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夸你酒量不错?”江宴不知怎么的看着席之空眉梢眼角的笑意,眼眶忽而一酸再次把他拥入怀中,声音有些哽咽,“空空,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你也喜欢我了?你也喜欢哥是不是?”“默认?”席之空偏着头脸埋在江宴颈间,一呼一吸都在他敏感的耳根上,“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哪里默认了。”听不到席之空的肯定,哪怕是那样一个期盼已久的光明正大的吻,都不能让江宴的心静下来。现在他心底还是翻涌的巨浪,还是雷声阵阵,风和雨呼啸而过。他怀里抱着的人那样真实可感,可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没有安全感,得不到席之空一句“我也喜欢你”,就觉得这一切都还可能发生变故。他轻松地把数学考满分,却在认真向席之空告白并且等他肯定的答复这件事上心中忐忑到呼吸急促,紧张得手指攥紧握成拳头。席之空看见他手上的动作,于是轻轻地、悄悄地,又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跟他说:“阿宴哥哥喜欢空空的方式真是太独特,把空空骗得好惨哦。”这才是真正的情话吧。江宴听得手脚一软心底酥麻,觉得自己受教了。这段时间费尽心思撩他果然是如他所说,撩不动吧。他又突然顿悟。他的空空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制裁了,怪不得他说自己根本撩不动他。而他只是随便喊一声阿宴哥哥,就让自己腿软了。不过也说不定呢,或许他也早就和自己一样心动不已,无法自拔。“那你为什么给别人写情书?”江宴问。席之空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才笑道:“因为不能给你写。”什么叫因为不能给我写?江宴异常热爱席之空的大脑飞快运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和深究的问题。“嗯?不能给我写?”他于是追问。站在风口席之空觉得实在是有点冷,况且这种环境真的不适合说一些肉麻又温暖的情话。他扯了扯江宴的衣袖嘴一撇作撒娇状:“这里好冷哦,我们回家慢慢说行不行?”啊,这该死的可爱!江宴盯着他微微嘟着的薄唇,愈发不可自控想亲上去,再认认真真头脑清晰的跟他再接个吻。这个吻可能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持。“回家再说嘛阿宴哥哥。”而后席之空一句软软糯糯的祈求拿捏得恰到好处,江宴一颗小鹿乱撞的心都快因为撞得太凶猛而停跳。他二话没说抓着席之空的手腕就往巷尾走。失算,简直失算。江宴万万没想到席之空还有好几副面孔。乖巧可爱,独立乖张,还有像现在这样软糯温顺。这会儿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上,席之空穿着睡衣,江宴衣领的扣子胡乱解开三两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面前就坐着他偷偷亲了好几次,就在刚才居然真的接吻了的令他几乎要神魂颠倒喜欢到一想起来就呼吸急促的,他的空空。席之空看着江宴笑,笑得一双大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装进了云朵和清泉,装进了和煦的春风,也装进了他一颗怦然而动的心。“那二十封‘情书’,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让我写的?”他问江宴。江宴脑子不清醒想都没想就招了。对他点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痴痴地看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欢喜。席之空于是再问:“那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我去追谁你就撩谁的?”江宴仍旧是点头。这才第一晚,他就缴械投降。毫无悬念地彻底成为席之空的“手下败将”,他想把他满腔的爱意剖开来给他看,把他所思所想日日夜夜对他的渴望也都让他知道。——他觉得自己着了魔,全身细胞都被面前这个人掌握在手里,甚至动一动就有无数思念叫嚣而出。“为什么不能给你写情书,想知道吗?”席之空往前挪了挪离江宴更近,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捧着自己的脸眨着眼睛看他。江宴暗叹一声不太妙,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决定突然起身扑倒了席之空,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心跳和呼吸都是紊乱的。席之空显然也没想到一直发愣的江宴会有这个举动,他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感受到身上这人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动动嘴唇轻声说:“因为不能真的写…写了就要成真的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就对江宴怀揣了一种复杂懵懂的感情。和其他的明确的喜欢和爱不一样,他非常明白一开始他并不是喜欢江宴的。他从小不善交际,不喜欢交朋友,初中和江宴不在一个学校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除了江宴真的再没别的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了。也从初中那种患得患失开始,他渐渐懂得自己必须学会脱离江宴成长。以往对于江宴无条件无限度的依赖和信任就是在这个阶段慢慢发生了变化。爱就像青春期里永动的叛逆,也像一个人一身的反骨。席之空越不希望自己把所有感情放在江宴身上,就越是把那纯粹的依赖信任变了质。他越是不想承认这种变化,就越是被它牵着鼻子走。江宴也来闻和上学,是他青春期尾巴里最大的变数。是江宴重新贴近他的生活,让他开始无意识地强迫自己改变。这确实是一种复杂又矫情的感觉,因为从小相识,因为此前一直把他当成是高冷地放纵着自己的“便宜哥哥”,也因为家庭的变故,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对江宴的感情会变质到让他离江宴越近就越克制的地步。他脑子很清醒,并不是因为搞不清楚状况才选择感情上离江宴远一点。反而是他太清楚自己的内心想法,才会想着将这样厚重的情感转移一部分出去。所以他高中开学才两个多月,就异常高调的不断转移对江宴的好感。他用了如此幼稚的手段,因着太幼稚了也导致江宴介入的时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往江宴身上贴了个“情敌”的标签。但也因为江宴那些离谱搞笑的表现,让他越发不认可自己的行为。他甚至尝试摸清江宴的喜好,想去闪避开他的偏向然后定下一个目标,结果把自己搞得越来越迷糊,对于江宴突然的变化差点招架不及。后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像全身穴位被打通一样整个人清醒得不得了,江宴想做什么他慢慢地一步一步猜出个大概,与此同时也渐渐地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小时候他害怕失去江宴所以黏着他,长大后粘着他又害怕自己对他的感情变了质,后来他甚至害怕一旦自己真的喜欢上江宴,他却不喜欢自己。这么看来,一切真的是刚刚好。那些竹马暗恋成真的戏码,竟然在他身上真实上演。此时他和江宴好像都没空追究到底是谁先喜欢谁,又是使了些多幼稚搞笑的手段,最重要的现在江宴向他告白而他也谅解了自己内心复杂的感情,豁然开朗了。江宴抬起头看他,看上去终于是明白一些,“写了就要成真的,现在你写了快二十封了,是不是已经成真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席之空没有直接回答他,把人推着坐起来,手搭在他的肩上皱眉问道:“你来闻和,该不会也是算计好的?”“空空好聪明哦。”江宴大方承认,这件事这世界上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现在他的空空也知道了,别的话他也说不出,只能夸了。席之空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握成拳在他肩上敲了好几下,笑问他:“为了我?”江宴点头,认真地承认:“嗯,为了你。”“放弃六中为爱出走闻和,真是一段佳话的开始。”席之空调侃。没想到江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又说:“这有什么?舒霁月不也是么,再说了,我已经三年没有盯着你,万一这要是高中你被别人骗走了我岂不是损失极大?嗯?”他张开双臂向席之空“要抱抱”,席之空笑着咬住下嘴唇一下扑进他怀里,把他一句“我的空空这么可爱”撞散开在床铺里。席之空趴在他胸口闷闷地笑,“万一你放弃大好前途过来找我,我真的跟别人跑了,你怎么办?”江宴双手交叠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说:“我对你有信心。”“什么叫对我有信心?”席之空抬头问。“我的空空,从小到大都在我的眼底,我手上,我心里,哪里都不肯走。”说得真好啊,席之空心想。“对了,你说舒霁月也是,什么意思?”他又问。“咳,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席之空在江宴胸口趴着,听他慢慢恢复正常节奏的心跳,渐渐地有了些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睫毛上沾了些泪花,往上爬了爬头枕着江宴的肩膀含糊道:“我好困啊,我先睡了……”江宴侧身搂着他的腰,凑过去鼻尖在他眉心蹭了蹭,温柔地说:“秋游的时候我唱了一首歌。”“嗯…”席之空眨了眨眼睛看他一眼,困意渐浓。“我说我送给在座的每个人,但是实际上我只想唱给你听。”席之空觉得现在的江宴真的温柔得不像话,像一个久经情场的老手,又像一个忐忑说爱的少年。他闭着眼睛笑,点点头嗯了一声。“空空,我再给你唱一遍好不好?”江宴也看着他笑。“好呀。”席之空做了个深呼吸,双手从被窝里抬起来心满意足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慵懒又迷人,看起来甜得能让江宴一口吃下去。江宴凑过去先在他润泽的唇上亲了一下,而后声音轻缓温柔地唱着只想唱给他一个人的歌。“我说我不会写诗我只是,在诗里刻画了你的影子。”…“予美的定义我只是想用,你的名字来造句来写词,告诉你这世上无二的诗,讲你是我独一的故事。”…“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席之空将要睡着,整首歌其实并没有听得太真切完整,但是他将睡未睡的时候听到了最后那句平凡却动人心魄的歌词。——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一生那么长,我可能还有很多重要的事,但我一生中第一件最重要的事一定是你了呀。他被困意纠缠,怀抱着江宴的爱意却不肯睡。他又转了个身背心紧紧贴着江宴的心口,听着扑通扑通的那样真实的心跳,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突然就接受了两个人关系的变化,头往后靠着喃喃自语一般:“我也喜欢你江宴。”“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我喜欢你江宴,非常非常喜欢你。”第三十三章 “还不会接吻吧?”次日清晨,席之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背心温暖,恍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心里紧张又欣喜。他身后江宴抱着他还在睡,一回头发现他肩头裸露在被子外面。天气越来越冷,席之空在他怀里轻手轻脚地转个身,和他面对面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将他完全盖住。手背擦过江宴不着寸缕的肩膀的时候席之空才反应过来——这人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他低头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看到被子里江宴赤裸的上身,不知不觉地脸红了。天啊,写了那么多黄文,而且江宴曾是他黄文的男主,现在看着他美好的肉体自己居然会紧张兴奋?——完了,席之空心想。以前写江宴黄文的时候他完全是靠自己想象,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赤裸上身了,但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一样,他甚至立刻就把江宴带入了自己写的那些刺激的内容。最严肃地问题是,他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开始把自己也带入进去了,这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少年的身体不仅充满诱惑力,还极度缺乏自制力。席之空闭着眼睛咬牙又转了回去背对江宴,一动不敢动。他这么反复转身,终于把江宴闹醒了。实在是喝得太多太猛,江宴睁眼的时候脑子还不大清楚,只迷迷糊糊看到面前毛茸茸的脑袋,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拼凑脑海里破碎的画面。昨晚他的计划好像是完美实施,自己在菜市场对席之空告白,然后…然后好像被推到墙上“强吻”了!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臂搭在席之空的腰上——他抱着面前这人,那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了,他向席之空告白而后欣喜的发现对方真的也喜欢他。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啊,江宴不住地感叹。完全清醒之后他又收紧了手臂把人往怀里带,脑袋凑过去贴着席之空的耳朵,话还没说温热的气息就洒在他的耳后。席之空觉得颈间痒酥酥的,偏过头正好看到江宴笑意盈盈地看他。“早啊,空空。”江宴说。这怎么还觉得不好意思了呢。席之空听到这甜腻的称呼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咬了下唇闭上眼睛腰一酸,把手搭在了江宴的手臂上,轻声回应:“早,宴、宴哥。”这样回应对吧?席之空权衡了一下,转个身面对他把头埋在枕头里又小声说了句:“早上好,阿宴哥哥……”其实好像也不早了,两个人抱着睡到了十一点,午饭还没着落。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起床的时候怕带起风卷进被窝,下了床迅速转身掖了被角,干咳两声说:“我去找找我有没有衣服你可以穿的。”“嗯。”江宴手肘撑在枕头上饶有兴致地看他打开了衣柜,人都快钻进去翻找。刚刚那声软软地阿宴哥哥,真是……太危险了。江宴趁席之空背对他,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确认安全。衣柜里非常整洁,看的江宴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席之空已经独自生活三年多,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无人分担他生活的难处,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一夜之间独立到可以把自己顾得好好的。——偶尔也不怎么好,比如买了一大箱方便面堆着,饿了就随便吃点,本来个子就比江宴小,身上的肉也过于紧实,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江宴从来没问过他当初是怎么开始一个人生活的,他不敢听也不忍心让他说。看着他偏瘦的背影,江宴也跟着掀了被子下床,爬到床尾去跪在床边又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席之空一愣,刚翻找出来的一件新的衬衫掉落在地上。“空空,怎么办我觉得我没救了,我希望你长在我的手臂上,那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抱你。“长在我的眼睛上,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还有我心里,这样它一跳,我就会想你。”“……那样不会很奇怪吗?”席之空笑了笑,一大早的被塞了一嘴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甜的。他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掰开江宴的手臂转了个身,“你试试这个能不能穿,这是雯姨去年给我买的,照着你的尺寸买的,太大了我就一直放着没穿。”江宴从他手里把衣服接过来随手就放在了身侧,直起身双臂又缠上了他的后背,那模样看上去委屈又深情,“可你已经长在我心里很久了,很久很久了,我觉得还不够怎么办。”席之空从来没见过江宴这么“弟弟”一面,好像两个人一夜之间就调换了位置,阿宴哥哥看上去更像是阿宴宝宝…他看着江宴头发乱糟糟抱着自己撒娇的样子,突然就像中了邪,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笑说:“阿宴宝宝也太粘人了吧?”阿宴宝宝。啊,江宴觉得自己脑子里某根弦绷断了。席之空亲了这一口的后果就是江宴一把抱起他双腿离地转了一圈压在了床中间。他长腿分开跪在席之空身侧,俯身看他的同时手心覆上他起伏的心口,感受到那里面骤然改变节奏的心跳,另一只手把他两个手腕握着扣在他头顶。这个姿势也太不对劲了。席之空呼吸不稳,抖抖嘴唇居然不敢说话。“我们空空太甜了,亲一下不够吃。”江宴邪恶地伸出舌头舌尖在自己唇上舔了一圈。席之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来,脸几乎涨得通红。他支支吾吾地更像是嘟囔着说:“你的空空不好吃——唔?!”江宴俯下 | 身吻他,轻巧地在他唇上先蹭了蹭,而后温柔笑道:“尝了那么多次,还是昨天晚上最好吃。”“什么尝了很多次?”席之空用脑子里最后的清明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还是昨天晚上最好吃?”对啊,他的空空还不知道那么多个夜晚,那么多他熟睡的时刻,自己总是控住不住对他的想念无耻地一遍遍偷偷亲吻他。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唇瓣,都让他爱不释手。江宴重新将唇贴上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席之空仔细想着他的话终于猜到个一二,一想到江宴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他伸手推开江宴,两人之间留出一道缝隙,他又小声问:“阿宴哥哥该不会…”算了,他肯定不会。表面上撩人有一手,可有一半其实得归功于他那副好皮相和天生的温柔气质,至于其他的——自己的对象,关键的时候还得自己教。席之空趁江宴不注意,挣脱他的手心反手抓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把他反压在了床上。他一边倾身向江宴靠近,一边笑说:“还不会接吻吧?”江宴一愣,随即看到一双大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那眼睛的主人两片薄唇覆在自己唇上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在说什么。席之空睫毛颤动,他其实也是非常紧张的。虽然理论知识丰富,可实战他还是第一次,更何况对象曾是他的黄文男主——还是他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竹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他用理论指导实践,舌尖窜进江宴的齿间,试探着触碰到江宴一条软软的舌头。就那一瞬间,江宴猛地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一动不敢动了。原来是这样操作的?这才叫接吻?他心中擂鼓似的狂跳,不由得抓住了席之空的两臂,做了个吞咽动作,眼睛瞪大了看他的眼睛。两人的视线相接,江宴没有回应席之空,席之空就努力的做着尝试。他毕竟没有亲过别人,虽然知道怎么亲,但是确实没有过被回应的经验。这样两个新手,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一个只会点皮毛,倒在床上努力了两分钟,席之空都累了,江宴还像被点穴了一样发愣。他终于是忍无可忍,意识到哪里不对,气呼呼地吼了句:“江宴!你不会动动嘴啊!”“啊,哦好好好…”江宴伸脖子去够席之空,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按在自己唇上,学着席之空刚刚的动作,几乎是复刻一般将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重新对他做了一遍。这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小心谨慎的触碰着对方,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生涩的味道,连唇齿纠缠都说不上,实在没什么美感。抱着亲了一会儿,两人都累得够呛。江宴有点挫败,重新把席之空带到身下,趴在他身上长叹了一口气。“唉……”“你干嘛。”席之空眼角飞上一抹红晕,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害羞,他用手捂住脸闷闷道:“你饿不饿?”“看来我们以后要多练习,”江宴翻身坐起来,盘腿在席之空身边坐下,又说:“接吻就像写作业,不会的题要多写几遍,以后我们就定时定量——”“神经病……”席之空脸红红的起身下床,心中腹诽学霸谈个恋爱还能扯到学习上去,真是无聊,“还定时定量……”他叨叨着去洗手间洗漱,回身又补了句:“你快点收拾穿好衣服哦,等下我们干脆出去吃吧——脏衣服放在床脚那个篮子里。”江宴暗叹,这感觉怎么这么像两个人已经住一起很久了,心里一暖,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在床上翻滚两圈之后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宴宴的追空小队]果然已经99+了。他一点进去还没来得及从头看下来,最新一条舒霁月的消息在底端就让他重新萌生了想退出群聊的念头。舒霁月说:这么晚了还没起床,我们宴宴挺争气啊。他真的看懂了,脑子一热就浮现出些劲爆的画面。虽然自己和席之空还有两个月就满了十七岁,青春期都过去了,但这青春期的躁动好像只会往后不断延续,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一狠心,把舒霁月踢出了群聊。贺星:咦?怎么少了一个人?蒋哲辉:……江宴,你是不是被舒霁月说中了什么…真他妈是越描越黑。过了一分钟,舒霁月果然小窗自己了。他点进和他的对话框,心下感叹果然舒霁月这人是骚到没边。他屏幕上有两行字:?弟弟你这是拔吊无情翻脸不认人的意思?我跟你哥刚醒,裤子都没穿想问问你有没有需要我指导的地方,你居然把我踢了,真是辜负了我一片苦心。江宴重新回忆了舒霁月和蔺同瑞来那天的场景。一个看上去斯文稳重的老师,和一个看上去乖巧沉稳的学生,没想到这两个人撕开面具居然是如此的放浪形骸。他盯着舒霁月那句话看了几分钟,还是给他回了一条过去,舒霁月也十分干脆,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达成统一战线并且谈妥了条件,江宴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穿衣服去了。马上入冬了,只穿一件衬衫肯定是不够的,席之空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的之后,趁着江宴洗澡的空当在衣柜又找了找,找到一件暖黄色的毛衣,吊牌没摘,又是新的。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件衣服到底是哪儿来的。第三十四章 你是奇迹出现这好像是他妈妈最后一次带他去游乐场,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进去逛了逛。…他还记得妈妈跟他说:“新书的稿费到了,带你逛商场哦,今天小空想买什么都可以!”天气很好,也是深秋的季节。他牵着她的手在商场逛了很久不知道买什么。小学五年级也才十一岁,席之空却对玩具什么都不感兴趣。他喜欢看书,总买很多书,所以逛着逛着两个人还是逛进了书店。说来也可爱,他和他妈背靠着背居然在书店看书到天黑,等他爸饭做好了打电话过来,母子俩如梦初醒,才匆忙买了两本书离开了书店。两人从一家童装店路过,模特身上穿的那件暖黄的毛衣一下就吸引了席之空的目光。他把他妈拉了进去,指着那件毛衣问店员多少钱,店员温柔地告诉他两百多。这价格在他听来其实一点都不温柔,他转身想走,他妈又拉住他问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确实很喜欢,但是并不是自己想穿。他觉得这颜色江宴穿起来一定很好看。结账的时候排队付款人很多,收银员手边全是等着结账的衣服,手忙脚乱地装错了,而母子俩在吧台前面讨论着刚刚看的书也丝毫没有注意。等拎着衣服回家吃过饭,席之空兴致冲冲地要跑到街头江宴家把衣服送给他的时候拿出来一看——店员给他们装成了亲子装爸爸的那一件,实在是太大了,他爸都能穿。他恹恹地坐在床边,嘟囔着都怪店员,他爸妈却在桌边坐着笑得不可自拔。他爸安慰他说明天还能拿回去换,让他不要不开心,他这才说衣服是想送给江宴的,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他妈赶紧也坐在他身边去拍着他的肩安慰说明天就带他去给阿宴哥哥换成合适的号。第二天,他妈拿到下一本书代笔的定金从出版社出来朝他招手,他拎着衣服等在马路对面,亲眼看到一辆超速行驶疾驰而来的轿车将他妈撞飞了出去。衣服没换成,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后这件衣服就被他遗忘在衣柜里直到现在。江宴洗完澡出来看他抱着一件衣服坐在床边,低着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两只手不停抹着眼睛,努力地做着深呼吸都止不住那眼泪往下落的趋势。他放下手里的毛巾走到席之空身身边,弯腰去温柔地问他:“怎么了?怎么哭了?”他用掌心擦他的脸颊,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渗出更多的眼泪,越滚越多落下来滴在那件崭新的毛衣上,印出几圈水渍。“我好想我妈哦…”席之空忍着声音的颤抖抬起手抱住江宴,然后手臂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腰腹上抽抽搭搭地哭,“为什么我妈会死,而那些害我爸坐牢的人一个一个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啊江宴……”是啊,这社会上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好人不长命的遗憾,为什么他的空空要承受这么多。…江宴心痛得厉害。他没有见席之空哭得这样伤心过,就算是小时候被抢了玩具,摔倒擦伤或是挨了很重的批评,他都没有这样的哭。他坐在席之空边上,让他靠着自己,不一会儿就被眼泪浸湿了肩上的衣料,一滴一滴的像是从他肩头的皮肤沁进血液里去,心头涌起一阵苦涩。“空空,我在呢。”他拍拍席之空的背,声音跟着有点哽咽。他想,他们都只是将满十七岁,刚刚从青春里走出来的少年人,本不该由席之空品尝生活的苦楚却以各种惨烈的形式过早的降临在他身上。江宴觉得不公平,可他无法改变现状,不能让空空的妈妈起死回生,也不能阻止他爸爸的妥协。他突然懊悔,为什么自己也才十七岁,还不能成为怀里人全部的依靠,不能帮他分担一二。江宴的温柔宽慰却让席之空哭得更凶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颈窝不断抽噎,直到放声大哭。他真的独自坚强太久,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虽然姑姑表达过要接他过去一起住的意愿,可他不愿离开这个从小到大生活的小巷,不愿离开这个几十平米的小家,更不愿离开他在这世上仅剩下的唯一愿意依靠的人。他还想在这里等席初志出狱回来,那时候他一定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保护他的男人,再不会像几年前一样就算知道他爸是遭人陷害却也什么都做不了。房间里还放着四十万,那是买了他爸原则和自尊的钱,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钱还回去。他一直坚持到现在,而那天在公园里江宴从背后抱他第一次让他在心里筑起的高墙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江宴,谢谢你。”过了会儿他缓过来了,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又凑过去在江宴脸上亲了一口。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一个纯粹真实的亲吻。江宴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句不客气?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这样陪着你就好了。”席之空摇头:“不,现在刚刚好,真的,江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虽然你自己不知道。”无数个我崩溃至极想要放弃的夜晚,都是喊着你的名字熬过来的,你现在真的是我好好活着的动力,因为你我才有力气去做那么多我还没做完没做好的事情。这样已经很好了,你能让我知道原来我也这样喜欢你,就已经很好了,席之空想。“这衣服怎么还是新的啊?”江宴拍拍他的肩转移话题,从他手里把暖黄色的毛衣拿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你才买的吗?”“不是。”席之空看着江宴终于弯起嘴角笑笑说:“这是我妈妈给你买的,但是我一直放在衣柜里忘记了。”江宴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突然想起了那个笑起来和席之空又一样温暖又漂亮的女人,片刻后说:“这是阿姨买的吗?怎么会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