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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27(1 / 1)

她忖了半晌,取出蜂蜡热融,再同褐色汁液、珍珠粉、糯米粉、一点点桂花油搅拌均匀,在木片上薄薄倒了一层,放去热炕上晾干,用调羹刮出些许粉末,重新涂抹在众人眼周再看效果。过了未时,外间一位管事太监,带了两位小官进了废殿。猫儿心知是礼部戴大人指使来商谈大买卖的,她忙忙将人请进她所在的配殿,将所有妆粉各取了一盒出来,配成深浅不同肤色给两位小官瞧。两位小官却拿不定主意。先皇当年在后妃面前如何遮掩的伤处,外臣也没瞧见过啊。且两位小官也是这些年才入仕,哪里见过先皇啊。猫儿笑道:“两位大人这是不懂妇人家的心思。当年细节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当年情怀才是最打动人心的。那颜色究竟如何已不重要,只要能展现当年的情景便可。”两位小官可并不这般认识。给宫里办事,这是事无巨细、一点差池都不能有的。否则并不是上官责罚这么简单,这极可能就丢了小命。几人商议不下,小官只好道:“我等去同戴大人商议过,再说余下事。”就此急急退出。猫儿无法,只得做足了礼数,将人送出殿外。很可能飞了一单千两白银的买卖,猫儿整个午后都十分萎靡。等送着秋兰回了浣衣局,缓缓挨到晚间,临睡前,她检查过几人的眼圈,心中略略有些安慰。加了蜂蜡的眼影亲肤性加强,脱妆和吃妆的情况大为减少,眼瞅着只需要再调一调眼色,就能装盒出产了。猫儿嘱咐几人夜里顶好门,方出了正殿,进了她的配殿。外间寒风已息,雪片零碎飘落,倒算的上一个暖夜。猫儿净过面,将将解开外裳纽子,耳旁忽的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吱呀”。“谁?”她蓦地转身。挂着她阿哥和黑白无常“阴间三巨头”画像边,已优哉游哉坐着一位黑衣公子哥。公子哥瞧着她,嘴角微微一勾,悄声道:“不错,警惕心大增。”猫儿紧拢住衣襟,先将扫地笤帚捏在手里。“五殿下,你究竟要怎样?”萧定晔坐的一派安然,先转头看了看他背后的“三巨头”,憋着嘴摇了摇头:“丑,鬼君既然已有了修为,怎会还让自己这般丑,定是要换个好看的皮相。你画技太差。”猫儿无语:“殿下今日夜访,就是来讨论画技的?”萧定晔一点头:“没错。你上回送的那幅劳什子飞仙图,画中的老嬷嬷,更丑。本王后来瞧见真人,才知道别人被你扭曲到何种地步。”猫儿立时睁大了眼,一思忖,将门窗检查过,又吹熄了灯烛,方摸黑离他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他:“人抓住了?”他的声音中含了些戏谑:“你一瞧见本王就关门熄灯,这……”他拉长的尾音里含了无尽想象,显得猫儿是个心急想吃热豆腐的怀春少女。猫儿手中笤帚立刻脱手飞出去。黑暗中的公子哥儿没有被暗器打中的慌乱声。他顺着上面的故事情节继续往下道:“没有让你得手,你就恼羞成怒,这可不好。”猫儿溃败,她一转身就滚去了炕上,将棉被一包:“临走时记得关门。”黑暗中,有人极轻微的一笑。接着,炕边便传来人声。这回,他终于开始说正题:“午时你说,你抱上了新大腿,是谁?”没有回应。他又续问:“父皇今儿召见你,就是为了罚你跪?”依然没有回应。萧定晔勾勾唇角,张嘴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本王也困了,眼前这张炕比营里的好太多,一定能一觉大天亮……”猫儿一咕噜爬起来,咬牙切齿道:“萧定晔,你别欺人太甚!”黑暗中,有人捏上她的下颌,铁锈气息挥散在四周。公子哥儿摒弃了所有的调笑,冷冷道:“胡猫儿,记住你的身份。这是你第一回 放肆,也是最后一回。”他这般表现,猫儿反而不惊奇,对她要和他散伙的事一点不后悔。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今儿她有利用价值,他能含笑对着她。等利用完,铁定要将她一刀两窟窿。同泰王没有区别。她摆头甩开他的钳制,冷冷道:“黑手是泰王。新腿是皇帝。再见。”------题外话------今天只码了六千字。码字真的是个痛苦的事情。第108章 井里有人(二更)“你要进后宫?你试试。”黑暗中,萧定晔的声音里充满威胁,仿佛她说个“对”,他就要趁机下黑手。看看,又试出来了。他第一步关心的根本不是“泰王”,而是她“进后宫”。可见“泰王”是她的事,抓不抓的出来,拿不拿得到断根的解药,不是他重点专注的。而“进后宫”这件事,对他至关重要,他才会要阻止她。她立刻点头:“要进后宫。奴婢想通了,全天下谁能耐最大?必定是皇上。等奴婢进了后宫,就求皇上找解药。”他半晌不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不多时,他却话头一转:“你为什么确定是泰王?”猫儿耸耸肩:“觉得是就是咯。”他的呼吸陡然一急,咬牙切齿道:“胡猫儿,你可知,为了寻找合成你那解药的药材,本王已折了两个人!年轻轻的,不比你大几岁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好青年!”猫儿一滞。她的气焰立刻熄了,半晌方试探问:“真的假的?”这回轮到萧定晔无语。半晌,他语气里有些悲凉:“本王,一贯不拿人命开玩笑。”“真的?”猫儿有些不信:“你们皇子争权夺利的杀人无算,怎会怜惜一两条小命?!”他再不泄露情绪,只催问:“为何是泰王?从何处发觉?”她只得将她和那丫头的谈话过程复述一回,道:“观人于微,人无意间泄露的事情才是真相。她听到我提到‘泰王’,刚开始一点都不惊讶,不就说明她主子是泰王吗?”他摇摇头:“万一那丫头正好同你演戏呢?还有何旁的佐证?”还不能确认?她再细细想了一回,慢慢道:“后来,我半夜开始流鼻血,泰王戴了面具冲进来。当时他……只身着中衣,他……”萧定晔立刻将她唤停:“你确定他只穿了中衣?”猫儿点头:“月白色中衣,不知是何材料所制,一点点褶皱都没有。”萧定晔终于一笑:“就是他。就寝必换干净中衣,是他这两年的习性。”猫儿急急问道:“确认了是泰王,我的解药就有望了吗?”黑暗中,没有得来回答。许久后,萧定晔反问道:“你方才提到,那夜你流了鼻血,又是个什么情节?”她也对此很费解。她流鼻血之前,是一位戴了面具的郎中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药丸,还给了她善意的暗示。她后来吞了那药丸,除了流过鼻血,并无什么问题。萧定晔听她讲过原委,猜测不出来那郎中的本意,只叮嘱道:“如若三哥真能想法子让你随驾跟着祭祀皇陵,那郎中说不得还会出现,你仔细留意。还有,打消进后宫的念头,父皇不会为了你这个小宫娥,大张旗鼓为你配解药的。”她反问道:“为何不会?我成了他的妃嫔,他就不会为我费心吗?”他给了她一个很令人信服的回答:“父王不怕费心,只怕费银子。”好吧,皇帝是个抠货,这确然是个问题。铁锈味略略淡去,房门吱呀一声,萧定晔已站去了门边,悄声道:“明儿太后生辰,有可能宣你上妆,你提前做好准备。”猫儿只怔忪了一刻,忽然一拍大腿。妈呀,皇家人就在眼前,她凭什么不能利用一回,想法子将她那千两银子的大单子再挽救挽救?她立刻跳下炕,追出去,急急问道:“先皇……”余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萧定晔已在门外捂了她嘴,悄声道:“莫出声。”大雪初住,天上隐隐起了一轮毛月亮,将晦暗月华洒向人间。废殿不知何处传来说不出的什么声音。过了须臾,却见院里井盖忽的翻了个底朝天,从井里冒出个脑袋急匆匆往四周一瞧,艰难爬出了井,猫着身子窜向远处,须臾间不见了身影。猫儿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把拽下萧定晔的手,悄声道:“方才,没看错吧?”井里有人?萧定晔摇摇头,示意她莫出声,蹑手蹑脚下了台阶,行到井边墩身下去,探头做了个望向井里的动作,便仿似被冻在井边,再无动作。猫儿等的无望,也蹑手蹑脚行过去,凑在他身畔,探头往井里望去。黑漆漆的井口里寒气铺面,脑袋闪动间,头顶月华将井里冰层照的银光如刀刃转瞬即逝。哪里有能钻人的地方?莫不成又有人像吴公公一般,半夜起夜,一不小心被滑进了井里?她见萧定晔一动不动,正要问他,他将一只手探进井里,指着一处,悄声道:“那里,仔细看,能看见什么?”猫儿眯了眯双眼,将脑袋压低细细瞧。井里没有一处不漆黑,只萧定晔所指之处,仿佛比旁的漆黑处,显得还要黑上几分。他一只手拽着她手臂,却将她脑袋更往井下压了几分:“仔细听,能听见什么?”猫儿竖起耳朵,只觉万籁寂静,井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蹲的久了,却仿佛从那万籁俱寂中听出了一点动静。“有人在井里说话?”她讶然。他点点头。猫儿大惊。这可是废殿的井,同废殿五人息息相关。这井下何时有了人?是些什么人?万一到了夜深人静,上来人将废殿几人抹了脖子……猫儿立刻起身要往配殿跑,萧定晔一把拽住她:“作甚?”猫儿:“拿灯油,烧死下面的人。”他无语,径直指一指井下:“那些人若烧不死,就知道是井口的人纵火。你不怕掉脑袋?”猫儿立刻瘪嘴:“怕。”他忖了忖,指一指配殿:“进去等我,我去去就来。”一刻钟后,萧定晔钻进了配殿。他将两身太监衣裳丢在炕上:“快换衣裳,随我下去瞧瞧。”猫儿立时惊呆:“我……我手无缚鸡之力,为何要我下去?”她将窗户开了条小缝,往外瞧了瞧,问他:“你的人呢?不能让他们下去?”他摇了摇头,神情十分慎重:“外间有些不妙,守在附近的侍卫临时调去了旁处。”这时,院里又传来一阵声音。萧定晔忙忙凑去窗边瞧,却见有个黑影又从井口里爬出,在井沿处被滑了个趔趄。他立刻转头催促:“快,替我装扮。”第109章 密道(末更)目之所及是压抑至极的黑暗。猫儿被人反背在背上,腰间的麻绳将她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下降,再下降。待下到井水往上一丈处,腰间绳子一松,猫儿倏地掉了下去。她口中的惊呼声还未发出,脚已落在实处,冰面立刻发出要被踩裂的吱呀声。萧定晔先一步,往冰面以上的一处比脑袋大不了的洞口钻进去,方转身过来,向猫儿伸出一只手。猫儿两腿发软,低声恳求道:“奴婢手臂还没长好,又不会拳脚,跟着进去是拖后腿。殿下进去,我在此处放风就好。”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冷冷传来一声:“少废话。”她在心里狠狠问候了萧定晔全家。她就知道,想依靠这位皇子保安全,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她同他讨价还价:“我有一笔买卖,同先皇有关……”黑暗中传来磨牙声,仿佛还有利器摩擦之声。萧定晔咬牙切齿道:“胡猫儿,你信不信,本王现下就让你变成一只死猫,再也活不过来的那种?”她哀声叹气了一会,将将把手臂递给他,却听他道一声“糟糕”,倏地往下一跳,挤在她身侧,急急道:“莫出声,有人来了。”寂静中,那洞口里又出了一个人。来者并未想到井里还有旁人,只从洞口出来,便踩着井壁而上,扒拉着井口爬了出去。待四周重新恢复寂静,萧定晔二话不说,拎起猫儿,将她往洞口里一塞,用力往里面推了进去。洞口狭小,猫儿的腰身将将挤进去,便被卡住,再也前进不得。萧定晔惊咦道:“你何时吃的这般胖?”猫儿艰难的喘了一口气:“不是胖的……”“那是什么?你在废殿缺衣少食,也能吃的腰身这般粗壮?”她险些哭出来,咬着后槽牙道:“男人和女人……有不一样之处!”他过了半晌,扑哧低笑一声,方严肃道:“你吸气,吸气的同时我再推你。”猫儿忙忙配合着他,三五下才被推进去,萧定晔灵活的往里一窜,两人顺着坑道不发一声往前而去。四周漆黑,坑道只有半人高。前路一开始极陡,两人身子后仰,约莫行了一刻钟,方渐渐平缓。此时再无任何人声,也无任何光线。猫儿的心咚咚乱跳,不知何处就藏着一只恶鬼或者猛兽,随时都要跳出来将两人一口吞下。她越行越慢,越行越慢,到了最后,腿软的再移动不了一步。萧定晔的声音在身后悄声传来:“要不你换去身后,我来开路?”她立刻拒绝。她不能忍受身后随时可能有陌生人、或者一只鬼,悄无声息的跟着她。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怕……”他低声讥诮:“你是阎罗王妹子,不怕死,不怕鬼。你怎么能怕?!”她转身去拉了他衣袖央求道:“离地面还不算远,我一个人上去,可以的。我帮不上你……”他叹了口气,对她的价值给予了肯定:“谁说你帮不上?你可是灵魂人物。”他问她:“那些妆粉没遗失吧?”她立刻去摸袖袋。扎的紧紧的袖袋里,各种不同用途的妆粉重重垂在袖中,仿佛她此行是为了向地下之人推销她的买卖。他鼓励她:“等我们出去,我就告诉你我皇爷爷的事。”她略略有些安慰,心知现下要转头离去是万万不可能,可到底从未遇过这种事,心中惧怕万分,不敢往前移动一步。僵持间,她颈子上一凉,一个什么坠子滑进她衣领中。他悄声道:“本王的坠子,先存在你这里。价值千金,你还有何不放心?”她立刻一惊,继而开始美滋滋,探手握了坠子在手中摸索半晌,鉴不出好坏,只得含笑威胁道:“你可莫诳我,银子是我的底线,受骗了我要发疯。”他听出她语中的欣喜,叹了口气:“爱银子不要命,说的就是你这种。走吧,大小姐,再等下去,天该亮了。”她立刻将坠子重新塞进衣领中,腿上略略缓过来些力气,一只手探到身后拉住他衣襟,猫着身子渐渐往前挪去。前方通道渐宽,空气开始畅通。到了路尽头,她探手往前摸索一回,再下意识往后一拉。空的。她倏地回头,伸直了双臂往前急急探过,险些哭出来。空的,鬼都没有。娘的萧定晔凭空消失了!她后悔,她太后悔了。她就应该忍住毒发之痛,不该和这废物皇子结什么盟,倒头来他没有替她解决任何问题,她反而要被他带累至死。“萧老五……”她压低了声音呼喊。没有回应。“萧废物……”她的身子开始发颤,紧咬牙关,不让眼泪掉下。她一路摸索着往回行,便听周遭忽的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熟悉的铁锈味立刻充斥在侧。来者轻轻拽住她衣袖:“走,从这边走,这边有动静。”她简直杀人的心都有。她几乎扑也似的掐住他颈子,咬牙切齿道:“你再悄无声息的消失,姑奶奶立刻大吼,将你拖进死地!”黑暗中,他怔忪了几息,方挣脱她的手:“果然是母老虎……”他拉过她,低声道:“抬头,顶上还有坑洞,我们从这处上去。”一使力将她抬高,她再顾不得同他置气,立刻将双手举高到顶,果然摸索到一个更大的洞口。他再往上一使力,她便攀进了洞口,闪身去一边,等他跃了上来,立刻揪住他衣襟。上面的坑道离地面近,受了大雪的影响,温度陡降。宽度已是两人宽,高度也有一人多高。萧定晔此回极其谨慎,将皂靴脱去,只着罗袜行在坑道中,一言不发。前方渐渐传来昏暗亮光,昏暗中,有两三个侍卫前前后后不停巡视,不知在守护着什么。萧定晔往墙体凹陷出一指,让猫儿站过去,做出个噤声的手势。猫儿从善如流,立刻藏身进去。不多时,地面轻微传来摩擦声,萧定晔已经拖着个昏死的侍卫过来。在他再离开前,他命令道:“将他衣裳解下,套在你身上。”第110章 侍卫妆(一更)手指蘸取眉黛细粉,萧定晔蹙眉道:“闭眼。”猫儿立刻闭眼,只觉着眉弓处歪歪扭扭被涂抹过。她心觉不妙,立刻睁眼。果然,萧定晔已抖着身子,极力绷着笑,做出一本正经的神色:“你放心,我画眉的手艺极好。”猫儿哼哼了一声,向外指了指:“能骗过旁人吗?”他摇一摇头,埋怨她:“怎地不带铜镜下来?”她对萧定晔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是怎样的基因和教育,才塑造了这样一位脑回路清奇的皇子。旁人击晕了侍卫,要么突围,要么换上衣裳就去冒充。这位皇子,击晕了侍卫,下一步却是……拉着她化妆!大爷,深更半夜的坑道里,谁会在意你同地上的昏迷的两个侍卫有一文钱的差别啊?萧定晔显然对她的肺腹诽不以为然。他见自己搞不定她的妆容,只得将妆粉丢给她:“你自己画,好好画,你不知道三哥手底下能人辈出,如若撞到个火眼金睛的,此处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她只得一边瞥着地上一个矮瘦的长相,一边摸索着将自己画的离他相似一些。待画完自己,她再将萧定晔面上的妆容检查过,萧定晔将两个侍卫往旁的坑道里一塞,两人方从凹陷中出来,身披盔甲,手握腰间大刀,一前一后往前方而去。坑道墙壁上火把憧憧,刚顺着前路拐个弯,迎面便行来一个侍卫。那侍卫瞧见两人,微微有些诧异,问道:“‘秋叶’,你同‘螳螂’还不换班?”两人立刻一顿。娘的谁是“秋叶”谁是“螳螂”啊?!坑道里寂静了两息,走在前方的萧定晔试探着答道:“这是最后一遍,巡完就走。”那侍卫“哦”了一声,好心催促着:“快些回去,他娘的一连扛了三日,谁都不是铁打的。”两人将将涌上的汗水立刻稳了稳,心中纷纷叹息:“好险!”萧定晔“唔”了一声,再不说话,抬头挺胸往前而去。猫儿立刻紧跟其后,与那侍卫擦肩而过时,侍卫却忽的出声道:“‘螳螂’,明日是‘头儿’的寿辰,你准备随礼多少?”猫儿茫然的“啊”了一声,却先转头看向萧定晔,商量道:“出多少?”萧定晔却看着那侍卫:“大伙出多少,咱们就出多少。”侍卫眉头却一皱:“你同我们不一样,你再不认他,他也是你实际意义上的亲爹,只怕你得多出些。”好嘛,深更半夜,来自地底下的唠嗑,竟然还唠出个“当年隔壁老王”来。萧定晔低头“嗯”了一声,显出烦恼模样:“回去我想想,不急。”轻咳一声,转身就要走。那侍卫却依然不依不挠,向着猫儿行过来:“明儿你又要当值,你那礼金要不要我捎带过去?”啊呸!猫儿觉着这一趟简直是要“折了夫人又折兵”。哪里有逼着人要银子的?她一咬牙,将手摸进了皂靴里,从里掏出来一张十两银票,心头一边滴血一边装出率性的模样,刻意低沉道:“手上没有碎银,剩下的日后再还我。”那侍卫欢喜的一笑,立时伸手。猫儿一闭眼,咬牙递了过去,转身就走。前方火把依然亮眼,一时半会再无人影。猫儿行走在宫道上,为自己的境遇唏嘘不已。谁能想到,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最先遭受损失的不是她的小命,反而是她的钱袋。萧定晔侧头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忍笑宽慰:“就当是破财免灾,十两银子而已。我今儿下来,不也损失了一枚千金玉坠吗?”她不由隔着衣领摸向那坠子,心中略略缓和了些,立刻道:“我虽有随身携带银两的习惯,此番下来碎银不好带,才换了银票。可也就这一张,再没了。如若还有人来要银子,要你出血。你若不出,我俩就一起等挨刀。”他见她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疼惜银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勾了唇角:“地上本王说了算,地下你有人脉,你说了算。”猫儿这才放下心,不由奇道:“这坑道瞧着也不像监狱,不像藏宝处。谁人挖了这坑道,不知又有何用?”他面上一肃,冷笑道:“只怕有人忍耐不住,想提前动手了。”两人继续前行,前方人声渐大,有二十来个太监模样之人,不知在吵吵嚷嚷何事。两人也不用击晕太监,只将外间盔甲脱去藏在暗处,将里间原本就穿着的太监服整理一二,找个偏僻处重新修改了妆容,这才缓缓往前行去,混进了太监堆里。太监们大半夜不歇息,是在临时开一场辩论会,探讨如何偷偷摸摸扩大采买、并如何将买来之物带下来之事。但听一人提议:“西华门的王五、肖盛、刘文奎、李如良,白日夜里轮流上值,会配合我们。”另一人道:“掖庭膳房的……”猫儿心道,这些人只怕是要为长久的住在这地下提前储存物资了。好好的皇宫不住要住地下,好好的人不当却要当鬼。真真是叹为观止!她正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身畔萧定晔立刻悄声道:“快,将人名记下来。”猫儿心知他是要铲除那些细作,心中默念人名,能记多少记多少。只这般胡乱记人名又有什么用?猫儿扬声问道:“只这些物资可够?咱家担心不够吃用。”众人皆转过来打量她,只在她面上梭巡两眼,便有人回道:“自然不够,工部那些个匠人简直是饿死鬼托生,见了饭菜就没命。”猫儿听的越加迷糊,转头看向萧定晔。这怎么与工部又牵扯上关系?这处坑道究竟建来做何事?萧定晔回看着她,目光暗含鼓励之色。她稳一稳心神,继续探问着:“这一连几日都将就着过,日子还长,能将就到几时。不若我等去算一算工匠的食量,也好将所需物资一并算出,省的我们日日为采买运送而发愁。”有太监叹气道:“那些工匠自知时日无多,连多一句话都不愿说,谁能去撬开他们嘴,问他们能吃几斤米啊。”那人的目光在现场梭巡了一番,依旧停留在猫儿身上,搪塞道:“你既然提议,你就去打听。我等候在此处,等你消息可好?”猫儿一咬唇,做出个万分懊恼的神色,叹了口气:“去就去,不知可有捷径,让咱家少跑些冤枉路。”旁的太监见能躲懒,立刻热心的为猫儿指路:“从这头拐过去……再行半柱香时间,就能到。你现下去,如若他们在歇息,你便多等一等,横竖他们要继续挖下去。”猫儿连连点头应下,转身指着萧定晔:“劳烦这位公公随咱家一处去,人多好办事。”萧定晔夹着嗓子应下,跟着猫儿一前一后行到半途,见前后都不见动静,立刻解去外裳和中衣,向猫儿伸手:“快,眉黛。”猫儿忙忙将眉黛粉递过去,他沾湿手指,蘸取眉粉,在雪白中衣上密密麻麻写下几十个人名,又将中衣拿给她看:“瞧瞧还有没有遗漏。”她一行行看过,将心中记得的几个名字加上,方道:“眉黛粉若沾了汗渍,只怕要化去,你写了这般多,等于白写。”他闻言想过,立刻将中衣兜头向她丢去:“你穿上,套在中衣之外,等出去再解下来。”她只得将中衣套上,两人重新整理好衣裳,装出太监的温良神色,并列而行。前路越来越坎坷,能看出是挖过坑道,还未铲平过。猫儿越来越迷糊,悄声问道:“这些坑道,究竟是用来作甚?”萧定晔抬手往上一指:“你可知地面上是宫中哪里?”他冷笑一声:“我自小在宫里玩到大,哪处不知。背后人竟然将通道挖到了御花园……”御花园已在前朝和后宫的相邻地段,若通道再往前……她倏地一惊,倒吸一口冷气:“有人想造反?!”他缓缓抬眼看她,问道:“说说,你为何觉着会是造反?”猫儿指一指这坑道:“有一人高,如今已极宽,能并列行三四人。如若有人沿着这通道一路往重晔宫控制了皇后,往慈寿宫控制了太后,再往御书房控制了皇上……”他冷笑一声:“没错,此人就是这般想法。”可有一事猫儿不解:“进出口为何要开在废殿的井口里?且何时竟然进来了这么多人,我竟然一点都不知。”萧定晔忖道:“该是在旁处原本有进出通道,不知为何暂时不能行走,恰巧却发现了废殿离已挖开的通道极近,便在井里挖了一处临时洞口。”他问道:“你想一想,最近哪些人去过废殿?”这可让她为难。“我办葬礼,前后七八日,据闻日日都有人来吊唁,他们都能来废殿来探地形。”他皱眉半晌,追问道:“还有何特殊之处?往前继续想。”她道:“不知何人起了给我办葬礼的心思?仿佛也有阴谋。”他立刻摇头:“戴大人不会,他才将尚书之位从三哥手里拿过去,怎么会帮着三哥做事。”“可这坑道的主子,万一不是泰王呢?”他立时一怔。对啊,万一是旁的几位兄长呢?------题外话------今天三更哈。总归八千字。第111章 坑道里的熟面孔(二更)坑道里的回忆还在继续。猫儿从葬礼往前继续回溯,喃喃道:“之前废殿屋顶被风掀翻,工部的工匠还进来修整过。”“哦?”他立刻盯着她:“你如何同工部搭上了关系?”她便将她替工部值房捉贼的事情细细道来,越讲越起了疑心:“那些小贼,据说除了偷工部木材,还偷膳房的肉菜,还偷太医院的药材……”萧定晔听到此时,终于明白了其中端倪:“挖坑道的牵扯的人,一开始不多,所用物资也不多,只靠偷便成。自你出手捉了那贼子,他们才开始寻找旁的法子。而到了近期,坑道里的工匠越多,对各物资要求越多,才组件了人手外出采买,偷偷运进来。”猫儿吃惊道:“如此说来,工部值房的人反而是内贼?”萧定晔摇头:“前朝虽有工部值房,可宫外六部衙门,才是工部的大本营。有人要造反,从宫外挖洞进来,更能躲开重重监视。皇宫当年如何修建,地基如何搭建,只有工部之人才最清楚。他们根据图纸,从薄弱处开挖,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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