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大内胭脂铺> 《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85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85(1 / 1)

老太后年纪大,熬不了夜,在宴席中途退场,此时已进入了梦乡。被萧定晔唤醒,神情还有些怔忪。萧定晔在太后面前,没有打苦情牌。这几日猫儿做了什么,太后即便不知道经过,也该知道结果。他径直道:“有一门亲事,要祖母掌眼。”太后睡眼惺忪,一蹙眉头:“你深夜前来,就是急一门亲事?哀家知道你这几日过的艰难,然这般情形下,你都能为自己留心了一门亲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位姑娘,与户部、礼部两位尚书皆是干亲。还曾立过救国大功。祖母、母后、父皇、孙儿,皆被她相救过。祖母觉着,这位姑娘,可担的上正妃之位?”太后听着他的描述,隐隐觉着有些熟悉,追问道:“她亲娘家有何背景?按你说,我们萧家受了她多恩惠,若她还有个好娘家,正妃之位也相配。若嫡亲的娘家家世不显,只靠干亲,却有些难。”饮了一口茶,脑中略略清醒些,问道:“你说的这位姑娘,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萧定晔目光灼灼,望向太后:“便是阿狸。”太后一个怔忪,扑哧一笑:“哀家倒是听闻戴家和王家都要同人结干亲,却未想到是她。”又虚空点点自家孙儿:“你为了胡猫儿,倒真是想尽了法子。”正色道:“她纵然有两家人撑腰,可皆是干亲,这正妃之位,却是不成。然侧妃的位子……你若愿意,哀家便帮你做这个顺水人情。”萧定晔面上立刻一笑:“就知道祖母疼孙儿。”太后见他这般神情,始觉自己怕是上了他的大当。原本他为的,可能就是个侧妃之位,却先拿正妃来同她讨价还价。她立刻开口赶人:“你走,哀家不想见你。”萧定晔却如生了根一般坐在椅上,只笑嘻嘻问道:“何时晋封?正月十五,同乔家的亲事一起办,可成?”太后听闻,断然摇头:“当初皇上向楚、乔两家发赐婚圣旨,那是含着敲打楚家之意。现下乔家并无错处,要两位侧妃一起过门,那是要下乔家的脸子。”见他面上已现失望之色,只得劝慰道:“你稍安勿躁,猫儿又跑不脱。她现下已成夫人,一旦晋位,立刻就是侧妃。便是再难等,你都要等到同乔家的亲事办过,再晋封她。”萧定晔便垂首不说话。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老太后坐在椅上连打了几个盹,勉强睁开昏花老眼,见自家孙儿还坐在那头,大有同她耗一整夜的模样。她哭笑不得,道:“小祖宗,你是要把哀家逼死。你同乔家正月十五成亲,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哀家便发下懿旨,晋封你那心肝为侧妃,可成?若再不如你愿,哀家将这慈寿宫让给你,哀家搬去重晔宫去住。”作势便要起身出门。萧定晔只得站起身,笑道:“皇祖母既然给了确切日子,孙儿便心安。等明儿,孙儿带阿狸过来给您磕头。”时已深夜,秋风已带了凉意。随喜打着气死风灯,伴着萧定晔回宫。今夜与平日不同。今夜随喜的小腿,一直抽着筋。一进院门,他比萧定晔更早的往正殿方向瞟去。黑寂一片。没有点烛,代表那只猫还没回来。他的心中抖了两抖,他的主子已抬腿要往正殿去。将将到了檐下,脚步又一顿,转身进了书房。随喜立时松了半口气。萧定晔低声道:“在书房换药吧,若进了寝殿被阿狸瞧见,她又要担心。”方才皇后虽为他换纱布,可皇后到底没有做惯侍候人的事,纱布伤药,还是得重新换一回。随喜从善如流,缓慢且细致的抹了药,换了纱布,又格外体贴的问道:“殿下可要在书房擦身?”萧定晔听罢,赞了他一句:“果然你想的细心。”随喜内心呜咽一声。现下他的殿下赞了他多少,此后只怕就要换成利刃,数倍的加诸于他身。他默默为萧定晔用湿帕子擦过身,左右看看,又体贴道:“殿下方才在席上,只怕未吃饱。可还要用些点心?”他满含期待的望着他的殿下。这回他的心意没有收到期待回应。萧定晔起身道:“阿狸此前说她身子不适,我得去看看……”利落抬腿就出了书房。随喜的心立时一蹦。------题外话------定个小目标,先把侧妃位子占住。当然这是古人萧定晔的想法。第278章 冷着你(三更)时已四更。猫儿一身黑衣,与明珠行在宫道上。她压抑着声音咳了两声,悄声问道:“你说,殿下可回了寝殿?”明珠早已有了不详预感。她战战兢兢道:“主子,这回奴婢只怕活不成了。”猫儿替她打气:“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我瞧着你蔫坏蔫坏,一定不会死在今夜。”她再往前行了几步,将衣袖凑进鼻端一闻,一股尸臭立刻窜进鼻腔。这样不成,痩狗鼻子灵。萧定晔这几日极瘦,一定能闻出端倪。她同明珠在路口一转,先去了一趟才人殿。春杏被拍门声吵醒,披着衣裳前去开门。瞧见一身黑衣的猫儿,立时醒了瞌睡:“姑姑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猫儿用力推开门缝,同明珠两个腆着脸挤进去,从包袱皮里将她晚宴时才从白才人处得来的十两银子,重新塞回春杏怀里:“借贵宝地沐个浴,不打扰你们睡瞌睡。”春杏嘟嘟囔囔道:“重晔宫的澡盆子泡不下姑姑,偏要往才人殿来?”猫儿笑嘻嘻道:“别人家的饭香,泡澡自然也是一个道理。”春杏只得下去生火,帮她热水。一刻钟后,她同明珠两个换好离宫时穿的锦衣,将夜行衣藏在才人殿,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叮嘱春杏:“今夜什么都没看见,可记下了?”春杏往院门处一望,着急道:“五殿下……”猫儿忙忙接过话头:“尤其是五殿下,更不能让他知道。”春杏比她快了两步,已将院门拉开道缝隙,低声道:“可是,殿下……”猫儿一把拉开门,迈出门槛的同时,同春杏道:“你莫担心,只要殿下不知,他就不会为难……”一阵冷风吹来。她的话头立时断在喉中。静悄悄的夜里,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长身祁立,便是受了伤,也挺拔如一棵白杨的青年。圆月挂在天际,清晖撒下,青年面上神情莫辨。猫儿心里咯噔一声。春杏在身后终于有机会将话说全:“殿下,在门口等姑姑呢。”猫儿立时向萧定晔咧嘴一笑,忍着腹间疼痛疾步上前,当着人面将他手一挽,低声道:“别人看着呢……给我留些面子,回去寝殿,我们关起门再理论,可成?”萧定晔的目光牢牢锁住她,只几息间,已大体将她检查过,心中倏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吆牙切齿道:“谁敢看?”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才人殿干脆利落的闭门谢客。……四更天的重晔宫,比往日热闹了不少。院中虽孤寂无声,然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黑衣侍卫,冲淡了秋日的寂寥。跪地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然而内心却群情激荡。在被暗算夹击多日之后的今夜,形势可算是扳回一局。寝殿里,猫儿哎哟连天,一叠声道:“痛痛痛。”萧定晔往她腹间偌大的一团青紫上涂上膏药,紧吆着后槽牙,道:“你不是仗着你能忍痛,才任性妄为,置我于不顾?”她知道今晚之事已暴露,按他在政事上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怕参与进此事的人都不会被轻易放过。尤其是她这个枕畔人,只怕更要受斥责。她立时瘪了嘴,捂嘴低咳几声,道:“怎地我为你抱仇,倒还招来你的埋怨。”他并不受她蛊惑,只像仇人一般盯着她道:“你莫做戏,我不会上你当。”她听他说的无情,内心真起了委屈,眼泪登时扑了满面:“……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了你三哥痛击,还没有损失一人一马,还打听了消息,你竟然……我被踢的险些断骨,腹内疼痛难忍,你也不知道心疼……”他心下立刻波涛汹涌,只想将她拥在怀里。然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他不能给她这个暗示,不能让她觉着,他需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他好。不需要。这些兄弟相斗、逐鹿皇位的事情,本就不该将她牵扯进来。就算已经牵扯了,他却不能让她冲在第一线,不能让她去打打杀杀,然后他躲在她身后享受成果。她是勇敢,是聪慧。然而她太冲动,仅凭一腔孤勇,就想干成事。今夜她能得手,完全是三哥面对莫愁尸身,一时情绪波动,松了警惕。否则,等不了天亮,他三哥就能从宫外跃进来,将她的尸体往他面前一丢。他不敢想象,她真死了,他会如何。从他今夜进了寝殿没寻到她的人影,从随喜扑通往他面前一跪,说出她今夜的行动,他几乎失了神识和主张。他立刻换了夜行衣,就要带人往宫外去。他不敢慢上一息。不,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然是迟了。三哥中途离席,那已经是快两个时辰之前。两个时辰,能发生太多的事情。去岁腊月的宫变,只两个时辰,护城的叛军几乎就要攻占整个皇宫。他在宫外遇袭,只两个时辰,他几乎就要流血而亡。好在他还没走出重晔宫,王五已提前一步回来。他方知道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完全不知她的行事究竟多么险恶,还在纠结借盆沐浴的问题。他不能助长她的冲动。侥幸只能发生一两回,却不能回回都侥幸。他看着她涕泪皆流,只强忍着要慰藉她的心,冷冷道:“胡猫儿,本王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同样,我也不会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今夜一厢情愿,险些酿下大祸,你该去反省,而不是邀宠!”他一甩衣袖,决然而去,只留她的哭泣声回响在偌大寝殿。书房里,侍卫们一个个进来,待被审问完,又继续去外间院里跪着。等轮到明珠时,时已五更,各宫门已依次开锁,迎来新的一日。“……胡主子不知用何种利器突袭了泰王,这和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原来只说要探听消息……”明珠的话将将说到此时,外间随喜已疾步前来,一步迈进书房,十分自觉的跪在了明珠身畔,悄声道:“殿下,泰王府有郎中上门。”萧定晔急急道:“三哥如何?”随喜有些迟疑:“据传来的信,泰王竟是哑了……胡主子是做的何手段,竟将泰王刺哑?”人的喉间骨头环套,要被利器刺中,要么得刺客力气大,要么得扬手刺去。当时那个情况,猫儿若扬了手,以泰王的警惕和身手,断没有伸着脖子等在原地挨刺的可能。只怕早都劈手捏住猫儿手臂,顺势将利器刺进猫儿体内,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随喜发出疑问后,明珠立刻被盯上。明珠摇头道:“奴婢真不知。当时我等抛出莫愁尸体,调换回了胡主子,立刻撤离。马车上,胡主子便腹痛难忍。奴婢只担心主子受伤,便没来得及相问旁的事。”萧定晔闻言,想起她方才在殿中呼痛连天……她惯来是能忍得痛的人,既然呼痛,只怕是真的疼痛难忍。三哥是什么身手,一只脚上力道有多大,他清楚的很。他当即有些坐立不安。半晌,同明珠道:“去受了刑罚后,回寝殿侍候着去。今后敢再被她撺掇着行险事,你就自行了断。”明珠战战兢兢磕头谢恩,前去领了一回鞭子,方往寝殿而去。明珠离开,轮到王五受审。萧定晔靠在椅上,伤口阵阵疼痛,只得由随喜替他发问。随喜同猫儿最初达成的共识,便是由猫儿冒充莫愁尸体探听消息。他最关心的,自然是这消息。王五摇头道:“当时是胡主子同泰王两个悄声说话,声音连泰王的侍卫都未惊动,更何况我等。究竟探问出什么消息,只有胡主子一人知道。”随喜便转头望了望萧定晔,期期艾艾道:“方才,奴才仿佛听到,胡主子还在呼痛?”此乃大事,殿下还是纡尊降贵去问上一问啊。万一胡猫儿真探听出重要消息,说不得就能将泰王的势力连根拔起。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龙椅啊!萧定晔却并不接话,却转了个话题:“三哥府上,除了忙治伤的事,还有何事不对劲?”随喜忙道:“暂无旁时。”萧定晔便点点头,挥一挥手:“让暗卫们回去就位,从今夜开始,每一人挨一回鞭子。何时轮完何时了。”随喜提醒道:“可昨夜护着胡主子出去的,都是平日就拨给主子的侍卫……”萧定晔一吆牙:“打的就是他们。”目光立刻定在随喜面上,战火一瞬间波及过去:“还有你。既然是如此重要之事,便是你不透露给本王,怎能不做好万全之策?她那头区区十几人,你就敢让她出头?”他靠在椅上,闭眼良久,方冷冷道:“你心中既然不能拿她当主子看待,本王就不能再用你。掖庭的吴公公近日缺人手,你去吧。”随喜立时扑通跪地,硬着头皮求饶:“殿下,奴才此前确然未将胡主子真心当主子。然而经了此事,她为兄弟们报了仇,为殿下报了仇。奴才心里佩服她,愿意拿她当主子。”他见萧定晔再无二话,只得砰砰连磕两个响头,方擦了眼泪,起身出了书房,极快的收拾了包袱卷,又将殿中诸事托付给王五,垂头丧气出了院门。王五陪在他身畔行了一段,宽解道:“你看明珠,最终还不是回来殿里侍候。你去掖庭熬上一两个月,说不得便能回来。”又劝道:“早前我就告诉你,殿下拿胡主子当眼珠子看,你偏不信。你前后想一想,胡主子哪里不好?处处为了殿下打算,使计将殿下从宫外偷挪进来,又去为兄弟们报仇。你眼里只有殿下这一个主子是好事,然而太过死心眼,却是给自己找麻烦。你是个太监,太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随喜听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咱家此前得罪过吴公公,这回去了掖庭,只怕要被老吴磨搓掉几层皮。”第279章 旧招(一更)萧定晔在书房床榻上断断续续歇到午时,再也无心睡眠。他的梦里一时是猫儿捂着腰腹呼痛的情景,一时又是他三哥将猫儿尸体往他面前一丢,神情狰狞道:“你杀了我的女人,我就杀了你的女人。你不是自诩深情吗?本王就看看,你能深情到何时!”他一个激灵醒过来,起身便往寝殿而去。待行到寝殿门口,将将要推门而入,脚步又一顿,想起了他最开始硬气的心肠。不能,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得让她长记性,得让她再也不能冲动行事。他站在门口静听许久,寝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她可睡着,不知她腰腹还痛不痛。他坐去正殿,等了片刻,明珠从寝殿悄悄行出来,手中正端着一张红漆盘。盘子里原来盛放着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些许油水。萧定晔轻声问道:“她昨夜睡的可好?”明珠立刻点头:“睡的好。奴婢进去侍候时,胡主子已经安安静静的睡了。方才一醒就喊饿,才用完午膳。”她知道自家殿下担心猫儿,忙忙总结道:“胡主子能吃能睡,腰间伤处也抹了药油,殿下不用担心。”萧定晔听罢,却苦笑一声。能吃,能睡。他倒是不知道,她伤了心后,反而变得能吃能睡。他几乎能想象,她躲在寝殿里,是如何一边往口中塞饭菜,一边吆牙切齿道:“萧定晔,想让姑奶奶为你伤神,做你的大头梦!”也好,她演出一副能吃能睡的样子,也总比她不吃不喝的强。明珠再进了正殿时,他便交代道:“你去问问她,昨夜,她同三哥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她往三哥喉间,究竟刺了何物?”明珠进去的快,出来的更快。等再出来时,面上却带着讪讪神色,硬着头皮道:“胡主子说,昨夜她同泰王说……说……”他不答话,等着她一口气说完。她一吆牙:“她同泰王说:‘你可喜欢喝鱼汤?我下了阴曹地府,让孟婆给你熬鱼汤啊。’”他险些绷不住笑,一颗心立刻柔软化水。又刻意板着脸道:“她又是给三哥喉间刺了什么东西?”明珠心头长泣,转述道:“主子说,泰王都喝了汤,喉间刺的自然是鱼刺啦!”他一摆手:“去吧,我看你也问不出来什么。”他回了书房,用过午膳和汤药,心中又思量了一番泰王之事。待过了片刻,他将将唤了一声“随喜”,又想起随喜已被他发配到掖庭,只得唤了王五进来。他递过去一个金丝楠木木盒,并一张图纸,交代道:“盒子里是一块白玉。去工部寻手艺精湛的玉石工匠,按照这图纸上画的狸猫模样和大小尺寸,雕刻一只玉猫出来。”又叮嘱了一声:“要快!”王五走后,他独自在书房盘算。此回三哥受了伤,说是哑了,究竟如何,只怕过一阵才能知道。若三哥真哑了,按常理,这皇位是不可能有三哥的份了。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出过哑巴皇帝。可若是三哥没哑,却又故意放出哑了的消息迷惑人呢?三哥为人,却不能按常理推断,此后只怕有后手。然而昨夜那般遇袭,三哥都没有派人来杀他,便连猫儿的作坊、铺子,都暂时不见再有人监视。可见,三哥只怕还当是莫愁冤魂索命,却想不到事情是阿狸所为。他突然便想到,在重晔宫修葺好亮灯的那一夜,她曾面带狠意和得意,向他剖析过她向楚离雁下手的前前后后。她自然是孤勇和冲动的。然而这其中又有她的慎密之处。她的时机选的太好。在三哥将将对他发动了攻击,只当他还处于弱势、忙着自保时,自然没想到,他的反击来的那般快。还有所谓的迷魂烟草,那是刑部逼供时的物件。这烟草要起到大作用,必须极其浓烈,还要被熏之人心性不够坚定,方会在不知不觉中,将所犯罪行全部吐口。然而三哥同莫愁之间纠缠多少年,其中情意自然不能用“有”和“无”简单概括。知道莫愁身死,心绪定然要受影响。正好那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迷魂烟草,便钻了三哥的空子。还有什么黑夜里的黑布,黑夜里的闹鬼……他心下一时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怕。还好猫儿是被他虏获。若早先到了三哥手中,她这般心思和运气,只怕就要成他萧定晔的大祸患。一时又为自己得意。猫儿早先就是三哥的人,然而这般人才放在眼前,三哥却只看到了猫儿的那张脸。只有他,看到的是她的聪慧,以及反抗压迫的决心。他心里虽对猫儿的欣赏之意加了几分,然而他同她之间的冷战,却还继续持续着。于是,一连三日,明珠一日三顿,端着盛满吃食的红漆盘雄赳赳进了寝殿。等气昂昂出来时,红漆盘里的饭菜已一干二净。只饭菜还不够。明珠又每天去账上支五十两银子,日日往宫外去。等回来时,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大包小包,送进了正殿。随喜离去后,重晔宫的内务只在王五手上过度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交出去给一位姓蔡的公公手里。蔡公公是随喜的心腹,临时上任,颇有些手忙脚乱。随喜受蔡公公的央求,从掖庭觑空回来管上一回帐,瞧着账上每日蚂蚁搬家一般支走的银子,想一想这熟悉的套路,大腿一拍:“不好了,胡主子又要出旧招!”寝殿里,明珠拍着圆鼓鼓的肚子,苦着脸道:“主子,能歇一歇再吃吗?奴婢实在是咽不下了。”她一句话说完,手中又多了一只鸡腿。猫儿给她打气:“你好不容易能倒向我这头,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明珠欲哭无泪:“还不够诚意啊?这么些吃食,多少进了主子嘴,多少进了奴婢嘴,主子心里没数哇?”猫儿笑嘻嘻道:“你看看你,每日风吹日晒,也没人嘘寒问暖。年纪轻轻,瘦成一根竹竿。你要吃,你要多吃。”明珠呜咽一声:“奴婢练武之人,那不是枯瘦,那全是腱子肉哇!”到了午时,明珠端着空空红漆盘出了寝殿。除了嘴角有些渗油之外,脚步还有些踉跄。萧定晔站在书房檐下,唤住了明珠。待她进了书房,他方指着榻上的一个红漆盘道:“送去给她。明儿拜干亲的大事,让她莫耽搁。”明珠吃的有些撑,原本坚定向猫儿投诚的心思有了动摇,趁机撮合道:“殿下,胡主子其实……夜里睡着说梦话,总喊殿下。”她期待的望着萧定晔。和好吧,求你两口子和好吧。你们两个闹别扭,我就吃撑。这是什么道理哇?萧定晔听罢,静坐半晌,只长叹一声道:“你去吧,好好侍候着她。”明珠的暗示丝毫未起作用,只得端着红漆盘,苦哈哈进了寝殿,同猫儿道:“主子,咱再不折腾吃食,成不?这是殿下让奴婢送来明日拜干亲的衣裳首饰。主子放过吃食,折腾衣裳,也是一样的。”猫儿乜斜了一眼红漆盘,冷笑一声:“好主意。”过了须臾,明珠欢脱的出了寝殿,去寻蔡公公支银子。“两百两?”魏公公额上渗出汗珠子,“平日都是三五十,怎地现下就成了两百两?”明珠一摊手:“胡主子要买新衣裳,不能买?胡主子花的自家汉子的银子,你心疼什么?”蔡公公迟疑中递过二两百两银票,心中不由想到了上官随喜的指点:“她在刑部大牢那一回,二十日就折腾走了殿下两千两。这回不知又要折腾多少。你招子放亮些,如若顶不住,就立刻去寻殿下搬救兵。”他想一想自己匍一上任,若一遇考验就去寻殿下,只怕就得步了随喜的后尘,进了掖庭当杂役。二百两,暂时顶得住。过了一个多时辰,明珠从外回来,直奔寝殿,将怀中包袱皮抖开:“主子,衣裳。选的是成衣铺子最贵的行头。”猫儿正打着瞌睡,闻言只略略抬头瞟了眼,见衣裳花色倒也不赖,便又幽幽道:“这有了衣裳,可得有首饰相配啊!”明珠受到暗示,再一次出现在蔡公公面前,手一伸:“五百两。”蔡公公小腿一抽,立刻有一股凉气直冲脑门:“这这这……咱家……不敢……”明珠冷冷道:“知道‘主子’二字是何意?”蔡公公一抹冷汗:“是……能做主的意思?”明珠继续伸手:“你既然明白,就快支银子。耽搁了主子大事,你家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蔡公公心中默默一算。上回随喜是被胡主子闹腾走二千两,才去寻了殿下。这回前后,胡主子还只闹腾了不到一千两。顶得住,顶得住。他一吆牙,颤颤悠悠递过去银票,又紧着补上一句:“省着点花,殿下这里也没有余粮啊!”明珠一接银票,登登登去了。到了晌午时分,魏公公再一次与明珠狭路相逢。明珠这一次狮子大开口:“一千两。”蔡公公一钻耳朵眼:“多少?”立刻探头往书房方向一望,决定听从随喜的建议。他向明珠一笑:“姑姑先坐着歇息,咱家去解回手,回来再支银子。”出了耳房,直奔书房。书房中寂静。蔡公公跪在地上,先一步做出没办好差事的愧疚模样:“……账上银子不多,明儿还有大用。这一千两,奴才拿不准……”萧定晔长叹一声,觉着自己快要顶不下去。她这般闹腾,可不就是闹给他看的?他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无奈。过了半晌,方道:“支给她。”第280章 司徒侧妃(二更)华贵宽敞的马车出了东华门,一路往戴家而去。马车上,萧定晔虽面色无波,眼眸终于有意无意,放在了他对面的女子身上。清瘦还是有些清瘦,面上着了精致妆容,倒显得气色极好。她没穿他送的衣裳,也未用他送的头面。她自己折腾银子,令明珠买的这些个衣裳首饰,都出自京城最好的铺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却与她不是特别相配。显得太过富贵。就那么一个脑袋瓜,三千青丝,插了五六只簪子,腰间系了两只压步玉佩。两只手腕上也没闲着,金玉手钏戴了两对。这瞧着不像是要拜干亲,更像是才从铺子里干了一票大事的小贼。当然,富贵也好。让旁人瞧瞧,他为她撑的腰,也算是杠杠的。他瞧了她半晌,终于开口道:“可已知错?”声音极冷,听不出半点亲近。猫儿充耳不闻,从腕间取下手钏开始把玩。毕竟是明珠出宫代买,不是特别合手,金钏和玉钏便在她腕间荡来荡去,一不留神就要出溜下去。她像是又瘦了。他心下多了柔情,不由问道:“你在牢里时倒胖了极多,怎地这几日能吃能睡,反而越渐消瘦?”她终于缓缓抬眼,目光定在了他面上,神情中现了些嘲讽,冷冷道:“便求殿下将奴婢送进牢里。”他哭笑不得。忽的便想起,他的这位心头肉,在没和他和好前,一贯都是个硬脾气。他想冷着她、让她自省,进展怕是有些慢。然而猫儿脾气虽硬,挺到了此时,早已想通了孰轻孰重。她往帘子外探出头去,将街面上打量一回,方低声道:“四周可安全?”他立刻正色道:“近百明卫、暗卫护在周围。”她点点头,面无表情道:“铁矿所在之处,有大片竹风草,有大片碧翠琥珀,有黑白相间的莽熊,一年四季绿树成荫。铁矿所在山头,名字中有个……”她说到此时,又细细回忆了那夜泰王所说之言,方迟疑道:“有个字,不知是‘破’,‘攀’,‘排’,还是什么其他字。”他面色立刻肃然,思忖道:“竹风草长在湿热处,那处又一年四季绿树成荫,要不是在南地,就是附近有火山。”他追问道:“三哥还说了什么?”她却再不接话,重新低头把玩起了腕上手钏。他的心肠再也硬不起来,一把将她拉过去,叹了口气:“我不是不领你的情,我是不愿你以身涉险……”她立刻挣扎开,同他离了十万八千里远,依然冷冷道:“今后再不会。我不用为殿下做到性命相关的程度,也不用殿下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极好的。”话虽如此说,到底眼中已闪现点点泪光。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