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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妻来世可妻》TXT全集下载_23(1 / 1)

“那你自己呢,”陈茗儿看着闵之,“因为我的事儿,苏劭的爵位没了,人也被驱出了京城,闵源是苏劭的儿媳妇,你们闵家也一直同苏家交好,你走漏齐王意欲生变的消息,不怕祸及萧墙,连累家人吗?”闵之手背抵着下巴,洒脱一笑:“若再重蹈覆辙,我岂不是白活一世。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孝过,再忠一回。”恍惚之间,似乎回到了昔年初见之时。“闵之,”陈茗儿全了一个万福礼给他,“我谢你救我于水火,也谢你深明大义。别的我不敢过多承诺,但将来无论如何,你家人的性命,我替你周全,你在杭州好好活着,咱们来日再见。”“好,”闵之还礼,嘴角带笑:“陈姑娘,咱们来日再见。”这便是他同陈茗儿说的第一句话。那时的他与现在的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从来都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陈茗儿之后并没有再见过闵之,他去了杭州之后便没了音信,只在陈茗儿诞下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收到过一份自杭州而来的未署名的贺礼,是一封上好的西湖龙井。茗,茶树嫩芽。后来杭州最大的茶庄叫念茗轩,茶庄的老板极神秘,众人挖地三尺也只打听得他从京城来,温文尔雅,仪表堂堂,却终是孑然一人。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短小,因为明天要完结了,单开一章写大婚~~~昨天没有祝大家六一快乐,今天补上~~~~第65章 大结局(上)傅婉仪听人说公主来了太医署, 急匆匆地跑过来, 见陈茗儿正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她照料过的那几只试药的兔子。陈茗儿头一偏对上傅婉仪错愕的目光,弯眉笑笑:“这几只兔子可不如我养着的时候肥了,怎么还少了两只?”“还说呢, ”傅婉仪道, “这几只兔子可是眼下宫里最金贵的, 皇上听说你从前养过,原本全都要给挪去福宁殿养着,我好说歹说的求着, 只叫挪走了两只。”陈茗儿微微一愣, 旋即垂下眼,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傅婉仪在她身旁抱膝而坐, “所以看来你进宫一趟, 没去福宁殿请安。”陈茗儿捏了捏兔子的耳朵,抿唇道:“我本来也是来找你的。”这几个月, 都是皇上跟贵妃出宫看陈茗儿,进宫这都是头一回了。见陈茗儿面色略显尴尬, 傅婉仪忙替她找了台阶下:“这时间福宁殿正忙,你去了皇上也未必有空见你。”陈茗儿颇为感激地看了傅婉仪一眼,又见四下无人,这才禀明来意:“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讨要个方子。”“什么方子?”陈茗儿做贼似的,声音压得极低:“助孕的方子。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月事也不准,从前总有大夫跟我说这样的病症于子嗣上困难, 所以我担心。”傅婉仪捡了片白菜丢进兔子窝里,拍拍手,“方子我有,但你眼下在吃调理的药,对身体反而不好。”“那就先把调理的药停了?”陈茗儿跟傅婉仪商量,“我现在来月事也不大疼了。”傅婉仪挑挑眉梢,“你来找我这事儿沈则知道吗?”“不知道,”陈茗儿忙叮嘱傅婉仪,“你也别告诉他,他总觉得我弱不禁风,离了一顿药就要病倒似的。”“那不行,”傅婉仪摇摇头,“我跟你说实话吧,他老早就来问过我,不过他跟我说的是孩子的事儿不强求,要紧的是你的身子,我要给你停药,得跟他说,不能也不敢瞒着他。”陈茗儿眨眨眼,“就是因为他总说不强求,我心里才更过意不去。他年纪也不小了……”“那倒是,”排揎起沈则来,傅婉仪也是不留情,“再过几年就得算是老来得子了。”陈茗儿没想到傅婉仪比自己下嘴还狠,扑哧一笑:“还真是。”“不过呀,也不一定非得要用药,你照着我说的试试。”傅婉仪凑到陈茗儿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陈茗儿听得脸颊微烫,犹豫道:“这能行吗?”“我也是听在宫里伺候的接生姥姥们说的,”傅婉仪扬扬下巴,“不过呀,这事儿不能心急,越急越是没有。顺其自然,兴许很快就有了。”陈茗儿垂眸盯着自己的小腹,心理道:你可要争点气呀。从太医署出来,正好对上沈则散朝会的时间,陈茗儿在横门处等了一刻钟,就见沈则远远地过来,边走边同跟前的人说着话,他仍是没什么表情,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却极为显然,虽是刻意收敛,眉宇间仍是意气飞扬沈则说话间不经意间抬头,脚步一顿,说了一半的的话卡在嘴边,变成了:“成安伯,我这里还有事,咱们明天再议。成安伯尚不识陈茗儿,只看见沈则小跑着奔着一位绝色佳人,心内恍然,转头问身边的人:“想必那位就是要与大将军结亲的公主吧。”周围不知谁笑着打趣了一句,“看大将军这副样子,想必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众人说笑两句也就散了。笑声不大,却足以传进陈茗儿的耳中,她朝着沈则身后轻扬眉梢,“笑你呢。”“听见了,”沈则不甚在意,“你怎么来了?”“我去了趟太医署 ,”陈茗儿实话实说,“原本想停了眼下在吃的药,换成别的药,傅医正说这事儿得你点头才行,这差几天成亲,我就连这点事儿都不能说了算了。”话自是不必说得太清楚,沈则也知道她嘴里的别的药是什么药,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还这点事儿?你真是胆子大了。你的身子就是最大的事儿,身子调理不好,别的事儿什么事儿都得先靠后放。更何况,我还想多与你过两年逍遥日子呢,你这么着急要孩子,那我岂不是要失宠了,你好歹先哄我两年,再把我丢到一边,你疼你的孩子可好?”“你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呀,”陈茗儿小声道,“只说我呢,我当然是不着急的,这不是怕你落个老来得子,面上不好看。”“好么,”沈则拽了拽陈茗的耳垂,“我说方才朝会的时候他我怎么耳朵发烫,你是不是跟傅婉仪编排我来着?”陈茗儿轻扬眼尾,盈盈笑道:“一点点。”走至宫门口,沈则扶着陈茗儿上马车,随口问:“你明日是不是就该搬进宫里来了?”“是呢。”陈茗儿抚了抚裙摆,柔柔道:“我是不想这么折腾的,可贵妃说若不从宫里出阁,礼仪上甚难周全。你也知道,皇上和贵妃总怕委屈了我,出阁礼自然是半点也他不愿将就的。”沈则笑望着陈茗儿,“好姑娘,学会给我留面子了。”公主出嫁,实为下嫁,所以公主出阁,一般称为出降,陈茗儿确实是有意避而不用。被戳中心事,陈茗儿却不肯承认“我不在意这些,也不拘说话时用什么词。你想多了。”“好,是我想多了,”沈则顺着她的话,“不过啊你要体谅皇上跟贵妃的心意,他们现在呀把星星月亮捧到你面前,还嫌不够呢。”“我知道,”陈茗儿倚着沈则的胳膊,轻轻靠上去,“贵妃也算是极迁就我了,怕我跟她一同住在凝和堂不自在,还专程给我劈了个院子,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的确是个不太容易跟人熟络的性子,也别逼迫自己,怎么顺意怎么来,你舒心了,贵妃才能舒心。”沈则揽住陈茗儿的腰,手臂往回一收,低头看她,“我怎么觉得你这腰又细了。”“还说呢,你是见着殿中省给我做的喜服,那腰身掐得极紧,怕是多吃一口都穿不下了。”“不老实,”沈则的手贴着姑娘的侧腰上下摩挲,淡淡笑着:“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叫殿中省把喜服改了又改,只嫌那裙身包得不够紧。”被沈则点破,陈茗儿倒是理直气壮,掐着自己的腰给沈则看:“这样不美吗?”“你也匀些活路给天底下别的女子吧,”沈则玩笑,“你若是还要再美,可叫她们怎么活?”陈茗儿被夸得心满意足,弯起眉眼,“大将军今天是吃糖了吗,嘴这么甜。”“不如你尝尝?”沈则贴过来,容不得陈茗儿闪躲,含住她的嘴唇吮了吮。他没吃糖,她却似美酒,而他的酒量却似越来越差,沾上便会醉。。-五月初一 ,陈茗儿终于搬进了宫里,住在紧挨着福宁殿和凝和堂的一处院子。皇上不知怎么想着,把养在福宁殿的两只兔子拎了过来,说要给陈茗儿逗闷子。这两只兔子比留在太医署的肥大了不少,陈茗儿才抱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小臂酸疼,她放了兔子在院中,笑道:“看来这两只在福宁殿吃得不错。”皇上挠挠下巴,“好像是肥了些?”苏贵妃抿唇:“臣妾跟您说您不听,这兔子哪敢那么喂啊。”“你去,赶着它们俩跑一跑,”皇上对大内监道,“这兔子还是该有个兔子样,怎么都不蹦了呢。”陈茗儿听了,笑着脱口: “父皇,您这是……”她话没说完,周围十几双眼睛都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看过来。皇上最先反应过来,这位万人之上的君王竟然无措地低了低头,笑意仓皇:“那什么,朕在福宁殿还有事,先走了。”慌忙走了两步,皇上又停下来,转头看向陈茗儿:“小老虎,父皇晚上再来看你。”话说完,简直落荒而逃一样出了院子。陈茗儿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苏贵妃眼眶红红地拉住她的手,哽咽道:“你父皇做梦都想听你叫她一声,今天可算是如愿了。”陈茗儿望向院门的方向,心里又酸又甜,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皇上走出去好远,才终于慢下脚步,陈茗儿那一声又甜又软的父皇,像蜜糖一般灌进他心里,也像利刃扎在他心头。大内监见皇上如此这般,眼眶也不禁发酸,上前道:“陛下,公主这一声父皇叫出口,往后便越来越好了。等将来公主和大将军给陛下添个外孙,带着小殿下来看陛下和娘娘,一家子的天伦之乐。”想到这些皇上先是乐呵呵地笑,忽地又不高兴了,忿忿道:“朕的女儿那么好,还没等得留在身边多疼两年,便宜了沈则那小子了。这婚期是怎么定的,为何不推迟两年。”大内监觑着脸,哭笑不得,只得哄着这矫情的老父亲:“公主出降那也是您的女儿啊。更何况大将军一表人才,与公主两情相悦,这是天作之合啊。”就这么哄着,皇上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不是不知道,比起他这个父皇,他的小老虎还是跟沈则更亲近些。但沈则是不可能知道,为什么第二天的福宁殿议事,皇上留着他研了一下午的墨。第66章 大结局(中)大婚前一晚, 陈茗儿梦到了自己, 梦到了小时候自己。小姑娘梳着羊角辫埋头描着字帖,嘴上念念有词,神情专注。这大概是八岁的时候, 崔氏带她在庙中求了个大富大贵的上上签, 回来便请了师傅教她写字。小小的陈茗儿并不知道学这些能做什么, 但若是写不好字就被挨罚,她不怨挨罚,所以一遍遍地对着字帖描红。烛光昏黄, 纸上自己浮动, 小茗儿放下手中的笔,抻了抻已经僵直手指去揉眼睛。“你是谁呀?”小茗儿看见身边的不速之客, 并没有害怕, 好奇地眨眨眼,“美人姐姐, 你是仙女吗?”陈茗儿哑然失笑,自己果然从小就嘴甜。她走到小茗儿身边, 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笑道:“我不是仙女,我是你,长大后的你。”“唔,”小茗儿睁大眼睛捂住嘴,“我长大后,这么好看呀。”陈茗儿蹲在她身边, 抹了抹她手背上沾到的墨迹,“你现在也很好看啊。”小茗儿有些难为情的垂下眼,“我不好看,我没有簪花,身上还有臭臭的墨水气味。”陈茗儿拔下自己头上的琉璃花簪,小心地戴着小茗儿的头上,“喏,你现在也有簪花了,还有啊,墨水的气味是香的,是墨香。”小茗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头上的琉璃花簪,眼神怯怯地看向陈茗儿:“这是送给我的吗?”陈茗儿点点头,“我的都是你的。”小茗儿慢慢笑开,话也多起来,拨弄着陈茗儿额前的红宝石坠子问她:“你穿着大红色的衣裳,是要成亲了吗?”陈茗儿低头看看,笑道:“是啊,我明天就要嫁人了。”小茗儿转了转眼珠子:“那既然你是长大后的我,你所嫁之人是不是就是我将来要嫁的人。”“是啊,”陈茗儿被小时候的自己逗笑了,“是你将来要嫁的人。”“他是大哥哥那样的人吗?”“大哥哥?什么大哥哥?”“就是住在姑苏寺里的大哥哥呀,大哥哥还从寺庙的墙上翻出来,给了我桃花酥呢,”小茗儿有些不高兴了,“我长大后连大哥哥都忘了吗,那我就不要长大了。”“姑苏寺,大哥哥……”陈茗儿脑中猛地闪过一念,“大哥哥的名字你还记得吗?”小茗儿嘟着嘴,“我忘了哥哥的名字,但我听到有人叫他小五,我就喊他小五哥哥。”陈茗儿泫然欲泣,“小五哥哥是不是姓沈,叫沈元嘉?”“对的!”小茗儿高兴得简直要蹦起来,“你记得大哥哥啊!那你嫁的人是像大哥哥一样的人吗?”“我嫁的人啊,”陈茗儿攥着手指抵住鼻尖,还是忍不住哭了,“我嫁的人就是小五哥哥。”“真的吗?”小茗儿眼中亮晶晶的,又突然有些低落,“我是不是还要很多年才能嫁给大哥哥啊,我去哪里找他啊,他说他的家在京城,离杭州很远的。”陈茗儿捏了捏小茗儿软软的脸蛋,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去找他,他会来找你的。”……梦醒的时候,陈茗儿眼角有泪,嘴角带着笑。很多年前,姑苏寺外她确实碰到过一个俊朗的小少年,少年骑在寺院后面的墙头上叫她:“小丫头,你哭什么?”陈茗儿抽噎着,“我的桃花酥,一口都没来得及吃,掉在泥水坑里了。”小少年往下头看,果然小姑娘的面前的泥水坑里躺着一块桃花酥。小少年轻嗤一声:“你就为了这个哭?”被奚落的陈茗儿,瞬间哭得更大声了,颤颤巍巍去扣桃花酥上没有沾染的小酥皮,模样可怜又可爱。“欸,”小少年喊住她,“别吃那个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心。”陈茗儿也没疑心他是在戏弄自己,傻傻地仰头等着。一刻钟后,翻墙而出的少年怀里兜着好几个纸包,不光有桃花酥,还有栗子糕,枣圈,狮子糖,召白藕,都是好吃又难得的点心。“你吃吧。”陈茗儿咽了咽口水,先拣了一块桃花酥小小地咬了一口。小少年只看着她吃,自己却不动一口。“你不爱吃点心呀?”小少年做出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都是哄小姑娘家的吃食,我才不吃。”“你吃一口吧,好吃的。”陈茗儿递过来一小块召白藕,刚哭过的眼睛还带着红晕。小少年不想再惹这个娇气包哭了,一低头顺从着把那块召白藕嚼了。“哎呀,”陈茗儿努努小嘴,“要慢慢吃,先吃掉外头的那层糖衣,再吃里头的。”“真是麻烦,”小少年一脸不耐烦,却还是低声道:“那你再给我一块,我重新吃。”……天边霞光微露,昨夜的梦境和多年前的旧事齐齐像陈茗儿涌来,惹得她一颗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止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就把姑苏寺外大哥哥给忘了呢,转念一想,沈则他自己也忘了,还说什么初次见她是在城门口,也算是两清了。念夏叩门进来的时候,陈茗儿正坐在床边呆呆地出神。之前嬷嬷就交待过,大婚头一晚公主兴许紧张得睡不好,所以妆容要格外上心,须得比平日上妆的时间多出半个时辰来,这么一看,果然是没睡好。念夏把手里端着的水盆放好,绞干了帕子伺候陈茗儿梳洗,“这水里兑了玫瑰花汁子,气味香甜又养肌肤。公主洗了肤色就像玫瑰花瓣一样娇艳动人。”陈茗儿掬了一捧水,将脸埋进去,半晌仰起头,脸上挂着晶晶莹莹的水滴,偶尔有一两滴顺着脖子流到胸膛,她也不在乎,笑盈盈对念夏道:“你找些桃花酥,包起来。”睡得这样少,却是神采奕奕的。“公主怎么突然想吃桃花酥了?”念夏自顾自道,“先前大将军还问起过我,问我您喜不喜欢吃桃花酥。”陈茗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诧异道:“他问过你这个?”“嗯,”念夏不知前因,只是笑:“奴婢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了,这不,您就问起桃花酥了。”陈茗儿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及了,等不及要见自己的大哥哥。两人正说着,苏贵妃已经亲自带了梳头嬷嬷来,听见里头笑语盈盈,也不觉跟着弯唇,“新娘子昨夜可睡好了?”“娘亲。”虽然还是不习惯,但是对着苏贵妃,陈茗儿倒也能把这声娘亲叫出口了。“我给你炖了碗莲子羹,你先喝了垫垫,”苏贵妃眼中全是对女儿的心疼:“今日事儿多,你得累一整天。正午之前先要祭天地,告祖宗牌位,接着是未时添妆换喜服,所以这午饭你定然是不肯多吃的,眼下啊得多吃些。”“好。”陈茗儿接过莲子羹,一口一口地喝着,一旁嬷嬷们准备着一会儿挽面、梳头和上妆要用的器具。苏贵妃细细打量着四周,生怕还有什么没关照到的,又再三提醒念夏:“你记得揣些小点心,掰得碎一点,若是后半晌公主饿了,叫她躲在擔子里也能偷偷吃上一口。”“奴婢记下了,贵妃娘娘放心。”放心,公主的婚事多少人操持,肯定是出不了差错,她自然放心。可作为送女儿出嫁的娘亲,她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心。苏贵妃端详着陈茗儿,忍住眼窝子的酸胀,嘴角牵扯出几缕笑来:“娘亲出嫁时可没有你好看,我前一日生生地一刻钟都没睡着,早晨起来这眼皮子都是肿的,扑上去的粉呀都虚浮着。后来就连你父皇也说,我就数进宫那日最丑。”“朕可没说过这话,”皇上人还未进来,声音先到:“贵妃莫要在女儿面前栽赃陷害。”苏贵妃一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狭促表情,朝着陈茗儿吐了吐舌头,随即起身行礼,浅笑嫣嫣,“皇上怎么这时间过来了?”“朕想了想,今日还是朕亲自带着茗儿祭拜天地,跪拜祖宗,”皇上在陈茗儿对面的杌子上坐下,眼神和语气中都是从未有过的柔情,“父皇带着你,那些狗屁规矩你便不必再在意,对也对,错也是对,全在咱们父女二人。”苏贵妃半晌都没划过来,看看陈茗儿,再看看皇上,又惊又喜,“先前就怕这繁文缛节太拘着茗儿,说是叫太子带着,能安心一些,如今若是皇上亲自带着,那臣妾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了。”陈茗儿虽不是太懂宫里的这些规矩,但这听着就有些僭越,便迟疑道:“这不合规矩吧?”皇上抬手在陈茗儿鼻梁上轻轻一刮,满眼宠溺:“你就是规矩。”公主府是按照太子府的规格建的,如今由皇上亲自陪伴在册祭拜天地,也是册封太子时才有的礼仪,可即便如此,皇上的内心深处还是一片填不上的荒芜,还是有想起来就揪着疼的愧疚,哪怕以万里江山做陪嫁,也弥补不了过去的十五年他的女儿所受的苦楚。第67章 大结局(下)祭拜了天地祖宗, 回到宫里换下礼服, 陈茗儿这才觉出来几分困倦了,才说想要眠一眠,外头就传话来说驸马已经到了和宁门。陈茗儿撑着眼皮子, 胡乱喝了小半碗红枣粥, 便急匆匆坐在铜镜前, 催着人添妆。于她而言,上午好不好看都是不打紧的,这会子好不好看那才是要命的。伺候的嬷嬷们都是苏贵妃千挑万选出来的, 手艺都是上乘, 却半点不敢马虎,描眉, 施粉, 添彩,上妆, 哪一样都是耗时的。妆容毕,六个宫女一同伺候陈茗儿着喜服, 嘴上道着吉祥话:吉日辰良,鸾凤和鸣,鸳鸯比翼,百年好合。喜服为正红色大衫,深青霞帔,织金云霞龙文压边,铺翠圈金, 饰以珠玉坠子。苏贵妃亲手将九翚四凤冠给陈茗儿戴上,金蔓珠帘遮面,真可谓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外头催妆乐起,也就是说沈则已经在和宁门抛了大雁,来到院中了。陈茗儿只觉得心跳如擂,扑通扑通地要飞出来。沈则在众人围观之下,行至闺房门前,嗓音沉沉念起了催妆诗:欢颜公主贵,出嫁武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陈茗儿还是头一回听沈则文绉绉地念这些,忍着笑意对念夏招招手:“叫他再做一首。”苏贵妃点点陈茗儿的额头,小声道:“哪里有新娘子自己为难驸马的?”念夏朝着门外轻喊一声:“公主妆容未成,驸马须再做一首。”沈则似是料到陈茗儿这一手,不疾不徐清了清嗓子,又道:“羡绯罗、烛吐银墙。灯影背、响鸣珰。夹路如花还似雾,戟门前、步步荀香。剧怜春夜,花融锦瑟,月亚金堂。况画眉夫婿,清河小弟,杜曲诸郎。纱笼徐引,绣幕斜张。蓝桥捣就元霜。琼岛仙花偏并蒂,珠帘畔、一朵笙囊。朝来更喜,五铢裙细,百子钗长。问傍人、宜称何如,生憎唤作宫妆。”陈茗儿听得面红耳赤,心下清楚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行了,”苏贵妃发了话,“吉时到了,送公主出降。”话音落地,她忍了在忍,还是落下泪来。陈茗儿挑起额前的珠帘,轻唤了一声娘亲。苏贵妃捻着眼泪,强笑着:“娘亲还没好好疼疼你呢,你就嫁人了。”越是这个时候,陈茗儿的嘴越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牵着苏贵妃的手,捏了捏。可越是这样苏贵妃的眼泪却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惹得周围人都红了眼眶。“公主又非远嫁,”皇后握住两人的手,拍了拍,“等公主府建成了,你便能时时出宫去看女儿了。”“是啊,娘亲。”陈茗儿鼻尖一酸,险些也掉下金豆子来。苏贵妃一听她这声音不对,急忙擦了眼泪:“你别哭,当心花了妆。”一左一右两位送嫁嬷嬷扶着陈茗儿上了檐子。这檐子高五尺,深八尺,宽四尺,若是坐满了可坐六人,眼下只坐着陈茗儿一个。檐子四面悬着刺绣的横额和珍珠帘子,珍珠帘子上又点缀着宫女晨起才摘的鲜花。檐子匡箱之外,皆镂金花。两队十二人抬檐子,皆佩挂绿绸宫绦。檐子前后皆以红罗销金掌扇遮簇,青色华盖于最前头做引导,又有六十六名宫嫔簇拥于后,所以擦肩之间,沈则根本没能看得清陈茗儿,只打眼敲了个背影,这腰的确是细。公主的嫁妆装了不多不少三百三十三个檐子,由禁军上四军的的天武官抬着。出降仪仗是太子亲自护送,仪仗最前头由街道司管辖的禁军出动,提着镀金镶银的水桶,在公主出降仪仗要经过的主街上清扫洒水,这便是叫“走水路”出嫁。从宫城到大将军府,沿街设有路障,百姓都在路障之外观礼。丝竹乐声一路未歇。送亲的队伍到了大将军府门前,先是撒谷豆,谷子、黄豆、铜钱以及果物落在铺在地上的红绸缎上,陈茗儿这才下檐子,脚不沾地,只踩着红绸缓缓而入。喜娘手捧铜镜倒退着牵引陈茗儿迈过马鞍,草垫以及秤杆,再经过正厅,坐虚帐,此时沈则在外敬太子三杯酒,送亲的仪仗才算散了,宾客往宴席就座,陪嫁宫嫔便入府随侍。直到送完了女客,沈则才有机会近身见到陈茗儿。他将同心结的另一端递给陈茗儿,牵着她往家庙参拜,拜了家庙,沈则这才终于能牵着陈茗儿入了新房。两人于榻上相向而坐,喜妇们用金钱彩果往新人身上抛撒,这些原本是该兜起衣襟接的,意在多子多福,可沈则觉得傻气,任由她们抛,纹丝不动,眼神却是牢牢地盯在陈茗儿身上。只是有凤冠的珠帘挡着,看不真切她的眉眼,沈则心里微微燃起不耐烦的小火苗来,只是这些礼数一样都少不了。撒帐之后,男坐在左,女坐在右,再行合髻礼,合髻礼之后,喜娘端来交杯酒,两人饮过,将金制的酒杯扔在榻下,这是大吉礼。大吉礼之后,沈则才伸手将凤冠前的珠帘拿下。他不是没见过新妇的模样,却在拿下珠帘的瞬间,仍是不争气地眼红心跳。喜娘和傧相们都眼巴巴留着想看一眼公主的模样,这时候都暗自倒抽气,这眉眼,这神情,还有这妖娆的身段,真是少一分寡淡,多一分媚艳,不多不好的刚刚好。怪不得素来冷情冷性的大将军连眼角都红了。见了公主的真容,闹房的人也都散了,再不散,可能就得被沈大将军赶出去了。喧闹了一天,这时间总得留给小两口说几句悄悄话,喘口气。念夏在陈茗儿的示意下将包好的桃花酥留在桌上,关上门,退了出去。耳边安静下来,沈则觉得自己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怎的见了陈茗儿就这般没出息。沈则还没开口,就见陈茗儿吊着眼尾往桌上瞟,娇滴滴道:“我饿了。”沈则握住她的细腰,眼神上下一扫,慢悠悠道:“叫谁呢?”陈茗儿飞眸看他,心里明明知道他要听什么,偏偏不上钩,“我叫你呀。”沈则手下慢慢用力,一点点靠近,低声耐心诱着她,“那我是谁?”“你是,”陈茗儿咬住嘴唇,俏生生看他一眼:“你是小五哥哥呀。”这一刻叫出的小五哥哥,心中滋味几何,只有陈茗儿自己清楚。“重新叫。”沈则轻柔着陈茗儿殷红的嘴唇,看着指尖沾染的淡淡的口脂红,眸色越发幽邃。陈茗儿磨够了,这才又娇又软地在他耳边轻轻地喊了一声:“郎君。”沈则浑身一凛,呼吸都停了一瞬,“再叫一声,成不成?”陈茗儿那自己那点磨人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温软的嘴唇似有若无地在他的耳垂碾过,幽兰般令人迷醉的气息钻进他的脖颈里。“郎君,我饿了。”若不是外头还有上百位宾客等着沈则去招待,陈茗儿那一身喜服早就不在她身上了。看得着吃不到,偏偏这姑娘还勾着人,沈则烦乱极了。泄愤似地在她的柔软上捏了一把,起身去给她拿吃的。新房里备了不少点心,沈则各样拿了两块,陈茗儿看都不看一眼,“不要这些,要那个。”她朝着案几上轻轻一点,“纸包里包着的。”沈则不动,心有成竹:“左右你爱吃的我都给你备下了,你还能藏出花来?”“郎君,”陈茗儿豁出去了,又叫了一声,“你帮我拿来。”沈则只觉得耳朵都酥了,立马乖乖地起身。就有那么一个转念,他大概有些理解周幽王为何能烽火戏诸侯,陈茗儿就这么多叫他两声,他就什么都愿意做了。“什么宝贝,还叫你从宫里带出来,”沈则拆开纸包,眼神凝住,“桃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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