有数。”几个皇子应下,刘太后有些疲累,这才稍作离开。天子在昏睡中隐隐听见身旁人的声音,起初是太医惶恐的诊断,刘太后的斥骂,后来却又有谁的哭声,以及之后嘈杂无比的声音。天子蹙起眉,却又听见了另一个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声音。“陛下,你要将皇位传给我们的儿子……”天子吃力地张开眼,便瞧见一个面容清丽的白衣女子伏在榻边泪珠凝睫。“阿絮!”天子震惊不已。“太子是你我的长子,可你没有保护好他,可二皇子却还在,你一定要将皇位传给他……”宁贵妃抚着他的脸,那双柳眸里满是痛苦与不舍。就像是她临终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她痛恨他有了别的女人,恨极了。在为李妃的事情还有他醉酒碰了那个宫女之后,她便气病了,再也没能好起来过。天子伸手过去,指尖竟微微颤抖。“阿絮……”“陛下,你答应臣妾了吗?”他对面的女子忽然握住他的手指,令他微微失魂的双眸陡然凝住。眼前一片迷雾散去,天子真正地睁开眼来,才发觉自己竟意识错乱。梦里与他说话的声音分明是李妃的声音。“陛下,你说句话呀,你方才还说话了是不是?”李妃见他睁开了眼睛,握着他的手更是惊喜,“陛下可要吓死臣妾了!”天子缓缓转头,想要说话可喉咙干结。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李妃才反应过来奔过去倒了茶给他喝下。茶水冰冷腥甜,才顺着天子口舌流淌到喉间,便令他顿时涌起一阵难言的恶寒。天子一口呕出,除却咽下去的茶水,竟还有缕缕血丝……李妃吓得脸色大变,忙又叫来太医。等到天子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这时候四下烛火都早已熄了,只余下桌上一盏油灯,黄豆大小的火焰跃动,四下里黯淡目昏,令人视线所及之处都甚是压抑。天子床榻前守着一人,却已经不是李妃。他已经料到自己病重之后,自己的身边会一直都有人在。除了他的宫人,更会有他的皇子与妃嫔在,到了末了他们巴不得将浑身的功夫都展示给他看去。“什么时辰了?”天子沙哑问道。景玉缓缓转过头来,幽黑的目光与他那双极相像的眼眸对上。这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独处的场景,病重父亲与榻前孝子,理所当然却又极其讽刺的情景。“丑时了。”景玉答他。天子盯着他的脸说:“你回去吧。”景玉面无表情地坐着,却丝毫未动。天子喘息了两声,问道:“你是在怪朕偏心吗?”他不需要景玉回答,便又自顾自道:“朕已经做的够好了,你不过是个奴婢的孩子,还想怎样……”景玉仍是不言。天子又说:“知道朕这么些年为何从不生病吗?因为有许多人都恨朕,死去的、活着的,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愿意为朕赴汤蹈火的忠诚,可心里却还藏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一旦朕倒下了,他们便不会给朕起来的机会了。”景玉听了这些话,神情平静道:“当初为何不给我母亲一条活路?”天子眯了眯眼,目中透出一抹茫然。景玉的母亲……他甚至连对方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更不要说样貌了。但那个少女却是个极让他难忘的人。因为她就是害得他与宁贵妃再无重修于好之日的罪魁祸首。就因为他醉酒后的冲动,他违背了答应宁絮的事情,违背了不碰其他女人的承诺,所以……他永远的失去了心爱之人。“自缢反而是她最好的选择。”天子淡淡说道。景玉听到了这句话,定定地看了天子一眼,终是起身离开。翌日李妃早上醒来便在眼底青影处扑了些脂粉遮掩,就匆匆去了天子寝殿。清早上天子还阖着双眼,而太医正凝神把脉。景玉立在一旁,不远不近地守着,见到李妃来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李妃扫了他一眼,便问太医道:“陛下如何?”太医蹙着眉,却转身走到桌前,将昨日剩下的半杯凉茶端到李妃面前,沉声问道:“这茶可是娘娘昨日喂陛下喝的?”李妃迟疑地点了点头说:“怎么……有什么问题?”太医神色更肃道:“陛下似有中毒的症状,经微臣查证,这茶水亦是有不小的问题。”待李妃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后顿时气得颤声骂道:“你大胆——”这时旁边有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医莫不是误诊了?”李妃诧异地转头看去,发觉景玉仍是平静的模样,对她竟也丝毫没有任何质疑。然而更让她惊愕的是那太医竟真转身重新去给天子诊脉,不过须臾那太医又改口道:“想来方才果真是误诊。”李妃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景玉。“你……”她只吐出一个字来,这时刘太后又被人从外边扶了进来,刘太后顾不上李妃与景玉,只脸色憔悴地走到榻前打量着面如土色的天子,问太医:“陛下今日如何?”太医惶恐跪在地上,俯下身道:“陛下已病入膏肓……”“什么……”刘太后险些仰倒过去,幸亏被下人撑住。她推开下人的手,忙扑倒天子跟前,握住对方的手激动道:“陛下,你怎敢叫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倘若陛下能够醒来,能够痊愈,即便叫我这老婆子立刻死了我也情愿啊……”旁的下人听得太后悲怆之声,竟忍不住红了眼睛。偏巧在这时,天子却动了动唇。刘太后无比惊喜,便听对方虚弱重复四个字:“令景和来……令景和来……”刘太后忙让人去请二皇子过来。等到景和匆匆赶到时,刘太后才转身轻唤道:“陛下,景和来了。”刘太后心疼地抚着天子的脸,想要像方才那样将他唤醒,却骤然发觉指尖的肌肤僵硬且没有一丝温度。刘太后愣住了,太医见状上前去继续诊脉,却发觉天子腕处已经没了脉象。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出时,云嫣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情来。按她的预想,从天子病倒乃至驾崩,焉能这般“一气呵成”?这中间若说无猫腻,她是一点都不相信。可这人会是谁……云嫣在心底慢慢浮上了景玉的名字,心口蓦地瑟缩。她想到了景玉七夕夜进宫前看自己的那一眼,如今想来竟也莫名地一阵不寒而栗。国丧乃是大事,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满朝文武黎民百姓,哀钟声响,普天之下无一人不掩面痛哭。刘太后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身体已支撑不住,悲痛之余却还令太医给自己开了强劲的药方,愣是强撑着前来主持大局。众人沉浸在丧痛中,刘太后却召来几名重臣与皇子,当着众人的面哑着嗓子道:“生死无常,谁也不曾想过先帝会因一场急病薨世,尔等固然悲痛不堪,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须立马选出皇子来登基继承皇位,否则只会令臣心不稳,民心大乱。”“不知太后心中有何人选?”其中一名老臣出列问道。刘太后叹气说:“先帝临终前叫了景和的名字,所以哀家觉得二皇子最为合适。”实则不管天子有没有唤过景和,在刘太后的心里,始终也是认为景和是最合适的人。所以今日她叫来的这几位老臣,几乎都是心里偏颇向二皇子人选的。果不其然,几个臣子纷纷跟着点头,以此达成一致。刘太后定下此事便精神颓然,她到底老年丧子,受的打击巨大无比,如今也不过是硬抗罢了。至于其他两个皇子的脸色她也无暇再顾。景荣走出屋时,脸色还有些难堪。他那三皇兄听闻天子驾崩的消息直接伤心的昏阙了过去,亦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只是等景绰醒来之后知晓刘太后已经定下了继承皇位的人选之后,只怕是更要痛苦难堪了罢。“凭什么!”景荣走到无人之处狠狠地砸了一拳柱子。他固然无能,可真将皇位拱手相让,他又怎能甘心。待他瞧见景玉路过,便将景玉叫住,面目阴沉道:“难道六皇弟便一点反应都没有?”景玉足下微顿,抬眸看向了他。景荣蓦地对上他的目光,心里不知怎地忽然凉了一凉……那目光幽深冰冷,竟神似先帝。景玉启唇道:“你与三皇子害了他的兄长,可曾想过日后要如何自处?”景荣瞳仁骤缩,望着景玉心口狂跳。“你什么意思?”景玉敛眸,语气淡淡道:“去寻你母亲,她会告诉你该如何做的。”景荣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眼前原先孱弱无能的六皇子竟好似一夕之间变换了个人,用着指使的语气与他说话,甚至叫景荣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能理直气壮地反怼回去……因为他当下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周身延漫出冰冷而陌生的气息。第58章景荣回去之后忙将刘太后的意图与李妃说了。他原也仅仅是心中怨怼不满,可在听完景玉的提醒之后, 念及景和与他和景绰二人的矛盾, 心中哪里还有什么怨怼不满,只唯恐对方一上位了就立刻将他兄弟二人戮杀。李妃听他说出内情, 脸色变了又变,直接抬手打了景荣一个耳光。“你这个蠢货, 怎敢做出这种事情?!”景荣捂着脸道:“怎就是我做的?我方才话里分明说清楚这事情是哥哥所为,我不过是晚到一步替他瞒着罢了, 母亲一口一个蠢货, 是 , 我是蠢,但我可干不出你那好儿子杀人害命的事情来!”李妃气急败坏道:“你哥哥如今就在屋里还尚未醒来, 你难不成要我这个时候进屋去打他一个耳光?”景荣口中抱怨道:“他从前身体好的很,自己作死作出丑事, 父皇还那样护着他, 他反而身体虚弱起来了, 什么时候不昏倒偏偏这个当口昏倒……”李妃听他这话眉头也渐渐皱起。是啊, 即便景绰再是孝顺,何至于在这个当口伤心得昏迷不醒?景荣当下火烧眉毛的是新帝人选, 他知晓景绰就算醒着也没戏,便也不再说对方,转而将遇见景玉的事情与李妃说了。李妃愣愣地坐下,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几口,脸色愈是不好。那日太医说她给天子喂的茶水里有毒的事情, 她可从没有掉以轻心过,尤其是景玉在那种情况下便轻易令对方改口。李妃当时无法揭发,毕竟事情的矛头是对准她的,一旦她与刘太后说出,太医与景玉承认不承认不说,那么她给先帝喂的茶就有了莫大的嫌疑。倘若她没有知道两个儿子与先太子的事情,她兴许未必会生出胆大的念头。可如今,倘若真叫二皇子登了位,只怕自己两个儿子真就走上了绝路。“你听好了,我们不能让二皇子成为新帝。”李妃声音低沉得很。景荣丧气道:“我自然也知道这点,只是不论是哥哥还是我,只怕都不够格……”景荣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倘若景绰原先还有可能,那么在梳云楼丑事之后他就彻底没有可能了。而景荣愚钝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李妃慢慢放下茶盏,闭了闭眼说:“这不还有六皇子在吗?”景荣诧异地看向她,颇是好笑说:“您说的什么昏话,他一个奴婢之子,怎敢与二皇子争?”李妃见他还一副傻憨憨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蠢你还生气,如今都说了不能让二皇子登位,自然只剩下六皇子了。还有往后你给了收了那句奴婢之子,六皇子可不是你我好相与的人。”景荣见李妃竟不是在说笑,脸上的笑意才一点一点收起。只是他一时半会脑子里还是那句“怎么可能”。当初娶了启国公主的是那六皇子,现在胆敢觊觎皇位的竟然还是那六皇子?借着为先帝守丧之故,李妃终于找到遇见景玉的空隙。彼时天色将将昏暗下来,晚膳一过,便是景玉要为先帝守灵的时辰。李妃走到景玉面前,双眼红肿,显然刚为先帝哭临过。“六皇子殿下……”李妃捏着素白的帕子擦了擦脸侧,问:“倘若景荣选择了殿下,殿下能做到什么承诺?”景玉听她这话,目光里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一早就料定了她会来找他一般。“我没有任何承诺。”景玉声凉似水,古井无波。李妃慢慢悬起了心,望着景玉道:“怎么,你想狮子大开口?”景玉抚平袖口的褶痕,缓缓说道:“娘娘既然对所有事情心知肚明,便该明白,需要谈条件的人是二皇子,而不是我。”他说完便进了殿中,不给李妃多余开口的机会。李妃恨不能拧碎手里的帕子……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她心中自然不糊涂,只是抱着几分他能心软的机会,让她可以为自己儿子多争取一些东西。然而景玉事事比她更为通透,心肠也冷得仿佛没有温度。他这分明是在提醒她,她根本就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也根本就没有选择。数日哀声连连,然而国事却不能耽搁太久。这日刘太后召集朝臣与皇子,由老太监搀扶进入大殿。“太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理应先行选出新帝才是!”阶下臣子朗声说道。刘太后微微抬手压了压,开口道:“你们觉得谁人合适?”朝臣们互相交换眼色,又低声议论,旁边几个皇子中,景和赫然立在最前,而他神情也最为苍白,因先帝骤然离世而悲痛不堪。“臣以为几位皇子都极具贤名,然而六皇子在上回治理硚县水灾方面卓有奇功,便是先帝也曾夸赞于他。”于水灾一事上景玉所救的人命少说也有上万,天子当时便再不待见,也难免要当着众人面嘉奖一番。林大人提出此一桩,显然话未说完,正要再举其他事例,便听得旁边一个老臣冷哼声:“极具贤名只怕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刘大人这是何意?”林大人皱起眉头。他口中的刘大人便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极重孝义,前有仁帝奉龙血入药救母,后有明珍公主代父祭天,代代相传,人人都是百善孝为先,可六皇子却不精心奉养长辈,反而将自己亲外祖母赶去别庄,此乃真真的事,绝非微臣虚构,六皇子此品性只怕难堪重任。”“六皇子外祖母并非贵族世家之流,你焉知不是老人家自己想要去别庄而是六皇子所赶,倘若六皇子有此意图,当初何必将长者迎回府中?”林大人反驳道。刘大人冷笑:“你只说有没有这桩事情,倘若有,那便是不孝,倘若没有,那我无话可说……”“你……”刘大人迅速打断对方的话,转而与刘太后道:“依微臣之见,与其选择一个品德也许有瑕的皇子,倒不如选择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性情温厚品德卓越,本朝虽未有过立嫡立长的规矩,但二皇子到底年岁最大,行事最为稳妥,也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有了这两个臣子开头,余下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提出了建议。此事在刘太后心中应当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但她万万没想到朝中竟还有人支持景玉,甚至连为景荣说话的臣子竟还有好几个。刘太后余光瞥向景玉,而景玉却仍是肩背挺直,神情始终不卑不亢。半个时辰过去,朝臣竟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溅。刘太后有心快点做出决定,于是道:“此事哀家以为刘大人说的不错,依你们所说六皇子于国事上确实也是才能出众,只是皇子品性也极为重要……”“太后娘娘,微臣不服——”景荣这时蓦地上前一步,跪在了殿中,面色微微涨红,情绪颇为激动。“倘若旁人说六皇子有瑕微臣无话可说,可有人说二皇子品德卓越,微臣第一个不服!”刘太后太阳穴处一鼓一涨,忍着头疼道:“景荣,你想说什么?”景荣微微抬头道:“太后寿宴当夜微臣坠入水中乃是二皇兄所害,当夜却不止一个宫人看见,微臣本想念及兄弟之情,只是今日选君是为大事,微臣只好将此事说出。”景和紧了紧拳,目如冷箭朝景荣看去。“我且问你,当日害先太子之人是何人,你敢说与你无关?”景和压抑着愤怒说道。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刘太后再想阻止这局面也晚了。景和这话无异于是间接承认了他与景荣落水之事有关。而景荣对于他所指之事不仅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先太子之事何人不悲,且此事年岁久远,那时我醉酒在屋中睡着,哪里能参与进去,焉知不是皇兄你为了撇清害我之责反而在我头上扣黑锅?”景荣是早有准备,又迅速提出要将当夜亲眼瞧见的宫人叫来一一指证。刘太后猛然拍案,怒吼道:“够了!”众人瞬间噤声,大殿之中骤然安静下来,唯有刘太后微促的喘息。刘太后颤着手臂支撑着自己,看向景和与景玉道:“是哀家糊涂了,早些年太、祖便也曾料想过这般情形就怕皇子们个个都具备卓越才能而无法分出高下,是以想了一个主意出来……”众人呼吸微屏,听刘太后说完。“太、祖曾言贤子贤孙都是我朝大幸,倘若遇到无法选择的时候,便交给祖宗与天意来决定。”“太后说的莫不是掷筊之法?”有人问道。刘太后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坚定道:“就是掷筊。”众人面面相觑,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从头到尾,景和与景玉对此事似乎都不曾为自己争取过半分。然而景和不争,是有刘太后与其他臣子为他而争,至于景玉……他是不是真的不争,却只有他自己知晓。事情纷纷扰扰终究会有消停之日。在此事之后景玉回了府里,便见到云嫣还甚是不讲究地趴在枕上睡得香甜。她也因连日来都参与国丧之事,疲累不堪得很。景玉指腹滑过她的眉眼,转而便解了外衣轻轻躺在她外侧亦是休憩了片刻。待到云嫣醒来之后,景玉又将刘太后最终的决定说与她听。云嫣露出诧异的神情,“也就是说殿下有机会选做君王?”景玉面朝她抚了抚她脸庞问:“你可欢喜?”云嫣怔了怔,随即微笑道:“怎会不欢喜,殿下是君王,那我就是皇后了是不是?”景玉眸色深沉地望着她,答了个“是”。云嫣闻言则更是欢喜地揽住了他。“殿下若真能有苦尽甘来的那一日,我也是真心会为殿下欢喜的……”景玉听得她这话神情无悲无喜,却极用力地将她搂紧,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只要公主能做好景玉的妻……”云嫣被他勒得吃疼,莹眸里却渗出几分凉意。她抿着唇儿不像以往般娇娇地喊疼,细眉却越蹙越深。第59章因是选举新帝,刘太后便令钦天监就近掐了个日子, 令两位皇子赴往太庙。天色蒙蒙亮时, 云嫣亲自替景玉穿衣理冠,为他整理得一丝不差才微微后退打量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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