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眯着眼望着他,不依不挠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你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告诉你,我的娃儿是我的命,你敢有任何伤害他们的地方,我与你同归于尽!”他听着她不着四六的威胁,再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仿佛真的记不清前事。他心中倏地一动,低声道:“我不敢看你,是不想被你强人所难。在山洞里,你以为你中了毒命不久矣,便哭着喊着说你的两个娃儿是我的骨肉,让我今后好好对他们。本王……”她登时打断他的话头,连连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说那话!”他便淡淡道:“那你说,你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实在想不出。她就是因为想不出,所以才来找他,想问清楚她在山洞里的见闻,也好继续往下走。可她再想不出,她也决不相信她会透露娃儿的身世。她双眸一眯,冷冷道:“萧定晔,我娃儿的阿爹到底是谁,难道我不比你清楚?真到要死的那一天,我即便要托付,也是托付给他们的真爹,怎么可能托付给你?!”他虽然知道她是个满口假话的人,可他听了这话,内心却也有一股深切的失望。他强打起精神,道:“你既否认的如此真切,可见在洞中时,你是在诓骗我。也幸好老子不相信,不愿意白白多了两个拖油瓶。”她冷笑一声,再不说话,却也并不离开,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他便忆起在泄洪山洞中,她吻过他之后,偎依在他怀中,也似现下垂着脑袋,不发一言,不知在想着什么。那时他还没有恢复理智,满腔都是陌生的情绪。是过去四年里再没有体会过的柔情。趁着那股柔情,他于那黑暗中,试图再吻她一回。将将贴上她的唇,她忽的一个大耳刮子抽过来,在他石化的当口,又搂着他的颈子,在他怀中撒娇:“夫君,刚才有人想轻薄我~~”他的脸滚烫,因着这一声“夫君”,忘了和她计较这个凭白来的耳光,竟然十分犯贱的搂着她问:“谁敢轻薄你?为夫替你打回去。”她听闻,笑嘻嘻道:“杀猪何用宰牛刀,我自己打了回去。你没听见?”话刚说罢,她便退后一步,麻溜的再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依然偎依进他怀里,问道:“现下可听见了?”他听见了。打的是他的脸,两回,他比谁都听的真切。现下回想起在坑洞里的一切,若不是她的眼神里还满是怔忪和迷茫,他真的怀疑她是在借机耍弄他。打他一巴掌,给他一颗红枣。再打一巴掌,再给点甜头。他不由抚上现下还有些热辣辣的脸皮,道:“你还有何事?有何话?”若再想借机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她忖了忖,道:“我总觉着在这洞中,有重要事发生,与我的娃儿有关。你可记得什么?时间不等人,求你同我说一说。”他便想起了那一对双生子,同他一开始就有眼缘的双生子,曾想要认他当阿爹的双生子。现下想来,原本很多心悸被他忽略了。所谓父子连心,若他不是两个娃儿的亲爹,他们怎会无端端就看上他?他们怎么没有看上旁人?这一点却是他想岔了。双王看上过想认作阿爹的人何其多,只不过最近才看上他而已。此时妙妙问他洞中之事,他登时想起来她在向他下手之前,曾同他郑重交代过她的发现和推测。他暂且放下两人的恩怨,向她细细转述过她的交代。那些交代里包括了墙壁、花纹、炼丹等事,有些推断还不太周全,有些却说的像模像样。她当即道:“走,我们原路返回,再去那冒烟处看一回。”她的话将将说罢,却听几丈外她的那一堆人马中,翠玉尖着嗓子喊:“快啊,二十四哥不要脸啦,想撒尿啦!”众人抬眼去瞧,但见被猴精上了身的坎坦老二十四挂在树梢上,一只手撩开了长袍,另一只手已要去解腰带,险些就要再丢一回大脸。哈维立刻一跃而上,见已来不及阻止自家兄弟,急中生智将兄弟的身子一扳,背对着众人。光电火石间,热腾腾的水流哗啦啦响起。一早被抬去了众人对面的随喜一声“哎哟妈呀”,浑身飘荡起一股尿骚之气……------题外话------今天的结束啦,明天见哟第591章 石室配合(一更)晌午时分,日头西斜,四十余人钻出了泄洪闸洞。经过众人几个时辰里不停歇的探索,已探明这闸洞里各支路的通行路线。旁的支路几乎全都指向了水,没有明显蹊跷。只有妙妙发现的那处雕刻了“长寿神”的洞壁有嫌疑。然而想要进去,没有旁的法子,只有趁着那洞壁开了口子,吐出腾腾烟雾时,才能趁机跃入。众人再次进洞的那几个时辰的探索中,洪水和烟雾都未再出现,可见这两件事之间的规律果然被猫儿猜中。烟雾大概率是依照泄洪的时间而喷发。借由烟雾溶于水,来掩盖炼丹之事。萧定晔在地上画着草图,开始制定行动计划。他点着自己的三个暗卫,道:“待明日一早,你三人随本王进入坑道,在那洞壁处等待。你三人水性好,善憋气,待洞壁一开,就伺机随本王跃入。”他同其他人道:“待我等进洞后,其余的兵分两路,一路在洞外守候,防止有意外。一路回去宅子,按时准备同霍顿接头。”随喜抱着变了形的脑袋期期艾艾道:“殿下,奴才呢?”萧定晔睨他一眼。自己的人自己终究还是要护着。再不让随喜避开,只怕他的狗命真的留不住。萧定晔道:“你负责跟霍顿将军的线。”又低声道:“莫再同他们起冲突,莫坏老子大事。”萧定晔究竟有何大事,随喜不清楚。他清楚的是,主子起了讨好女魔头的心思。他当奴才的在察言观色上的能耐炉火纯青。虽然他今儿被揍的躺在地上起不了身,可他眼珠子还能转,他的视力也顶呱呱。自从主子和那女魔头第一回 从洞里出来,他就敏感的察觉出,主子看女魔头的眼神变了样。那时随喜便知道,自己的这顿揍怕是白挨了。他早早的做好了心理建设,现下听闻主子不让他和那些坎坦崽子起冲突,他的心灵并没有如何受伤。当奴才的不配有颗玻璃心。他从善如流,向萧定晔做着保证:“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将事情办好。”另一旁的吴妙妙听闻萧定晔的安排,偷师了几招,也同她的兄弟们道:“哈维、翠玉会憋气,跟着我进洞。其余的留在洞外等消息,随时准备接应。”老二十四不由插嘴道:“阿姐,我呢?”他可是亲口吸过一口烟的人,他有经验啊!他虽有经验,可没了记忆,其他兄弟们疼爱他,还没有同他透露过他中了迷烟之后的无状行径。妙妙便抚一抚他的脑袋,道:“你负责后勤工作。”再不能让他接触迷烟,否则这小子随时变猴,谁都拘不住。她只知旁人吸了迷烟会变猴,却不知她自己吸了迷烟会变狐狸精。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在那洞里,她曾向萧定晔伸出过罪恶的双手,干下了无耻的勾当。她同兄弟们交代事情的声音不算小,萧定晔在一旁听到,断然道:“你不许进去,本王带人去。”妙妙眉头一蹙,将他上下打量几眼:“出事的是我的娃,你算老几?”萧定晔被怼出一口老血。人果然是不能犯贱的,他每回一犯贱,现实情况都要教他做人。他忍住这口老血,破罐子破摔:“成,你进去,本王不去。你的娃,你自己救!”这和妙妙的预想不一样。她原本是想激得他全力帮她救娃,怎料到他非但不上当,还要临阵退缩。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立刻凑近他:“你怎能不去?”人多力量大啊!他冷冷道:“那一对崽子又不是本王的娃,本王何必蹚这浑水。坐在酒楼里喝酒不香吗?钻进青楼里搂着姐儿不美吗?躺在床榻上伸个懒腰不舒服吗?”妙妙从善如流:“是你的娃,两个都是。你去不去?”四十余人呆若木鸡。怎地忽然爆出个这般大的秘辛?坎坦兄弟们惊诧:此人就是姐夫?暗卫们瑟瑟发抖:知道了主子的密事,不自刎成不成?萧定晔没有想到,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得来的这般容易。容易的他全然不敢相信。坎坦人队伍里的翠玉最先反应过来,迟迟疑疑的探问:“阿姐,这可是缓兵之计?”妙妙忙忙转过脑袋,向翠玉行了个噤声的眼神。自她灵台清明后,重新进了一回泄洪山洞,发现困难前所未有的艰巨,她就意识到,在救娃的事情上,她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萧定晔的能耐,她清楚。若他能帮她,寻回娃儿的可能性翻倍。既然靠相激联合不起他,她就豁出去用亲情拉住他。什么脸皮,什么尊严,都见鬼去。娃儿活着才是第一位的。她望着萧定晔郑重道:“他们两个真是你的娃,一个叫思奈,是‘阿巳’的意思。一个叫乐文,是‘慕黎’的意思。‘阿巳’和‘慕黎’是你曾经给‘狗儿’取的两个别名,你可忘了?”萧定晔呆呆摇了摇头。她立刻上前握着他手:“没忘就好,我也没忘。”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叫姐夫。三、二、一!”“姐夫!”二十四个青年并一个翠玉,被妙妙的节奏带的毫无思考时间,三个数内就认了亲。妙妙便转回头,继续同萧定晔道:“看,这都是咱家亲戚,不远万里帮着咱寻娃。他们都出马了,你这个当爹的怎能不力争上游?”萧定晔望着瞬间多出的几十个亲戚,再转头看着妙妙,虽然也知道她和她的一对双王都有个“强买强卖”的毛病,然而这瞬间让他如愿的架势,仍然令他回不过神。他摇了摇脑袋,再摇了摇脑袋,趁着脑中还存着些清明,问道:“为何早上我提及你要将娃儿托付给我,你说他们的阿爹另有其人?”妙妙说不出话来。她那时还没想通,担心着萧定晔要和她抢娃。那时她还将娃的生死和娃的归属相提并论。可这两件事哪里能等同,人只有活着才能谈其他。她低声道:“早上的时候,我的思维还太自私、太狭窄。”他显然对她的说辞不够满意。他反问道:“只过了半日,你的思维就升华了、拓宽了?”她觉着要是这般斗嘴斗下去,怕是要斗到海枯石烂。她立刻回转身,问向她的二十五个后盾:“如实说来,阿姐自从带你们走,一路可有过男人?三、二、一!”“没有!”“双王可有过阿爹?三、二、一!”“没有!”“双王可想要阿爹?三、二、一!”“想!”经过军事化管理的妙妙的家眷们无比的团结,毫无商量机会的前提下,全凭下意识的应答,反映出的更像事实。萧定晔咽了咽口水,守着最后一丝清明,问道:“他们两个,是几月的生辰?”妙妙脸一拉:“你若不想认,不想救,我不为难你。我自己救!”她扭身就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认,救,一起救!”*天边的一抹晚霞拖着裙边退场,漫天的星子开始闪现。前去城里采买吃食、净水、胭脂的人早已回来。众人填饱肚子,将第二日的行动计划再商议两回,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方静悄悄的或坐、或躺,等待第二日的到来。萧定晔同妙妙之间,被各自的人分别簇拥着,依然隔了八丈远。一点篝火熊熊燃起。萧定晔坐在篝火边上,回想着这一日的光怪陆离。见到了阿狸,险些被她刺上一簪子。抱过了阿狸,还被她积极的强吻一回。多了娃儿,还是一对双生子。萧定晔静坐半晌,悄声同肿着脸的随喜道:“上回为了协助吴家寻娃儿,本王曾画过两个娃儿的画像,你可还带着?”随喜抱大腿从来都不是靠运气。他立刻从袖袋里翻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自家主子。萧定晔接过纸,借着篝火的火光,打量着纸上的两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然而他当时寥寥几笔画就的时候,主要是抓住了神韵,细节并未多做着墨。此时只从这画上望去,他却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他问向随喜:“吴家那一对双生子,你也见过。你觉着,他们两个可像本王?”随喜登时卡了壳。他也不过二十来岁,也没有过养娃儿的经验,他哪里能从那两张胖乎乎的小脸上看出主子轮廓来。他盯着那纸上的娃娃,支支吾吾道:“这……都有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一个嘴巴……”萧定晔瞪他一眼,又盯回着纸上的双王,琢磨着自己到底是不是“喜当爹”。第二日的五更时分照常来临。泄洪闸洞里,几根火把照着一行七人的脚步,顺着墙上留下的印记,往最深处而去。洞壁还是那个光滑的洞壁,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最中间会有个太极阴阳的缝隙。等时间一到,这缝隙就会裂开,吐出令人失智的腾腾烟雾。四周寂静,众人守在石壁边上,每个人面上都覆着一张湿润的巾子,开始静气凝神的等待。萧定晔低声交代道:“太极一开,初始烟尘必然最浓、甚至会烫人。不要着急,看我行动。我先跳,你们跟着跳。”他望着妙妙:“你跟着我,还是跟着你的人?”经过了一夜的思索,他终于冷静下来。两个娃儿是不是他的骨肉,暂且存疑。可他总要将人救出来,再确认到底是不是他的娃。如果是,当然很好。如果不是……他睨了妙妙一眼。妙妙被他的眼神盯的心慌。在救娃的节骨眼上,她不能横生枝节。她立刻站到了他的身畔:“你是娃的阿爹,我自然是要和他们的爹同进退。”萧定晔再不说话。周遭重新恢复了寂静,过了不多时,洞壁陡的“哄哄”裂开,焦黄烟雾腾腾而起。众人立刻开始憋气。萧定晔一把搂住妙妙的腰,站在烟雾中一动不动。直直过了几息,他的手遽然一提,带着她顺着喷烟的口子一跃而入。*周遭是令人窒息的热浪。萧定晔几乎凭借着本能在烟雾里穿梭翻滚。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腔已憋闷的发疼,眼前浓烟顿时减淡。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坎坦语:“可放净了烟尘?快着些,国主等着用丹药……”一扇小窗打开,将将露出一个带着面巾的半个身子,一粒碎银闪电般飞出。那人将将被定住,转瞬又被一脚当胸踢开。一道黑影顺着小窗一跃而出,腾挪转移间已定住了三四人。另有几道黑影跟着他从小窗跃出,几乎同时出手,将石室中的其他五六人也定住。小窗倏地掩住,萧定晔当先往怀中的妙妙望去,低声道:“可还好?”她长喘一口气,来不及回答,先转头去查看翠玉。翠玉被哈维背在背上,一双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瞧见妙妙望着她,立刻抬手打了个“ok”的手势。妙妙终于放了心,转头等着萧定晔下令。萧定晔立刻道:“换衣裳,上妆!”一刻钟之后,七人已做好了伪装。这石室中加上驻守的护卫、道士、坎坦宫女共有十人,七人根据身形和各自特长,选了最接近那十人中的七个人进行仿冒。三个暗卫成了护卫,哈维同萧定晔成了炼丹道士,妙妙同翠玉成了宫人。众人准备停当,将助纣为虐的这些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推进了石室最中间那座硕大丹炉的燃仓中。萧定晔低声嘱咐道:“看这些人的装扮,结合方才一位宫女所提及‘国主’之言,此处纵然不是皇宫,也是一处皇家别苑。皇家危险,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切莫大意。”他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妙妙所说。她机灵,若是往常,他倒是不担心她出岔子。可是关心则乱,她为了救两个娃儿而来,若一时心性大乱,却要出问题。他望着她道:“你无论有何念头,都要记得同我商量。救娃儿的前提,是不能将自己折进去。”几人说好一个时辰后在此处聚集,正正要摸出去寻娃儿,忽然听到外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秉持着各自所扮演的身份,将将站到该站的地方,三四个宫人已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坎坦嬷嬷,皱着眉呵斥道:“怎地还在拖拖拉拉。丹药呢?”众人不知她在问谁,不敢轻易作答。那嬷嬷便指着妙妙叱道:“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着些!”妙妙的心咚咚直跳,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慌中瞧见桌案上放着个金丝楠木所制的小盒,她匆匆上前打开木盒,里间却是空空如也。她对炼丹什么的半点不熟,也不知偌大的石室里,那丹药究竟藏在何处。她正自仿徨间,却见萧定晔轻咳一声,竭力用他所能说出的最标准的坎坦语道:“嬷嬷且等一等,马上就好。”他往石室最中间的丹炉望去,目光由上而下,定在一个把手上。他立刻上前握着把手掀开盖子,瞧见里间仿似一个蒸笼的结构,蒸笼最中间摆着个银碗,有一粒鸽子蛋大小的褐色药丸就躺在银碗中,等着人撷取。他急速思量着下一步如何做才显得专业,哈维已从挂在丹炉旁边的钩子上取下一个铁爪。哈维与丹药有些渊源。他的前主子,躲在大晏的坎坦王爷,就曾因长期沉迷炼丹而心性发狂。哈维此前虽没有权限出入过炼丹房,可也曾同炼丹房的下人相熟,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过一些操作过程。他捏着铁爪把手,试探性的用铁爪箍住银碗的边缘,便将银碗提了出来。萧定晔在桌案上发现一个银制容器中的一双银筷,立刻捏着银筷轻轻夹起丹药,放进了金丝楠木的木盒中。此时翠玉已寻了一个覆着绸布的红漆盘端在手中,妙妙忙忙合上丹药盖子,将丹盒盛放进盘里。四周寂静,静的仿佛每个人的心跳声都在耳际回荡。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嬷嬷。但凡她表现出一丝的疑虑,这石室里便要再出几条人命。事到如今,虽说不可放过一个人,可失踪的人多了,就会引起更多的怀疑。能不杀人最好。那嬷嬷见丹药已盛放好,方倨傲的哼了一声,冷冰冰道:“送出去吧,若上头怪罪下来,你二人就去填命。”转头往外走。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妙妙转头望了萧定晔一眼。他微微向她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仿佛在说:“你放心,我相信你的娃就是我的娃,我的娃我一定豁出命去救。”她深深吸了口气,系好面巾,带着翠玉跟去了那一队宫人身后,迈着小碎步去了。待脚步声远去,萧定晔立刻压低声道:“外出,寻找关押娃儿之处。”------题外话------今天依然更新一万字。这一章先更新五千字。剩下的分为两更,分别在下午一两点和下午五六点送上。本来打算妙妙对双王的身世死不认账,后来发现不合乎逻辑。都到了危及关头了,当然一切以双王的安危为主。所以妙妙先来个“缓兵之计”吧,打算孩子安全了之后她在和萧定晔周旋。第592章 宫(二更)妙妙终于明白,在她身前的几位宫人为何脚步匆匆。从石室出去,依然是长长甬道,四周没有窗户,墙壁上点燃着火把。几人足足行了一刻钟,才只转了个弯。待转过弯去,又是一条往上而行的长长石阶。妙妙同翠玉静静前行,竖着耳朵静听。四周除了行路的回声,听不见任何孩童的声音。路途遥远,再行过一刻钟,才堪堪瞧见一个石门。石门边上站着两名持戗护卫。最前头带路的嬷嬷低声念了一段坎坦语,这一串话像一段咒语,妙妙和翠玉皆听不出是何意,只匆匆在心中跟着默记。护卫听过咒语,方开了门。门外却又是一段甬道,被火把照的亮堂。这段甬道并不长,几人只行了两息,待再通过一道门时,方见了天日。清晨的日头斜斜打下来,混合着晨风,正是一整日最舒适的时候。眼前是逼仄狭窄的白墙,最多只能并列行三人,一辆囚车绝不可能通过。除非孩子们是步行或是被人抱着出来,否则定然还留在地下。待走过这条窄道,前方豁然开朗,宫殿林立,草木繁盛,沿途宫人们身影忙碌,却悄无声息……多么熟悉的场景。七年前,妙妙曾在宫里当宫女时,也曾置身于类似的环境中。坎坦的皇宫虽然与大晏的不同,可不论哪个国家的宫里,对于平民或者奴隶来说,都是要全力谨慎应对之处。只看这些宫人谨小慎微的神色,便知此处绝不是宫廷别苑。她曾经去过大晏的皇家别苑。无论是温泉别苑还是皇陵行宫别苑,因着常年远离皇帝,宫人们的精神状态都要活泼一些,少了些苦大仇深。她与翠玉脚下不停,跟着前方的嬷嬷和宫女继续前行,余光迅速往高处瞟去。待再拐了个弯,前方没有大树阻挡视线时,翠玉的手臂极轻微的碰触了妙妙两回。妙妙立刻顺着翠玉的眼神望去。不远处,数百丈高的尖顶直通云霄。那尖顶往下,连接着一座五彩斑斓的宫殿。这宫殿的尖顶,便是远在城外的乡村,也能清晰的为世人所见,彰显着宫殿主子的身份不凡。这里果然是皇宫,是坎坦食物链顶端上的那个人居住的地方。为何失踪的娃儿们出自社会各阶层,歹人们几乎没有任何顾虑的随意下手。那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是国主,是坎坦权势最大的人!那个人想长寿,想永生,想用娃儿们炼丹!妙妙过往听过无数关于炼丹的传说,那些邪门歪道里,是要拿人命做献祭的!他娘的这些疯子!她全身颤抖,只用仅存的理智拘束着自己的行为,可一只手已不由自主的探进了袖袋。在她的袖袋里,除了一柄金簪,还有一把匕首。无论是金簪还是匕首,拿来要一个人的命,易如反掌。前方带路的宫人们脚下越来越快,走在最前面的嬷嬷开始着急的骂人。待连骂几句,她方转头恨恨望向后面的妙妙,咬牙切齿道:“若国主发怒,牵累到我们,我们让你生不如死!”妙妙登时做出一副惊吓之意,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几人顺着宫道横穿整个皇宫,待听闻一声钟响时,一座大殿已到了近前。一个面颊抹的惨白的内侍急急跑来,同嬷嬷说过几句话,转去队尾,从翠玉手中接过红漆盘,捉着翠玉便要走。妙妙咬牙一把拉住这内侍,做出抖抖索索的模样,用坎坦语请求道:“今日因故误了些时辰,实在不是有意如此。求公公为奴婢说些好话……”这坎坦太监方才一时失手拉错了人,误拿了翠玉。此时见妙妙主动撞上来,干脆一拿拿两人,既不放过翠玉,也不舍下妙妙。他向近处的侍卫招个手,翠玉与妙妙便被侍卫擒拿住,跟在端着盘子的太监身后而去。妙妙追悔莫及。方才不应该沉不住气。保住自己,她还能回去报信,带着大部队来救翠玉。现下两个人就被拿了一双,齐头并进抢着上死路,还能怪谁。待侍卫们提着二人跟着太监,到了大殿边上的一处小门,立刻有另一个面如白墙的小太监上前接过红漆盘,急速进了小门。再一声钟声敲响,前方却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跪拜声,接着有个人声仿佛是睡梦般的呓语,语气中又带着些不羁,缓缓道:“爱卿平身!”妙妙倏地反应过来。坎坦官员在上朝,这里是上朝议事的大殿!那太监将药丸送进了大殿,摆明是给坎坦国主服用。一国之主要先服用一枚能长寿的药丸,然后才上朝。可那从石室中放出去的烟却有致幻效果。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心中倏地一动,一个念头刚刚起来,还未来得及思量,胳膊猛的一痛,眼前的太监向擒拿了她和翠玉的护卫努努下巴,恨恨道:“绑了送过去,待国主下朝后处置。”妙妙大惊之色,同翠玉将将想要反抗,两人的面巾已被太监一把揪下,堵了两人的嘴。身后的侍卫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绳子,转瞬间将她二人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提着二人往一处宫殿而去。殿中寂静,没有一个宫人。妙妙同翠玉互相帮忙,将对方口中的巾子取下。再想要互助解下麻绳却不能够。妙妙急速向翠玉交代:“待一阵来了人,如若要追究药丸晚送之事,你全力往我身上推……”翠玉忍着满心的惧意,频频摇头:“不成,我与阿姐生死与共!”在这关键之时,妙妙反被她逗的一笑:“我可不能与你生死与共,我还有你姐夫呢。”因为她的笑,翠玉便没有最开始那般害怕,也试图用这个新话题引开两人的惧意:“那什么殿下,真的是姐夫?是大王和小王的阿爹?”妙妙便垂首不语,觉着谈这个话题还不如去谈旧话题。她便续着前一个话题道:“你听阿姐说,你将事情往阿姐身上推,如果那皇帝老儿要杀我,我就说杀生与长寿相悖。那皇帝一心求长寿,定然不敢轻易造杀孽。届时将我往牢里一关,于我来说反而是生路。你回去搬了救兵,就能来救我。”翠玉不信,拉着哭腔道:“那些娃儿呢?皇帝偷娃儿,难道不是造杀孽?”妙妙忙道:“不一样,你可记得泄洪闸洞里我们跳进来的那面洞壁,其上的花纹中刻画着娃儿?那些娃儿是仪式中的一部分,对那些疯子来说不算杀孽。”翠玉听闻,一时将信将疑,可一时半刻又想不出旁的法子,只得全力思忖着届时如何演戏演的逼真,能不出岔子的按计划实施。过了不知多久,外间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到了殿门外。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间的光线陡的铺了进来。门口的人却又停在门槛外,压低声音极快的问了句什么话。但听有人极为恭敬道:“……只晚了些许,好在赶得上国主上朝……”再没有人语声,殿门却啪的一声被掩住。脚步声开始回响在殿堂里,空气中悄无声息的掺杂了一些熟悉的气息。有点点刺鼻,有些令人想要放松。轻微的如若不去细细体会,险些要被忽略。妙妙的心倏地一惊,扬起脑袋,毫不迟疑的往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撞了上去。鲜血一瞬间泼洒开来……**地下长长甬道里,两个道士各提着一个空竹篓,结伴静静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