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笑道:“哪里不要脸?你平日不是放的极开?”她气的跺脚:“那是在房里,只有你和我的时候!现在旁人都知道,我们买了……买了……”她一张粉面涨红的仿佛随时要滴出血来。他将她环在怀中,接过她的话头:“买了什么?买了你穿在房里专门给为夫看的小衣裳!这有何不敢见人?殷大人平日看着一本正经,却能想到制出如此有情调之物,真是个……”他一时想不出如何形容。猫儿冷哼一声,道:“真是个老不休,对吗?”他立刻维护殷人离:“哪里是老不休?他可真是懂我们男人,真是个人才!”猫儿想到她方才所见的胸衣款式、听到的胸衣功效,心中明了,这些胸衣九成九是前世的创意。未确定买卖的真东家,殷大人能不能背上“人才”这个名头还不一定。她再不理会他,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拉开门径自出去,站去女帮工身边,装作闲谈的模样,探问道:“这些胸衣真是奇思妙想,此前我怎地未见过?”女帮工在这一单买卖上,至少能分到五十两,对着猫儿便如同对着财神爷,殷勤回复道:“夫人怕是平日事忙,极少上街。咱家的胸衣买卖已做了三十年,整个大晏有五六十间铺子,皆是咱东家所有。除了今儿小的为您介绍的几样,还有其他功效的,皆画在图册上。图册小的替您装在盒子里,日后您若还有需要,尽管来寻小的。”猫儿点点头,心中想着,如若这买卖真的是已经营了三十来年,那年仅八九岁的殷微曼便洗脱了穿越嫌疑。在寻找同类的事情上,她心中又期盼又抵触。期盼的是,大家来源差不多,能够报团取暖。抵触的又是,若互相知道了彼此之事,却又是个把柄。回府衙的骡车上,萧定晔见猫儿神情有些恍惚,便将她拉进怀中,道:“怎地?还在生为夫的气?为夫可是在维护你,怎能让她们将你看扁!”她沉思了半晌,方道:“你可听过借尸还魂之事?”他疑惑望她几眼,道:“谁又说了你什么?”她转头问他:“当初四处传言我死而复生,你可相信?你那时未怀疑过我是邪祟?”他便搂着她缓缓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是不是邪祟,难道我不知?你重伤、醉酒,我皆在你身旁,也未见过你现形。”她继续执拗着这个话题:“若没有你护着我,若只是普通民众,被传是借尸还魂,会如何?”他想起此前听过的一些事例,方道:“书上记载,前朝有人被传借尸还魂,那人后来被捉住当众烧死。”猫儿一惊,明白她纵然在殷家发现了同她来历相似之人,也是不能暴露她的认识。否则,若有一日被人利用,怕是要引火烧身。此时外间一阵风吹来,撩开车窗布帘。外间传进一阵欢声笑语,空气中极快的掺杂进一阵腥酸之味。猫儿探头出去往声音来处张望,却是一群异邦人,也不知是哪国人,有男有女,正在路边说笑。萧定晔跟着探出脑袋,往外一瞧,正好对上那异邦人中的一位妙龄少女的目光。少女眼中倏地一亮,转头与同伴不知说了些什么,众人纷纷扭头往这边瞧了过来。萧定晔便同猫儿缩回脑袋,低声道:“也不知那一只眼和丐帮,能否将曾跟踪过我之人寻出来。”说到此话题,猫儿便道:“小曼一心想立功,我承诺他,让他担着去同一只眼碰头听信之事。待回了府衙,他若寻上来,你莫总不给他机会,倒让我这位师母失了威风。”他倏地一笑,目光灼灼望着她:“今儿买的胸衣里,有一套绯红透纱的底衣,为夫瞧着极好。你穿了给我瞧,我便考虑考虑你的提议。”猫儿啐了一口,道:“为了旁的娃儿,我牺牲如此之大,这笔买卖谁做谁傻。”“哦?”他目光灼灼望着她:“我隐约记得殷大人同戴家有亲,如此算来,小曼却还是你的外甥……”猫儿不由一笑,勾着他颈子道:“可今儿在铺子里试穿时,我却中意那件黑纱半敞的……”他回想起她所说的那套底衣,再想起她试穿时的风情,心中立刻蠢蠢欲动,倾身吻上她的唇,低声道:“就那件,那件极好……”外间有马蹄声极快而来,只几息间,车厢窗帘忽的被从外撩开。萧定晔倏地同猫儿分开,手腕倏地翻转,掌中已多了一枚暗器。猫儿立刻拉住他的手,转头往窗外望去。眼前是一张青春四溢的姑娘的脸,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眉、高鼻梁、深眼窝,气色极好的面颊上略略有几颗雀斑,艳容袭人令人不敢逼视。她的马术极好,同骡车保持着极近的距离,却无被车轮碾压的危险。她的手臂撩着窗帘,只望着车窗里的萧定晔,用极生涩的中原话道:“你家住何处的?明日上门提亲的!”猫儿心下大怒,倏地将萧定晔手中暗器抢到手,急速丢了出去。那姑娘脑袋只微微一歪,便轻易躲了开去,转头不屑的望着猫儿:“你这位女护卫的,身手极差的!”猫儿哼了一声,拉着脸同萧定晔道:“你搞定。”萧定晔连看都不愿看窗外一眼,倏地将窗帘抢到手,牢牢按在了窗上。那女子探手在窗布上挠了几挠,见拉不开帘子,又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那马蹄声便渐渐远离了去。猫儿乜斜了萧定晔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原以为那女子是通过你的长相发现了你的身份,装相前来试探。可方才又恍悟,你已经易了容,她断无可能认出你。这一朵桃花,又是你何时招惹了来?”他大呼冤枉:“飞来横祸,为夫委屈啊。你看我何时留意过旁的女子?”猫儿冷哼一声,再不同他说话。------题外话------一更送上,二更立刻到第479章 定情信物(二更)骡车继续前行,拐个弯,到了府衙对面的路口停下。萧定晔抱着那一摞装盒的胸衣下了车厢,在腋下夹稳,方向车厢里的猫儿伸出手:“心肝儿,为夫一见你就昏头涨脑失去了理智,哪里还有心思想旁人。你我快快回屋,趁着天光晴好,将新买的这些小衣裳一件件穿来瞧,我们两个快活似神仙。”猫儿低叱一声“不要脸”,终究却将手搁去他掌心。他抿嘴一笑,低声道:“你最爱口是心非。”手腕轻抖,她便跌进他怀中。他趁势搂着她的纤腰,在她面上吧嗒一口,正要搂着她亲亲热热进府衙,从车厢一侧忽的跳出来一个熟面孔。一刻钟之前才打过照面的那位美艳小姑娘站在一边,歪着脑袋打量着二人,长长的“哦……”了一声,望着萧定晔臂弯里的猫儿:“原来你是他的妻妾的,不好的,丑的,比不上我的。”猫儿双眸一眯,身子一晃便要扑上前,却带的萧定晔身子一歪,夹在他腋下的胸衣盒子“咵塔塔”掉了一地,胸衣全从盒子中蹦跶出来,暴露于人前。那姑娘弯腰用指尖捏起一只,偏头打量,啧啧鄙视道:“这个尺寸的,太小的,你们中原女子的,干瘪的。”她将胸衣撂去地上,大大方方指一指自己心口:“我的,比她厉害的。你们中原男子的,喜欢的。”猫儿缓缓转向萧定晔,等着看他的回应。他面上神色莫辩,过了几息方冷冷道:“滚!”那姑娘心中似有些受伤,略略一咬唇,又道:“你好看的,我也好看的,我们两个一对的。”她倏地从地上抢起一件胸衣塞进衣襟里:“你的信物的,我珍藏的。”萧定晔又不能出手去往她衣襟里抢,又不能放任不理,正在为难中,猫儿冷哼一声,一把挣开他牵着的手,将地上的数件胸衣连踩数脚,愤愤跑去马路对面,拍开府衙角门,匆匆将进出腰牌一亮,便挤进了门里。……府衙内宅上房,前厅。猫儿坐在椅上,想要挤出一丝儿笑,却终究笑不出来,只垂首无精打采道:“知道夫人病着,原本不该打扰夫人……也不劳烦夫人特别操劳,刚进府里时我住的那间房便极好,重新拨给我便可。”殷夫人面色还有些苍白,可唇色已缓了过来,唇红玉面,少了些强势,多了几分柔弱,显得比平日还要年轻几分。她身边歪着她的小女微曼,母女两齐齐望着对面的“陌生”女子。殷夫人向微曼使个眼色,微曼便几步上前,站在猫儿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方道:“阿姐,你是如何变了一个人?若不是你的声音,我几乎认不出你人来。”猫儿方想起自己外出时上妆掩了真容,因极其小心眼的吃了一回萧定晔的醋,还没有来得及卸妆。她叹口气,同微曼道:“我上了妆而已。”微曼吃惊道:“我阿娘也天天上妆,怎地我日日都能识得她?那此前我看见阿姐的模样,可是真的你?”猫儿忙点头:“此前是真的。”微曼却摇摇头:“我不信,眼见为真。”猫儿只得唤下人打来热水,仔细净过面。微曼见她真的显露了真容,双眸忽的一亮:“阿姐,你可能将我画成个饿死鬼的模样?我跑出去吓人!”殷夫人在旁边无奈道:“微曼……”微曼只得讪讪一笑,同猫儿道:“我说笑的,我阿娘日日教导我要做好知府女儿,不能欺压人。我阿娘说的真好。”猫儿终于被她逗乐,上前捏捏她的小脸,道:“谁再能说,都没有你这张小嘴能说。”微曼便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离我阿娘,还差的远。”两人互相逗趣,房中气氛渐渐好转。殷夫人望着眼前的猫儿,心下生了些疑惑,缓缓笑道:“大家都有妆粉,王夫人是如何画的超出我等一大截?”猫儿含糊道:“说来却有些复杂,本质上是要结合光影、颜色深浅,技巧上却是要在面上合理画上阴影,由此欺骗眼睛罢了。”殷夫人听罢,脑中一个念头极快的闪过,又转瞬不见。此时几人又回到了旧话题。殷夫人道:“此前夫人曾住过的那间客房诸事齐备,只要烧了地龙就成。可夫人同王公子住的好好的,怎地想起要分开住?我记得夫人一人居住的那几日,眼底青紫,常常是没有歇息好的模样。”猫儿心中又将萧定晔唾弃了无数回,面上却道:“我……我隐约觉着身子不适,是伤风将至的预兆。夫人也知,他的身份……总之我还是提前避开他的好。”殷夫人忙道:“你身子不适,该先唤郎中前来诊治。”正要吩咐丫头去请郎中,猫儿忙阻拦:“先莫忙,现下病症还未发作出来,郎中来了也是白跑一趟。我也不过是猜测,等真的病了再请郎中不迟。如若我睡一晚又好了,不吃药不扎针,自己也能少受些罪。”殷夫人便道:“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药自然更好。”她当先吩咐下人去将那客房的地龙烧热乎,将被褥枕头等全换新。下人将将离去,外间便又传来脚步声。厚帘子被掀开,殷人离先探头往里间看了看,向自家夫人使个眼色,方闪在一旁,同身后人道:“王公子请进!”易了容的萧定晔手摇纸扇,风度翩翩踱了进来,仿佛极为吃惊一般,望着猫儿笑道:“咦,夫人也在此处?可见你我夫妻二人心有灵犀的很呢。”猫儿板着脸仿未听闻,并不理会他。微曼瞧见萧定晔的容貌,又瞪大了眼问猫儿:“你夫君的脸,也是你画的?”猫儿却冷哼一声,道:“那却不是。这世上男人自带好几张面孔,这只是他的其中之一。”微曼吃惊道:“真的?”她愣愣盯着萧定晔望了半晌,正想再继续研究,她阿爹却出声道:“微曼,去看看你阿哥在作甚。”微曼便嘟了嘴,往她阿娘身畔一靠:“我才不去。我这辈子再也不理他啦!”殷大人便引导她:“你难道不想去看看,此时小曼是哪副面孔?”微曼被勾起了好奇心,匆匆向众人行了礼,便要往外去。猫儿立刻起身,探手将微曼一拽,道:“我也想去看,我们一起去看。”牵着微曼便往外走。萧定晔忙忙跟着起身:“我也去,我也好奇,男人的几张面孔,到底是何模样?”微曼听闻,奇道:“王哥哥自己都是男子,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几张脸?哥哥平日不照镜子的吗?”萧定晔瞟一眼猫儿,叹道:“镜子于男人来说,不是好照的。你可未听过一句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微曼被逗得一笑,却又秉公说了一句良心话:“王哥哥才不是猪八戒。王哥哥比猪八戒好看多了!”猫儿冷哼一声:“哪里不是?我瞧着就是。同猪八戒的好色之处,简直是一模一样。”------题外话------明天的,明天下午再发。明天电脑就来了,安装好系统等后,我再加紧码字。可惜了以前输入法里积累的字库都没了,现在码字肯定要比以前慢多了。第480章 打擂台(6000字章)一个男人是如何招惹的自家媳妇儿不搭理自己,男人们往往不知道原因。虽然他们不怎么知道原因,可求生欲强烈的男人,总会在第一时间就敏感的察觉,自家媳妇儿终归是生了气。可一些作死的男人,有时候连自家媳妇儿在生气也不知道。媳妇儿背着包袱皮要回娘家时,这些男人可能还会没心没肺的向媳妇儿嘱咐:“回去给咱丈母娘捎话,她女婿想吃她亲手做的红烧肉,肉块切大些,吃起来过瘾。”后来总被现实教做人。好在胡猫儿没有切切实实的娘家,不能动辄就背着包袱皮回娘家。好在萧定晔也不是那种作死的男人。他虽然觉得自己冤枉,但冤枉之余还知道猫儿对他生了气。天色晴朗,冬日的日头十分强劲,前方猫儿牵着微曼前行,纤腰轻摆,摆的萧定晔心中遗憾。天色这般亮堂,如果能同媳妇儿钻进房里,一件一件看她再试穿一回小衣裳,该是多么的美滋滋。他自小就知道一句鸡汤:努力可能会没有收获,可不努力绝对没有收获。猫儿不易有孕,他就更该好好努力呀。大好的冬日,多么好的造娃机会啊!等到了春末,猫儿正好有孕。再等到回京的时候,猫儿大着肚子出现在皇祖母、母后面前,他就不信她们还能说什么反对的话。那时他再显出些雷霆手段,退亲、成亲、有子一条龙,从此他和猫儿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看看,多么好的计划,他都做好了打算的,不是仅凭本能的“不要脸”的。此时猫儿和微曼拍开了殷小曼的院门,已闪身进去。萧定晔觉得自己应该上前再解释一回,好让猫儿明白他的苦心,能同他手牵手回屋去一起努力。他快步挤进院里,一把拉住她的手,向她幽怨的一笑,低声道:“为夫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我统统都改。”猫儿利落的甩开他手臂,冷着脸不看他。看看,这就是男人的悟性。招惹的野桃花上了门,抢走了崭新的胸衣做信物,他不但不阻止,还返回来哭冤枉。倒显得她无理取闹。屋里的小曼听到院里的声音,未等下人进屋通报,便急急窜出来。瞧见一个陌生男子对着自家师娘拉拉扯扯,他大喊一声:“何方宵小,敢在我家调戏师娘!”吊着膀子上,单手便出了招。萧定晔回手便挡。微曼扯着猫儿站去檐下看戏,见两个男人腾挪闪躲,你来我往,不禁遗憾道:“可惜,未将零嘴带过来。”此时要是吃着油酥松子仁看戏,该是多么惬意。她也不差遣下人,只同猫儿道:“阿姐你等我,我速去速回!”转身便登登跑出了院落。萧定晔瞅准机会一把推开缠斗的小曼,出声叱道:“再敢忤逆师父,我逐你出师门!”小曼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不由一愣。萧定晔已转身站去猫儿身畔,在她要反抗前两指定住她,将她往肩上一扛,转身便走。小曼忙跟在两人身后,着急道:“师父,你真是师父?你若不是,我可要先抢下师娘。”萧定晔侧身对着小曼道:“功夫还将就。明儿晌午你再来,为师交代你新任务。你孝顺你师娘是好事,可两口子的事情你莫掺和。”他也不走门,扛着猫儿一跃晃出了墙头。……萧定晔素来知道猫儿有个弱点。便是很沉迷于他的吻。便是他才中意上她时,她那时纵然对他的身份还十分抵触,也没有抵挡住他双唇的魅力。后来更是不在话下。多少回,多少回在她生气不理他时,他常常靠一个吻力挽狂澜。他十分得意。他此前没有过女人,很多关键性的“初次”都是同她,收到的反馈很令他满意,可见他是个天赋型选手。然而这回他的吻失了法力。他尝试了数回,她都清醒的很。每每他贴了上去,她就上牙口。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嘴烂了一圈,他还没尝到什么甜头。他着了急,又想再将她定住。只刚刚扬起两根手指,她便冷笑着望他:“怎地,想将我定住,然后你好出府,同你那位胸衣小阿妹叙情?”他简直冤枉的要六月飞雪。他申诉道:“我何时同那什么女子有情?”她质问:“若不是你曾给过她暗示,她能一上来就向你提亲?”萧定晔两手一摊:“没有过,一丝一毫没有过。”她指出疑点:“我在永芳楼试穿胸衣时,你曾从隔间出去过。那段时间,你做了什么?”萧定晔简直欲哭无泪:“不是因为你害羞,将为夫推了出去?我出去能做什么?我人在外面,心里想的全是你穿着那小衣裳时是何模样。”猫儿冷笑一声:“想的是我,还是旁人?”萧定晔对猫儿又有了新的认识。此前在宫里,她对他的那些亲事,几乎没有露出过吃醋的模样。他因为她不吃醋,曾黯然伤神过好一阵。现下倒好,他真的是近距离感受了她吃醋的样子。原来她真吃醋时竟然没什么道理可言。他此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只上前蛮狠的将她箍在怀里,求爷爷告乃乃:“那姑娘长得是何模样,我看都未看清楚,我哪里会想到旁人?”猫儿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你连她是姑娘都分的清楚,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你未看清楚她?”萧定晔觉得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决定动手。这回一动手,就动到了皓月当空。过程比较曲折,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力挽了狂澜,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此时两个人相拥在床,萧定晔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青丝,低声道:“你看看你夫君这个饿虎扑羊的架势,眼里还如何看到旁的女子?”猫儿垂着眼,枕在他的臂弯里,问道:“那姑娘比我漂亮……”这是道陷阱题。如若他轻易说一句“她再漂亮我也只爱我媳妇儿一个”,那他便掉进了陷阱,要引来新一轮的折磨。她双目炯炯的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他“切”了一声,道:“老子看都没看她脸,定然是不如我媳妇儿。否则为夫怎会完全注意不到?”猫儿撇了撇嘴,又向他布下了第二道陷阱:“可她身段比我好。”这回萧定晔回答的更快:“我媳妇儿已经顶天了,我不信天底下还有人能超过你。”他言之凿凿向她做自我介绍:“天下男子皆肤浅。为夫选妃,除了脑瓜子第一,面容身段也得第一。为夫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在大晏转悠了一圈,你猜怎地?”他一拍腿:“乖乖,竟然没见过比你还美的女子!”猫儿被恭维的“扑哧”一笑,又警告他:“姑乃乃今时不同往日,你若敢做一丁点儿对我不起的事情,我就让你……”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笑道:“你让我如何?让我累死,可好……”房中一时安静下来,静寂中又有了风浪,继续,继续,继续,不知何时,风浪才暂歇。甜蜜只持续了这么半日。等第二日一早,两人准备一一攻克江宁美食,手牵手甜甜蜜蜜出了府,猫儿的脸立刻垮到了膝盖上。府衙门前停着一匹枣红马,枣红马边上站着个惹眼的姑娘。姑娘的性子十分洒脱,大冬日里,整套衣裳从里到外衣领极低,将傲人之处展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猫儿和萧定晔匍一露面,她立刻神采飞扬的站在远处摆手:“嗨……大晏最俊美的男人的,我要为你生孩子的……”“啪”的一声,角门带着万钧的怒火紧掩,萧定晔孤身一人被关在门外,身畔的娇妻已不见。……殷家内宅,上房。猫儿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吃醋,就要往殷家上房里跑。许是她想寻人倾诉,而这宅子里同她年纪虽相近的,只有殷夫人。殷夫人此时终于知道王家小两口闹得是什么别扭,以及为何闹别扭。她先将微曼赶了出去:“下面的话不适合你们娃儿听,你回避。”微曼偏偏不回避,她一板一眼同她阿娘讲道理:“我为何不能听?我未来不嫁人的?我不能早早学手段?”殷夫人转头要取戒尺。微曼便哧溜一声到了门边,愤愤道:“你们大人就是这般,说不过人的时候就要上武器。我也去寻王哥哥拜师学武,今后和阿娘对打!”殷夫人被逗的一笑,却未收回成命。待房里连丫头们都被支出去,她方同猫儿道:“有些话,我知道我本不该问,然而既然夫人要我开解,这些话便得先说出来。”她在心里整理了一番语言,续道:“皇子娶亲,皇家会昭告天下,百姓会皆知。你……说是王妃,可天下却不知,只怕皇家也是不知的……”猫儿在这一点上不容人怀疑。她“啪”的一声抖开袖中婚书:“他明媒正娶,我同他成过亲的。”殷夫人便在心下叹息,想着这娃儿端的单纯,只被一张婚书就蒙住了眼睛。皇家人,岂能被区区一张婚书束缚了手脚?!她端着茶水吸溜了一口,又问道:“我问方才的问题,并非是低瞧夫人的身份。我和殷大人与姑娘打过交道虽有限,却也窥出夫人的机灵,是个能和五皇子相得益彰之人。然而……”她话头一转:“这个世道,男子可妻妾成群,皇子更是。夫人是想推开他,还是想抓住他?”猫儿立刻明白殷夫人的话中之意。她现下因为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吃了这般大的醋,实在是不明智。若三番五次这般搞,耗费了萧定晔的耐心……殷夫人道:“虽说真情至坚,可人毕竟是人,这一生难免会有昏头的时候。王公子便是对你情深意切,可若有一瞬间的昏头,被外面的那些个狐媚子钻了空子,对夫妻情分都是莫大的打击。”她看到猫儿神色有所松动,便道:“夫人若问我的主意,我便建议夫人跟在王公子身边,让那女子看到你二人的深情,让她自己心生退意。”说到此时,她又问道:“据夫人说,那小姑娘面孔美艳,身段诱人,衣着还十分放的开?”猫儿的脑海中忽然便显出萧定晔美人在怀的画面。她不能想,一想她就心疼。她蹭的站起身就要外出打擂台,殷夫人摇头道:“预先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夫人乃聪明人,这道理应该懂。”……殷家正院上房里,猫儿进去时,还是个怒发冲天、装扮平常的女子。等她迈出上房时,她已经不是旧时的她。她是青楼老鸨子见了她,想动手将她打晕扛回去为自己赚大钱的妖艳美人。她是府里下人瞧见她立刻脸红心跳要闭眼、否则便要被威胁挖眼的勾人母老虎。殷夫人牵着微曼站在檐下,对她打气道:“往前冲,让那些妖艳贱货都瞧瞧,谁是妖艳祖宗!”微曼在她身后道:“阿姐加油!”猫儿深呼一口气,转头同殷家两位女子道:“放心,等姑乃乃好消息!”……殷家二门外,萧定晔内心惴惴不敢进去。虽说今儿他依旧冤枉,可事不过三,已经有了第二回 ,他再不敢向昨儿那般理直气壮的诉委屈。他得先想好将猫儿稳住的策略,然后再进去。身后有马蹄声响起。那马蹄声到了他周遭,便停了脚步。有个熟悉的声音道:“这位公子,倒是在等何人?”他倏地转身,便移不动眼珠子。清晨的日头斜穿过墙头,在院里投下片片光斑。光斑里,黑马上的彩衣姑娘仿似踏云而来,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怔忪了片刻,心下忽的有了一股火气:“大冬日的,你看你穿成了何种模样?”猫儿骑在马上,低头瞧一瞧自己傲娇的心口,唇角微勾:“何种模样?老娘觉着极好。”美人计嘛,她又不是没使过。她可是从上一世穿来的,莫说穿成这样,衣料极少的泳衣,她也曾穿着大大方方行于人前。青春就是要展示的,藏在衣裳里有何用?她倒想知道,她虽已快二十二虽高龄,和十五六岁的女娃相比,到底能不能打!她一夹马腹便要往门外去,萧定晔忙忙着急上前,拉住老黑的马缰,仰头同她道:“祖宗,你这般出门,全部男人都看你,为夫得呕死。”她哈哈一笑,心口便跟着上下跳动:“不会,你的雄心壮志早已炼就了你的心脉。你不会呕死,我也不会让你呕死。死鬼,快去牵你的马。”一声死鬼让萧定晔略略放下了心,知道她今儿出手不是针对他。可出于男人复杂的独占心理,在他去牵马之前,还是掏出他的帕子,上前挡住了她的心口风光,叹气道:“这般穿有什么好,都冻的冷冰冰了。”她一咬唇,向他抛个媚眼:“你就只看到了这里?旁处呢?旁处不诱人?”当然也诱人。她的妆容一丝不苟,精致的挑不出一点点瑕疵。眉如巍峨远山,杏眼盈盈含情,鼻梁高挺,红唇饱满,下巴收敛的尖尖,美中带着些凌厉。这与他平日见过的她完全不同。他自来知道她是美的。然而她那时人在宫里,想着保命,行止低调,美也美的低调。虽是个做妆粉买卖的,可在自己脸上用的妆粉实在是少。及至后来她进了重晔宫,又和他住进了正殿,她暂且成了他的夫人,她才薄施粉黛。后来她和他重遇,长久都处于逃亡状态,还管什么上不上妆,能洗个脸都算不错了。总体来说,他知道她美,也肤浅的受她皮相的吸引。然而她的美大多保持在凡人中的佼佼者的层面。和现下远远不同。若她平日这般装扮,他心里不知道美到哪里去。然而现下不同。他美不起来,心里全是担心。他问道:“你这般装扮,是要去勾引谁?”她雄心万丈道:“她爹!”他完全明白她的话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