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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28(1 / 1)

猫儿听得糊里糊涂,脑中忽然有灵光一闪:“昨儿在御书房西次间暖阁里,我等待皇上宣召时,曾见过礼部尚书戴大人和工部尚书曹大人。戴大人对我十分亲切,反倒是曹大人对我多次冷言冷语。按理来说,我帮着工部值房捉了偷木料的贼,他不应该对我这般态度。”他倏地一笑,难得的赞了她一声:“聪明,这就对了,即便曹大人没有深入参与造反一事,可定然是知情者。”两人将思路理顺,估摸着时间已不早,便继续前行,渐渐行到了施工处。挖土碎石声不停歇,工匠们不分昼夜的劳作。他们仿佛都知道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活计,经过了这么多的时日,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再没有人反抗,只日复一日麻木的往前挨。边上站着持鞭监工,两人并不敢胡乱上前。萧定晔向猫儿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边上,向她伸手:“你果真再未带银两?”她立刻退后两步,抱住衣襟,警惕道:“没有,一文钱都没有。”他便忍不住一笑,悄声道:“借我几两,我同监工攀攀交情。”猫儿一摆脑袋:“没有,真没有。”她将双手张开,刻意做出个坦荡荡的表情:“不信你搜。”又质疑道:“你堂堂皇子,出门不带银子?”他被逗的再笑上一声:“你真以为,皇帝用的是金锄头?本王出门带什么银子?有下人侍候着。”他见猫儿到了地底下也一毛不拔,脑瓜子一转,将手探进衣裳里。再拿出时,掌心便多了一枚玉佩:“哎,这是我满月时,阿婆送我的压魂玉……”他眼皮一抬,往她略有些吃惊的神情瞥上一眼,继续道:“拿去当铺,也能当两千两,只好拿去送给那监工了。”猫儿咽了口口水。他再往衣裳里一摸,又取出一枚翡翠指环:“这指环是番邦进贡,全天下就这一件……”猫儿不由得问道:“值多少银子?”他极力的绷着脸上笑意,摇了摇头:“不值银子……”她的表情瞬间添加了鄙视。他继而道:“值的是金子,价值万金。”他叹了口气:“哎,只好便宜另外一个监工。”话毕,手持两件宝物就要抬腿上前。猫儿立刻牵住他衣袖,腆着脸道:“殿下到了地下,竟然还带着巨额身外物,实在是想的周全。可那些监工是为反贼效劳,殿下将宝物送他们,不是助纣为虐?想一想,能换多少粮食、多少锄头、多少药材?”她壮着胆子上前,一把将宝物从他手上夺走,弯腰从皂靴里扒拉出两张银票,急急塞进他手里:“宝物不合适送给他们,会暴露殿下的尊贵身份,还是放在奴婢身上最稳妥。”他瞄她一眼,敛了调笑神色,叮嘱道:“招子放亮些,等我指示。”话毕,肩膀软软一垂,做出一副太监的喏喏模样,走出了通道,径直向监工方向而去。她看着萧定晔站去两位监工身畔不知说了些什么,笑了些什么,再说了些什么,方将银票悄悄塞过去,立刻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微微点头,只向远处两位监工弯腰致意,便径直走向工匠们,刻意扬声道:“你等享福了,上头命咱家下来,打听各位的饭量,也好让你等吃饱,吃好,将手底下的活计干好。”没有人理会她,工匠们手上挥动锄头的动作都未缓上一缓。她只得再加了诱惑:“每人每月再加二两工钱。”依然无人应答。猫儿有些束手无策。钱财动人心,这些工匠既不想当个饱死鬼,也不想要银子,倒是有些难办啊。猫儿又继续重复了两回,方见一位有些面熟的工匠缓缓直起腰身,冷着脸道:“大人们要真想施恩,不如将我等的家人放了……”旁的工匠听闻,纷纷止了动作,抬头看着猫儿,等待她的回答。便是这一息间,立刻有监工上前,挥动手上莽鞭,朝着那位面熟工匠狠狠甩了几鞭,凶神恶煞斥责道:“快干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转身朝着猫儿道:“要我说,哪里要那么麻烦,吃什么还用的着他们拿主意?”猫儿的目光从那眼熟工匠身上离开,对着监工哈腰道:“也是让他们当个饱死鬼,莫怨气太盛,影响到主子的大计可不好。”监工听罢,再不多说,只慢慢踱开了去。几丈外,萧定晔还在同另一位监工说笑。猫儿忽然捂着肚子喊道:“哎哟,要去解个手。”向留意着她的萧定晔使个眼色,自己先往偏僻坑道上而去。待等了不多时,萧定晔跟了过来,两人再往前行了数丈,他方问道:“如何?”猫儿立刻道:“工匠们的家眷都被扣留,他们受了牵制……”他点点头,一点都不吃惊:“历来都是这般。”猫儿吃惊道:“那这就是死局?工匠们只有死路一条?里面有位工匠,曾来废殿修过屋顶,他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全靠他一人!”他倏地抬眼:“哪位?便是方才提出要释放家人的那高大汉子?”猫儿忙忙点头。他面上渐渐浮上笑意:“有门!”*——*——*坑道里,一场同必死工匠的谈话还在继续。谈话的进展并不顺利。其中以熟面孔工匠的最不配合。猫儿做出了央求色:“各位哥哥,求各位高开贵嘴,配合咱家完成了活计,咱家也好向上官汇报结果。否则只怕要扣月钱。”面熟工匠冷哼道:“我们都是将死之人,谁还管你月钱不月钱。”猫儿闻言,立刻大怒,转头四顾,跑远几步,将监工手中的莽鞭一把夺过去,劈头盖脸朝那工匠抽过去。工匠不胜疼痛,终于忍不住抱头四窜,跳到前路,一把将猫儿推的摔倒在地,独自往前跑开去。猫儿啃了一嘴泥,狼狈不堪,引得两位监工嗤笑不止,站在一旁看热闹,半点没有上前搭一把手的自觉。她立刻招呼萧定晔:“快,哥哥哎,捉住他,咱家今天不打死他!”萧定晔从善如流,向身畔两位监工道:“两位大人歇着,让你们瞧瞧我等太监也不是吃闲饭的!”话毕,同猫儿一前一后追着那工匠而去。监工们此时方回过头,对着停下的众工匠们大吼一声:“愣着作甚?还不干活?”挖土碎石声大盛。在远处的坑道角落里,萧定晔挡着猫儿,等她再次穿上中衣,方同工匠道:“你放心,诸工匠的地址,我们已记得清清楚楚。现下,你还不愿配合吗?”工匠纠结几分,看向猫儿。他只知瘦小太监是废殿里的猫儿,另一人究竟是何人,他半点都没谱。猫儿细细安慰道:“阿叔不放心他,难道还不放心我?我是有大能耐的,你可忘记了?”工匠眼中渐渐涌上泪水,忍了几忍,终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用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坑道地图。第112章 寿辰妆(末更)火光憧憧,猫儿根据地上的地图,蘸着眉黛粉在中衣上画下最后一笔。萧定晔取过地图看了又看,神情越来越肃然。地下这处坑道,远比他想象的大的多,复杂的多。不但覆盖了整个皇宫,连护城墙、护城河、六部衙门、各重臣的官邸等要处都覆盖到。他背上渐渐现了冷汗。这地图的背后,是一场一旦爆发、就要控制整个朝堂的巨大阴谋。他再一次向工匠确认:“你确信你没画错?”工匠立刻解释:“才进来时,匠人们还想着要逃出去,每日趁监工不注意,轮流寻找出口。慢慢发现,这坑道根本不是近几个月才开挖,光看这规模,已是成年累月的体量。是之前的坑道有了坍塌,我等才被捉进来修补。”猫儿明白了,就是因为旧坑道的断续坍塌,才会出现废殿井口临时出现出入口的情况。萧定晔听过,沉声道:“现下放你回去,定是少不了监工的毒打,你还要忍耐。我等出去后,就会派内应进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惨死在里面,一定让你们与家人团聚。”匠人将喉间哽噎咽下,道:“只要家人平安,我等就能持续和他们耗下去,哪怕是三年、五年,我们也等得。只求两位贵人一定要保得我等家人平安。”话毕,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当先转身往回而去。在新的毒打声暂歇后,猫儿和萧定晔已在原路返回的路上。到了半途,再重新装扮成侍卫,躲避过众人后,再脱去盔甲。那两位此前被砸晕的侍卫,等到最后,并没有被留下小命。尸身被萧定晔往弯弯曲曲的坑道里一塞,只怕长年累月都不会被人发现。五更时分,两人从井口里爬了出来,回到了配殿。猫儿将两层中衣揭下来交给萧定晔,悄声问道:“这井口怎么办?他们若日日从此处进出,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废殿众人就都要没了脑袋。”萧定晔将中衣谨慎收好,换回自己衣裳,道:“你去捉一只狗儿进来,那些人自然要改道。”话毕,便要立刻离开。猫儿忙忙拉住他,将最开始的问题抛给他:“你倒是说说,先皇当年和太后、太妃见面时,手臂上到底涂成了何种颜色?”*——*——*辰时,慈寿宫。猫儿跪在寝殿里,等着老太后慢悠悠吃过水晶酥,吃过糖水梨,吃过琥珀桃仁,最后以一碗见了底的燕窝粥作为整个早膳的结束。这是一个饭量极大的老太后。猫儿有些放了心。能吃是福,能吃说明心眼大,不计较。此时老太后用清茶漱过口,接过宫娥手中的巾子擦拭过嘴角,方悠悠开口:“听闻,你这丫头画的一手好妆?”猫儿忙忙谦虚道:“一般,一般。”太后乜斜了她一眼,转身同她的贴身女官阿娇嬷嬷咬耳朵:“是有些像青宁,长的像,说话神态也像。”话毕,又转头看向猫儿:“哀家还听闻,你死了活,活了死,折腾过好几回?”猫儿忙忙应下:“回太后,奴婢确然死了活,活了死,经了好几回。人人都说奴婢阴气重,奴婢不好往各主子面前凑。”太后看着她的黑眼圈,却冷笑了一声:“你自知阴气重,自知不该往主子跟前凑,怎地数回招了皇上的眼?”猫儿讪讪一笑:“这……奴婢还有个毛病,要禀告太后。奴婢但凡死了又活一回,就将前事忘的一干二净。奴婢此回活过来,只见过皇上一回,还是冰天雪地被罚跪……”太后“嗯”了一声,指着猫儿转头看向阿娇嬷嬷:“瞧瞧,和青宁当年一样滑头,竟还将过错推给失忆,将她摘的一丝儿错处没有。”阿娇嬷嬷一笑,接过话头,向猫儿道:“太后娘娘今儿寿辰,宣你来上一回妆,显的精神气足一些。你那些什么死啊活的,再莫多说,听着不吉利。”猫儿闻言,立刻应下。一时有宫娥们端来热水、胰子,为老太后重新净过面,猫儿方取出自己的有限妆品,又借用了老太后原本的妆品,开始着手上妆。待凑到太后近前,她方知道为何区区一个妆容,太后娘娘竟然要宣她一个废殿宫娥来画。太后的面色极其苍白。并不像普通人长久不晒太阳的苍白,反而像是体有恶疾的苍白。猫儿手一抖,但听太后淡淡道:“妆要化好,嘴巴也要严实,可明白?”猫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拿起了象牙色粉底。寿辰妆,表面上并无何特殊之处,众人只以为将寿星画的喜庆,显得气色好,便能应付差事。实则不然。便拿举国地位最尊贵的太后来说,除了喜庆,还要考虑威仪,还要压制病态。猫儿用象牙色粉底上过底妆,又着重遮掩了老太后的眼袋和黑眼圈。老太后的眉毛长的极好,浓密、紧凑,只需将个别杂毛刮去,用眉粉淡淡扫一笔,提升气色。眼线要细,到了眼尾,略略晕开。腮红不能像少女般画在面中,要在双侧淡扫,加强面部轮廓。最后取了正红色口红,掺和了老太后原本的偏紫色口脂,和匀后,均匀涂抹在嘴唇上。待猫儿收了手,阿娇嬷嬷取了铜镜给太后瞧:“主子瞧瞧,可还满意?”太后左右打量过,面上显出和色:“怪不得小五一力推荐你,你这丫头果然心细。”萧定晔的推荐?猫儿正自恍惚间,却听太后问道:“哀家问你,你究竟亲近皇帝,还是亲近五皇子?”猫儿心下大惊,扑通跪在太后面前,胆战心惊道:“奴婢……奴婢不敢同任何主子有牵扯,奴婢……”她立刻想起来她的便宜夫君,忙忙推出来顶缸:“奴婢此前,已同一位公公定了亲事。”太后长长“哦”了一声,声音转的冷厉:“你最好明白你的处境。哀家能容忍你只亲近皇帝,或者只亲近皇子,可万万不能容你在两父子之间游移。哀家看在你救过皇后的份上,此回饶你不死,你要好自为之。”猫儿立刻磕头应下,包着妆粉抖抖索索出了慈寿宫,被寒风一吹,才发觉她整个后背都已湿透。------题外话------好了,三更送上,明天见。第113章 大皇子的堵截(一更)日头一阵有一阵无。新一日的天气并未好上许多,只怕到了夜间就又要飘雪。猫儿心中委屈又苍凉,一路低头疾走,等发觉前方来人时已收不住身子,一脑袋便扎进那人怀里。来人“嗷”的叫了一嗓子,斥责道:“你脑袋是精钢铸成?”她听见声音,立时抬头,还未说话,眼圈已红了一圈,恨恨瞪了一眼萧定晔。此时他身后旁的皇子已三三两两而来,她不好发作,只低声道:“求殿下看在昨夜的份上,今后莫再搭理奴婢。殿下长在营里,等再回来,只怕奴婢早已被砍了脑袋。”他揉着被撞痛的心口,抬头往慈寿宫方向瞄了一眼,悄声问道:“怎地了?祖母训你了?祖母身子可好?你瞧见了什么?”哼!连累的人小命差点没有,还好意思来打听消息!她扭着脑袋不看他,低声道:“奴婢什么都不知,殿下今儿夜里不许来我房里……”她将将说完这话,觉出了不对劲,只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跑开了去。当着众人他不好再拦她,只高声调笑道:“本王不过捉弄她一回,她竟还记仇……”立刻压低声音向身旁的随喜道:“你跟去瞧瞧,大哥在后面,莫让她……”随喜立刻配合着一拍额头,赔笑道:“走之前奴才还记得要带寿礼,一耽搁竟忘了。殿下莫急,奴才这就回去取。”退后两步,向众皇子躬一躬身子,立刻循着胡猫儿去了。今日太后寿辰,虽还是晨起,宫道上已极为热闹,后妃、官眷们三三两两,携手往慈寿宫而去。猫儿一路避去宫墙边上,避免冲撞了贵人,慢慢到了偏僻处,心中将萧定晔咒骂了千百次。她想到昨儿在坑道里拿了萧定晔的那些个玉器,自是打消了要还给他的念头。只等着日后有机会出宫,拿去当铺里换成银子,好好的挥霍一番,才不枉她受的那些误解和牵连。她心中正想的美滋滋,前方宫道上忽的跳出一个人来。那人穿戴华贵,体型却肥硕矮胖,全然未曾继承当今皇帝的好基因。大皇子双臂一张,拦住了猫儿去路,笑眯眯道:“胡姑娘一大早就出来赏雪,兴致极好啊。”猫儿立时停了脚步,往四处一打量,不禁心中叫苦。她的身畔两边全是宫墙,身后拐弯处却有一片竹林。左右宫墙拦住了她,竹林更不适合躲藏。她一咬唇,稳住了身形,行了个半礼,装出略略讶然的模样道:“殿下还在此处?奴婢方才在慈寿宫为太后娘娘梳妆时,太后还问过殿下好几回。”“哦?”大皇子往前逼近了两步,眼神在她周身极快的梭巡一回,面上笑意更甚,顺着她的话头,心不在焉道:“太后问本王何事?可是问你,中不中意本王?”猫儿未想到他一句话就绕到她的身上,立刻再往后退了几步,面上还维持着恭敬,话中已隐含了微微警告:“殿下快去慈寿宫,若太后等不及寻人来找。此处寂静,奴婢若受惊喊出来,如若侍卫们将奴婢当成了刺客,唯恐要连累殿下。”大皇子嘿嘿一笑,手指点着猫儿道:“有意思,本王就喜欢你这样有脾气的。”他左右一打量,见四处无人,立刻一撸衣袖,对着猫儿直直扑过去。猫儿就地一滚,躲开他的攻势,掉头就跑。大皇子哈哈一笑:“追逐游戏,本王喜欢!”*——*——*慈寿宫,还未到开宴时,装扮雅致高贵的正殿里,妃嫔、官眷正陪着雍容华贵的太后逗趣。太后爽朗笑声不时传到院里,引得装作赏花的拘谨少女们渐渐放松了心神,目光渐渐往独坐亭台的萧定晔方向望去。旁的皇子瞧见,不由相互笑道:“皇祖母的寿诞每年都过的简单,今年这般大张旗鼓,谁不知是专门为了小五的亲事。他倒是会拿乔,独自坐去了亭下吹风。”萧定晔的手中下意识的拈着一朵花在手,目光穿过众人,偶尔落在院门前,直到瞧见随喜的身影出现,方缓缓收回目光。随喜如常躬着身子穿过人群,行到萧定晔身畔,方露出些许不安,低声禀告道:“没寻到大殿下,也没寻到胡猫儿。”萧定晔目光一瞬间锐利,如刀箭一般钉在了随喜面上:“什么叫没寻见?”随喜极少看到自家主子在人前露出这般情态,心知他已动了怒,忙忙道:“今儿人多,胡猫儿未从常走的宫道回废殿……”“啪”的一声,巴掌响声如惊雷一般,令院里诸人皆停了嘴,纷纷偏头往亭子处瞧去。随喜捧着脸扑通一声跪在萧定晔身前,战战兢兢道:“奴才……奴才……”萧定晔咬牙切齿道:“还杵在此处作甚?不想法子弥补,等着本王赏你?”随喜如逢大赦,一咕噜爬起来,哆哆嗦嗦而去。萧定晔坐了片刻,肃着脸起身,先行去四皇子身侧,悄声道:“四哥,我为祖母准备的寿礼出了岔子,回宫瞧瞧去。若祖母问起来,多多替我遮掩着些。”四皇子闻言,忙忙挥手:“快去,离开宴还早,来得及。”见萧定晔转身便要走,又拉他回身,交代道:“回来若瞧见大哥,让他快快过来。他是大孙,怎能落于人后?父皇得知又要发作他。”*——*——*宫道偏僻,此处平日就只有个别内侍、宫娥借道经过,今日众下人被调去忙太后寿辰,过路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这般光景下,一个人若是被堵了嘴巴、扒了衣裳、五花大绑,绝对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猫儿将大皇子身上的绳子再紧了紧,忽的顿了顿,转头叮嘱五福:“出去瞧瞧,莫不是招来了侍卫?”五福便伸手安抚着他身畔的大黑狗:“大黑,看好他,莫出声,阿哥去去就来。”那威武的大黑狗方才追着人咬时还鬣毛倒数,呲牙咧嘴,威风的仿佛天狗下凡。此时受了五福的爱抚,倒立刻回归成小奶狗一般,转头依恋的看着五福,口中“唧唧”几声,显得分外不安。第114章 黑狗发威(二更)今儿一早,猫儿向五福提出要养一只狗儿的想法时,五福立刻想起了他在掖庭膳房当值时的旧友,大黑。此时正正是要大黑讨好猫儿、好过了姑姑的法眼、将它留在废殿的关键时刻。五福生怕大黑这番怂弱的模样败了好感,立刻做出一副要同它长谈的架势:“怎地不听话了呢?阿哥此前偷喂你的那些肉,都白喂了啊?姑姑才是主事人,她说留下你,你才能来废殿。”大黑听过,也不知是否真的听明白,立刻转过头,吐着舌头望着猫儿。猫儿瞧着这兄弟俩一时有说不完的话,只得拉了脸:“你再同它说下去,一会就有人来吃狗肉锅子。”大黑“唧”的怯怯一声叫。五福忙忙将它搂在怀中,安抚道:“不怕不怕,姑姑吓你的。”等大黑不叫了,方最后一次叮嘱它莫乱动,蹑手蹑脚离开,去打探周遭动静去了。五福一离开,“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刮子便甩到了大皇子的胖脸上。大皇子面上几个怔忪,口中虽被塞了罗袜,面上却显出一股诡异神色,继而“哦~~”的哼哼出声。怎么意思?这是被打爽了?猫儿立刻左右开弓,再狠狠抽了几巴掌上去:“敢调戏你姑奶奶?你不知道老娘背景?”大皇子的脑袋如簸箕中的珍珠粒,一时左右晃荡的停不下来。他口中的罗袜被晃荡的渐渐松脱,未过多久便从口中滑出,方急急出声:“好人,莫打我脸,我还要去参加寿宴。打我身上,打我后背,都由你。”贱哪!猫儿恶心的险些吐出来,转头对着蹲在她身侧的大黑道:“他就怕你,你上!”指一指大皇子。大黑闻言,转头看看五福还未回来,再看看猫儿,略略领会了猫儿的意思。它转过身子扭动身躯,大尾巴立刻甩动,仿似铁棍一般打在五皇子身上,直直打的他呼痛出声,告饶道:“人成,狗不成。停下,停下……”猫儿并不理会,等大黑表演结束,她方抚一抚它脑袋:“能干,姑姑看上了你,自此你是姑姑的狗!”大黑便想对着猫儿摇尾巴。猫儿一笑,又摸了摸它脑袋:“力气留下,等会煮人肉锅子时,还要靠你的牙口拆骨。”大皇子闻言,面上有些怔忪:“你……你真的是妖怪?你要吃人肉?”猫儿上前将他的肥头大耳打量一番,揪着他左耳:“这片好,先从此处开始。”话毕,就要下令让大黑上牙口。大皇子终于有了惧意,正要张大嘴呼救,猫儿已脱去绣鞋,一鞋底抽到他嘴上:“还舒服吗?”他的嘴唇带下巴立刻麻木肿胀,再无半分享受之意。鞋底子还在继续。每抽打一回,猫儿便问一个问题,且用不着他回答。“昨日跑去废殿追逐宫女儿,你瞎了狗眼?”“啪!”“昨日在御书房调戏姑奶奶,你瞎了狗眼?”“啪!”“今儿敢跟踪姑奶奶,毁姑奶奶清白,你瞎了狗眼?”“啪!”……大皇子一开始觉着他狗眼没瞎。等到最后,嘴唇的肿胀蔓延到面,脸颊的肿胀挤得双眼都睁不开时,他觉着,他的狗眼仿佛真的有点瞎。猫儿打的有点累,重新穿上了绣鞋,转头嘱咐大黑:“废殿在何处,知道吗?算了,不拘去哪里,叼一把砍骨刀来,咱们分肉拆骨。”大黑这回却听不懂,只迷茫的看着她。她只好拍一拍它狗头:“将人看好,他动一回,你莫惜力,直直往他要害处咬,让他和五福当好姐妹。”她重新将罗袜塞进大皇子口中,起身往外而去,心里思忖着,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绝了这厮的龌龊心思。否则莫说她,废殿和浣衣局还有旁的美娇娘,总不能天天提心吊胆。她踩着积雪前行,将将从旮旯里绕出去,便瞧见一位青年长身祁立,头戴玉冠,一件十分珍稀的黑狐披风搭在他肩上,映衬的他的眼眸深不可测,全然没有钻了一夜地道的憔悴之色。五福便躲在这位青年的披风下,向猫儿讪讪一笑,喃喃道:“我……我瞧着黑毛亲切……”猫儿恨恨瞪了他一眼,抬眼看着萧定晔:“知道你要以势压人。去吧,你那色胚大哥在后面绑着。”说话时,她的手紧紧压着她衣领,以防那价值千金的坠子被他收回。他见她衣裳发髻虽有些不整,眼眸却璀璨如星子,心知她占了上风,不由略略松了口气。他先不谈此事,只牵着她手臂,将她拉到背风处,沉声问道:“祖母如何?”她只怔了一怔,便想起太后上妆前的苍白脸色,同时也想起了太后的警告:“妆要化好,嘴巴也要严实,可明白?”她立刻摇摇头:“不能说,说了我脑袋不保。”他立刻有所意会,只低声道:“慈寿宫可能有细作,我放心不下祖母。未来几个月我都要忙地下坑道之事,顾不上祖母和母后。你聪慧,日日往慈寿宫和极华宫里去,多多留心着点,可好?”他眸中神色认真,没有半分调笑之意。她立刻慌了神,急急道:“你……我不信你手里没有旁人……我都是中了毒的人……”他早已料到她要拒绝,嘴角一勾,立刻向她伸手:“夜里坑道里放在你那处的,价值千金的宝贝,都还我。”她从善如流,立刻取下颈子上的坠子,丢进他掌中,急急退开他两步远。他吃惊瞧她:“你竟然有不爱银子的时候?”她不理会他,急急再走开几步,想起五福还扣在他手里,立刻回身拽了五福就要走。他不追她,只适时道:“若祖母和母后日日宣你,难道你能抗命?”她匆匆逃开的步子一顿,低头问五福:“你在宫里时间久,你说说,上头要宣姑姑去砍头,姑姑如何躲过?”五福极为天真的一笑:“不怕的不怕的,姑姑能起死回生的。”哎……猫儿长长叹了口气,指使五福先去寻大黑,方原地调转了身子,看向两丈外的萧定晔:“我只每日去为两位娘娘上妆,宫斗的事一概不参与。”他面上缓缓浮上微笑:“成。”她向他一伸手。他凌空将坠子抛给她。她提了最后一个要求:“你将你大哥吓个魂飞魄散,让他日后听到我的名字就发抖。”他叹了口气,道:“成。”第115章 人肉嘎巴脆(末更)午时将至,寒风渐歇,天上现出一轮白茫茫的浅浅日头,打在满园积雪上,照的人睁不开眼。一处背人的旮旯边上,在一旁等待的五福和黑狗已有些瞌睡。五福打了个哈欠,紧紧挨在黑狗身侧,咕囔道:“人肉有何好吃?听闻是酸的……”几丈之外,正在吃“人肉”的胡猫儿满嘴鲜血,手里还啃着一只“人腿”,连肉带骨,已经咬了大半个。一旁的花脸汉子提着另外一条“人腿”,刻意夹细了嗓子,问向胡猫儿:“大仙莫着急,慢慢来。”猫儿将口中一口肉咽下去,吐出一口血沫,含糊不清道:“吃完这个小的,还得吃这个胖的。若吃的慢,到明儿都吃不完。肉不能隔夜,这点子常识你都不懂?”画花了脸的萧定晔眼风瞧见他大哥抖的如筛糠一般,心中的同情不免又加深了几分。在几人还都是小屁孩时,他这位兄长也曾带着他偷溜出宫去,往茶楼、酒楼、青楼里开过眼见,为他的名声添砖加瓦,曾是一起挨板子的难兄难弟。此时猫儿嚼了两口肉,转头四顾,拿起地上的一碗“血”喝了两口,唾弃道:“莫看这小太监年龄小,这吃了的盐可不少,忒咸!”她顺手一把掌拍在大皇子面上,喷着血气问他:“你的肉咸不咸?”大皇子慌了神,先想的是讨好她,忙忙道:“本王平日山珍海味滋养的好,营养均衡……”说了一半忽然觉着逻辑不对,立刻摇头:“咸的很,难入口,腥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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