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艳之人,竟走的这样惨烈!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七万字,这篇文就写完了。眼下还剩三万字的结局没写,竟是有点舍不得写了。其实心里也有念头将剩下的三万字快些写完,然后一天内发完,创造一个日更三万完结的神话(起初想日更六万完结...后来感觉自己过于膨胀了)...哈哈哈哈哈,我怕是疯了!接下来双开《春休》和《你与清风明月》,还望宝贝们移步收藏呀!第104章 往事莫重提(五)马车在深夜的小径上疾驰, 树上的雪随着震动大块大块的落下。这条路通往西线, 他们已不眠不休走了整五日。这五日, 山川日月不见颜色, 京城在身后,成了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地方。马车内的男人倒出半碗热水,小心翼翼端到女子的面前, 而后用勺子一点点将水顺进她的口中。她足足有五日没有睁眼, 就那样一直睡着, 仿佛在做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梦。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在梦中的悲喜似乎也与人世雷同。在男人的细心照料下,面上开始有了血色, 一张艳绝的脸即便睡着也渐渐恢复了生机。这马车内睡着的人, 正是五日前在京城薨逝的公主。她父皇遵她的嘱托连夜将她葬在百望山上,自此世上再无那个清远公主, 只有眼前这个孑然一身的昏睡之人。姜焕之将手抚在她面上, 她的脸颊有一丝微凉, 他的手甫一贴上去, 她的脸便寻着那热度微微转了过去, 与他的手心紧紧贴合。“你倒是不受屈,即便这样睡着,也不亏待自己。”姜焕之轻轻捏她的脸,宠溺的说了句。长睫毛贴在他手心上,微微抖了抖, 一双眼缓缓的睁开,看到姜焕之正在她的眼前。眨了一下,再眨一下,泪水便涌出眼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许是睡的久了,嗓音有些喑哑,用了力气才发出声音。“傻不傻?”姜焕之手覆上她额头:“这会儿温度正合适,不热了。你睡了好几日,有时会发热,药性太大了。穆将军说不许你用那么重的药,你不听,偏要用,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姜焕之想起找到她时的情形,不免有些后怕。清远拉过他的手:“我父皇是何等精明之人,若是不用重药,万一被他看出破绽,就前功尽弃了。”“言之有理。”姜焕之不想她多说话,把她的被子掖了掖:“你再睡会儿。眼下你醒了,咱们可以慢些走了。若是乏了,可以乔装一下找家客栈住一夜,宋将军把舆图画好了,咱们顺着他安排的线路走就没有问题。”“好。”清远头有些昏沉,她睡这几日,仿佛把前世今生都梦遍了,又重新活了一回一般。从今往后,京城除了母妃,再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姜焕之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声对她说道:“你的母妃你不必担忧,她眼下已到了庵里,宋将军都安排妥当了,她知晓你还活着。让我捎话给你,要你别过那些虚妄,此生只为自己活。”清远想起母妃,她这一生为情爱所累,受了这么多年苦,终于幡然醒悟。自己呢,为了陪母妃赌,过些那二十年,竟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除了姜焕之,只有姜焕之,是她自己选的。即便闭着眼,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姜焕之有些心疼,修长的手指拭去她脸颊的泪:“清远,以后你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从前总是欺负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换你欺负我好吗?”清远的挂着泪珠的脸又扬起了笑。“那你要忘记你心中那个人,打今儿起好好与我一起,我们做一对普通夫妻,生儿育女,甘苦与共。”“生儿育女..你这小脑袋倒是想的远,你眼下这身子骨,如何生儿育女?你给我好好养着,我是郎中,我觉着你可以生儿育女了,自然会对你动手。”姜焕之拿她打趣,清远被他说的满面通红。有心想解释几句,红着脸要张嘴说话,却看到姜焕之目光灼灼看着他,终于明白他是在说笑。伸出手捶他的肩膀,斥了句“讨厌”翻过身去不理他。她的娇俏令姜焕之十分受用,挨将过去把她揽入怀中。“生儿育女未尝不可,最好儿女成群。只是我这功夫多年未练,多少有些生疏,你可能要受一回苦。”清远从未想过那个冷面的姜焕之说起混账话来竟是这般自然,回身望了他一眼,发现他面不改色。姜焕之面不改色,清远却红了脸。世人都道月老牵线,从不胡来。谁与谁是一根线,都有命数。那时她疯狂想嫁穆宴溪,想借穆宴溪翻身,穆宴溪却栽在了春归手上。自己远走无盐镇,遇到了姜焕之,与他拌嘴,被他治愈,二人绕了这样远,才知月老早已牵好了线。“我不是公主了,你可在意?”“还好你不是公主了,不然每日清早还得给你磕头。为夫这膝盖怕是受不住。”姜焕之笑着说道,之前穆宴溪与他玩笑,说驸马爷们每日早上要给公主磕头请安,姜焕之听到之时便觉膝盖酸了酸。他总觉着,夫妻之间,无论妻子还是丈夫,若一方给另一方跪下请安,那便不是夫妻了。真正的夫妻是你醒了,我也醒了,我们赖在床上说会儿话,或者抱着再睡那么一会儿,哪怕情致来了再造次一回..这都是夫妻。跪下请安可不是。“你不是公主,于我而言是好事,意味着从此我可以不必在意你的身份,好好爱你;但与你而言,大抵是痛苦的,从此那些锦衣玉食都离你很远了。粗茶淡饭不知你吃不吃得惯?看来我只有更精进医术,才能养好我的小公主。”姜焕之笑了笑,他不是没想过,清远没有过过苦日子,不知她能否坚持。但他会竭尽所能去爱她,他能给她的,一定是他能拿的出的最好的。“我没有双手吗?我不会赚银子吗?”清远不服气嘟了嘟嘴:“夫君你且躺好,以后我来养你。”姜焕之被她逗笑了,俯身过去在她唇上点了点。清远屏住呼吸看着他,好像二人从未吻过。“还要吗?”姜焕之在她唇边呢喃,明明是在问她,唇却贴了上去,与她的缠绵。清远的手不自觉的搂住他的脖颈,与他在昏暗的马车中交换着心事。过了许久蹦出一句:“生儿育女吗?”姜焕之喘着粗气推开她:“不可。”=========================================================================================宴溪的队伍疾行了十几日,一路向南,比京城的人先目睹了春天。油菜花一片一片的开,阡陌小路上,一个孩童坐于牧牛之上,晃晃悠悠向溪边走。春归已脱去了冬装,而今她穿着的是一件樱桃红的短褂,下身一条月白长裤,坐于战马之上,娇艳而又威武。严寒忍不住又偷偷望了一眼春归,被宴溪抓个正着:“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严寒红着脸吐吐舌头:“夫人也是奇怪,你看咱们才出来十几日,多少有点晒黑了,夫人那张脸,却丝毫未变,莫不是被施了什么妖法?”宴溪听他这样说,也忍不住看了春归一眼,此刻的她面若桃花,一双眼含着笑望着那牧童,那身樱桃红的衣裳衬的她愈发的娇嫩。心里不免跳了跳。宴溪有些瞧不起自己,从前与春归不常一起,心里惦记她念着她有情可原;眼下她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惦记她念着她竟然更甚,眼睛恨不能长在她身上。这样行军赶路,丝毫不觉疲累,每晚都要闹上一通才能入睡,即便这样,还觉着不够。春归一颗石子砸到他头上,小声训斥他:“你又有糟污念头!”穆宴溪的眼看着她不怀好意,令她有些羞赧。谁知穆宴溪不知悔改,竟一把把她从马上拉到自己的马上,在她耳边说道:“本将军眼馋自己的夫人,有何糟污!”春归抓起他的手臂狠狠一口下去,穆宴溪丝了声,不得不放开她回到自己的马上。一旁的部下忍了又忍,还是笑出了声。有了春归,这趟出征竟是没有那样难捱。只是越向难走,日头越晒,这才几月,竟让人有些扛不住。也不知到了琼州又会是什么鸟样。严寒抓了抓自己的脸,片刻便起了红疹,春归看了看严寒,又看了看旁人,问道:“严校尉除了痒外,还有旁的症状吗?”严寒摇了摇头,只是痒。春归看了看漫天飞絮,美则美矣,如梦如幻,但这飞絮恐怕是奇痒之源。于是对宴溪说道:“明日修整一日吧?我看着周围都是山,咱们去采些药,我与随军的郎中做成药膏给大家涂上,兴许能止痒。你看严寒,本就生的丑,这会儿一爪子挠下去,简直没法看。”严寒听到春归说他生的丑,刚要转过头去为自己辩解几句,却看到穆宴溪正笑着看他。穆大将军那张脸,无论何时,哪怕在北线时冻的那样厉害,也能依稀看出好看来。何况这会儿,黑是黑了点,却不影响他的美色。与大将军比起来,自己的确是生的丑,默默叹了口气,咽下了这口恶气。春归在马上坐了一会儿便进了轿子,走了这许久,她几乎不坐轿,但每日都会有一两个时辰去轿子内看会书,是临行前从市面上淘来的基本《琼州志》。倒不是什么好书,但确确实实能把琼州那个地界写清楚,这是她从前走镖之时留下的习惯,无论去哪儿,先把地方摸清。这琼州,十分潮湿,又因着有海,日头极烈。多数琼州人靠捕鱼为生,常年风吹日晒导致他们多数很黑。再往深了想,琼州为何会闹匪?捕鱼是天老爷赏饭的行当,若是碰到大海闹脾气,别说捕鱼,人都要葬身海底。是以琼州的匪,大多是渔民。渔民擅抛饵撒网,也擅海战。春归打开轿帘看了看这支队伍,海战怕是不行了。这样想着,难免忧虑。“前方何人?”严寒突然喝了一声!第105章 花无百日红(一)宴溪放眼看过去, 轿前躺着一个人, 皮肤漆黑油亮,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朝严寒点点头, 严寒下了马,带着人小心的走到他面前。那人呼吸已十分微弱,看到有人前来微微睁开了眼…“何人在此挡路?”严寒手执兵器又怒喝了一声, 却向手下摆了摆手。那人微睁的眼似乎有了一丝微光, 嘴动了动, 似乎在说着什么。严寒跪趴下去将耳朵凑到他的嘴前,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救命…”“他说救命。”“救谁?如何救?”宴溪不知何时已站在严寒身后,他本不该多管闲事,但因着地上这人的皮肤和长相, 像极了琼州人, 于是多问了一句。那人的手微微抬了抬,指向很远的地方, 而后颓然的落下, 头一歪, 死了。宴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很远的地方, 有一个一个小黑点,宴溪手指了指:“你们几个,去看看。”队伍停在路边歇息,春归下了轿欲上前去看那已死之人,却被宴溪蒙住了眼:“别看了。”“哦。”随宴溪去路边坐下,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头兵回来了:“大将军,那边…大体有数百人,问了一下,都是打琼州过来的。”“琼州到这里几千里..”严寒向远处望了望:“要招来问话吗?”“带几个人过来即可。”宴溪嘱咐严寒。严寒他们过去挑了几个还能说清楚话的人,那几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身子骨架在衣裳内晃着,行尸走肉一般。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呢?春归有些心疼,回到轿子中,将三小姐给自己带的那些零嘴拿出来一些,担心他们噎着,又叫大头兵拿了几个碗,倒了一些水。担心他们饿急了大口吃出问题,将零嘴分成很小很小的一块儿,递到他们面前:“先吃口东西再回话吧?”其中一个男子接过零嘴却没吃,而是攥在了手中。“你们打哪儿来?奔哪儿去?”严寒问那个男子。“我们打琼州来,奔京城去。”“准备去京城做什么呢?”“告御状。”宴溪听到告御状三个字抬起了头,琼州到京城,六千余里,他还从未见过那个人,不,那些人走六千余里去告御状。“告谁?”他沉着声问了句。那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宴溪,不知眼前的军爷是否值得信任。“请问怎么称呼军爷?”宴溪自腰间拿出腰牌递到他面前:“大将军穆宴溪。”琼州人是知晓穆老将军的,那人思量了一番问宴溪:“穆老将军是?”“家父。”宴溪看出他的担忧,告御状的人,又变成了这样,这一路风尘仆仆不知受了多少苦,若是碰到心肠歹毒的命官,就前功尽弃了。“我们要状告琼州知府魏岚与太傅宋之舟。”那人的眼中满是坚定,春归竟对他生出几分敬佩。单他们要告的这两人,哪怕走到京城,也多半会惨遭横祸。“罪状是?”“官匪勾结,搜刮民脂民膏,通外匪。”“你说官匪勾结,可有证据?”“有。”那人说道,但只说了有,不说证据在哪儿。“你们此次告御状,统共来了多少人?还剩多少人?”“出来之时一百二十人,一路被追杀劫掠,加之饥饿苦寒,眼下还有三十余人。”说完不禁抹了一把眼睛,出来之时想过可能回不去,却没想御状还没告成,人却死了那么些。宴溪心中大恸,这样的气节属实少见。沉思良久开口问那人:“你们的证据能站住脚吗?”“能。”“你能信得过我穆家吗?”那人咬了咬牙:“能。”“即是如此,我叫部下把其余的人接过来,你们稍作休整,而后派人护送你们去京城可好?”他们这样走,恐怕还未到京城,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在下琼州陈卿,多谢穆将军。”说罢欲弯下身给宴溪行礼,被宴溪拉住了:“不必如此。”说罢命严寒将其余的人接来。严寒归来之时在宴溪耳旁耳语了几句,他上一趟去的时候,他们还剩二十四人,这趟去接,却只有二十二人。宴溪点点头。若他是这些告御状之人,也不会全然相信自己。明白要留人,证明他们脑力好。这三十人在路边围坐在一圈,春归教士兵支起了大锅。他们饿了那么久,太硬的东西吃不得,于是动手和面给他们做面条。这里虽然比京城暖,但毕竟还是春天,不大一会儿手便冻得通红。宴溪把春归从面盆前拉走:“你教我如何和面,我和部下来做。你站那别动。”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春归的凡心又动了动,都说好看之人看久了便不觉得好看,可她看宴溪,就是越看越好看。这样想着,眼神又憧憬了些。宴溪发觉了春归的眼神,朝她粲然一笑,而后对她勾勾手:“你来。”春归向前迈了一步把耳朵伸过去,听到宴溪轻声说了一句:“又觊觎本将军身子呢?”春归的脸微微红了红,似那枝上盛开的春桃:“无耻。”宴溪闻言笑出了声。在春归的指挥下,面很快做好了,春归叫士兵给他们每人盛一小碗,又在一旁叮嘱着他们慢慢吃。陈卿感激的望了一眼春归:“多谢。”春归冲他笑了笑,回到轿中。过了许久,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那些人与宴溪的十几个部下走了。剩下的人继续开拔。春归出了轿上了马,赶到宴溪身旁。宴溪偏过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说什么?”“宋为和三小姐…若是这波人御状告赢了,太傅倒了…宋为和三小姐该如何办?会不会被诛九族?”春归眼睛蓦然睁大,说道诛九族之时哆嗦了一下。宴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怎就至于诛九族了?皇上从未诛九族过。若是这些人的御状告赢了,太傅果然与琼州知府勾结,最多斩他一人。若他手段再高些,撸了官就归田养老了。你不必担心,宋为战功赫赫,皇上不会冒那样的险牵连他。”“哦。”春归回身望了望那些渐行渐远之人,叹了口气。都说荣华富贵如梦幻泡影,转头成空。不知宋为能不能躲过这一劫?眼看着距琼州越来越近,空气愈发的潮湿起来。春归觉着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一般,时时刻刻挂着一头一脸的汗。她每日给自己涂膏药,终于是没有晒黑。然而这黏连的感觉,令人透不过气。宴溪和部下都换上了轻便的骑装,轻便是轻便了,人却暴露在烈日之中,不出两日,就黑了一圈。他牙齿雪白,黑着脸一笑虽说不难看,但还是透着些滑稽。春归趁着歇息凑到他面前,小声对他说:“给你抹点好不好?”宴溪瞪了春归一眼:“男子汉大丈夫,黑点就黑点,抹那劳什子做什么!”“黑了不好看了呀!”春归看着宴溪,虽说黑了些看着更有男子汉气概,但自己似乎还是喜欢小白脸………“你是不是嫌弃我?”宴溪眼一立,伸手捏住春归的脸,直捏的春归哎哎哎叫了两声才松手。“你下手太狠!”春归揉着自己的脸控诉他。“那你是不是嫌弃我?”“自然不是。”“最好不是。你若是嫌弃我,咱们就夜里见吧!求饶的是王八蛋!”“.…….”这人总是没正形,好在二人说话声音小,但春归仍免不了脸红。一跺脚转身进了轿子。严寒捧着舆图凑到宴溪面前:“再过两日就进琼州地界了,咱们接下来如何?”“进了琼州先在这里扎营歇几日。”宴溪手指了指文昌:“派两个人往来路去探探,那些人告御状告的如何了?”即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宴溪多少还想看看皇上对告御状的人如何处置,若是严查严办,那自己自然可以下十足的黑手,若还留有余地,那自己恐怕还要再谨慎些。琼州知府魏岚,宴溪曾在京城见过一两回。黝黑矮小,在看人之时总是充满着算计。他在琼州做知府,天高皇帝远,说实话若不是这匪患闹的紧,朝廷不会大动干戈。他在琼州根基这样深,若官匪勾结的罪名成立,他们这一趟算是入了虎穴。“休整几日也好,连日来马不停蹄,由冷至暖,兄弟们的确是要好好歇歇。”严寒一听要歇歇自然开心的狠,听说文昌有许多好吃食,那文昌鸡鲜嫩多汁,还有椰果如琼浆玉露。思及此竟流出口水,宴溪拍了他一把:“出息!”严寒挠了挠头,而后靠过去:“大将军,张士舟那小子真要当爹了?他以后不回京城了?”“关你屁事。”“属下就是随便问问,说实话挺佩服那小子的,我俩比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虽是我官高一品,但那还是因着老大照拂。张士舟这小子竟然先娶妻了,这点我服…”说完看了看春归:“夫人还有没有姐妹?…”“.………我看你还是太闲,不若让你带着人先到琼州府探探路?”“别别别。”严寒连忙求饶:“使不得使不得。”宴溪这一说吓的他一身汗,连说使不得撒腿跑了。春归看他的狼狈相咯咯笑出了声。一行人就这样浩荡进了文昌,在海边扎了营。春归还是第一回 见到海,站到海边无边无尽的浪向她涌来,一瞬间头晕目眩。紧紧拉着宴溪的手:“快快,海怪要带走我了!”宴溪笑着抱起了她作势向海里扔,春归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说心里只有我,不然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只有你!只有你!”春归吓破了音,颤着声说爱他。“夜里许不许我进你帐?”哑着声问她。春归脸红了红:“许…”话音刚落,就被宴溪吻住了。春归在一片眩晕中品尝到宴溪椰浆味道的唇,令她沉醉其中。第106章 花无百日红(二)文昌又称紫贝, 位于琼州东北部。这里没有高山巍峨, 只有几座小丘。极目远眺, 是一望无际的海。春归和宴溪出帐之时, 天光已露,倾泻在海面上,由远及近在眼中铺陈开来, 比起无盐镇来, 又是另一番人间仙境。打渔人起的早, 这会儿就已戴好蓑笠划着船奔着海中间走。这里的渔民都会看天相,前一晚看好了天相决定第二日要不要出海。那大浪拍在船身上,只见那渔船一会儿被抛起来,一会儿又落下去, 船上的渔民却只是晃上一晃。春归有些看傻了, 讷讷的问宴溪:“这也算天赋异禀了吧?”宴溪为她加一件薄衫,将她揽进怀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渔民靠天靠海吃饭, 打小就泡在海里。海养着他们, 有时也会毁了他们, 你没见过, 夏日里赶上糟糕的天气, 刮着巨风,瞬间就能把人卷到天上去。是以这里的人,一到夏日,便会住的离海远一些。北线的人逐水草而居,他们避巨风而居。”“你见过?”“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随父亲来这里平乱,见过一次。那会儿若不是刚好手边有棵大树死死抱着,眼下你就没有相公了。”语毕拉春归向回走:“回营帐罢!今儿算是正经在这里扎营的第一日,教人给你做了牡蛎饼做早膳。这牡蛎饼,鲜香酥软,当真是好吃。再来几口椰浆,回味无穷。”春归一听有这样的吃食,拉着宴溪就向营帐跑,甫一进门,便被一种味道击中,略咸腥,跑到桌前一看,金黄翠绿的小饼子,夹了一口送到口中,果然如宴溪所说,鲜香酥软。眼睛便眯了起来:“想给阿婆带一些回去!青烟也应当尝一尝!郎中也要吃!”宴溪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求我,我帮你想办法带走。”春归连忙双手合十拜拜他:“求你求你。”“成吧!”宴溪给春归倒了一杯椰浆:“你慢些吃,左右今儿休整,并无大事。吃过后我带你去逛鱼市,这里的人也会把牡蛎晾晒干,可以存好些日子,吃的时候用水泡发即可。”春归突然觉着宴溪极厉害,他什么都懂,什么都见过。那些吃的用的玩的从他口中说出,都变得很有趣。跟这样的人厮守,怕是一生都不会无聊。手伸过去拉过他的,用难得的认真口气与他说:“从前觉得你无趣,眼下仔细品品,竟是有趣的紧。”宴溪被她气乐了:“你从前肯与我好好说话吗?整日里想着如何算计我推开我,自然不觉得我有趣。”他还委屈上了!春归瞥了他一眼:“往事莫重提,要是向回翻,咱们可有许多账可以算呢!”宴溪一想也对,与她翻旧账,自己做的那些王八蛋的事儿不占理,夹起一口牡蛎饼堵住她的口:“快吃,吃完了带你出去玩。”二人用过早膳便奔鱼市走。紫贝人烟稀少,房屋与房屋之间相隔甚远,每家每户的院子中都晾晒着各种鱼类、贝类,整整齐齐排列着,一眼望过去竟有些壮观。一个小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光着身子在地上跑,皮肤黝黑黝黑。看到春归后围着她跑了好几圈。春归看他大眼睛,像条黑泥鳅十分好玩,便从腰间掏出一小块点心蹲下来对他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好些东西不认得。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吗?”小男孩似是听懂了,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春归手中的点心,说了句:“嗲嗲。”春归歪着头想了想,抬头问宴溪:“他说的是多谢?”宴溪点点头:“聪明。”而后拉起春归,用琼州话对那男孩说了几句,男孩露出了笑脸,在他们面前蹦跳着带路。鱼市离的很远,因着男子都出海打渔了,路上遇到的多数是女子。她们看到宴溪不免羞怯,打老远就躲到树后偷偷的看着。一行人就这样到了鱼市,鱼市竟是难得的人多,摆在小径两旁,摊位挨着摊位,十分拥挤。春归闻到扑面而来的咸腥之气,然而走进了又不觉得难闻。那个小男孩一样一样的指着东西对宴溪讲,宴溪又复述给春归听。“等我们回京前就来鱼市买牡蛎干,还有这些干鱼、干贝,回去后足够你和阿婆他们吃一年好不好?”小男孩听说他们要买东西,连忙回头看着宴溪,指着前面一个摊位。“那是他们家的摊位,咱们买上一些,回去分给严寒他们吃。”宴溪说罢拉着春归与那男孩走到他家的摊位,他的阿买(母亲)正坐在摊位前发呆,看到儿子带来两位贵人,连忙隐藏起面上的乌云,笑着起身招呼。宴溪看了看她的手,在右手上有着箭羽一样的图腾,不动声色的对她说道:“我们想要一些吃食。”说罢顺手指了几样:“多包一些。”女子十分开心,足足装了一箩筐递给宴溪。宴溪也不问价,接过箩筐,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银子:“不必找。”女子十分感激,把银子塞到腰间。“我们这几日住在紫贝,想找个想到。这位阿姐看是否可以让您的儿子每日带我们走走?”宴溪突然这样开口问她。那女子显然十分惊讶,看了看远处,不知该如何作答。“这里是十两银子,有劳。”宴溪自袖中拿出银子,放到她的摊位上而后看着她。那女子又下意识看向远方,而后点点头。宴溪道了句多谢,蹲下身来问那男孩:“你叫什么?”“阿鱼。”春归听到男孩发出这样的音。“那阿鱼带我们随便走走?”宴溪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说话声音极轻,生怕吓到他一般。阿鱼的阿买看着宴溪,对阿鱼说道:“去吧!”说完又看了看春归,她还没见过生的这样白净的女子,那样好看,难免多看两眼。又向远处看了看,春归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一片破碎的衣角闪进了树后。她拉了拉宴溪的手:“那我们便走罢!”“好。”宴溪朝阿鱼的阿买点点头,牵着春归的手走出了鱼市。阿鱼在身后跟着他们,耷拉着脑袋,与刚刚为他们带路之时完全两种神态,似乎有心事一般。春归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糖果,那糖果也是三小姐为她带的零嘴,在阿鱼面前假意舔了一下:“哇,好甜。可有人想吃?”阿鱼终归是孩子,不论刚刚有多低落,这会儿都被那块糖果吸引了。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儿睁的更大,盯着春归手中的糖果。“阿鱼笑一个,就给你吃。”春归朝他做了个鬼脸,逗的阿鱼笑出了声。春归趁着他笑,把糖果塞进他口中。一股香甜在阿鱼口中蔓延,他开心的跳了跳。“你这袖子里还有什么?还有这腰间?给我看看?”春归总是变戏法儿一样的变出东西来,然而她的腰间和袖口又看不出异常。“不给你看。”春归大笑了一声,拉着阿鱼跑了。宴溪回头看到严寒已经赶上了他们,低声对严寒说:“去查一下刚刚鱼市的人。”严寒点点头,走了。穆家军在琼州也有探子,是多年前穆老将军来这里布下的,宴溪走之前他将宴溪拉到书房中,交给宴溪一个密册。宴溪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上了那本册子。刚刚在鱼市,阿鱼的阿买总是下意识看一个方向,显然是被人监视着。宴溪不动声色看过去,一个黝黑的瘦高个男子,满脸凶相。但看春归之时又有几分下作。阿买手上的图腾宴溪曾在父亲的画册上见过。琼州一带,男子去做海匪前会在妻子的身上纹这样的图腾,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图腾都会对海匪的妻子敬而远之。这样就不大会与旁的男子私通了。鱼市上有几个女子身上有这样的图腾,宴溪不觉奇怪,琼州匪患闹的这样凶,紫贝自然也不例外。这样想着追上正在说话的春归和阿鱼。阿鱼不会说齐语,但他会比划,比划之时手舞足蹈,春归费劲儿的听着,边听边猜,竟也听懂了□□分。二人就这样鸡同鸭讲的一路说话,春归倒是爱与阿鱼在一起,二人很快就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