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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63(1 / 1)

书房的门一开,她便站去了院里一棵梨树下。待萧定晔经过,她立刻跟在他身后。他步子迈的极大,并不回头。待他已出了院门,她终于忍不住窜到他前面,扑通跪在他脚下。他的眉头立时一蹙。她忙忙道:“殿下,昨夜您提及的,掉头的大祸……”他已退开一步之远,眯着眼睛看她半晌,面无表情道:“回去等。”这一等,就等到第二日下朝时分。萧定晔回了宫,在书房不知和随喜密谋了些什么,快到午时,随喜方敲响配殿门,送话道:“胡猫儿按照上回出宫的打扮,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错,立刻跟着主子出宫。”……马车滚滚向前。车厢里只萧定晔和胡猫儿两人。猫儿抬眼偷瞄向他。这位皇子此时闭着眼靠着车厢假寐,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嗫嚅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想问何事?说。”他缓缓睁眼,等着她开口。她立刻趁着这个机会,张口道:“奴婢的那位帮工,贾忠良他……”他的目光立时转向凌厉。她十分识趣的闭了嘴。半晌,他终于道:“对不相干的人,你倒是都极关心。”猫儿起身,要依着下人的自觉往他身前跪。“够了!”他无端端开始恼怒。她的动作便僵在半空。是要起来,还是要跪下?吴公公最近曾对她进行过“奴才自觉性”的主题教育。其中有一条叫做“礼多人不怪”。礼是礼节的礼,奴才最常见的礼节便是下跪。她刚穿过来的那些骨气早就被磨了去,这些日子已经对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现有刺头胡猫儿忍辱负重。不过就是忍气吞声当三年奴隶,向主子下跪海阔天空,口称奴婢风平浪静。忍够三年,等得了自由身出了宫,再像越王一般破吴归,仰天长啸姑奶奶还是一条好汉。她自想透这一点,心里立时敞亮,再不去纠结“烈女膝下有黄金”,在各种主子面前跪的都利落干脆,十分配的上她四品女官的身份。此时萧定晔一声厉喝“够了”,她只在半空里僵了一僵,便自然代入到“礼多人不怪”的思维,啪的跪了下去。手臂一紧,继而她整个人被他一把提起,往垫上一甩,她便踉跄着倒下去。她心下大惊,支起身子扭头看向他,立刻现了原形:“你吃错……”吴公公的教诲瞬间在她耳边回荡:“主子就是能打你、骂你、杀你的人,你要有奴才的自觉。”她果断将余下的话吞进腹中。这位皇子无论吃没吃错药,他都是主子。忍,勾践不是好当的。她若连被他当成小鸡子一般推搡都忍不下,她凭什么发下豪言要当“女勾践”?她重新跪在地垫上,再不敢多发一言。心中却想着,幸亏早已和萧定晔断了情,否则他这喜怒无常的皇子性子,她可不愿意伺候。等她日后出了宫,发财、置业、招婿,一定得招个脾气好的。胆敢向她尥蹶子,反手就是一鞭子。打完鞭子就休夫,再找下一个。才不惯着臭男人的臭毛病。萧定晔看着她古水无波的面容,心下恼怒更甚。他觉着他就像在对一块豆腐出招。在出招前他已经想过她的反应。比如方才,他那般甩开她,按她的性子,定是要上前来扑打,或是撕吆。她的牙口极好,前儿夜里把他当坏人,便给了他肩头结实一嘴,到现下还是疼的。她若真的来扑打、撕吆,他心里反而好受些。然而她又跪了下去,再没有后招。他的心火一瞬间烧旺。他不知他内心烦躁什么。他一敲厢壁,马车极快停下。他向帘子一指:“下去。”------题外话------先更两更,等白天再加两更。第217章 如此上头(二更)初夏的京城已经极热。午时又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猫儿和王五按照随喜留下的地址,一路徒步疾行赶到一间酒楼时,已经被晒出满脸油汗。此间酒楼不是一般的酒楼。里间养着姐儿。此处的姐儿要矜持一些,并不当街揽客,只守株待兔,陪伴着上门的客人吃吃喝喝。这样的场所,进出自然都是非富即贵。有身着便服的侍卫已经等在楼下,见猫儿和王五露了头,便带着两人从酒楼后门而入,顺着独立阶梯盘旋而上,径直到了最顶一层。走廊里十分安静,连推杯换盏的声音和人语声都没有。待行到一扇门边,王五自觉守在了门外。侍卫帮着猫儿推开房门,酒香、胭脂香立刻迎面而来。猫儿的目光,十分自然的落到了上首的那位皇子。萧定晔的目光只在她面上停了一息,便转了脑袋。他身畔有一位姐儿正巧端了白玉酒杯送到他唇边。他饮的十分自然。猫儿的目光登时垂下去。一旁随喜上前,拿出专业架势,装出同她相熟的模样,满脸笑容高声道:“各位大人,便是她,宫里的胡姑姑。上回大家见的正是她,不是旁人。”她这才看清,这屋里十几二十人,都是京官,且近半是熟面孔。她在御书房当值时,曾三天两头碰面。有人“咦”了一声,从座上起身,到她面前一瞧,不由笑道:“原来真是你,那日在王大人家,本宫透过窗户瞧着极眼熟,未曾想竟是你这妮子女扮男装。”说话的这位正是礼部尚书戴大人。戴大人话毕,立刻甩开两袖,郑重道:“胡姑娘于国民、于社稷有功,请受在下一礼。”话毕,立刻向她抱拳一拜。随之同她低声道:“跟我来。”她明白,戴大人只怕早已和萧定晔通了气,知道有今日这一遭,是要充当一回“托儿”。她从善如流跟着他上前,他立刻将她引荐给诸位官员,口中仿似饮醉了一般吵吵嚷嚷:“自己人、自己人,我等莫再有顾虑。”不知谁向她手中塞了一杯酒,戴大人已带着她混进了人堆里,不管是不是熟面孔,都向她郑重做一番引荐,再不动声色的抬一抬她手中杯盏。她便顺其自然将酒杯上举,同眼前的官员道:“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一仰脑袋,酒杯已现了底。她显得这般会来事,旁的官员自然放宽心。因着今日是五皇子攒的局,要卖主人家的面子,官员们便也或真心、或客套的同猫儿笑道:“当日胡姑娘可真真泼辣,竟连整扇窗户也能从墙面上拽下去,果然是女中豪杰。可想宫变当日使计杀敌是多么威风凛凛。”猫儿连连自谦,见机会成熟,忙忙道:“我那日在王家不知深浅,令诸位大人受惊。都是自己人,我当日带来的下人也是自己人。我向各位大人保证,但凡他走露了风声,我立刻赔上项上人头。”话毕连饮三杯,豪爽之气又引得赞叹连连。有一位官员乃新上任的工部尚书,具有理工直男的探索精神,趁机向猫儿问道:“宫变当日有真龙现世,据说与胡姑娘有关。不知此间有何蹊跷,姑娘可否相告一二。”自然是不成的。三维图可是她装神弄鬼的利器,怎能泄密。她神秘一笑,道:“那事并非我的功劳,是我阿哥的功劳。”新任工部尚书此前被前任打压,常常外派到京外查探工事,在京里时间短,并不知猫儿身上的那些传说。他闻言不由一愣:“姑娘的阿哥又是何方高人?”戴大人立刻帮着解惑:“胡姑娘的来头可不小,她阿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阎罗王啊!”这位大人今日有意卖猫儿面子,不管在场众人知不知道猫儿的那些事,都事无巨细的吹了一回牛皮:“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胡姑娘去镇一回魂,你们猜怎么着?好了!兵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嫡女,病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胡姑娘去镇魂,你们猜怎么着?好了!去岁秋日围猎,胡姑娘伴驾。在猎场一只白虎被众人射死,胡姑娘去镇魂,你们猜怎么着?好了!去岁她死了一回,人都躺进棺材了,后来你们猜怎么着?好了!此回宫变,她受了歹人暗算七窍流血,死的透透的。后来你们猜怎么着?好了!”众人哗然。猫儿汗颜,心虚的一瞟边上的萧定晔。这位皇子只默默坐在上首,偶尔张嘴笑纳一口姐儿送上的酒菜,并不打算参与到这场热闹里来。猫儿收回眼神,向众人谦虚道:“都是我阿哥疼我。”工部尚书震惊道:“当日御书房上头的真龙,也是阎罗王请来的?这……简直闻所未闻。”猫儿郑重道:“我当时毒发,离死只剩一口气。外间叛军咄咄而来,皇上还昏迷不醒。我用最后一口气联系上我阿哥,让他想一回法子。阿哥却说,皇上乃真龙降世,有神灵护体,让我不用担心。接着,床榻上一空,皇上人不见了,天上却现了真龙。”她做出唏嘘之相:“因我阿哥的关系,我此前只见过鬼怪,哪里见过真龙。现下终于相信,这世间果然有龙。”还有人不相信,面露疑色,反问道:“真的假的?”戴大人横那人一眼:“胡姑娘当日镇守御书房,是立了大功之人。连皇上都圣旨亲封,怎会有假?世人会被蒙蔽,难道皇上也会被蒙蔽?”他虚空里点一点那人:“你莫忘记,你现下的这个位子是如何而来?那可是胡姑娘除去上面打压的叛党,腾出了位子,你才有机会上位。”他这句话才是今日最关键的一句话。整个酒局,便是为了这句话而起。在场的官员,泰半都是因宫变而得了晋升机会,闻言立时一禀,再不敢多言,只纷纷向猫儿致意,又夸赞她女装娇俏、男装洒脱,乃不世出的可男可女之人。猫儿心里长吁一口气。这场麻烦算是解除了。一时众人回座,准备开宴。她虽然为奴,却是有品阶的女官,又兼是重晔宫的人,自然被安排在萧定晔下首,身旁挨着的正是侍候他用酒菜的姐儿。那姐儿是受训上岗,恪守职业道德,从不对主顾问东问西。然而方才她听闻那戴大人对猫儿的一通吹捧,件件往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下大为好奇。趁着将将侍候着明明有手却要充当残障人士的萧定晔饮过一杯酒,方转头看向猫儿,终于忍不住悄声问道:“姑娘这般消瘦,可是因为洞晓阴间事?”猫儿转头看她,奇道:“为何这般说?”姐儿便悄声解惑:“善卜者常残缺。听闻泄露天机,要么为自己招祸,要么为身边人招祸。妾身瞧着姑娘虽瘦弱,倒是手脚俱全,还好未残缺。”猫儿听闻,面上却变了几变,情绪一瞬间有些消沉:“细想一想,我身畔之人,倒是有几个被我牵连丢了小命。”那姐儿听闻,立刻往后挪了几挪,谨防自己受牵连。猫儿的伤心情绪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自知在这般场合不好失态,只一杯又一杯用酒水压着心间事。好在她终究是女眷,旁的大人渐渐的也忘了同她搭话,留了一处静地给她。她独自一人渐渐饮下许多酒,柳太医、明珠和吴妃的影子便在她心头上不停歇的变换。再端起一杯酒,手腕已被人拉住。萧定晔越过那姐儿,伸手拦住她,沉声道:“莫再饮酒。”她立刻裂开嘴向他一笑,眼中却汩汩流下泪来。她却不知她流了泪,还向他解释道:“这酒不好,不容易上头呢。”他的眸光更加黯然,心中撕扯不知疼为何物,后槽牙吆了几回,方冷冷道:“柳太医埋在京郊,那里有一处坟场,此回宫变所有的叛党尸身皆埋在那处。”猫儿眸子一颤,眼中滚落更多泪,喃喃问道:“明珠呢?她被埋在何处?”他正要张嘴,但听“叮哐”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踢开,李巾眉威风凛凛杀入,直直看向萧定晔,吆牙切齿道:“姓萧的,你竟然喝花酒,可将本姑娘放在眼里?可将李家放在眼里?”她随手端起一张木椅,使出全身力气,向萧定晔身畔的姐儿极快丢过去。光电火石间,一声“啊”的尖叫后,在萧定晔同李巾眉的计划里,原本该头破血流不省人事的姐儿却捧着脸惊呼道:“善卜者常残缺,常残缺啊!”猫儿捂着脑袋摇摇晃晃站起身,看着眼前的萧定晔:“现下……有些上头……”轰然倒地。第218章 转眼投敌营友情是什么?在这件事上,猫儿吃过亏。她此前将柳太医当友人,后来柳太医成了叛党。她将吴妃当友人,吴妃突然成了泰王的人。她长时间相处,和明珠结下了不咸不淡的友情,明珠又是萧定晔的人。以上都不算重点。重点是,这些人后来或多或少都因为她丢了性命。如果背负了三条人命还没让她意识到友情的本质,那在她被李巾眉的一板凳打的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时,她终于对友情有了精准认识。友情就是个拖后腿的玩意儿。没必要,真的,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掺和进李巾眉的情事里。无论这位娇小姐是要和乔大郎偷偷摸摸,还是和萧定晔横眉冷对,她都不应该去掺和。她第一回 掺和,把王大人家的窗户拽了下来,险些让里面偷聚的官员们联手作了她。她第二回 掺和,往皇帝最疼爱的皇子脸上泼了一碗烈酒,过去两日她都能看到萧定晔顶着被刺红的眼珠子进进出出。第三回 掺和,这回她并未想掺和,她只是不想再背人命债,是要在各官员面前替那位帮工说情,免得稀里糊涂丢了小命。她哪里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后来她在重晔宫配殿里醒过来,一时昏沉一时恶心,对李巾眉此人又有了更深的认识。李巾眉和她一样,都是一盏不省油的灯。一山不容二虎,一室不能有两盏费油的灯。她要是和李巾眉牵扯更多,指不定下回就不是头破血流这么简单。小命都堪忧。那什么兵部尚书之女啊,连丢个凳子都丢不准,羞不羞愧啊!她迷迷瞪瞪醒过来,想清楚她的处境,捂着缠满纱布的脑袋有气无力问秋兰:“李姑娘可跟来了?”秋兰忙忙道:“没有啊,没看到人影。”猫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滞了半晌道:“去将随喜唤进来,随喜若不在,去唤王五。”随喜和王五都未露面。进来的是萧定晔。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畔,一脸便秘的表情望着她。她再想不起“一个奴才的修养”。她指着自己的脑袋同他道:“没错,你未婚正妃干的好事。你们小两口商量一下,怎么赔吧。要赔的不满意,我可是个一旦粘上就甩不脱的女人。”他神情中的黯淡瞬间渐少,眸中多了丝笑意,低声问道:“你想让我如何赔?”她抚着脑袋想了半晌,勉强灵光一现:“我……还想要个出宫牌子。”他双眼一眯:“用做何事?”她再一指自己的脑袋:“我这样还怎么做买卖、赚银子、招赘婿?得有人出宫帮我跑腿……”他的神色瞬间凌厉,咬牙切齿险些要吃了她,最后终于一甩袖子,大跨步而出。猫儿愣道:“他……他又吃错药了?”秋兰狐疑道:“殿下抱姑姑回宫,后来确然还尝过治伤的汤药。莫非真的吃错了药?”猫儿大惊,立刻忍着头晕低头嗅着衣裳,连声催促:“快快,将衣裳换下来……”她刚被送回来时就本该宽衣,那时她正昏迷着,秋兰担心碰到她伤口,还让她穿着带血的衣裳。现下从善如流,立刻帮着她换了男装,将血衣放在木盆里准备抽空清洗。秋兰道:“我此前在浣衣局,知道如何洗干净血迹呢。这件衣裳此前有些大,我帮姑姑改小后穿着英俊潇洒。这衣裳布料和手艺都是上乘,随喜说殿下此前才穿过一回,就便宜了姑姑。”猫儿的猫眼瞪得更大。萧定晔的衣裳!他穿过的衣裳!她头疼欲裂,更是哀嚎着催促:“烧,一根丝线都不能留。快快!头疼,头疼要死。”秋兰见她竟对这衣裳起了泼天的仇恨,忙忙劝慰:“姑姑别激动,烧,我现下就去烧!”在配殿的烟囱飘起一抹黑烟时,王五终于被猫儿唤进了配殿。“李姑娘何在?她可伤了我,我得让刑部拿了她。”“没有见人影。你都要拿她,她还敢在你面前晃悠?”猫儿哀嚎一声。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等新一轮眩晕过后,她叮嘱王五:“你在外奔走,能不能给她捎个信?你问她躲在宫外良心会不会痛?”王五摇头:“小的的职务是护着姑娘,姑娘不出宫,小的自然是不出宫的。”猫儿“哎哟”一声,捂着脑袋道:“你可知明珠是怎么死的?我分分钟让你和她一个死法。”王五嘿嘿一笑,自作主张出去了。猫儿简直太无语。萧定晔和李巾眉,两口子生了龃龉,如何到最后她反成了牺牲品?两口子既不说来探望,也不说来赔偿,近水楼台那个萧老五还躲在书房再不露面。绝配啊绝配。她在床上哎哟连天半晌,招来了午膳吃的太多踱步消食的六殿下康团儿。自猫儿能出宫放风,康团儿来重晔宫好几回,都未守到她,对她颇有些怨言:“大仙都能出宫,何以不带我出去玩?”猫儿指一指自己脑袋:“宫外太危险,小殿下瞧我这脑袋,被人打的稀巴烂。”康团儿立刻凑在她伤处,隔着包覆的纱布连吹几口,义愤填膺道:“是谁?是谁连大仙都敢打?好大的狗胆!”猫儿叹气道:“你未来五嫂,你五哥还在袖手旁观。你说我惨不惨?”康团儿点着头,学着大人的模样叹口气:“大仙这是……流年不利啊!”猫儿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要不要为大仙报仇?”康团儿便开始在心里计算亲疏。未来五嫂亲还是大仙亲?现下来看,当然是大仙亲的。可未来五嫂,正妃加侧妃有好几个人,数量上可多了去了。每人揍他一巴掌,他就得嗷嗷叫。想到此处,他年仅六岁的小心肝登时一颤。猫儿开始悄声嘱咐他:“你今夜回去慈寿宫,就对老太后说‘五殿下与李姑娘不和是做戏’,可记得了?”康团儿在心里思忖半晌,好奇问道:“只要对皇祖母说这句话,就替大仙报仇了?”猫儿立刻点头。她今儿捂着脑袋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半日,不是白躺的。她终于想明白萧定晔和李巾眉两个人,做的什么障眼法。何以萧定晔曾让她向李巾眉传话,“但凡能做到一哭二骂三上吊,就能退亲”?何以上回李巾眉冲进重晔宫的书房后,是全须全引、眉开眼笑的出来?何以李巾眉后来说她要回去准备上吊?今儿跟着萧定晔去同各位官员相见打消疑虑,为何专门要去有姐儿的酒楼,还专程喊了姐儿陪酒?阴谋啊,圈套啊。萧定晔和李巾眉打的一手退亲好算盘啊!等今儿李巾眉在酒楼一闹,后面势必是要演一回上吊。而今日又是各官员偷聚的场合,多人既看到了小两口的各自表现,又不能对外走露风声。可真是一出暗地里制造舆论的最佳戏台。之后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和和气气退了亲。官员们私下里皆知萧定晔风流的脾性不改,多少会对李小姐报以同情,便不耽搁她下回嫁人。今日这场酒宴,她原以为是他一时大发善心,要让她在各官员面前打消疑虑。真相却是要让李巾眉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一场捉奸戏码。而她只是附带的事。她胡猫儿一开始却还心存感激,心中曾盘算着不能让他破费,要打算将酒宴的银子还给他。蠢,真是蠢的无药可救。猫儿一声冷笑。想让姑奶奶当炮灰,没门!她催促萧老六:“快回去帮大仙办了此要事。”萧老六显出了超脱他年龄的深思熟虑。他默默思忖一回,决断不下,道:“我去月下走走,想一想,想一想。”猫儿忙忙道:“你去想,好好想。”萧老六迈着小短腿噔噔去了。未几,院里十分清晰的传来小童的声音:“五哥哥,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大仙让我……”猫儿险些要哭出来,躺在床上绝望道:“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叛徒是如何一转眼便投了敌营的,她可算是亲眼见了一回。书房里,康团儿站在萧定晔面前,歪着脑袋道:“大仙让我同皇祖母说,五哥与未来五嫂不和是做戏,到底是何意啊?我原本想细问,又担心带累大仙头疼。五哥哥觉着,我可能同皇祖母说?”萧定晔面上含了一抹温情,抚着他的小脑袋瓜:“你能来问五哥,五哥十分安慰。五哥觉着是不好对皇祖母说的,你觉着呢?”康团儿便重重顿首:“五哥觉着不能说,我自然是不会说。”他微微有些顾虑:“但是大仙那边……她若是生了气,今后不带我见母妃,怎么办?”萧定晔便想起今日在酒楼,猫儿听了那姐儿有口无心“累及身畔之人”的话时,情绪是怎样的转变。他心下一冷。她倒是对那柳太医念念不忘,做足了痴情之态。他低头安慰着康团儿:“胡猫儿伤了脑袋胡言乱语,待脑袋痊愈,自然就忘了这一茬。吴妃娘娘生前同她交好,她不会生你的气。”康团儿欢呼一声,跑出了书房,毫无芥蒂的钻进配殿,站在猫儿面前道:“我方才问了五哥,五哥说大仙伤了脑袋,想的法子不好呢。”猫儿生无可恋道:“你和你五哥,果然是一家。”------题外话------等两个小时之后,再更一章吧。第219章 你要坑我到几时(四更)月上柳梢头。随喜从院门外匆匆进来,转眼便进了书房。“李小姐已经开始闹腾。”随喜低声道。萧定晔面前摆着一张纸。那张纸上,几个月之前,他曾将他的正妃、侧妃们列了一整页。他取笔在正妃位置,将“李”姓圈了一圈,又在旁边写了个“乔”字。“乔大郎呢?”随喜道:“他已按主子的指示离京,今日三更时分就能到龚州。再过十余日,就到了地方。”萧定晔点点头,望着写满各妃名目的纸页。他的亲事,一桩桩一件件,竟成了他拿捏羽翼的手段,倒算是意外之喜。结亲的时候,拉拢了一回亲家。再利用退亲,拉拢一回尖夫。乔大郎和李巾眉的事,原本在他预料之外。当初他吩咐乔大郎借着户部尚书王家嫡女的丧事去守墓,避开政事,本是看他一介人才,不忍被三哥打压。看看王家大郎,自他替妹报仇去刺杀三哥反被刺伤,之后是什么际遇。莫说王大郎,王大人都险些坐不稳户部尚书的位子。他倒未想到,乔大郎守着墓,一来二去竟和李巾眉产生了情愫。自然,他对这些正妃也好、侧妃也好,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互相联姻,都是看重对方家世背景而已。等李巾眉一哭二骂三上吊闹着要退亲,李家便算理亏。等闹的难看,他出面沉痛退亲,李家要记他一辈子的人情。兵部的势力他算是拿稳了。顺带着乔大郎也要效忠他一世。这一场亲事从开始到结束,他赚了的。腾出正妃之位,再物色个什么人选呢?得在三省六部中的三省部司选人。此前皇祖母为了护他周全,亲事皆选的二品及二品之外。三省之内的一品,没有选一人。三省官员不能丢。看看三哥,娶了中书舍人的嫡女,势力大增。他现下已经立于人前,不能再低调。得高调。他心中思忖着新的正妃人选,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纸上最下端。那是写着侧妃的位置。那里原本写了个“楚”字,后来楚字被划去,在旁边加了另外一个字。后来那个字又被他抹的一团黑,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他盯着那一团黑怔怔看了半晌,心下又开始烦躁。无论他新的正妃是什么人选,得先把旧亲事按计划解除了来。可要按计划解除亲事,就要先把院里配殿的那个烂了脑袋的搞定。她倒是看明白皇祖母才是他亲事的关键,竟然真敢计划在皇祖母处将他的事搅黄。还好康团儿是他亲兄弟。他静坐片刻,在桌上奋笔疾书,装进信封,唤进来随喜:“带去给胡猫儿,转告她,若她敢生事,信纸里的条款自动作废。”配殿里。猫儿靠坐在床头,凑近烛台,细细看着纸上条款:再给她一个出门牌子,扣她的时间要再加一个月。猫儿不由勾了嘴角。划算,多一个秋兰出宫帮她,可是大大的好事。随喜催促道:“你若答应不生事,就签了这契书。若不答应,权当主子未说。”猫儿正要捏着笔签下大名,心中立刻叫停。不成不成,每天出门两个时辰,时间太少。得趁此次机会延长。她忙捂着脑袋“哎哟”半晌,磨磨蹭蹭道:“头疼,真的头疼。听闻殿下武艺高强,可李姑娘当时一板凳丢过来,他竟没来得及撞开。我脑袋一痛,可就喜欢乱说话。”随喜吆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主子为何没撞开板凳?因为你就是欠揍的命,该打!”猫儿立刻抱着脑袋:“太后啊,奴婢脑袋疼,突然起了要和您老人家说话的兴致……”随喜紧吆后槽牙,手中已现出一柄明晃晃的飞镖:“你!还!想!怎!样!”猫儿:“每日出宫世间三个时辰。”等随喜再出现时,手中又多了一个信封。契书上在原先的条款上,多了一个要求:每日出宫时间共两个半时辰,胡猫儿被扣留时间再延长一个月。“怎么是半个时辰?”猫儿问。随喜面无表情道:“主子说了,这是极限。你再敢狮子大张口,先将你灭了。釜底抽薪,直中要害。”猫儿面色几变,最后却浮上得意笑脸:“他不会,他还要利用我呢。”随喜一声冷笑:“你可听过‘算旧账’这三字?等将你利用完,再神不知鬼不觉将你做了!”“他敢!”猫儿立时直起身子,脑仁立时晃的晕乎,趴在床畔呕了许久,方含恨执笔,签下了自己大名。等她参考着新的契书,在她的“倒计时点梅图”上添梅花时,便唉声叹气不断。化整为零,竟然被萧定晔分批加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十八朵梅花。光画轮廓都要许久,更遑论一片花瓣一片花瓣的去涂红。她将新的出宫牌子交给秋兰:“每日两个半时辰,最晚亥末回宫。你要谨慎用,这可是我的自由和青春换来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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