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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61(1 / 1)

此时上方的淑妃敛了笑意:“是何消息?可是说本宫‘不服圣意’之言?”皇后奇道:“妹妹也有所听闻?”淑妃“啪”的一拍桌案:“不知哪些宵小之辈竟然造谣到妹妹头上。妹妹跟着皇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不比姐姐少,若要不服早就不服,怎会等到现下。妹妹初初听闻这些传言,并不作理会,谁知竟然越传越广,连姐姐都有所耳闻。”她面露凄苦之色,缓缓擦拭了眼角:“本宫平日果然太过谦和,才让这些奴才们大着胆子嚼舌根。”皇后便含笑宽慰了几句,再饮过一杯茶,方转头看向胡猫儿:“淑妃性子良善,体恤下人。你若跟着她,倒是你的造化了。去吧,回重晔宫收拾收拾行李,早早过去也好。”------题外话------今天四更哈。第211章 兄弟对峙(三更)猫儿的心咚咚直跳。挽回的机会只此一次,不容有失。如若真的失败,就只能指望李巾眉那处联合谏官的弹劾之效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从袖中掏出圣旨,举在头顶:“奴婢被封为四品女官,拨去重晔宫,乃皇上旨意,皆记在圣旨上。如若奴婢今日跟了淑妃娘娘而去,便是坏了皇后娘娘同淑妃娘娘的美名,如若引出皇上同两位娘娘的嫌隙,奴婢更是羞愧不可活。求皇后娘娘明鉴。”一旁立刻有宫娥上前,接过圣旨,撑开在两位娘娘眼前。皇后缓缓瞧过,做吃惊状:“哎哟,真的是。皇上这些年下旨封赏过的宫女儿虽说也有几位,然而皆是口谕。可记在圣旨上的,就这么一位。”淑妃有不同的见解:“圣旨上是说,将赏银归入重晔宫,并非是指人。”皇后面有为难之色:“皇上这圣旨下的真真有趣,不同人竟看出两个意思来。然这两日的传言对妹妹不利,如若姐姐真将她给你,虽说只是区区一个宫女儿,可正正好对应了‘淑妃不服圣意’这几字,那可就是本宫害你了。”她见淑妃面有迟疑之色,便摆出个事不关己的态度:“圣旨在前,这宫女儿便不是本宫能管的人,说是天子门生也不为过。姐姐不敢自专,妹妹不若去问问皇上?”淑妃神色百转千回,几息间皆从面上敛去,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便罢了。”琥珀色的眸子盯在猫儿身上,意味深长的道:“可惜了,这般聪明、胆大的宫女儿,妹妹一开始竟然未发现她。只当是我同她无缘罢……”她抚了抚额角,道:“妹妹身子有些不睦,便不叨扰姐姐。”起身做足了礼数,缓缓而去了。外间脚步声已逝,守门的宫娥传进个“淑妃已走”的手势。皇后娘娘饮了一杯茶,同跪在当地的猫儿道:“事关淑妃的谣言,可是你所为?”猫儿不敢承认。皇后缓缓一笑:“从你在宫变之事的惊世之举,本宫便知道,你不是个简单之人。本宫虽则当时被扣在此处未亲眼瞧见,却也能想象当时是多么艰险。当日在御书房里,皇上昏迷不醒,无论你出于何意,都护了皇上周全。”她的目光转向柔和,再不复平日的凌厉,只幽幽道:“后宫女子多艰难,所仰仗的都是皇上这一人。你护了皇上,本宫该谢你。你去吧,淑妃她……”话正说到此时,外间已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只转瞬间,帘子“啪”的被撩开,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疾步闯进殿中:“母后……”午初的日头已十分浓烈,他如一道惊雷劈开空气中的浮尘,面上虽然毫无惊慌之色,却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皇后心中喟叹一声,同猫儿道:“你先回去……”猫儿收了圣旨,磕头行过礼,心中长吁一口气,目不转睛垂首退出了正殿。重晔宫里,母子之间的谈判虚虚实实展开。皇后肃着面道:“她不过一介宫女儿,淑妃要讨,为娘自然不能下了她的面子。你自小在宫里,该知为娘行事多艰难,万万没有为了维护一个小小宫女儿就为自己招惹祸事的必要。”一身黑甲的萧定晔跪在地上,从人到衣裳皆是尘土。外间日头从窗棂里打进来,照在他身上。这般清晰的一瞧,更没有皇子的风范,简直与那些兵蛋子没有任何区别。他往地上一跪,身上的尘土便扑簌簌掉了一地。他恳切道:“……孩儿自小未求过母后,只在她的事情上,求母后多少回护着她些。孩儿有万难的理由不能同母后细说,只想让母后知道,回护她便是回护孩儿。”皇后不想他竟将胡猫儿看的如此之重,心下有些担忧,不由正色道:“天家无情事。你父皇当年曾爱慕一位民间女子,却克制放手,此事你该有所耳闻。然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子,若耽于情事,对国民、或后宫女子,皆是莫大的危险。因为此,便是你父皇冷落我,我也半点不敢有所抱怨。”她切切道:“便说当年那女子,你父皇当真得不到她的人?无非是皇上知道在天家,看重一个毫无根基的女子,等于将她送上断头台,是以刻意隐忍。”萧定晔正色道:“母后想岔了,孩儿对她……并无男女之情……”皇后冷冷道:“不成,不管你对她是何种心意,本宫已应承淑妃要将这宫女儿赠予她,绝不会食言。”萧定晔蓦地起身,一字一句道:“孩儿绝不会让淑妃得逞。”皇后见时机已到,适时放出鱼饵:“除非……”萧定晔的身子一顿:“母后有何条件?”皇后却不言语,又缓缓饮过一口茶,见自家儿子到了此时,面上终于显出着急神色,方缓缓开口:“你还差一位侧妃人选,本宫属意楚家。离雁自小同你一起长大,她虽性子骄纵了些,可难得的是对你一心一意。你若愿意同她定亲,本宫便依你,拼着得罪淑妃一回,也帮你将那宫女儿回护好。”萧定晔愣在当场。侧妃,侧妃。曾经他为一个女子,留了个侧妃之位。那时连最疼爱他的皇祖母都不支持,只有他一个人在一力支撑。后来……后来……他深深喘了口气,哑声道:“孩儿……依了母后便是。”午正的极华宫恢复了寂静,白玉香炉香殿中挥洒着沁人清香。皇后看着萧定晔撩开帘子大步而去,面上浮现得意笑容:“本宫若制不住你,就白生了你。”……宫外泰王府。正门前停着马车,拉车的两匹骏马踢着马蹄,偶尔啃一啃近旁的树皮,十分的悠闲自得。马车的主子,当今皇上最喜爱的五皇子萧定晔,此时也如同他的马儿一般,悠闲的坐在泰王府中。只身而入,没有带一个暗卫和随从。他把玩着手中一枚羚角飞凤的碧翠玉佩,对着对面的泰王,笑的一脸纨绔:“我不过将三嫂接去玩耍两日,三哥便着急至此,险些将整个京城翻一遍。三哥与三嫂伉俪情深,真真令人羡慕。”泰王淡淡一笑:“五弟对那位胡猫儿的用情,又何时不感天动地?!”萧定晔缓缓摇头:“我同那位琥珀眼眸的宫女儿是何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想请三嫂再玩耍两日,一直到她娘家着急,再送她回来不迟。”泰王面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你莫乱来。你该知道,她父亲对这位嫡女十分看重,你胆敢令她名声受损,我岳父定会令你脱一层皮。”萧定晔探手取过酒杯,饮下一口酒:“哦?中书舍人那老匹夫?你看他走路晃晃悠悠,可能活到年下?他的羽翼嘛,难道此前宫变被剪断的还不多?三哥倒是再说说,他已被三哥掏空,还拿什么同我斗?”他再饮下一杯酒,看着外间天色道:“三嫂现下该是已经歇晌了。我那处倒是没有丫头,不知小厮粗手粗脚,可能服侍好?”“啪!”的一声,泰王一掌拍下,两人围坐桌面上仅有的酒壶被震的一跳,奋不顾身一跃而出,掉在地上粉身碎骨。酒香气大盛。萧定晔一瞬间有些恍惚。这样的味道,他曾在自家宫院里常常能闻到。他心下有些隐痛,只咬牙抬头看向泰王:“三哥可想好了?若三哥还想不通,小弟只有将淑妃娘娘也接去玩耍几日。”泰王目眦欲裂:“你敢!”萧定晔面上的纨绔神色终于消失。他望着他这位三哥。若说三哥重情,那可真是高看这位皇子了。莫说妻妾,便是父母,只要对他上位有利,只怕他随手就能放弃。他现下表现的出离愤怒,也不过是因为三嫂和淑妃还有很多利用价值而已。萧定晔冷冷道:“三哥若是还当我是以前的我,便大错特错。莫说你想动我身边的人,便是想动我身边的一只蚊子,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他正色道:“你不动我的人,我不动你的人。小弟今日前来,只为这一句话。若你应下,我立即送三嫂回府。若三哥不愿,或是阳奉阴违,请多想一想,你在宫外,我在宫里。淑妃娘娘若如皇祖母此前一般,中了慢性毒药,等三哥发现,只怕为时已晚。”……泰王府门前的马车上,萧定晔坐在车里,等待着侍卫们动手。车厢持续摇晃,过了须臾,暗卫掀开帘子道:“已将泰王妃从车底解下。”萧定晔面无表情道:“喂她吃了解药,送进泰王府。”马车开始滚滚向前,萧定晔疲乏的按按眉间,终于长吁一口气。然而这件事情的余威并未结束。第二日开始,弹劾奏折如雪片般送上朝堂。皇帝留中不发,并不影响新一轮奏折的到来。又有些陈年旧事被谏官挖出,挖苦挑刺不一而足。此事一直进展到皇上拿出常见的手段,将淑妃禁足,弹劾方才消停。掖庭膳房前,猫儿同工匠田大有躲在偏僻处,低声商议着报仇之事。“淑妃宫殿正底下的坑道,已经填了土?”“还未到那处。最快明日才能到那里。”“什么活物埋到土里还能长久折腾?”“王八或乌龟。姑娘不曾听过,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不吃不喝也长寿呢。”“比脸盆还大的龟,一时半会可能寻见?”“这个时间正好,冬眠的乌龟才醒来一两个月,正饿着肚子。河边多少渔夫,日日都能网到大龟。”一张银票塞进田大有手中,猫儿面露凶光:“这是五十两,去买一对大龟,越大越好,越恶越好。埋进淑妃的寝殿底下。可听明白我何意?”田大有憨厚的一笑:“明白的很,姑娘是想让这龟时时在地底下闹腾,让上面的人睡不好觉。”他转身寻了个破木盆,继续憨厚的一笑:“那乌龟得倒扣在盆里,动静更大。”猫儿佩服的竖了大拇指。他最后憨厚的一笑:“姑娘就瞧好吧,明儿就能办成。铁定让淑妃后半辈子睡不好,除非她搬离寝殿。”第212章 胜利的“勋章”(四更)淑妃寝宫地底下传来不明“咚咚”声的这一日,猫儿在掖庭一排瓦房中的一间露了头。吴公公瞧见她便头疼,丧着一张脸道:“等等。”转身去门后取了个麻布口袋:“记着顺风而行,若逆风吹你一头一脸,你莫怪到咱家身上。”猫儿提着麻布口袋掂量了一回,笑嘻嘻道:“怎么会怪你,喜欢你还来不及。”吴公公“哎哟”一声,躲去门里,啪的一声便掩了门。猫儿又啪啪敲开门,问道:“蜂窝的事情如何了?”吴公公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过去几个月这不猫不狗的家伙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下要出手收拾人,她倒是鲜活的不一般。她一鲜活,他就要倒霉。他生无可恋道:“只寻蜂窝并不难,可要连同蜂子一起给你寻来,哪来那般容易。回去等着吧,成了让五福送信。”猫儿志满踌躇的去了。春末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风。尤其是日暮时分,人人都会坐在门前吹一会晚风。惬意的很。当淑妃的宫门前亮起一盏宫灯时,猫儿已缩在了宫道一处。手中的麻包口袋里装的正是桃毛。满满当当的桃毛,是她出了十两银子请整个掖庭吃桃,才得来这些桃毛。明儿还有,后儿还有,大后儿还有。风向很快调正,每一缕都是吹向她几步之远的宫殿院门。她捏了一把桃毛,往风里一扬,转瞬没了踪影。再捏一把,一扬。再捏一把,一扬。待抖干净麻包口袋,宫殿院里已隐隐传来嘈杂脚步声。她冲着殿门呸道:“痒死你,挠死你。”她一路洋洋得意回了重晔宫。秋兰调好沐浴的热水,帮她解裳时惊呼一声:“姑姑,怎地全身起了疹子?”再举着烛台凑近一瞧,不仅身上,便是她面上也是细小疹子。猫儿只微微诧异道:“是吗?”旋即安然道:“这哪里是疹子,这明明是勋章。”于是在淑妃殿频频宣太医的后几日,猫儿也频频带着一身“勋章”回来。桃子下市快,待桃毛供应不上时,吴公公终于传来好消息。他递给猫儿的依然是一个扎紧了口子的麻布口袋:“仔细着些,若松了口子,蜂子先将你蛰死。”猫儿冷哼一声:“本猫妖九条命,哪里那般好死。”她紧捏着口袋,先去寻了一趟白才人。白才人正闲的发慌。她因宫变得到契机,在御书房照顾皇上。又因为朝夕相处,显露出她傻白甜的一面,正中皇帝内心,从此开始受宠。然而遇上这位冷清的皇帝,所谓的“受宠”便要打些折扣。现下皇上已一连十日未进后宫,便是进了后宫,也不一定往白才人此处而来。猫儿的出现,正解了白才人的无聊。猫儿并不多言,只问道:“我记得你会爬树,是也不是?”白才人立刻点头:“没错没错,皇上都知道我会爬树,他可喜欢了。”猫儿立刻牵着她手:“随我走一趟。”又是一个日暮时分,宫中景色笼罩在初升的月色下。在这样的美景下,一棵树显得分外不安份。树上站着一位娇俏的大家闺秀。她不但精通上树,还精通用砖头给人开瓢。树下站着一位消瘦的宫女儿,宫女儿踩在木凳上,往上举着一个麻布口袋。白才人借着月色,弯腰双手抱紧口袋,好奇道:“咦,里面竟然不是砖头。咦,什么东西窸窸窣窣还会动……”猫儿悄声道:“莫话多,仔细往院里看。淑妃一旦出来就丢进院里。一得手就跑,一定要跑。”白才人一边应下,一边压抑不住的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猫儿不耐道:“吁……莫说话。”两人竖耳静听,过了不多时,院里起了人语声。白才人身子忽的一抖,继而将手中麻包口袋往院里一丢,口袋开口在空中便松开。但听“嗡”的一声,面上已有些刺痛。等她再一低头,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宫道上有个宫娥抱着凳子没命的逃窜……这日夜里,猫儿带回去的勋章虽依然是勋章,但换了个表现形式。此时秋兰足足点了三盏烛台,借着烛光用镊子帮猫儿拔蜂针:“姑姑已经十七的人,怎地突然开始淘,哪里去惹的蜂子盯了好几个大包?这蜂针可得仔细拔干净,若断在皮肉里,可要肿许久。”猫儿讪讪一笑,心道:“我这几个算什么,不知道白姐姐可好……”到了第二日,她再从吴公公手中接过麻包口袋,厚着脸皮前往才人殿时,便被满头包的白才人狠狠数落一番。白才人哭嚎道:“我花容月貌的一张脸,被你毁成了这般,如若皇上来,恶心到他怎么办?”猫儿等她骂够了,方指一指自己:“我不也跟着毁了容?”白才人瘪嘴道:“你那是几个,我这是十几个,能比吗?便是蜂子也无碍,你如若提前打声招呼,我寻一片纱遮住头脸也成啊。”猫儿:“没想到那些。我不也没覆纱?”手中的麻包口袋还在窸窣作响,蜂子在里间爬上爬下,引得她心痒不止。“你我昨儿虽被蜂子刺了,可刨开被刺之事不说,昨儿夜里可刺激?”“……刺激。”“今早得知淑妃又宣了太医,可窃喜?”“窃喜。”“若用薄纱蒙了头脸,你还想不想再干一票?”“想!”“走!”又是一个日暮,又是同一棵树,白才人再次站在了树上,头上蒙着细纱。她将麻包口袋抱在怀中,一边注意着视野范围内院里的动静,一边悄声问猫儿:“你要不要也用轻纱遮一遮?”猫儿立刻道:“莫同我说话,莫分神。你若是靶子准,直接往淑妃寝殿丢。”加了一分难度,便加了一分刺激。白才人满足的舒口气,这可比给人开瓢刺激的多。她眯着一只眼,瞅准寝殿的方向,在宫娥进出撩开帘子的一刹那,使出巧劲将手中麻包口袋往院里一丢,立刻道:“跑!”再一次,猫儿得意洋洋的带回了代表胜利的勋章,以及几声“哎哟”呻吟。书房里正在商议事情的萧定晔停了话头,目光不由顺着大开的窗户望出去,正正瞧见一位消瘦的宫娥从院门里进来。宫灯亮起,便是晦暗如斯,都能瞧见宫娥肿的发亮的面颊。他默了一默,转头同随喜道:“你去同她说,该收手了。”随喜立时应下,退出书房,前去敲响了配殿门。秋兰拿着镊子打开门,乜斜着随喜道:“何事?”随喜向里间努努下巴:“让胡猫儿出来,咱家有话同她说。”秋兰看着他的倨傲相,冷笑一声:“姑姑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女官,可比你这一路升上来的四品太监腰子粗。你若想见姑姑,也要先问一问姑姑可愿意见你。”随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想着自家主子还在书房里看着他,他不好生事,只恨恨瞪了她一眼,便重又敲了敲门板:“胡姑姑,咱家有事同你商议,现下可有空?”“没空。”简单,干脆,利落。秋兰耸耸肩:“姑姑现下忙,明儿再说吧。”转身进房,“啪”的一声掩了门。猫儿杀人的胆子没有,折腾人,本就是一把好手。被人用性命相逼了一回,她轻易是不会收手的。如此再过了四五日,她回回带着满脸的勋章回来,心情不是一般二般的好。这个夜里,月亮挂在天际,又圆又亮,像极了从废殿院里看到的月亮。她抱着板凳,心情十分愉快的跨进重晔宫院门时,一眼便瞧见门口的青年。青年负手而立,月华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显得他比她还消瘦。她立时绕了个弯,要避开他,往配殿而去。他只一伸手,便紧紧拉住她手臂。只一瞬间,又松脱手,淡淡道:“可以收手了,再闹下去,要将自己赔进去。”月光下,年轻的少女脸盘圆润的惊人,同纤细的身子毫不相配。除了脸盘异常,她的两只眼睛肿胀的只剩一条缝。还有一边耳朵,肿大的支棱在人前,仿佛随时都在留心旁人说什么。他看着她的模样,面色不禁柔和下来,只低声道:“我已同三哥达成一致,他再不会动你。”猫儿立刻行了个半礼:“令殿下费心,奴婢感激涕零。奴婢就此收手便是。”她这般从善如流,反而令他一怔。她还未回来时,他站在这院里等她,心中预想了无数种同她沟通的情景。她可能会冷漠的望着他,一言不发。也可能会愤怒的叱骂:“关你何事。”甚至还会恼羞成怒上前厮打他。他没想到,她对他是这般模样。他低声道:“你愿意收手便很好。”她再福了一福,甚至还挤上礼貌的笑脸,慢慢退着往配殿去了。天空空阔寂寥,继而忽的一声急啸,一声炮仗在天际炸开,继而绽放无数朵星辰花。星辰花,大晏的国花。每当天际有这样的烟花绽放,总是代表皇家有喜事。要么是与民同欢的重大节日。要么是皇家添丁。要么是缔结了亲事。他负手而立,孤零零望着这遍天的烟花,心头涌上无尽的寂寥。侧妃,侧妃。他强行空出的那一个位子,终究就这么没了去。转头望去,配殿的灯烛已息,满院只有他的书房还亮着灯。在那间书房,一个多月前,她曾带着醉意向他表达过亲昵,他那时是什么反应来的?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天上的星辰花还在灿烂绽放,然而,没有一朵花是为他曾经中意的那一人开放。------题外话------四更啦。以后我要好好码字。第213章 棒打鸳鸯(一更)五月的京城已经开始炎热。下过一场雨,日头稍显温柔。猫儿坐在路边的茶铺子上,面前堆放着一套彩妆木盒,正一样一样的同田大有讲作用。讲到专业的地方,由五福补充。田大有是经验丰富的木匠,见过实物,再听过关窍,立刻就能明白。然他性子多少有些憨厚,第一回 同人合作买卖,便有些诚惶诚恐,生怕达不到猫儿的要求。五福在一旁倨傲道:“无妨,我是木工管事,收货时我要一个个检查。做的不好,自然是你自己兜着,姑姑一个大子儿都不花。”田大有知道五福是宫里吴公公的干儿,地位不算低,自是不敢小瞧于他,只连连称是。猫儿正色道:“你定个价码出来,有你的赚头,也有我的赚头,你我就合作。若不成,我寻旁人便可。”这一堆木材加手艺,田大有心中有数,当即便报了个价。这价码比猫儿此前满京城巡到的都低,她便有些担忧:“你有赚头?便是你一文钱不收,品质不能下降,否则我便要寻你的麻烦。”田大有在宫里是见识了她捉弄人的手段的。那手段虽说对人没有性命上的伤害,然而却也让人烦不胜烦,防不胜防。他忙忙道:“小的不敢坏事。小的报价这般低,是因着同工部的役臣相熟,碎块木材能在工部低价买到,且木料不差。这报价里大部分所含都是人工,已够小的一家子的嚼用。”猫儿难得遇到个不贪的,心下多了几分满意,只道:“你放心,你跟着我合作,不出一年就要发大财。届时只怕你要招揽帮工才成。”两人议定了第一批出货的各包装盒数量、出货日期,方分道扬镳。时辰尚早,猫儿并不着急回宫,往作坊去检视一圈。诸事已在按部就班进行。四个赤膊大汉分成两口大槽,两两合作,扛着巨大铁锤碾压珍珠粉。一铁锤下去,粉末在槽中四溅,比当初单人操作的脚踏研磨器效率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大槽下面开口有漏网。研磨到一定程度,打开开口,细小粉末便顺着漏网淌下去,再放去注满开水的大锅里飞水,将杂质和大颗粒滤出,最后留下的便是最符合要求的珍珠粉末。除了两个大槽用来磨珍珠粉,还有一个大槽用来磨花瓣粉。需要换花瓣颜色时,便将大槽清洗干净,重新放置另外颜色的花瓣。还有一口大锅,用来熬制深褐色颜料。熬成膏状后,用蒸馏出的纯水兑上珍珠粉等原料,便是深色妆粉,可制眉粉、眼线膏和深色眼影等。器具是有些简单,然而买卖刚开始起步,手头银子有限,只能先凑活。待今后做大些,再酌情进一步细化。今儿李巾眉未现身,被派来监工的是她的丫头。猫儿轻咳一声,吩咐道:“狼牙锤,你……”她回回同这位“狼牙锤”搭话,心里都要暗骂李巾眉一回。好好的丫头,为何要取个兵器的名字,还这般彪悍。如果说“狼牙锤”有一对犬齿分外尖锐、或多或少符合她这个名字,那李巾眉另外一个丫头“虎头铡”更是冤枉,只是因着属相为“虎”,便被按上了“虎头铡”的大名。猫儿此时轻咳一声,同长着一对尖利犬齿的狼牙锤道:“……这两日是你来此守夜,还是虎头铡守夜?”狼牙锤一张口,左右两颗犬齿熠熠生辉,十分具有震慑力的道:“今明两日是奴婢,后儿两日是小虎。东家放心,无论是奴婢还是小虎,都跟着老爷学过武,一定将作坊守的严丝合缝,一只耗子轻易都逃不出。”猫儿叹道:“你便是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这处珍珠多,万一被抢损失老大。”狼牙锤指一指院里正在锤粉的一位健壮青年:“贾忠良夜里住在作坊里,他也能帮着守夜。”她将贾忠良唤道跟前,郑重其事介绍道:“这位公子是胡东家,你来认一认。”贾忠良吭次半晌,方木讷道:“东家。”猫儿点点头,并不同他多言,只转头继续问向狼牙棒:“他拿了多少工钱?怎地我们还管吃管住?”工钱的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讨论。狼牙棒附在她耳畔低语:“他无家产无爹娘,没有落脚处。因为要住在此处,工钱是给的最少的。”猫儿一蹙眉:“可放心?”狼牙棒笃定道:“是个老实人。”猫儿方转头看向贾忠良。二十出头,高头大马,长相普通,神色却十分温良。他见猫儿冲他打量,神态十分局促,脑袋垂的更低。猫儿围着他转了两个圈:“多大了?”“二十一。”“家住何方?”“原本在京郊,后因卖了地为父母治病,失了家产。”“家中还有哪些亲人?”“有个妹子,去岁已经出嫁。”“可定了亲?”“家中贫困,凑不够娶亲银子。”猫儿点点头,再看他半晌,鬼使神差问道:“平日中意男子,还是中意女子?”贾忠良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猫儿向他挥挥手:“去吧,好好锤粉,日后好涨工钱。”她转头同狼牙棒道:“年轻男子体汗多,流汗时瞧着养眼,旁的姑娘媳妇子可要看花眼,反而忘了手下动作。工服的事情得尽快,其他几个瘦不拉几没胸肌的暂且不提,得先把贾忠良遮严实。”她这番话说的声音不小,贾忠良听闻,一张脸更是红成一团火,引得院里众帮工嘻嘻哈哈不停。临走前她嘱咐狼牙棒:“几日未见你家小姐,你帮我传话,她要是还想同我合伙,便将心思放在买卖上,莫整日贪图谈情说爱。”狼牙棒立刻帮着自家主子打马虎眼:“我家小姐……没有谈情说爱。”猫儿睨她一眼:“要老实。她是你主子,我是你东家。你在家听她的,在这儿便要听我的。”狼牙棒只得讪讪低头,半晌方低声道:“记下了,回去便转告小姐。”猫儿的这一番叮嘱显然是白费口舌。接下来的几日,直到作坊的汉子们都穿上了棉布工服、再不赤膊时,李巾眉还未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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