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空全然当做没听到没看到,拎着脚边的矿泉水瓶子快步朝七班走过去。体育馆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空旷的场地回响着贺星的声音。曹木背对着他用毛巾擦着汗,他走到曹木身后站定,拧开手里的瓶子抬起手来将一瓶水都倒在了曹木头顶上。曹木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席之空已经飞起一脚将裁判踹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他活动活动肩背,走到裁判面前笑说:“不好意思,我脚滑了。”第四十八章 “因为哥想睡了你。”江宴痛得紧咬牙关,脚一落地就跟被刀刮了骨头似的,只能在蒋哲辉和贺星的搀扶下往场边走。他坐下后朝舒霁月使了个眼色,舒霁月会意立刻和蔺同瑞一起朝七班过去。看现场的氛围不太对,赵佳和苏明明也跟着站在了两人身后。曹木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他把毛巾往地上一砸伸手要拽席之空,不料刚出手就被舒霁月抓住手腕拧在背后。“我刚刚是不是说了让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畜生果然是听不懂人话?”他高声说着,冷漠地打量七班的十几个人。两个班留在体育馆的人都差不多,除了起冲突的几个“主角”,其他人都警惕地看着对方,整个气氛说是剑拔弩张也不为过。裁判叫章落,和曹木一起进过思政处,都是蔺同瑞“接待”的,蔺同瑞非常熟悉这个学生。按理说一个老师在现场说着点儿,应该起不了多大的冲突才是,可蔺同瑞只是抱着手站在原地问了一句:“有监控吗?”“监控好像例行检修来着。”苏明明咽了口唾沫回答蔺同瑞的话,心中蔺同瑞那个温润的形象早已颠覆。“那就好。”蔺同瑞说完就往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对舒霁月说:“没我事了。”章落就跟搞不清楚状况似的,站起来走到席之空面前不知轻重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有病?”席之空看上去没什么怒意,嘴角还挂着痞气的笑。他拍了拍手说:“我脚滑了而已,又没踢到人,怎么了?”像是料到江宴不会乖乖坐在场边等他,席之空又头也不回地扬声说道:“贺星帮我把江宴扶回去坐好。”江宴心说怎么他的空空这会儿气场这么强?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宝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站在那儿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害怕了。他又“乖巧”地一瘸一拐地回到板凳上坐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争执,把贺星支了过去。其实席之空也不知道这一架该不该打。七班那几个人看上去也还算是正常,有两三个思政处的常客这会儿也都安如鸡的待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曹木不长记性就算了,这几个人应该不会和思政处的老师蔺同瑞过不去。——即便他们已经知道这个老师好像是个白切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曹木没法从舒霁月手里挣脱,席之空轻咳两声走到他面前,问他:“我刚刚没注意看,你推了江宴几次啊?除了最后一次。”“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他了?”曹木说。席之空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在他脸上拍拍:“曹木,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他话音刚落就一手掐住曹木的下巴又问了一遍:“我让你说你推了江宴几次,你是不是畜生当久了真的听不懂人话?”章落不防备被席之空踹了一脚,这会儿席之空背对他站在面前,他蠢蠢欲动想要报那一脚的仇顺便帮曹木解围,刚抬了一只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贺星按着手腕压下来。贺星笑道:“裁判,你是不是瞎了?刚刚没看到那傻|逼撞人就算了,现在没看到我们空哥在训话么?”“席之空,有种我们就认认真真打一架。”曹木这话一说出来舒霁月就憋不住笑了,他松开曹木的手腕叹了一口气,说:“曹木,你说你这平时在学校都干什么啊,又不学习又不做人,让你别欺负别的同学你又不听,天天给我们蔺老师添麻烦,你说说你——”“你他妈的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了?”席之空一想到刚刚江宴摔倒在地的那一刻脸上痛苦的表情就没办法控制情绪,照着曹木的小腿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得曹木猝不及防,吃痛之下差点跪倒在地,他站稳之后反手就是一拳砸向席之空。席之空离得太近,舒霁月没能拦下来这一拳,他躲了一下也没能完全让开,叫曹木的一拳砸在了肩上。蔺同瑞脚下动了动,回头看了眼江宴,江宴果然是打算蹦跶着过来,口不择言骂了句极难听的脏话,结果被蒋哲辉死死将拦回了座位上。肩上的闷痛反而让席之空稍微冷静下来。他想,要收拾一个曹木是挺简单的,但是这会儿他既想收拾曹木又想好好让章落吃点教训,动静闹大了这一架打了可能是真的要进思政处,到时候蔺同瑞也不好处理。怕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他思索片刻对七班其他人说道:“曹木是什么货色你们应该都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想跟着他搅和的人赶紧回家去吧。”说完他一把抓了曹木的手腕像刚才舒霁月那样给他反拧在背后,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弯,迫使他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章落刚上前一步,就被贺星抬手勒住了肩膀往后拖了拖。七班的其他同学陆陆续续都收拾东西离场,蔺同瑞看着面前这场景无奈长叹一口气说:“老师之前怎么跟你们两个说的来着?记得多做好事,你看看你们现在,同班同学都不管你们,坏事干到这地步也真是不容易。”曹木一挣动,席之空就把手收得更紧。“你说你们图什么?比赛赢了吗?没有。打赢席之空了吗?还是没有。”舒霁月站在蔺同瑞一边附和他,一边对七班剩下的两个人挥挥手道:“赶紧回家去吧,这里没你们事了,要告状的话记得按流程向蔺老师打报告。”这话不就明白着告诉他们打了报告也没用么。席之空心里还憋着一股怒气,越看章落越不爽。他往场边望过去大声问江宴:“你脚怎么样了?”江宴摇摇头,迟疑着要不要劝席之空收手得了,万一他家空空真的太生气下手没了轻重把人腿打断了那就不好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席之空这次并不是像上次那样要让曹木和章落给江宴道歉,他单纯只是想把这两个人打一顿,没什么思想内涵的,只是想暴打面前这个看着就欠揍的人——一次“见义勇为”接下的梁子,本来以为打一架就完事儿了,谁知道曹木这么磨叽,还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一套,这都时隔了多久了还想着杀回来“报个仇”送个人头。“曹木,有时候我真是不太明白,你明明体验过了席之空不开心是什么效果,怎么有事没事都亲自来送人头呢——这回还附赠一个呗?”舒霁月站得有点累了,坐在板凳上拍了拍,把蔺同瑞也一起招呼过来。蔺同瑞刚坐下就听见章落一声惨叫。“还有你这个傻|逼——脚滑是吧?我今天脚就很滑了!”席之空把曹木推给贺星之后,一手拉了章落的衣领一手揪住他头发把人往地上拖。他突然爆发的力气单方面压制着章落,章落嘴里骂着脏话却又挣扎不过,双手胡乱抓着又被他一脚踹在腰侧,“跟谁混不好你瞎几把跟着曹木混什么呢?曹木自己都没混明白,你就着急忙慌跟着他来送了?”曹木本人以及和曹木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鸭子嘴硬,就算看上去要被打死了也不会道歉或者多说一个字。这会儿章落被席之空这么碾压式的单方面殴打,看上去也没有要认错的意思。“脚滑——我让你他妈的的脚滑!”席之空越踹他越愤怒,越踹下脚就越重,咬牙切齿的样子把舒霁月都吓了一跳,赶紧拉了他一把低声劝道:“再踹腿断了,算了吧。”“心不干净,手脚也不干净——曹木,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平时欺负弱小就算了,你也不看看你他妈招惹了谁,挨了一次打不长记性,这回长记性了吧?啊?!”席之空双手扣住曹木的肩膀把他往地上一按,整个人的重量砸在章落身上,两人同时闷哼一声。他抬脚踩在曹木背上,一寸一寸地往下压,咬牙又骂了句脏话。蔺同瑞看地上那两个人再这么下去是真的要痛死了,适时拉了席之空一把,温声说:“小空,算了,宴宴估计就是扭了脚,交给我来处理吧。”席之空不动,他又朝舒霁月使眼色,舒霁月过来手从席之空腋下穿过去强行把人往后拖走,“走了,送江宴去医务室看看。”回到江宴面前江宴就一把抱紧了浑身还气得颤抖的席之空,从他眉心一路落下轻吻。吻在他眼睛,脸颊和唇角,在他颈间蹭了蹭温声唤他:“空空,哥没事。”席之空声音有点闷,他小声应着,随后轻声问:“你脚疼不疼?”“不动就不疼。乖了,剩下的交给表哥吧,他会处理好的。”大家把江宴扶到医务室,席之空看时间不早了,而且突然起了风看上去又是一场暴雨,就让大家都赶紧先回去。几人打了招呼相继离开,留下席之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江宴。想到刚刚江宴的体力消耗大又没吃饭,席之空出去在隔壁小卖部给他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回来,医生正在给他冰敷处理受伤的脚踝。“这几天注意不要跑动啊,好好养养,按时擦药,体育课最好就在教室休息。”医生开出了医嘱,拿了瓶喷雾剂递给江宴,随手开了一张假条给他。“谢谢医生。”席之空把所有东西都拿在自己手里放进书包,塞了一个面包在江宴嘴里,捞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慢慢往外走。本来他想打电话给江雯说一声,但江宴坚持说没什么要紧的,两个人于是站在学校门口拦车回了家。席之空在楼下的小卖部里要了一些冰块拎回家,江宴坐在餐桌旁看他翻箱倒柜找了一张新的毛巾,蹲在冰箱门口丁零当啷捣鼓半天,垫了张毛巾捧着一堆冰块儿从厨房出来。“现在还痛吗?”席之空在江宴身边蹲下,小心脱了他的鞋袜,看着那高高肿起来的脚踝都感觉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就往那儿吹了两口气,嘟囔着说:“你今天拦着我干什么,我真的应该把曹木好好揍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作!”“我们赢了球赛,而且曹木和那个章落又失了人心,打他一顿哪有这样来得过瘾。别生气了,哥这脚很快就——嘶!”江宴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超强的恢复能力,没成想脚刚一落地就痛得他赶紧又抬了起来。席之空抬头看他,盯了半晌冷冷说:“别瞎动。”江宴一手把着席之空的肩膀,单脚跳回房间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往床头一靠伸手就想把席之空揽过来,然而席之空直接坐在了床脚,对他热情的邀请视而不见。“你别小瞧这扭伤,处理不好以后阴天下雨就会痛,我小时候我爸换灯泡下来没站稳摔了一跤,没怎么处理好,后来每次阴天他脚踝都痛。”席之空把冰块包裹在厚厚的毛巾里,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轻轻放在江宴红肿的脚踝,“冰不冰?”江宴摇摇头:“不冰,我们空空可真贴心。”“你现在最好少说几句话。”席之空暗自叹了一口气,一看到江宴的脚踝就想起曹木那张欠揍的脸。“为什么!”江宴坐起来,弯下腰凑到席之空的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生我气了?”席之空嘴巴嘟着说不清楚话,含糊道:“sei哼你气了…”他一手捏住江宴的手腕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又道:“我准备去告曹木一状,他不是留校察看么,这一状肯定能让他从学校消失。”“别,你要是去告一状,今天现场那么多人看见你动手,你也会卷进去,算了吧空空,真的,我好着呢。”席之空不说话,眼神里的怨念越来越深,江宴又哄:“我向你保证我这脚,一周就好了,好了之后正好就是五一小长假,哥带你出去玩。”“……去哪里玩?”席之空撇撇嘴,伸手摸了摸江宴皮肤的温度,把冰块拿了起来,“我想回一趟老家,你陪我去吧?”“好啊,我陪你去!是不是小时候我妈带我去你家过元宵的那地方啊?”“嗯,他们说那边引资的项目要把村子改成度假村了,我想再回去看看。”席之空重新把冰块覆上红肿,手上的动作更轻更柔,“不痛吧?痛的话要和我说哦。”江宴忍不住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只要是空空,就不痛。”席之空听他这话,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认真地问:“真的痛不痛,这个冰块太冰了,我怕冻伤你,你好好说话!”“其实有点痛。”江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握着他的手腕小声说:“但是我好像有个更有效的止痛方法。”席之空在江宴的眼神示意下把冰块放在了桌面上,坐在床边等他的下文。江宴见计划得逞,一手勾住席之空的脖子,抬起受伤的那条腿一翻身把席之空****,他看着身下人惊慌的眼神和不自觉咬紧的下唇,笑道:“宴哥脚痛,要空空亲亲宴哥。”席之空:“……”“哎呀,空空犹豫了,好像更痛了!”江宴表情夸张,脸埋在席之空颈侧闷声说:“完蛋,空空都成宴哥的止痛良药了。”“是止痛药还是那种药?嗯?”席之空憋笑问他,感觉他身体一僵翻身滚回了自己睡的那边。江宴不说话了,席之空于是手肘撑在他肩侧,凑到他面前去声音暧昧道:“江宴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说话呀,你说我又不会笑你,”席之空开口又是一记直球,跟着也躺下来双手|交叠在脑后,“喜欢的人天天跟自己睡在一起,谁不心动?”江宴一颗心都快动成马达,席之空毫不自知还在发球,他捂着脸轻声哀求道:“空空你别说了。”“为什么?”江宴耳边席之空声音甜甜的,他听得到吃不到,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啊你说啊!”席之空干脆把一条腿搭在了江宴腰上。再往下一点,就要了命了,江宴想。他说:“因为哥想睡了你。”第四十九章 每天心动一万次一场所谓的“友谊赛”被差点成为互殴现场,蔺同瑞回办公室写了一份说明材料,又让舒霁月匿名写了一封“举报信”,准备交给校方。次日早上,江宴一瘸一拐地被席之空扶着走进教室就听到班上都在议论昨天的球赛,“曹木”这两个字不断地从他们嘴里蹦出来,听得席之空心里又冒起火。舒霁月见两人来了,放下手里的英语书从座位上走过来坐在江宴的桌子上,低头看看他脚上一只拖鞋,笑说:“你哥让我来慰问慰问你,脚怎么样了?没问题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休息几天,这几天都要辛苦我们空空了。”江宴说着就在席之空脸上捏了一把:“宝贝别生气,多大回事儿。”“你快闭嘴吧,我看要是席之空伤了,你当场就能打断曹木的腿。”舒霁月把衣袖上的纽扣散开,漫不经心又说:“曹木应该是要转学了。”“转学?转哪儿去?”江宴一边默化学式一边歪过去给席之空圈物理题干上的重点,“这个条件注意一下。”“曹木他爹妈管不住他,我昨晚上给白老大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把人弄走,别让我再看见他。”弄走?席之空心里一惊,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骇人的场景——就是那种黑道文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一个反派小喽啰惹怒了男主或者是动了男主的人,被捆起来倒吊在一个巨型吊车上,头下就是一个提前挖好的坑还注满了水,问他招不招,他不招就把他放下去,快溺死了再捞起来,如此反复。等把他的嘴撬开,男主再一枪打断那根绳子,小喽啰就会掉进去然后淹死在里面。最后把水放干,铲车铲泥土把他盖上,以后这人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要不是学习忙,这文写出来一定很带感。他脑补完这些精彩剧情后放下笔问:“他该不会要被你说的那个白老大——那什么吧?”“被什么?”舒霁月转头看他。“上次我看他的反应好像他们老大脾气很不好?他会不会,杀——”他话没说完这就开始内疚了。剧情很带感是没错,他很生气也是真的,可要真是一场球赛把曹木命打没了,这得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江宴看他神色慌张,没给他面子噗嗤笑出声,“你乱七八糟地瞎想什么了又?”“我哪里瞎想了!你看啊,这曹木不听打招呼,屡教不改,这智商在里可不就早领盒饭了……”舒霁月冲他一挑眉,笑问:“你写多少钱?接受私人订制吗?师生年下写过吗?”席之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师生年下那不是基础配置之一么?还可以有更高级的定制,只是最近我忙着做题,要不我放暑假有时间给你写,价格好商量——嗷!好痛!江宴你干嘛!”江宴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说:“要是给表哥知道了他小时候对你那么好你长大了居然写他的黄文,人家多伤心!”“谁跟你说我要写表哥的黄文了!而且都说了我这是艺术创作,黄文我只写你和——”席之空最后半句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然后立刻捂了嘴趴在桌上装死。但是覆水难收,话已经出口了,还被江宴听了个明明白白。江宴挥挥手把舒霁月赶走,看了圈教室里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于是跟着趴在席之空身边下巴搭在他手臂上,贴在他耳边问:“你写什么了,给哥看看。”席之空当即表示强烈拒绝,趴在桌上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闷声道:“我什么都没写!”“快,给哥看一眼嘛,最近写的吗?不是我以前看过的那个吧?”之前江宴看的那个他自己的diy现场实际上根本就不在“客人”要求的范围,那是他写第一人称江宴x“我”的短篇纯爱,写着写着莫名其妙就给人附赠了这么一段,那四百块钱当然也只是那本十万字纯爱的价钱。因为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他根本不敢写真正的床戏,只能写个diy过过瘾了。——现在想来,当初为什么要过过瘾?他不承认,江宴就追着他问,他都快躲到桌箱里去了,被江宴提溜着衣领拽出来。“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细算,你老实交代,没准哥到时候还能轻点。”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什么下流话?席之空听不下去了,怕他又语出惊人,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轻咳两声:“我写黄文了。”那俩字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他心里犯嘀咕,又想趴下去。江宴看准时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的动作,要不是马上上课了真想再和他去“上个厕所”。他说:“嗯,你写黄文了,然后呢?写什么了?”“黄文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嗯嗯啊啊那些嘛!”席之空手伸进桌箱紧紧捂着书包一角的u盘,又说:“你不会想看的。”“我想看,我知道你写的我和你,我就想知道你的文和现实是不是相符。”江宴也跟着把手伸进他的书包,顺着手腕上光滑的肌肤摸过去,摸到了他攥紧的拳头。“你变态啊看自己和男朋友上床的小黄文!”席之空骂他,而后把他的手从书包里扯出来,“还什么现不现实的…”“我还没和我男朋友上床,看一下过过瘾怎么了?”江宴不依不饶又把手重新伸进去,“我看看你对自己在下面的认识到不到位。”席之空耳边轰的一声炸开,他一口气憋着憋得脸色发红,压低声音怒道:“我认识得很到位!在上面那么累的活我才不干!你松手!”“那让我看一下嘛…就在你手机上看。”江宴哄到。“好我给你看!你别往我这边靠了,重死了……”席之空把u盘拿出来递给江宴,把他整个上半身推起来,说:“我没带转换头,回家自己看。”江宴美滋滋地收下u盘,趁着他不注意拉过他手指在唇边亲了一下。两人下午放学被连光济派司机接到小别墅吃饭,晚上吃了饭江宴钻回了自己房间,席之空去书房写作业。他写完化学试卷想着背会儿单词就睡觉,刚背了十个桌面上的手机就开始嗡嗡振动。他拿着手机敲开江宴卧室的门,开口一句“你干嘛给我打电话”只说到“给我”,就被江宴捂着眼睛推倒在床上。接着江宴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还没到盛夏,窗外就隐隐约约传来些蝉鸣。江宴一动不动,席之空一说话,他就偏过头堵住了他的嘴。两人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互相明白了心意也不过半年时间。而这半年恰好就是他们青春的尾巴,也是他们最需要克制内心欲望的阶段。就像席之空说的,喜欢的人天天睡在自己身边,怎么能让人不心动。他心动,江宴更心动。他的空空是这样一个灵动可爱的人,会软糯地撒娇,细心地照顾他,也会凶狠又毫不留情地打人——还会写他和自己的黄文。他每天看着席之空都要心动一万次。江雯跟他说,十七岁和十八岁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和十二三岁刚进入青春期不一样,无论是十七岁还是十八岁,这个时候的他们其实应该要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要大胆的爱人,也要勇敢的说爱。一开始他总是觉得那样的反应很可耻,每次看着席之空而难以自持的时候,他都会认真反省,然后尽全力的克制自己。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偷亲他,他才发现这种“可耻”其实是因为他不知道席之空是不是喜欢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打扰。所以现在一旦得到了席之空情感上的回应,渐渐地他对席之空就产生了更多的渴望。这可耻吗?他一度很挣扎。在席之空身上趴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或许在他和席之空睡一觉之前他都想不明白。席之空眨了眨眼睛,从江宴的指缝间看到柔和的灯光,他思索片刻,缓缓说:“今天晚上我背了一个词组。”他的睫毛在江宴掌心细细地扫,就像是要慢慢刷开江宴心里一层雾气。“be faithful to,你是学霸,肯定知道怎么用。”他又说。江宴随即在他耳边低低地笑,对他说:“你确定还要继续暗示我吗?”“宴哥,你要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可以等你十八岁成年,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乱撩你了。”席之空在心中斟酌着,尽量把听上去并不正经的话说得正经些,结果正经过头搞得像发誓一样,引得江宴笑得肩头耸动。“你别笑啊,我可认真了。”席之空捧着他的脸把他脑袋挪了挪,“你别对着我耳朵边出气,我答应了不撩你你也得注意——”“空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的考验。”江宴打断他,说着话终于抬起头仔细看着席之空的眉眼,低头亲吻他之前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对他说:“哥越来越没定力了。”那会儿因为户口的问题俩小孩儿适龄却都入不了学,江雯不肯去找连光济,江宴就没办法上户口,而席之空一家是外地的,入学报名排队都排不上。后来舒霁月他爸托了关系才把这事儿搞定,但他们还是多读了一个学前班,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都已经满了七岁,冬天就是八岁了。高一两人就是踩着十六岁的尾巴开始上的。席之空知道江宴一直在等。江宴总觉得十八岁是一个仪式,只有举行了这个仪式两个人才能更加亲密。可他偏不这么想。包括他刚刚说的那些什么等江宴到十八岁,实际上都是骗人的鬼话,离他们十八岁生日还有整整七个月的时间,他听到江宴那句越来越没定力的时候就单方面在心里把这个时间缩短了。只不过他要循序渐进,总不能“吓”着江宴。虽然他没体验过,但这种事大概还是双方自愿比较快乐吧。他想。他和江宴倒在床上接吻,仔细回想着门到底锁了没有。江宴又抬手覆在他眼皮上,他自己也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让他感觉紧张又刺激,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江宴的异样。给江宴的文档可谓是用尽他毕生所学,江宴看完没有反应那才不正常。“东西你看完了?”互相放对方喘口气的功夫,席之空终于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拿了下去,看到他无奈地笑着点头。“那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实践到那个部分。”席之空舌尖在江宴唇上扫了一下,笑得嘴角现出两个酒窝。江宴问他:“什么?”“就是用手的那个部分……”“?!唔空空你!”“你刚刚是不是没锁门?——那我们努力快一点解决好了。”江宴一把抓住席之空的手:“席之空!”“……你凶我!”被江宴突然直呼其名后席之空嘴一撇,手上用力报复性的收紧,捏得江宴倒抽一口凉气。“不…不是凶你……”江宴想说让他停下来这种违心的话,但席之空不遗余力地身体力行教他自己新学会的词组,他根本无力反抗。“空空,你…我自己来…你放手…!”太违心了,你实在是太违心了。席之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的自己也有了诚实的反应。他拉着江宴的手往自己裤腰以下探过去,微喘着气轻声说:“现在你的手没空了。”……这是江宴第一次不靠自己发泄出来,有一种陌生的满足感萦绕在心头。席之空瘫软着趴在他的胸口,两人的呼吸从急促到缓慢,都在一个节奏上。他伸手捏了捏席之空的鼻尖,把人托起来抱在怀里。两人拥抱着沉默,又在四目相对中相视笑出来。……四月最后就像是被盛夏征用了,还没正式进入五月初夏,月底这几天天气就越来越热。二十七号月考最后一天气温飙升到三十二度,席之空推开家门又被一股热浪扫了回去,一转身撞在了江宴身上。“太热了,我换件衣服。”他把嘴里剩下的半片面包全都塞进嘴里脱了鞋往里走。江宴侧过身子让他,从他手里接过一袋牛奶,说:“今天好像是比昨天热。”两分钟后席之空从江宴卧室出来,一件t恤还只穿了一半剩了一半堆在胸前,隐约可见那一点,“夏天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烦死了。”“嗯?你不喜欢夏天?”江宴抬手把他卷起来卡在腰上没放下去的衣服往下拉:“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夏天的么,还特别喜欢光着屁股追着我跑。”席之空抬头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抢了雯姨给我买的冰棍。”“都一样,反正是光着屁股追着我跑。”“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席之空看江宴转身锁门,顺手帮他把吸管戳进了牛奶里。两人迎着晨光和并不凉爽的风并肩走到学校,走得一身都是汗。席之空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在小卖部买了包湿巾,撕开抽了一半出来,剩下的递给了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