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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01(1 / 1)

外间姐儿的娇媚声继续传来,一声开门的吱呀,不知敲开了哪个汉子的门。那汉子是个急性子,只须臾间,那动静便透墙而来。那动静到底是何动静,成年男女皆知。是一种想让人堕落的动静。此前猫儿一人在房里,听到这些声音,便还罢了。现下还萧定晔同处一室,再被那动静一撩拨,便有些面红心跳。偏生外间的阵仗一阵大似一阵,那姐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张扬。影影憧憧的房里,仿佛忽的点起了地龙。周遭空气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燥热。坐在床上的青年仿佛也有了些不同。猫儿不由干咳一声,讪讪道:“他们……银子出的足……”话音刚落,迎面忽的掠来一阵风,口中余下的话语立时被堵在腹中,鼻息间皆是好闻的清新铁锈气……三更时分,周遭房中的动静还未歇,最端头的客房起了一声压抑痛呼。姑娘拽着肚兜,一边急急系绑带,一边扑向房门,紧贴着门板,吆牙切齿骂了一句粗话:“萧定晔,你他娘的不是好玩意儿!老娘让你断子绝孙!”拉开房门窜了出去。被狗吆而起了狗胆的青年,疼痛、怔忪且懊恼的枯坐在床上。未过几息,房门又被推开,衣着清凉的少女探进手臂,抓起桌案边上的隔壁房门钥匙,同时不忘骂道:“你活该被狗咬!”,呸了一声后,重又掩上了房门。外间传来隔壁客房的开门声、关门声,再没了动静。床榻上的青年此时万分懊悔。分寸没有拿捏好。经了此事,猫儿只怕一连几日不会给他好脸色。他唉声叹气躺了一会,过了不多时,便开始发热。到了第二日一早,客栈又进入到白日的嘈杂。他颤颤悠悠转醒,起身寻了一件全须全引的长裤换上,强撑着身子出门站在了隔壁房门口。敲门声持续了许久,门板才被打开一条缝。猫儿披着一张床单,手中举着一只茶壶,防备道:“姓萧的,大白日你敢轻薄我,我立刻让你血溅三尺。”他浑身发烫,全身无力,强撑着站在门口,虚弱的同她道:“难受。”苦肉计昨儿已演过一回,今日哪怕是真的,猫儿却不上当。她指着自己脑袋,冷哼一声:“我这里装的不是草,我不是傻的。”又发下狠话:“你快点发病,省的我亲自动手。狂犬病乃绝症,几千年后也无药可医。报应!”咚的一声,门重重掩上,将虚弱的青年无情的阻隔在外。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时,小二上楼敲响房门兜售买卖:“客官可要点些吃食?小的可送到房里来。”猫儿腹中咕咕作响,怎奈昨儿夜里跑的快,如今身上一件肚兜……便是冒充姐儿外出,可大白天也不成体统啊!她只得装出还未睡醒的模样,语声含糊道:“莫吵人,走走!”那小二碰了钉子,只得转去敲响隔壁房门。无人应答。猫儿未听到萧定晔的动静,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她知狂犬病发病后并不是立刻开始狂躁,先有个发烧、乏力、畏光、畏声的过程。她心中当然存着侥幸,觉着萧定晔不至于那么倒霉。万一……万一有个万一,那可就倒了大霉。她立刻披上被单开了门,趁着走廊无人,溜进原本她的房间。果见萧定晔一动不动昏睡在床上,呼吸十分粗重,眼瞅着是……要变异的模样?!她立刻扑去床畔,焦急推动着他。他缓缓睁眼,见她在他面前,忙忙拽着她手,虚弱道:“我再不敢了,你莫走。”她顾不上和他计较那些,只急急问道:“你可畏光?听到声音可烦躁?”他只摇一摇头,有气无力道:“发热,头疼。”她方松了一口气,心知他现下还是伤口发炎而引起的症状。她快速穿好衣裳,重又将自己装扮成男子。将一片布点燃,烧出灰烬,取了灰化水将自己面上抹黑,方安慰他道:“你乖乖躺着,我出去抓药,一定将你医好。”心下多少有些不甘心轻易放过他,又道:“若医不好,我就将你抬进青楼勾栏,不让你留遗憾。”他听闻,却摇头说实话:“我不想同旁人,只想同你……”她立刻呸了一声,咬牙切齿骂道:“我真该让你自生自灭。”起身寻出银钱,开门出去。白日的小镇比不上夜里繁华。客栈的房客夜里四处快活,白日皆在补眠。只有今日要退房离开的客商,乱糟糟聚在大堂准备离去。有人离开之前想要采买补给,也会趁机在街上溜达。一行人行在前方,猫儿跟着而去,但见那几人进了一间连招牌都没有的铺面。待她掀开帘子跟进去,浓浓的汤药味扑面而来,正正好是一间小药铺。药铺不大,只站的下五六个人。比猫儿先到的那一行人,此时便在同郎中买路上带的常用药。但听有人抱怨道:“衢州进不去,沧州也进不去。我等要回乡,还得绕一大圈,真是倒了血霉。”猫儿心下诧异,不禁抱拳相问:“在下此前知道,衢州只要通过检查便能进城,怎地现下却连城门都进不去?”那客商笑道:“这位小兄弟怕是离开衢州有些日子,竟连前些日子的大事都不知。衢州此前还是只要通过检查便能进,后来却发生了一件要事,据闻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被人刺伤。那刺客却不知是什么来头,只听闻后续极可能还有同党。故而现下各城门不许进也不许出。沧州固来同衢州同进退,自然也封了城。”猫儿心里一跳一跳,不知那被刺伤之人究竟是谁,也不知刺客是谁,然而这事却八成同她和萧定晔有关。万一被刺人是泰王的什么人,而刺客却是明珠或是王五……第320章 强扭的瓜不甜(二更)客商传达的消息,令猫儿心中着急万分。她面上却做出云淡风轻之色,同那客商笑道:“不瞒兄台,小弟在乡间奔波,确然许久未去过衢州和沧州。如此说来,凡是原本要途径这两地的车队,皆要绕行?”那客商便唉声叹气道:“确然如此,去往衢州,要绕过两座大山,等到了广泉府,再转去惠州,着实熬人。这一趟买卖,可真是亏的亲娘都认不出。”猫儿便点点头,也做出个哀叹的神色,趁机问道:“小弟和同伴只当离衢州已近,前两日竟将骡子转卖给了旁人。现下前路遥远,却无骡马,兄台可否带两人一路同行?小弟付车资,万万不敢让兄台吃亏。”那客商听闻,原本客气的神色陡的一转,断然拒绝道:“现下各种捉拿刺客,人心惶惶,我等哪里敢随意携带路人。你便是给千金,在下也不敢赚这份银子。”频频摆手,接过郎中开出的草药,付过银两,匆匆离去。猫儿心中惶惶,抓了治伤的内服草药和外敷金疮药,急急回了客栈。萧定晔还昏睡在床上,听闻推门声,用力睁开眼。猫儿提着一只客栈里常备的红泥小炉进来,另一只手上端着药锅,腋下还夹着一串抓来的草药包。她要先煎药,忙的团团转,面上神色却有些不同。萧定晔太了解她。她是个喜怒皆形于色之人。便是伪装,也会用笑脸或恼怒来伪装内心真情。纵然面无表情,也是带着些情绪的面无表情。譬如透着冷漠,或者微眯着眼,极少有真正的面色无波。他立刻挣扎着撑起身子,问道:“怎地了?”她原本不想让他在病中操心,被他一问,却不由得红了眼圈,往药锅里倒上三碗水,便坐去床畔,眼泪扑簌簌流下来。他立刻坐起身,抓着她手追问道:“怎地了?可是有人欺负了你?占了你便宜?我立刻下去杀了他们!”话毕便要强撑着起身。她忙拦住他,将方才在小药铺所闻转述过,哽咽道:“明珠和王五皆觉着他俩没护好我,狗儿才……他们对我怀着愧疚,跟着我出宫后,半分见不得旁人给我气受。你又是他二人的旧主。若是他二人去寻泰王为你我报仇,我担心……明珠的姻缘才有了眉目,王五也有了心上人……”她自己姻缘不顺,便希望身边人能有个好归属。如今这两人将将到了亲事要确定的时候,若因她而出了意外,她又背负上了人命,这一生怎能心安。萧定晔听闻,忙忙将她搂在怀中,帮她分析道:“无论是明珠或是王五,便真是去刺杀三哥,也不一定被捉住。若被捉,以三哥的性子,定然是要同上回我们捉了莫愁一般,将明珠或王五当成鱼饵,诱着旁人去营救,好捉拿更多人,削弱你我的力量。若真是这般,定然不会封锁城门,反而要大开城门。我忖着,受伤人不会是三哥,只怕是在衢州坐镇指挥第一波刺杀事件的属下。他们刺杀搜寻你我不得,反而招致了暗杀。他们毕竟不如三哥了解我,又离三哥遥远,一时半刻得不到三哥指示,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只能先封城。沧州跟着衢州封城,决然不是瞎起哄,定然也发生了官员被刺之事。”他拍拍她背,劝慰道:“你这是关心则乱。莫担心,你我出事,随喜一定第一时间统筹着所有力量。否则,三哥早已发出我已身死的讯息。现下既然还未有此消息,说明随喜还在同三哥斡旋,并未吃多大的亏。”她心下略略松一口气,方扶着他重新躺下去,待在小炉上开始煎药,她一边向他伤口涂抹金疮药,一边问道:“可还是要去偷舆图?我们不如跟着车队走。他们不让我们搭车,我们便藏在货物中。昨儿进客栈前我曾略略瞧过,一个车队最起码十几辆马车,你我藏在里间行一程,待到了中途再下车,总比两条腿走着强。”萧定晔便微微一笑,恭维道:“我和你同行,却是沾了你聪慧的光。现下我伤了腿,多多少少要影响走路。你的脚伤反反复复,也要休息。我们当不成梁上君子,只能当一回车队君子。待到了下一程,我们再去寻舆图不迟。”猫儿点点头,瞧见他苍白的面上强挤出的笑意,心知他身子不好受,便不好再同他计较昨儿半夜之事,只低声道:“你莫再占我便宜,我生怕哪日我真的给你一刀。”他心下叹口气,喃喃道:“我的心意,从未变过,也从未减弱过。”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决定趁热打铁。他重新支起身子,牵着她手道:“这几日我反复思量过,子嗣不是大事。历朝历代,都有君王自己无子,选了子侄做皇储。父皇正值壮年,便是日后禅位于我,至少还有二三十年。我同四哥交好,又和六弟极亲近。二三十年后,莫说四哥已老,便是六弟都已成家立业。我从他们的子嗣中选出优秀之人,一样对得起大晏江山和列祖列宗。”他见她要开口,立刻续道:“况且,你的身子还有救,那郎中固然是妇科圣手,可大晏如此之大,人才济济,定然还有旁的郎中比他强数倍。”他深深的望着她,低声道:“你我的孩儿也好,四哥或者六弟的孩儿也好,都能解决你我的问题。至于我那些侧妃,我一个个将她们打发走。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同谁成亲,都能寻出那家的错处。”猫儿闻言,一针见血问道:“你若无子嗣,皇上还会传位于你?”他立刻泄了气。猫儿从床畔站起身,往红泥炉里放了两块炭石,一边操心着汤药,一边道:“强扭的瓜不甜,否则便要付出代价。你是皇子,如若你死,一定是为了追求理想,在沙场或者朝堂争斗中身死。而我,九成九却因为你,成了旁人的眼中钉,最后惨死。你可觉得公平?难道我就不能为了自己而死?萧定晔,我承认我心里还记挂着你。然而你我之间,是个死局,盘不活。这笔买卖,一旦做起来,定然会亏的渣都不剩。”第321章 鸡没煮熟(一更)原本打算偷到村落舆图就离开的计划,因为萧定晔的一场受伤,而往后延了近五日。而整整五日,萧定晔也不过在前一日才退了烧,胡茬冒的老高,显得十分憔悴。外间正值辰时末刻,日头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伴随的还有街面上乡间集市的叫卖声。猫儿拧干帕子,为萧定晔擦拭过头脸,方道:“你先歇着,我去集市瞧瞧,买些补身子的吃食来。”他下了床,活动活动筋骨,道:“躺了好几日,我也想走走,若你买了重物,我也好帮你扛。”猫儿一笑:“哪里能买重物。我总不会买一整头猪回来。”她帮他整了衣衫,又将两人装扮成糙汉子,等到走廊无人时闪出房门,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守在大堂的小二瞧见猫儿,不由上前搭话:“客官这是要……”猫儿一笑:“随意转转。”小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殷切叮嘱道:“客官千万莫走远,我们这镇上,歹人极多。”她忙忙抱拳谢过,抬脚出了房门,快行两步,同前方转弯处的萧定晔汇合。两人挨的并不近,相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在集市上闲逛。农家自产之物,卖价并不贵,猫儿走了半条街,便看上了一只鸡、一筐鸡蛋,并两双千层底布鞋和几双罗袜。萧定晔的布鞋够穿,她却极缺。在上个王家庄,她一心以为自己要留下,只先想着为他凑够鞋子,先送他离去。她同布鞋西施交好,自然不会缺鞋子穿。怎知后来险些身死,萧定晔背着她忙不迭的逃离,她脚上唯一的一双鞋,等到了镇上,鞋底薄的只剩一层布。两人再转悠一阵,萧定晔又看上一把短刀。短刀铁质极普通,好处是随时携带极轻便。猫儿揣进袖袋里就能防身。不似之前他从刺客身上搜来的匕首,刀身太长,提在手上谁都看得见,完全不能实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他抽出刀鞘,略略检查过,拿在手上晃动,转头望着猫儿,等待她前来付银子。她倒提着扑闪着翅膀的肥鸡,转头瞧见他神色,便微微点头。这是两人商量好的沟通方式。银子她管着,他若在集市上瞧上何物,便向她使眼色。等到接受到她的眼神回应,他便将东西放回去,闪身离开。猫儿便上前拿了那物件,付了银子走人。这几日猫儿日日从客栈借来红泥小炉熬汤药,手臂酸痛,等她走出集市、到了偏僻处,萧定晔自然接过她手上的肥鸡、布鞋等物。猫儿站在边上,仔细数着余下的银两。萧定晔见她每个铜板都要数的清清楚楚,不由心下惭愧:“方才买短刀,我竟然没杀价。”猫儿一笑:“我杀了呀,杀下去整整五钱呢。”他便称赞道:“我是个能屈能伸的,你也不赖。”时辰离午时越近,街面上赶早集的摊贩卖空了摊位,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回村。两人便又混在人群中,一路往客栈而去。待进了客栈,萧定晔先进自己房里,趁人不备再进猫儿房中。猫儿则先去厨下,使了几个小钱,央着厨子帮她杀了鸡、拔了毛,斩成小块,又买了各式汤料,重新提着小火炉进了房,要好好炖一回鸡汤。贴墙而站的掌柜和伙计等猫儿进了房,掩上房门,方低声嘀咕。掌柜问道:“你确定他俩是同伙?是四处通缉的贼子?”伙计拍着胸膛打包票:“他两人先后去逛集市,先头是矮汉子拿着鸡;等进客栈,鸡却到了高汉子手上;现下又由矮汉子拿去宰杀。可见确实是一伙。两人明明是一伙,平日却装的互不相识,定然有阴谋。这一月,官府捉拿的不就正好是两个人?”掌柜将信将疑。小二继续摆事实讲道理:“我们这脚店,房客皆是往来客商,偶有单独行人,可最多也不过住两三日,哪里有一住就五六日,眼看着还要炖鸡喝汤过日子的?”掌柜闻言,吩咐道:“你去提一桶水,将他二人泼湿。若和画像上的一样,就算你对。否则惹错了人,旁人拆了我这客栈,你来赔?”小二嘿嘿一笑,出主意道:“掌柜,一个人五百两的赏银,两个人就是一千两,你不心动?我们只去报官,惹人的事由官差来。等官差来了我们再泼水,泼错了,推到官差身上;泼对了,我们就同官差说两人今日才到,不认包庇的罪名。如此两头都不得罪。”一千两,是客栈三四年的净利。掌柜十分动心,同小二下了楼梯,方悄声道:“你先去报官,路途遥远,骑骡子去。”小二立刻解下护襟,却不急着动身,只笑嘻嘻道:“等赏银到手,小的也不要一半,掌柜分我三百两,如何?”掌柜一把拍在他背上,嗔骂道:“事情还没办成,先想着银子。”又向他努努下巴:“三百两就三百两,你将事情办好,切莫为店里招祸。”小二忙忙“暧”了一声,转身就往后院跑,跨上店里的骡子,急急而去。走廊端头的客房里,清香鸡汤充斥着整个房间。小火炉上汤锅咕嘟咕嘟响,猫儿掀开盖子,舀了一勺汤倒进小碗,端去床边递给萧定晔:“尝尝味道。”萧定晔接过碗,一口汤将将含在口中,便一叠声的道:“好喝,你做的都好喝。”猫儿便瞪他一眼:“不许卖乖。”自己又尝了一口,喜滋滋道:“在王家庄那几日,果然还是学了两招,没有白受罪。”她出了房,去厨下喊了饭菜,回到屋里,又舀了鸡汤出来晾着。等厨房送来吃食,两人吃饱饭,开始商量行程。萧定晔站在窗前,召唤着猫儿过去,探手指向支路上停放的七八辆马车:“这个车队,昨日才到。昨儿半夜我曾去查探过,有一辆车上空了一半,车棚又牢固,正好适合我二人藏在里面。”她问道:“可知车队何时出发,若一待六七日,怕是有些晚。”他立刻摇头:“不会,只怕今明车队就要走。这两日我日日观察,车队住店,最多两三日便离店。一住五六日的,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担心,住久了怕是要引起怀疑。”猫儿忙忙蹲身下去看他腿上伤处。伤口已结疤,只要不被蹭到,便不会开裂。她起身开始收拾包袱皮,又叹息道:“早知今明要走,便该在集市上多采买些干粮。”待收拾好包袱皮,她又往小火炉上坐了水,将晨起买来的一筐鸡蛋全煮熟,晾凉后塞进包袱皮里当干粮。在外逃亡,两人养成了不浪费食物的习惯。到了日暮时分,两人将余下鸡汤和鸡肉全部吃干吃尽,方前后脚出了房。客栈大堂里,两人各占一桌,名为品茶,实则竖着耳朵探听车队离店的消息。未过多久,两人盯上的那一列车队,便有人出来大堂用饭。但听一位车夫道:“在路上觉着少吃食,满以为到了客栈能打打牙祭,却又是这般破吃食,连多余的油星都不愿放。”另有人安慰他:“路上能享什么福?等明儿一早动身,早一日进了广泉府是正经。”那车夫听闻,心中却不忿,唤来伙计道:“打一盆鸡汤来。”伙计赔笑道:“店中一向没有鸡汤。”汉子“啪”的一拳揍在伙计面上,伙计登时流了鼻血。伙计捧着酸痛的鼻尖,拉着哭腔道:“怎地还打人?”汉子愤愤然:“老子今儿一整日都闻到鸡汤味,你告诉老子没鸡汤?你当老子是傻的?”此时掌柜已急急赶来,谨防那人再动手,忙忙赔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鸡汤真不是厨下所做,是殿中房客自己去集市上买了鸡,只借用了小店红泥炉,是在客房中自己炖的汤。”他转头四顾,在大堂上瞧见猫儿和萧定晔,忙忙指向两人:“是他二人自己炖的汤,实在不是店里不给客官饮。”萧定晔心下一禀,立时看向猫儿。猫儿见众人望过来,忙忙“噢”了一声,双手捂了腹间,面上做出痛苦之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鸡没煮熟……”脚下踉跄窜回了房里。几息之后,萧定晔推门而入,悄声道:“客栈的掌柜已知你我是一伙,我们怕是暴露了。趁着还未惊动官服,立刻结账离开。出了客栈再藏去车队,客栈掌柜只以为我们已离开,不会想到我二人还藏在车队马车里。”两人将包袱皮扛在肩上,将将打开房门,便听得木质楼梯上陡的传来嘈杂脚步声。客栈小二压低声音央求道:“官爷们声音小些,若惊动那二人,官爷们却要白辛苦一趟。”萧定晔立刻拉着猫儿进了房,推开窗户,低声道:“抱牢我,下了地就跑,我断后。”一把搂住猫儿,已从窗外一跃而下。天边残留着几缕晚霞,将整个人世间照的……亮堂的无处躲藏。两人将将落了地,头顶窗上官差已露了头,对着二人大喊道:“贼子,快快束手就擒!”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追逐的吼叫声和马蹄声。远处是一片山坳,萧定晔竭力推着猫儿往前逃,腰间软剑已握在手中,只将包袱皮往猫儿手中一塞,大喊喊道:“跑!”自己倏地停了脚步,转身准备断后。猫儿急道:“我不跑,一起跑!”日头的最后一簇光线垂落,一道箭簇穿过光线,如闪电一般迎面击来。萧定晔软剑回旋,将那箭簇卷落,回首急喊:“莫拖我后腿,快跑!”猫儿死咬牙关,撒腿便往日落的方向窜去。------题外话------暂时先更一更。明天下午五点前更第二更哈。这两天有点码不动。第322章 傻姑(二更)逃亡的夜,向来都极漫长。独自一人躲藏的夜,更加令人难熬。打斗声已息了近两个时辰,所有官差们开始搜索附近铺子、人家、山坳。夜已黑,天上原本还算晴朗。只不过半个时辰,四周便涌现乌黑厚云。月亮和星子立刻被遮掩。风肆意吹来,含着什么气味。或许是铁锈味,或许是血腥味。猫儿贴在山坳处的一处山壁,正巧被一垛荆棘遮挡了身子。官差们搜索过无数回,遇见大片荆棘便止了步子。没有人能想到,荆棘背后能藏人。那上面一颗颗珍珠大小的带刺果实,便是猫狗要进入其间,也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若想出来,不脱层皮更是不可能。与一大蓬荆棘相比,几步之外的一条河更适合藏人。官差们几番搜寻,最后全然聚焦于那条河,鱼叉、渔网各种工具轮番上阵,最后累瘫在河边上。有人叱骂道:“真他娘的晦气,伤了好几个兄弟。”有人又道:“怕什么,总归捉住了一个。”一句话出来,几丈外的荆棘丛顿时扑簌摇晃。官差抹了抹被风吹来的一脸灰,抬头看了天色,开始大喊:“要下雨了,先收兵。三日后将捉来的先示众砍首,再捉下一个。”话音刚落,头顶惊雷响动,须臾间瓢泼大雨哗啦啦而下,官差们一瞬间走的干净。荆棘后的猫儿被浇的湿透,面上的泪和雨混合在一处,分不清谁更多一些。萧定晔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还清晰在耳。不要拖后腿。如果今晚没有她,他不会被捉住。他武功那般高强,怎会逃脱不了?如注大雨不停歇,雨水渗进被棘果刺伤的肌肤,不知道到底是皮肉疼,还是心疼。她挥动短刀割断荆棘,艰难爬出,在无尽黑夜里,顺着河流方向跌跌撞撞行去。……民间赶集日,常常约定俗成。一四七,或二五八,各地皆有不同。然每隔三四日相聚赶集,却处处相似。三日前的集市上,卖鸡、卖鞋、卖刀的摊贩小赚一笔银子,三日后的这一日的清晨,摊贩们来的更早。先抢占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既不耽搁赚小钱,还能顺便看热闹。小镇近几年歹人不少,然一旦被捉拿,皆被运送进州府。像今日要就地处决的场景,各村村民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激动,仿似逢年过节,携老扶幼全家出动。摊贩们闻到了商机,自然皆不想落后于人。那卖刀的摊贩不仅卖刀,主营是卖农具。他带着自家婆姨一大早到了镇上,瞧见官差已将最好的地段圈去,其上立着一根杆子,看来是准备绑了犯人行刑之用。刀贩只得寻了一处次一等的位置。考虑到等会行刑时,看热闹的人多,若踩踏了他的农具,折了一笔银子却不划算,不免又将摊位往后移了移。将将摆放好农具,远处一阵嘻嘻哈哈。他家婆姨转头看过,笑道:“今儿热闹,李四家的傻闺女都跑出来凑趣,说不得倒能得一门姻缘。”刀贩顺着自家婆姨目光望去,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道:“四邻街坊都在的日子,李四也不知将他闺女打扮打扮,就这般跑出来,真丢人。”丢人的李四闺女,一头乱发上全是树叶草屑,遮挡的整个面目都看不清楚。只头发也就罢了,身上却层层叠叠堆着各式破衫,也不知去何处得来男衫女衫,一股脑的全套在了身上。刀贩叹息过也就罢了,继续摆弄自己的小摊。镇上的傻闺女吸引来过去的关注,并非只有刀贩夫妇二人。然而众大人也只是看过便罢。傻闺女家中无人看顾,平日就在各村晃悠,并不是新鲜事物。只有不懂事的小娃儿,却追在她身边逗趣。小石子、土块、瓜子皮,不停的往她身上招呼。她被追逐的不耐烦,几步窜上来,一把抢过刀贩小摊上的锄头,口中啊啊大叫,便要挥动那锄头打人。刀贩唯恐自家的锄头伤了人,旁人要来追究他的责任,立刻抢下锄头,将小屁孩们撵远,方转头同傻闺女喝道:“敢再乱动我的物件,打你!”猫儿低头不说话,却也再不跑开,只蹲在他摊贩近处,不时抬头往官差围着的地方瞧。瞧了不多时,身边有人碰她。她立刻防备望去,却是刀贩的婆姨,手里拿着个粗面馒头,耐心道:“吃吧,你蹲在我身边,娃儿们不敢再打你。”又低声道:“也不知你听不听得懂。小时候你没发傻,还送过我一根头绳。”猫儿听闻,默默接过馒头,虽腹中觉不出多饿,却也做出疯癫模样,狼吞虎咽将粗面馒头吃尽,方傻乎乎送给这婆姨一个笑脸。过了不多久,路人渐多,猫儿起身混进人群里,往靠近客栈方向蹭过去。三日,她暗中打听了三日,都没能打听出萧定晔被关押在何处。镇上就是这么大,铺子也就这么多。官差们白日在附近巡逻,夜里退回村落。村落并不固定,今夜在这个村,明儿在那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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