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空刚开口想拒绝,江雯突然就跟江宴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她赶紧往席之空碗里夹菜,又给江宴夹菜,一边盛汤一边说:“那个,我也去你们食堂吃过,挺好的,就是小空不管在哪里吃,一定要多吃点,你们男孩子有些可以长到二十岁,小空努力长高超过你阿宴哥哥!”阿宴哥哥这四个字就像开关一样,一听这称呼席之空就有点不好意思,他只能认真吃菜而后不停点头谢谢江雯关心。吃过饭江宴帮着收了碗,席之空上厕所他就站到门边守着,等席之空上完厕所拉开门就被吓得够呛,往后连退两步差点跌回去。江宴伸手拉了他一把,笑说:“空空当心点。”席之空看他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拍拍手臂卷起来的衣袖:“你守在门口干什么…吓我一跳。”江宴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声问他:“你发没发现我妈特别喜欢你啊?”“你说的什么废话,雯姨从我小就宠我,比我妈还没原则,我当然发现了。”他往饮水机走,撕开一包药抖进杯子里接了小半杯开水冲成褐色的液体。江宴看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闪到他身边回头又看了眼江雯,“不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怎么就感觉——”“宴宴,你别耽误小空休息,等他吃了药休息会儿,你要不——你要不趴桌上睡会儿午觉。”江雯洗了碗把桌子擦干净,对江宴又说了句:“小空现在退烧了,你放了学早点回来,妈去公司有事。”江宴看了看那张一米五的床,虽然没有一米八的宽敞,但是也不至于睡不下多一个人。他敷衍地点头答应,走到床边掀开被窝钻了进去,还说:“妈,我就睡床上,我身体好,小空不会传染我的你放心。”江雯手一顿:“你说得对哦,万一你也感冒了小空怎么办?哎呀那你更不能睡床上了,你就在桌上将就一中午。”江宴睡下去又起来,抖了抖嘴唇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妈?”看着席之空喝了药江雯才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临走之前一遍又一遍地让江宴放学早点回来别耽误,天大的事也要放下,怕到时候万一席之空反复发烧无人照顾。“让你去桌上趴着睡,别来跟我抢一张床。”席之空扯开被子嫌弃地抬腿在江宴屁股上踢了一脚,“赶紧的。”江宴调好闹钟把手机放床头柜上,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笑道:“装什么装,我妈都走了。”见席之空站在床边无动于衷,江宴起身揽着他的腰直接把人带到了身边躺下,“过来,哥抱着你睡。”“你真的离我远点,最近流行感冒。”席之空还是掰开他的手离他远了些,并且翻了个身背对他。江宴凑过去想趁他不注意偷亲一口,被他识破之后动作麻利地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罩在里面阻碍了计划。他缩在被窝里声音闷闷地:“不行。”“为什么?”“都跟你说我感冒了!”席之空闷在被子里声音更大了,听上去还挺凶。江宴干脆隔着被子一把抱住他,额头抵在他后背说:“好好好,哥不亲了,你把头伸出来,别闷着了。”“我不信你…”席之空在他怀里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江宴说:“干嘛不信啊,哥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听话,出来。”他边说边把席之空身上的被子扯开,那人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眼睛偷偷瞄他,咳嗽了两声道:“你别生气啊……我是怕我传染你,流行感冒很严重的,我真的不是——”“好了好了哥知道,快睡吧,等会儿放学了我就回来。”江宴一颗心又痒又疼,紧了紧手臂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十一月就在席之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过去,刚进十二月,两人生日的前一周初雪纷扬而至。他一场感冒来势汹汹横跨了一个月,一直反复咳嗽发烧,后来还是去医院住了院打了好几天吊针。期间江雯一直在医院照顾他,整个人憔悴得脸色都不太好看,连光济说请个人看着,遭受了她和江宴奶奶的严厉批评。照江宴奶奶的话说,这么小的孩子不亲自照顾着,交给别人顾着怎么放心了?连光济接连挨骂,交了医药费就默默地陪着江雯照顾席之空。有一次席之空烧到39度一直醒不来,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把江雯认成了他亲妈,哭唧唧地要抓她的手,小声嘟囔着喊“妈妈”。江雯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连光济站在旁边推了推她,她才赶紧放下水杯。坐在床边连连答应了两声抓住了他的手。而这一幕恰好被放学来医院的江宴看到。他放下书包顾不得病房里还有他爸妈,蹲在床边就去拉席之空的手轻声唤他:“空空?”没想到他这一喊,真的把人喊醒了,席之空一睁眼看到江雯和江宴担忧的神情,嘴一撇眼底就氤氲了一层水汽,小心翼翼地道着歉:“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江雯眼泪浅,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忍着哽咽说:“小空特别乖,都是姨没照顾好你,你赶紧好起来,姨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看你最近东西也不怎么吃,又瘦了。”席之空弯起嘴角笑,一双眼睛噙着泪弯成月牙,点点头答应道:“嗯,谢谢雯姨!”他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正遇上初雪簌簌落下来在地上轻巧地铺上一层。这天周末,像之前说的那样,江雯今天要带席之空去吃饭。连光济和她开车在街口等,江宴把席之空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出了门。雪映得楼梯口就像是挂了一盏灯,席之空松开江宴的手几步就跑了出去。看着巷子狭窄的路面被铺得雪白,他有点不舍得踩上去,不住地感叹:“真好啊,下雪了!”“冷不冷?手揣兜里去暖和点。”江宴拉他的手,被他让了让躲开,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跑开了些。——他实在忍不住了,谁看到那松软的积雪能忍住不伸手抓一把?于是他回头看了江宴一眼发现他正低头拿手机回信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在路边的水泥墩上印了一个手印,嘴里还伴随着满足的喟叹:“哇……”江宴收了手机就看到他的手按在积雪里,立刻高声制止:“手缩回去!不准玩雪!”席之空还没玩过瘾手腕就被江宴牢牢抓住,直接揣进了自己兜里。他的手在江宴兜里不安分地动,撇撇嘴说:“切,不让玩就不让玩,凶什么凶。”临到了车跟前江宴才放开他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了连光济的车里,江雯立刻把空调开大了些。路上一点点堵车,还没到吃饭的地方,天空又开始飘雪了。江雯靠在窗边眼眸里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顾意书笑着喊她江雯妹妹的模样。第四十章 止嗝在江雯的印象中,顾意书就是书里走出来的才华横溢温婉内敛的女子,但她又不完全是那样的女子。就算是那样温柔的顾意书性格也有刚烈的一面。在两个孩子出生之前,其实两位妈妈也常在菜场遇到,但都没什么交集,甚至都没说过什么话。直到十七年前的冬天,一个个子矮小身材单薄的抢了菜市场口一个摊主的钱包,逃跑过程中慌不择路冲撞了两个人,导致两个孩子双双降生,她们这才有了更多的交集。江雯一个人带孩子很苦,产后差点抑郁,出了月子顾意书就经常抱着席之空去她家,陪她从早到晚,从小时候聊到做母亲,也从两个小家伙聊到了长大后他们身形挺拔的现在。那时候顾意书对席之空和江宴有很多很多期待,她希望等他们长大了就结为异性兄弟,说得一本正经,一开始江雯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直到她一个字一个字耐心教席之空叫“阿宴哥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顾意书是说说真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江雯把顾意书真的当成了姐姐相处。生了孩子却没有孩子的父亲前来看望,很快坊间就有了关于江雯的风言风语。孩子们半岁多一个仲夏清晨,顾意书像往常一样和她去买菜,身旁的议论越来越多,还未及江雯开口,顾意书把婴儿车推到她手里反手就把手里的菜直直砸在那几个人身上,指着她们鼻子就骂,一个脏字不带,却骂得难听又刺耳。周围与两人熟识的摊主见那几个人凶着要动手纷纷出来劝。混乱中一个人随手捡了半个南瓜就朝顾意书扔过来,或许是情绪太激动,手一偏眼看着就要砸进江宴的婴儿车,顾意书一声惊呼扑到婴儿车上,半个南瓜硬生生砸在她背心。随即场面几乎失控,顾意书护着江雯和两个婴儿车往后退,市场管理员来问清情况后把几个人劝走,确认了两个孩子没事,就把顾意书和江雯护送回了家。回家江雯坐在床边就哭,一边哭一边说:“意书姐对不起”。顾意书一手揉着背心,手里冲奶粉的动作没停,温柔笑道:“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她们!”“姐,你背还好吧?”江雯擦擦眼泪站起来,看着顾意书的动作心怀愧疚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奶瓶:“姐我来,你去休息。”小江宴大概是饿坏了,在婴儿车里哇哇直哭,顾意书把人抱在怀里哄,又跟江雯说:“江雯,坚强点儿,你是宴宴的妈妈,既然决定生下来,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以后他会长成一个男子汉,会是你骄傲的儿子。好好活着,抬头挺胸的活,日子苦,但你要笑,笑着过日子,再苦也能过成甜的。”结果江雯哭得更厉害了。即便是发现自己被连光济骗了都没哭得那样凶过。顾意书听着江宴响亮的哭声,抱着他由着江雯哭去了,只是不断地说江宴以后一定很有出息。她和江雯聊了很多次,想象着以后两个孩子一同长大成人,学习和工作都是那样顺利,生活幸福而美满。可最后的最后,顾意书没来得及看到他们这样健康帅气欢笑亲密的模样就匆忙离开了。她离开的那天本来江雯是邀请她们一家过去吃饭,备好了一桌的饭菜,特意炒了一大盘席之空爱吃的茄子豆角,让江宴去买了两瓶饮料,餐具都已经摆在桌上。她还在想怎么样把变形金刚送给席之空哄他甜甜的叫雯姨,再问问顾意书代笔新书的合同怎么样了,出版社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想坑她。也想和席初志打听一下他们公司新项目进展如何,还有他升职的事提到哪一步了。可江雯和江宴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没见人来,打了好几个电话顾意书都没接。她又打席初志的,打到第五个席初志终于接了。手机听筒那边是席之空撕心裂肺哭喊着叫妈妈的声音,她听得心里发抖。很快她就带着江宴赶到医院,席之空哭得停不下来,被一个护士抱着声音都哭哑了,而席初志坐在地上,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焰总是颤动着又熄灭,他没了耐心大吼一声,把烟和火机砸向对面墙壁。她好不容易把苦的日子过成甜的,顾意书却再也看不到了。连光济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一行四人被服务员迎进去,席之空跨进门就忍不住把围巾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江宴刚想给他重新戴上,一阵热风迎面扫过来他又把手收了回去。吃饭的地方比较有名,店面扩了又扩,吃饭都得提前一天预定,然后定好时间准时上菜。连光济昨天定好了包间,这会儿菜已经上齐了,坐下就能吃。一顿饭江雯的筷子就在江宴和席之空的碗里来回,自己倒是没怎么吃,连光济看她忙活半天碗里还是空空荡荡的,于是往她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席之空感冒刚好,嚼着菜也有些细微的咳嗽,医生叮嘱他这段时间少吃点辛辣和生冷的东西,然而饭后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水果他还是盯得口水直流,刚伸手还没碰到盘子就被江宴揪着衣袖扯了回来。“不能吃。”江宴拎着他的衣袖提了提又说:“医生说的再养几天。”“我就吃一块,一块还不行?”席之空企图撒娇蒙混过关,奈何江宴干脆侧了个身不看他,把水果端得远了些正色道:“一块都不行,水果太凉了。”江雯看席之空实在是模样可怜,把筷子放下拿了一块苹果递给他,没成想被江宴半路拦下:“妈,他还没好彻底呢,吃了凉的等下又该咳嗽了。”“小空说了,只吃一块的。”江雯又从旁边给席之空递过去,“吃一块不要紧,来小空,给你。”席之空看了看苹果又看看江宴的脸色,还是摆摆手拒绝:“那姨我还是不吃了…”“这么听你宴哥的话?——那也行,等你彻底好了,姨给你买好多水果。”江雯转手把苹果塞进江宴嘴里,“让宴哥给你削苹果剥葡萄好好伺候你!”冰凉甜蜜的果汁窜进江宴舌根齿间,看席之空那可爱的模样他下意识抬起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席之空一瞬间的紧张,赶紧左右看了看江雯和连光济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本来连光济要开车把两人送回家,快到的时候席之空晕车实在不舒服,两人干脆在离家一公里的公交车站下了车步行回去。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古老浪漫的传说,如果和恋人一起见了初雪,两个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之前天气预报要下雪的那天席之空还在医院打吊针,江宴抱着一本练习册靠在窗边做题,时不时转头看看床上睡着的人,听他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微的哼咛,明明是酣睡的模样却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应该是睡得不安稳。江宴放下练习册刚走到床边席之空就醒了,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问:“下雪了吗?”“还没呢。”“天气预报不是说了今天要下雪吗,又不准……”江宴凑过去抵着他的额头笑说:“天气预报偶尔也会失灵的。”“外面冷吗?一会儿要是下雪了我可以出去吗?”席之空探出身子视线绕过窗帘往外望,“什么时候才下雪啊…”“你一直睡不好,不会是因为等着下雪睡不安稳吧?”江宴扯了扯他的耳朵,把外套给他披在肩上。席之空心虚地缩回被窝里,小声道:“我没有,那我睡了,晚点要叫我——我的意思是晚点下雪的时候。”“睡吧,我叫你。”结果席之空睡到打完吊针被叫醒回家雪都还没下。他坐在床边叨叨半天,一直在吐槽天气预报不准,被江宴裹了一层又一层包得严严实实的从病房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问江宴天气预报说什么时候还能“再”下雪。江宴笑笑:“刚刚还不信天气预报了,怎么这会儿还问?”从车上下来席之空走在前面,江宴在后,看他蠢蠢欲动的手好几次想从口袋拿出来,微微偏头瞥他一眼又缩回去。生病这一个来月没怎么好好吃,这顿饭稍微吃得多了点,席之空连着打了好几个嗝,后来干脆一直打,肩头一耸一耸好不可爱。江宴上前手搭在他肩上歪着脑袋问他:“怎么了?”他一个劲地摆手,双唇紧闭看上去气鼓鼓的,就是不说话。江宴又用手指在他脸颊戳了戳,“嗯?不舒服?”“——我在憋气,憋气三十秒就能停止打——嗝!怎么又开始了?!”席之空站在原地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突然抓着江宴的手臂摇了摇他:“你,从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我肯定是因为刚刚你说话泄——嗝!泄气了!”“谁跟你说的这个‘偏方’?”“我看电视学的——好了我开始了,你闭嘴,别跟我说话。”说完席之空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又开始了他三十秒的憋气。江宴忍不住笑,笑得弯下腰停在原地,“空空,别憋了,回家多喝点水,憋气缺氧小心变笨。”听到江宴的笑声,仅仅憋了十秒席之空的意志力就投降了,他丧气的垂着头又打了个嗝。“江宴。”随即他转身和江宴面对面,四下看了看,周围少有几个行人,他脑中灵光一闪,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江宴半个手臂的位置。“生气啦?”江宴问。席之空摇摇头,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到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江宴挑眉:“什么叫我行不行?”“这样的。”席之空双手搭在他肩上整个人靠过去,看着他的嘴唇,睫毛抖了抖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这时候江宴才知道他说的“行不行”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样啊。亲到他喘不过气,大概就能停止打嗝了。经过上次两人的初吻,江宴“查阅”了很多“资料”,从文字到动漫再到剧集。当然,再直白一点的就不敢看了,他怕一时把持不住——进步果然是有的,两三分钟把席之空亲得晕晕乎乎站在原地轻轻喘气,脸颊红扑扑得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害羞。“我只是想止个嗝——”哟,明明是他自己索吻,这会儿还不好意思了。江宴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克制着内心一辆跑车开到城市边缘,宠溺道:“我是在帮你‘止’嗝啊,你看效果多好,你现在是不是不打嗝了?”席之空心想,嗝是不打了,但好像整个人有点心猿意马,脑子里乱成了打结的毛线,还有一只小猫在不停地挠他。他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说:“那个,谢谢你啊。”“谢谁呢,一点都没诚意。”江宴伸手拍掉他头发上的雪花,把帽子给他拉起来戴上,又把他脖子上的围巾理了理。席之空犹豫再三,认认真真说了句:“谢谢宴哥。”“客气了,空空宝贝。”“……别了吧,换个昵称,这个真受不了。”“有什么受不了的,多可爱啊,跟你本人一样可爱。”“我很可爱我承认,但是空空宝贝听起来像是你儿子。”“乖,那你叫声爸爸听听。”“江宴!”…………。和恋人看见初雪两个人就能一直在一起,席之空可信了。现在他们不仅一起看了雪,还在雪地里接吻了,肯定能永远在一起。他想。第四十一章 学霸和学渣的浪漫周一回学校上课陈旭聪宣布了期末考试时间,下课后把江宴和席之空叫了出去。站在教室门口他仔细叮嘱江宴要帮席之空把这段时间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好好复习期末考试。让他回教室把席之空留了下来。他将席之空上下打量一遍说:“有心仪的大学吗?”席之空咬着下唇想了想没答话,反而问他:“陈老师,你觉得我有可能——我是说可能,跟江宴上一个大学吗?”陈旭聪一愣,沉默半晌道:“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但是什么?”“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以你现在的学习势头,保持下去要考上大学没问题,可要想考上江宴能上的大学,就有点难了。”席之空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头盯着鞋面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语轻声地说:“没有可能的事我都做到了,有可能的话拼了命也要试试啊。”陈旭聪只知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对于其他的一无所知,看着席之空神情坚定地模样一时感动语塞,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只要你有这个决心,老师一定支持你,学习上生活上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老师说。”天气冷,席之空鼻子里呼出的白气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他眯起眼睛笑,而后重重地点头:“谢谢老师!”回教室的时候江宴桌边站了两个同学,弯着腰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好像在和他讨论题目,席之空走过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偏过头往他桌面上看了会儿,下意识伸手指着草稿纸上一串公式问:“这里为什么用这个公式啊?”此问一出,站着的两位同学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只有江宴在稿纸上打了一个圈耐心解释:“看这个,因为这一步不能直接得出结果,如果用这个公式算的话就算结果是一样的也不能算正确,题目里有条件。”席之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我要是不知道这个公式,只算到这里是不是算错啊?”江宴看着他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心软得都快化作一团棉花,“我等下跟你讲,我先和他们讨论完最后一问,等我。”“啊不好意思,你们先讨论吧。”席之空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抬头向两位同学致歉,自己拿出了化学作业铺在桌面上说:“我先背会儿化学式,不打扰你们了。”江宴侧过身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下午放学轮到孙晨轩值日,蒋哲辉帮他打扫讲台,他弯着腰拖地,从江宴和席之空那桌路过的时候看到江宴贴着席之空耐心细致地给他讲题,皱着眉头站起身,抬了抬下巴问:“你们这是写题呢,还是谈恋爱呢?”江宴回头看他一眼:“不冲突啊。”“……妈的。”他拖着地又走了,退到讲台底下不巧撞到蒋哲辉身上,被提溜着后领拉到一边去。衣领卡着他脖子,他连退几步高声说:“喂你干什么呢!”蒋哲辉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你去把垃圾倒了。”“你倒不是一样吗?”接过他手里的拖把,蒋哲辉淡淡道:“我嫌脏。”“娇生惯养!”孙晨轩撇撇嘴吐槽一句,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径直走到教室后面把垃圾桶拖了出去,整个教室回响着哐哐的声音。席之空心里美滋滋地听江宴讲完一道题,起身伸了个懒腰,发现蒋哲辉已经把地拖完了,孙晨轩也正好倒了垃圾回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江宴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又去收席之空的,把两个书包放在桌面上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温声道:“走吧,我感觉可能要下雨。”“嗯,走吧。”席之空背上书包跟江宴往外走,路过孙晨轩的时候看他痛苦地揉着腰,“你腰怎么了?”“我前天打篮球,摔了一跤,疼死我了。”孙晨轩边说边卷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腕,又说:“手腕好像也痛,不过幸好不是右手。”席之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江宴动作一致地回头看正站在桌上用扫帚清理蜘蛛网的蒋哲辉,默契地笑了笑,对孙晨轩挥手道:“那我们先走啦,明天见。”“去吧去吧,真碍眼!”孙晨轩又往教室后面走,走到蒋哲辉站的桌子后面不自觉地张开手臂碎碎念着:“你小心点,摔了我可不负责任……”初雪过后晴了两三天就接连下了四天的雪,一直到两人生日那天还下了一上午。几天的雪下得高速公路封了路,江雯因为工作去外地没能赶回来,连光济跟着撵过去也被堵在了路上,结果两人都不能回来给江宴和席之空过生日。本来江宴想通过连光济的关系让席之空生日这天能和席初志见上一面,但是时间太紧,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被里面拒绝了。江宴还想让连光济去找张启进,席之空捂住电话拦了下来。他坐在床边手指扣紧被子,嘴角是苦涩的笑容,低声说:“没事,不用了,不麻烦叔叔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看他吧。”挂了电话江宴俯身抱了抱他,脸颊蹭了他一下说:“空空,席叔叔肯定很快就能回家了,我陪你一起等他。”席之空点头,随即紧皱的眉头松开,抬头看着江宴双手搭在他腰上问:“今天过生日,我有生日礼物吗?”“当然有!不过这个生日礼物…”江宴低着头,眼眸里映出席之空充满灵气的五官,长睫毛煽动着像是两把小刷子。他话音一顿卖了个关子:“还差一样东西解锁。”“……”席之空立刻松开手,眼神挪到别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说:“别是什么亲我一下就给你这种土掉渣的套路吧。”江宴还真没想到那个层面去,他摸摸鼻尖将计就计道:“那你亲我一下呗。”“幼稚……”席之空站起来配合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双手摊开在他面前:“让我猜猜,是你小时候的成长相册呢,还是小时候我莫名其妙消失的变形金刚?”江宴在他鼻尖刮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聪明?”席之空一句“给我吧”还没从嘴里蹦出来,他就又补了一句:“一个都没猜对。”“咳咳,你要是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的不要哦。”席之空于是尴尬道。江宴忍不住呵呵地笑,从书包里拿了个厚厚的笔记本出来递给他:“礼物。”席之空接过去之后盯着他看了会儿才迟疑着翻开,“这什——么?!”他一打开就被第一页精致的目录吸引,再接着往后翻更是连连发出惊叹:“天啊,你什么时候做的?”——这是江宴给席之空做的一本数学笔记,内容详尽堪比教辅书,有一种私人订制的高级感。席之空掌握薄弱的知识点他全都用红笔画了星标,自己给席之空讲过的知识点则是画了个爱心,那种讲完了但是他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的点就用蓝色的笔打了个圈。一本笔记做得细致无比,席之空按着目录一边翻阅一边抬头看他。“刚开学的时候开始的,想着高一结束之后送给你。”——因为那时候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向你告白心意的一天,而我却已经决定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即便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我还是怕唐突,怕给你带来困扰。我那么小心谨慎,最怕看到你眉头不展的样子。江宴这才发现他有好多话想说,这会儿一起堵在嗓子眼反倒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那你怎么现在就送给我了?”席之空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是得了什么无双的宝贝,笑意盈盈地问他:“这就是你们学霸的‘浪漫’?”“我觉得挺浪漫的,你呢?现在就给你是因为时机突然提前成熟了。”“实用是挺实用,浪漫的话——勉强说得过去吧。”席之空耸耸肩点头,然后下床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捧了个盒子出来递到他面前:“这是你的!”江宴满心欢喜地接过去揭开盖子,看到里面还有个盒子便挑眉问:“怎么裹得这么严实?”“慢慢拆呀。”席之空在他面前咬着下唇看着他笑,“我挑了好久哦。”他让慢慢拆,江宴真的拆了足足三分钟,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边缘的胶带,包裹的纸张散开露出封面的一瞬间席之空再也忍不住笑,捂着脸笑得在床上滚了一圈,边笑边说:“我们这也算是默契了吧?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没想到!”那是挺有默契的——席之空买了三十套试卷。整整三十套,六个科目各五套,整整齐齐地躺在江宴怀中的盒子里,仿佛在诉说少年人稚嫩却又纯粹的爱情——学生时代的恋爱,这可能就是极致浪漫了吧。“空空,为什么会——”江宴还是江宴,讶异之余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席之空买的试卷是语数外和理化生,那史地政呢?他把所有试卷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接着问:“为什么只有理化生?还是说你忘了买其他三门?”意外之余他掂量着手里有点儿重量的卷子,心想空空对自己男朋友那是真的狠啊。“嗯…有个事情要跟你说哦…”席之空思索再三,又反身在床另一边的地上拎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了个小本子翻开他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递到江宴面前,皱眉道:“这其实是给我自己买的,想让你监督我一题一题地写完。我问过老陈,他说虽然有点难,但是我还是可以努力一把,试试跟你上一个学校,我昨天查了很多一流大学的冷门专业,你要是考双重本,那我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