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姮文案:世人谈及萧钰,皆言那是个玉一样的人物。貌若琼枝玉树,气度如玉浩然,惊才绝艳,世无其二,虽因腿疾身居轮椅,但论起威慑力来,竟比厉害的将军还令敌闻风丧胆。“对,那是我哥!”建业第一美人,朝熹亭主萧妙磬表示:“我哥不但超厉害,还对我特别好!会给我做点心,给我梳头化妆描眉,不让我受丁点儿委屈!是不是特别棒?”某日,萧妙磬得知,她是她娘嫁给萧爹前就已经怀了的……别人的娃。萧妙磬:“!!!”心虚的咽了咽,她扯住萧钰的袖口,惴惴不安问:“哥哥要如何发落我?可以看在多年情分上,留我条活路吗?”萧钰掌中轻抚一块美玉,半晌不语。萧妙磬不安极了,就差要扑上去抱他腿,却见他手上动作一停,反将纤嫩葇荑握于掌间:“吾家妙磬,才貌双绝,孤甚爱之。愿与卿卿白头偕老,共享锦绣山河。”萧妙磬:“???!!!”看文须知&排雷:*伪兄妹,没有血缘关系,男女主及全国人都知道不是兄妹后再恋爱,指路第17章 。*女主身世有隐情,男主腿后期会好。*背景民风半架空,参考汉末三国时期。*双c、he。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甜文 市井生活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妙磬,萧钰 ┃ 配角:章诏,袁婕,吴琪 ┃ 其它:坑品保证,作者专栏求收藏一句话简介:吾家妙磬,孤甚爱之第1章 天子诏书江东越地,建业宫。黄昏的光落在潮湿的宫墙上,染就不均匀的红色斑驳。飞鸟南回,翅膀打着旋,扫过殿宇的飞檐翘角。朝熹殿外,一阵风吹起开的正好的山茶花,带着花瓣扑在轩窗的绣帘上。萧妙磬坐在窗下,抬头看一眼滑落绣帘的花瓣,以及,窗外那些软禁着她的侍卫们。忧心忡忡。她几乎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她还在和侍婢们讨论出征的父兄。父兄此次攻打庐陵郡,萧妙磬每天都在想着,他们的战事打得怎么样。转眼,她就被嫡母甘夫人下令,软禁在朝熹殿,等待嫡母安排花轿仪仗,送她过江去洛阳。都是因为一纸天子诏书的到来。诏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萧家男人们外出征战的当口,由宫里的御奉官送至萧氏封地。——“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朝熹亭主萧妙磬,名德皓贞,才貌无双,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择日送入洛阳宫,钦此!”诏书内容对萧妙磬而言太是震惊,以致她竟能记住内中每一个字。她万万没想到,那傀儡天子竟要纳她为妃!大邺建国四百年,几经祸乱,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去年年关,厉太师把持了朝政,弑天子、鸩太后,扶持了血统不正的天子庶弟为新帝。新帝无权,各州牧、王侯纷纷豢养私兵,各自为政,渐成如今这群雄割据的局面。萧妙磬之父萧绎,亦是各路诸侯之一,如今占领江东越地,以建业为割据都城,立了建业宫。面对蓦然而来的封妃诏书,萧绎正妻甘夫人,领着一众女眷接旨。甘夫人对此也是出乎意料的,送走御奉官后,萧妙磬听见她对自己说:“皇命如山,天子点名要你,我们做臣子的自然要将你送进宫。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不算辱没了你。回朝熹殿准备去吧,我会择一黄道吉日,送你北上入宫。”萧妙磬仰头,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甘夫人。她在甘夫人眼底看到了不加掩饰的嫌恶和怨恨,一如每次,甘夫人从来都将她当作眼中钉。“母亲,不可。天子如今尽被厉太师掌握于手中,这道封妃的旨意,多半出自厉太师之手。”萧妙磬在短暂的不知所措后,终于镇定下来,向甘夫人陈述利弊。“厉太师明面上让我入宫为妃,实际却是将我当作质子,囚禁在洛阳,以此要挟父亲。眼下诸侯们各自为政,厉太师也担心诸侯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他拉下马。他自然要想法将诸侯们的家人召到洛阳困住,令诸侯们不敢轻举妄动。”萧妙磬声音渐次低下去,“我不信母亲想不到这一点,而且我想,类似的诏书怕是各路诸侯皆得了一份。您不能送我入宫!”可甘夫人是怎么说的?她说:“胡言乱语,危言耸听!要是你拒不受封,我萧氏一族便是抗旨不尊的乱臣贼子。到时候天子降罪,各路诸侯都有了现成的理由拿我萧氏开刀,夺我萧氏基业。所以,没有你抗旨的余地!”“母亲!”“别碰我衣摆,你不配。”甘夫人没有再给萧妙磬开口的机会,“你要知道,就算你成为了质子,你父亲也不会因为你而束手束脚。反倒是,如果你抗旨,便要连累你父亲被扣上乱臣罪名。”甘夫人狠声下令:“来人,将亭主送回朝熹殿,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朝熹殿一步!”“母亲!”萧妙磬就这么被送回了朝熹殿,负责“护送”她的人,在甘夫人的命令下,不得不七手八脚粗鲁的将她押送回去。萧妙磬不甘的回望甘夫人,对方在空阔殿宇的阴影中,满眼都是对她浓烈的怨恨和嫌恶。眼下,萧妙磬被看守在朝熹殿中,思及甘夫人方才所说的话,不禁心中烦恼。萧家在各路诸侯中,算是势大的。即便抗旨不尊,厉太师也轻易动不得他们。此番这道封妃的诏书,不过是试探萧家罢了。萧家若是抗旨,顶多让厉太师对他们多一分敌意;可若是萧家老老实实将她送进宫,才是中了厉太师的奸计,平白给人把柄。连她都能看清的局势,甘夫人如何会看不清?甘夫人不过是趁此机会,公报私仇,想将她这个眼中钉远远的打发走。又一片山茶花瓣扑在绣帘上,萧妙磬起身,去为渐渐昏黑的殿宇,添一点灯火。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立刻就会有人给远在庐陵征战的父兄传递消息。以大哥平日里对她的偏宠,多半会亲自赶回来处理。诏书里只说了要“择日”送她入宫,既是日子不限,她便要撑到大哥回来为止。在这之前,她一定不能让甘夫人把她送走。“萧妙磬!”殿外突来的尖亮喊声,唤回萧妙磬的神智。殿外那些侍卫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见过三小姐。”萧妙磬正添完了灯火,听了这声音,不由蹙眉。萧银瓶,又是她。转念一想,以萧银瓶的性子,不来看热闹才是奇怪。萧银瓶可是什么都要和她针锋相对的。殿门被从外头推开,进来的女子很是气势汹汹,朝熹殿里的侍婢都挡不住她。余晖随着推开的门,洒落长长一笔在殿中,末端直抵萧妙磬所站立之处。那里一灯如豆,萧妙磬站在灯火前,容颜剔透,澄澈无瑕,泛着些微的动人暖黄,与萧银瓶四目相接。萧银瓶一怔,露出不悦之色。每每见萧妙磬,纵然心中万分嫉妒,却不得不承认萧妙磬生得极致美丽。江东百姓都道萧妙磬是“建业第一美人”,话不掺假。乱世之中,如萧妙磬这般纯然灵动,无瑕无疵,不阴郁也不过分艳丽的美人,脱颖而出当之无愧。肤如新雪,发如漆檀,眼眉鼻唇都像是约好了般的,组成一张恰到好处的脸。不会有任何一处欠缺或是过分,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萧银瓶每看这张脸一次,心里的嫉妒就上涨一分。她快步迈进朝熹殿,语带酸味:“你已被封了亭主,居然还要去做贵妃!老天爷这是摆明了不公,大家都是庶出,怎么所有好事都落在你身上?”萧妙磬深感无奈,稍微懂点时局的人,都晓得入宫为妃绝不可行。萧银瓶呢?还当是什么值得嫉妒的事。只能甩她一句:“目光狭隘。”萧银瓶脸色一变:“你说我目光狭隘?”“我并未说错。”萧妙磬定定道,“你仔细想想大哥平日里为我们教导的时局,还想不明白吗?”萧银瓶又一怔,噘嘴剜了萧妙磬一眼,虽不服萧妙磬教训了自己,却还是仔细思考了一遍。这回总算想明白了,萧银瓶的神色又是一变,方才那一脸嫉妒全然变作幸灾乐祸。“原来如此,萧妙磬你也有今天!谁让你和你生母带给母亲多年痛苦?如今父亲和大哥不在,没人能给你撑腰,你的命运都拿捏在母亲手里!”萧银瓶拍拍手,喜悦轻哼,“但愿母亲明儿就把你送去洛阳!”萧妙磬懒得和萧银瓶争辩,因为生母的缘故,她从生下来就是好些人的眼中钉。兄弟姐妹里除了大哥,剩下的都对她有敌意,尤其是萧银瓶。两人是同一天降生的,萧绎全程都守在萧妙磬生母的屋外。两人出生后,萧绎对萧妙磬的宠爱也多出萧银瓶太多。待到先帝封赏了“亭主”的爵位给萧家,萧绎更是毫不犹豫将封赏给了萧妙磬。萧绎有三子三女,除长子萧钰外,皆是庶出,萧妙磬在女儿里是行二。既非嫡,又非长,亭主的敕封却落在她头上,姐妹之间自然嫌隙非常。这会儿心里烦恼着,又被萧银瓶头上新打的钗子晃得眼睛疼,萧妙磬索性命令看守她的侍卫们,将萧银瓶请出去。萧银瓶被赶出朝熹殿,骂咧了两句,但想到萧妙磬倒霉了,心情又好了些许。她理了理裙摆,向着朝熹殿嘀咕:“你就老实待着吧,等你走了,父亲便会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萧银瓶带着侍婢远去,因心中激动,走得颇快,头上的四蝴蝶银步摇发出叮咚脆响,一路不断绝。只是,还未走远时,就看见前方一名蒙了面纱的妇人匆匆而来,似是急着赶往朝熹殿。这妇人便是萧妙磬的生母甄夫人,刚从上清观上香回来的。一回来听说了天子诏书和甘夫人做的事,急忙到朝熹殿来看自己的女儿。萧银瓶还是第一次见到甄夫人慌忙的样子,素来贞静优婉的人,这会儿难掩焦急。两人碰了面时,甄夫人只顾得上和萧银瓶颔首为礼,便匆匆擦肩。回望甄夫人的背影,萧银瓶露出诧异的神色。听说,打从多年前父亲将甄夫人带回家中起,甄夫人从来都戴着白色面纱,从来没有揭下来过。可眼下,自个儿女儿的处境火烧眉睫,甄夫人居然还把面纱戴得齐齐整整。萧银瓶不禁嘀咕:“故作神秘。”作者有话要说:该作者书与书之间风格差异较大,大家自己挑合口的看吧。建议收藏作者专栏,说不定哪本就是你的菜。第2章 母女互换看见生母入了朝熹殿,萧妙磬心中的烦闷焦躁,有了稍许舒缓。“阿娘。”不禁轻启檀口,向着甄夫人迎来,剔透脸蛋上也浮现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由心而发的笑容。甄夫人朝侍婢轻轻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婢去将殿门关好。侍婢们安静立在一旁,暗下来的朝熹殿里,母女二人迎面相对。萧妙磬欣慰笑道:“阿娘,您回来了。”甄夫人此前出宫去了上清观,为庐陵征战的萧绎萧钰父子上香祈福。隔着甄夫人的面纱,萧妙磬看不到她脸上是何种表情,但阿娘那一双秋水剪瞳里透露出的担忧急切,无疑告诉萧妙磬,阿娘已经知道了建业宫发生的事。萧妙磬旋即握住甄夫人的手,说道:“阿娘,我不能去做天子贵妃。”甄夫人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在来时的路上就想过了,萧家收到的这纸封妃诏书,或许别的诸侯也有收到。想来会有诸侯因忌惮厉太师势力,不愿惹祸上身,而选择送女儿入宫为妃。但不论其他诸侯如何抉择,轮到萧家这里,谁都别想把她的女儿推出去作牺牲!那诏书说得好听,要封萧妙磬为天子贵妃。实际倘若萧妙磬真到了洛阳,怕入得不是皇宫,而是厉太师的后院!厉太师好色之名,无人不知。“甘夫人这是想借着诏书,将你打发走。如今你父兄不在,族中事都是她做主。”甄夫人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提及甘夫人时,眼底冷了几分。面纱下的唇角似是苦笑了下,她抚着萧妙磬的手叹息:“她怨恨我,连带也怨恨你。若不是你从我腹中生出,她也不会这般容不下你。”萧妙磬反过来安慰甄夫人:“不是阿娘的错,我也从没有怪过阿娘。”从窗外照进的余晖,在这短短时间里,不知不觉越来越淡。褪去了残阳血色,逐渐转为夜的蓝紫。甄夫人适才的慌张无主,渐渐散去。相较大多内宅妇人,她更能沉得住气。很快,她就变得和平素一样,贞静贤淑,素身香淡如雪。这样的气质,像是朦胧烟雨中被雨滴轻打的莲荷,骨子里便有仙姿淡然的仪态。“我在来的路上仔细想过了,天子诏书的事,必会有人百里加急给你父兄传信。”甄夫人说道,“在你父兄派人回来处理这事之前,我会为你拖延时间,教甘夫人无法将你送走。”甄夫人说着便示意殿中的侍婢们都退下。待四下皆无人了,甄夫人抬起素手,缓缓解下面纱……不多时,看守在朝熹殿外的侍卫们,便见“甄夫人”走了出来。“甄夫人”带着她的侍婢走远。却是萧银瓶还在附近,她在出了朝熹殿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散步到距离朝熹殿不远处的一片茶花林。立在茶花林里,恰好能欣赏到日落朝熹殿的景致。萧银瓶这会儿正在嗅一株茶花,满林茶花开得娇艳,实属建业宫的美景,令人流连忘返。萧银瓶边摆弄茶花,喜爱之余又心生妒忌。这片山茶花林是长兄萧钰亲手栽的,就因萧妙磬提过一句茶花很美,萧钰便收集了花种,陪着萧妙磬将这里开辟成茶花林。思及此处,萧银瓶便心中不平,“大家都是妹妹,怎么大哥如此偏心萧妙磬,还亲手给她种花。”她和萧妙磬共同的姐姐,萧家的长女萧令致,都没这待遇。更莫提萧令致的生母还是甘夫人的亲妹妹。正喃喃自语,就见朝熹殿那里,“甄夫人”出来了。萧银瓶掠了“甄夫人”一眼,猛然觉得对方的身影有哪里不对劲儿。等要再看时,对方正好被花木所遮挡,看不到了。萧银瓶哪想到,她看见的“甄夫人”其实是萧妙磬。萧妙磬和甄夫人互换了衣装。因甄夫人从来都戴着面纱,看守朝熹殿的侍卫们自然不知道,走出殿宇的人换了。伪装成甄夫人的萧妙磬,被甄夫人的心腹侍婢领走,悄悄出了宫,去到宫外一处宅子里。宅子是甄夫人数年前私下盘的,处于幽深的巷道里,甚是隐蔽。前院是荒败残破的模样,看着像是无人居住的废宅,后头却巧妙的藏了个二进小院。萧妙磬不知阿娘还有这么一座宅子,亦不知甄夫人当初为何置办宅院。不得不说,这院子如今派上大用,简直是藏人的不二选择。萧妙磬暂时住在这里,甄夫人则代替萧妙磬,在朝熹殿软禁。如今国乱岁凶,四处兵荒马乱。即便是越地都城建业,也不是万全太平的。是以萧妙磬在安置好后,明智的选择老实待在宅院里,尽量不出门乱晃。同时她也不想闲着,便利用在宅院中的时间,做些事情。跟过来服侍萧妙磬的侍婢,早被挥退,去了一进院。若是这侍婢此刻在二进院里,就会看见令人吃惊的一幕。——萧妙磬拔.出髻中簪子,反手一掷,迅如苍狗,将院中一棵樟树的叶子射下来一片。萧妙磬正在拿簪子练习投掷暗器。这技艺是长兄萧钰手把手教她的,萧钰因坐在轮椅上,不能和旁的男子般舞刀弄剑,便开辟自己的方式,练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之术。萧妙磬自从向萧钰学了暗器,便一直勤加练习,想要追上哥哥。只是……她望向被她射下的樟树叶,有些失望。本是瞄准了一片枯黄死叶的,结果射偏了,射下一片绿叶。距离大哥,她还差得远呢。又练习了会儿,香汗淋漓,手都发麻了。萧妙磬停下来,回到房中,开始看书。她在离宫之前,拿上了好几本医书,正好来宅院看。大哥之所以腿不能行,是因年少时的一场“事故”。那场事故还和她有关。打从那日大哥废了腿,只能坐在轮椅上起,甘夫人更恨她了。而她暗暗发誓要豁出一切努力,为哥哥找到复原的办法。无数的医书被搜罗到萧妙磬这里,她一本本的看,不放弃一丝治疗的可能性。其间她也找过无数的医者。一岁岁,一年年下来,她都快要成为医者了。……建业宫中,甘夫人命人准备萧妙磬入洛阳宫的事宜。嫁衣、头面、陪嫁、仪仗,一桩桩,一件件……甄夫人始终待在朝熹殿,朝熹殿的侍婢们都是忠于萧妙磬的,消息捂得很好,没有人发觉偷天换日。而甄夫人的侍婢也在她的住处,冒充她。是以在所有人看来,便是这母女二人皆闭门不出。宫中紧锣密鼓的筹备了几天,倒是女眷们时不时聚在一起,议论甄夫人和萧妙磬。萧绎的三个妾室围成一圈玩牌九,萧银瓶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喝着茶,听她们七嘴八舌。“甄素这次,怎么这般安静?几天都闷在屋里,活像是认命了似的。”“不认命还能如何?正室夫人当家做主,甄素母女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闹了也是白闹。且说不定甄素还想让萧妙磬做贵妃呢,那可是贵妃啊!”“话不能这么讲,厉太师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替天子纳的人,我看是会纳到他自己府上。萧妙磬怎么说也是花容月貌,若给那半截入土之人当玩物,实在是辱没。”“你心疼她作甚?多心疼你的银瓶吧。”冷不丁被点到名字,萧银瓶又多听了几句。原本只是随意听听,却在听到有妾室说,“我还是觉得甄素母女这次安静过头了”时,萧银瓶脑中猛地炸响一道霹雳,想到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她在朝熹殿外的茶花林远远看见甄夫人时,觉得甄夫人有些不对劲儿!是走路的姿势!那打扮成甄夫人的人,走路姿势却是萧妙磬的。萧银瓶当即放下茶杯,跑向甘夫人的同心殿。她要告诉母亲,萧妙磬早在被软禁的当天,就遁逃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6 10:25:32~2020-03-17 10:4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香竹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香竹 5个;浅若? 2个;我就是小仙女呀~、霜未、南天月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绮绣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章 萧家的矛盾甘夫人听到萧银瓶所述时,心下大惊。这几天萧妙磬和甄夫人皆闭门不出的景象,甘夫人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她没将那丁点儿怀疑放在心上。不想,甄夫人和萧妙磬反应挺快,愣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玩了手李代桃僵。甘夫人当即带着人,去往朝熹殿。不多时,朝熹殿大门被推开。殿中甄夫人循声望来,当看见甘夫人面色黑沉的踏入时,甄夫人眼中微浮起一丝惊慌。但也只是一丝就归于平静,她已经为萧妙磬拖了几日时间,迟早会被发现的。“你们母女好大的胆子!”甘夫人脸色极差,眼中似有火簇般的利刃飞出,直往甄夫人脸上刺。甄夫人淡淡道:“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送走,成为厉太师掣肘夫君的工具。”甘夫人愠怒看着对方,“你把萧妙磬藏到哪儿去了?”甄夫人一脸素淡,“自然是个不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甄夫人越是与世无争,看在甘夫人眼里,便越觉得心下有一片片毒火在灼烧。“跪下!”甘夫人嗤道。甄夫人平静望着甘夫人,“女君,我虽是妾室,却担了‘次妻’的名分,夫君特许我不必向您行跪礼。”她声音幽沉几分:“别再惹夫君生气了,他那么爱您,您也不愿看到他因为您而为难吧。”甘夫人听了这话身子微颤,心中狠狠的一震,旋即,一股不能遏制的灼痛之感从深心处蹿上来,仿佛要将她灼烧得遍体鳞伤。如果视线能化作刀刃的话,那么从甘夫人眼中射出的利刃,定能在甄夫人身上射下无数洞穿。她不会忘记那天,她激动的去迎接征战扬州凯旋的萧绎。却见萧绎身后领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身白衣似雪,轻纱覆面。她怀着震惊,怀着侥幸的心情问萧绎,这个女人是谁。她听见萧绎说:“她叫甄素,我在鄱阳时纳了她,如今她已有身孕。对不起,孟蕤。”这句话,甘夫人记了许多年。那是她一腔衷情被背叛的开始。她恨透了这个介入她和夫君之间的女人!恨这个女人不争不抢,却始终拴着夫君的心。更恨这个女人总是在她发怒时,云淡风轻的告诉她:——别再惹夫君生气了,他那么爱您。甘夫人眼中涌出泪花,几乎是歇斯底里:“你知不知道,我真想杀了你!”面纱遮住甄夫人的脸,也遮住了她愧疚的表情,“我知道。”说罢却敛了愧疚,眼底染上怒意,“只是,您尽可冲着我来,不该拿我女儿撒气!”“你女儿……就是因为你女儿,害得我儿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女君妄断!长公子废了双腿,我也深表痛心。只是当时的情形如何,您心知肚明,怎能说是我女儿害的?”甘夫人浑身颤抖的厉害,眼角被泪水催成刺眼的猩红。周遭侍婢们早就跪了一地,皆低头屏息,艰难承受殿中一触即发的压抑。两位夫人总是这般,新仇旧恨,剑拔弩张。长公子和亭主夹在她们中间,亦都不好过。“是,没错,我就是在拿你女儿撒气!我就是不想再看见她!”甘夫人爆发了,原就是贞烈之人,在积累了无数怨气后,便是意气用事也在所不惜。“我知道以夫君的势力,就是抗旨不尊也没什么。但我就是想把你女儿打发走,去到洛阳再也别回来!”“我被你夺走了夫君,我儿被你女儿夺走了双腿,为何不让你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不管萧妙磬躲在哪里,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人给找出来!”甄夫人摇头喟叹:“夫君不会允许您一意孤行。”回答甄夫人的,是甘夫人崩溃的低鸣。“传令下去,全建业搜查亭主的下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同一时间。庐陵南部,越军大营上空。一只纯白的海东青,从遥远的空中飞来,向着越军大营的方向靠近。海东青的腿上,绑着从建业而来的密信。那是越候萧绎在宫中的亲信,所写的密信。海东青一声长鸣,飞至越军大营上空,渐次而落。放哨的士卒很快发觉海东青,认出这是长公子驯养的传信之鸟,能日行八百里,专门用来传递十万火急之事。片刻后,接到士卒通报的萧绎,走出主帐。海东青一圈圈盘旋而下,萧绎支起手臂,让海东青落于他臂上。他带着海东青回到主帐中,随即取下了海东青腿上的密信。海东青立在萧绎肩头休息,萧绎打开密信。须臾,萧绎愤怒的吼声自主帐中传出——“糊涂!!”萧绎看过密信,转瞬间怒如雷霆,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拍桌声响亮,浑厚内力震得桌子摇动。海东青顿时受惊的连连啼叫,从萧绎肩上飞起,惊惶似的逃窜。几片羽毛散落地上,萧绎的胸口不住剧烈起伏,脸色黑沉极了。“孟蕤做得什么糊涂事!竟要将添音送到洛阳,给厉太师拿捏!”添音,是萧妙磬的小字。海东青在惊慌飞了片刻后,渐渐稳定些许。萧绎将密信折叠起来,他抬眼,看着海东青慢慢飞低下来,飞到一挂帘子之后,落在了一只修长的手上。“父亲息怒。”手的主人有着极为好听的声音,温润如早春的泉水,清越如山涧的漱石。海东青顺着这只手,往上跳了几步,跳跃至他的肩头歇息。那只手放下,骨节修长的指头动了动,露出掌心原本握着的一块美玉。他抚摸着美玉,向萧绎说道:“我这就回去处理。”萧绎放缓了气息道:“但愿还来得及。”“要是来不及,添音已被送走,我把她追回来就是了。”他说到这里,口吻中流露出一丝请求,“还请父亲不要记恨母亲。”萧绎不知想到什么,面沉如水,终是说道:“你去吧,路上留心。”“好,儿子知道了。”那只手停止了抚摸美玉的动作,“攻打庐陵的战事,已是胜券在握。不过为免庐陵太守反扑,我拟一策,临行前会交待给吴将军。父亲尽管放心征战,儿子先回建业,候您佳音。”萧绎答了声好,话音落下,帘子那头响起轮椅滚动在地的声音,渐渐的远去,夹杂着海东青轻轻的啼鸣声。……萧妙磬逃离建业宫的事,很快,建业百姓都知道了。甘夫人下了命令,要全城大搜。建业太守姜叙不得不带着城中将士,满城找寻萧妙磬的踪迹。这种紧张戒严的气氛,萧妙磬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每每,她在宅院里练习暗器时,都能听到外面的街道上,有行军搜查的声音。而每当这些声音靠近她,她便停下练习,改为拾起医书,仔细学习研读。宅院四周的街巷,都已经被将士们搜查过了。很多时候,一墙之隔,外面是将士们交流询问的声音,里面是专心研读医书的萧妙磬。这种时候,伺候萧妙磬的侍婢总是高度紧张。而萧妙磬纵然也紧张,却仍能够沉得住气,将医书里的内容看进心底。这座宅院足够隐秘,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要是这里都会沦陷,那她就是躲到别处也无济于事,不如好好藏在这里。萧妙磬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一日又一日,满城的风雨。将士们几乎将建业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萧妙磬。百姓们对此,不由议论纷纷。茶余饭后,街巷的话题围绕亭主逃婚一事,众说纷纭。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甘夫人和甄夫人的恩怨上去。百姓们都知道,甄夫人是萧绎攻下鄱阳郡时,从鄱阳郡带回来的。甄夫人既为妾室,原不该用“夫人”的称谓,但萧绎宠她,执意给了她“次妻”的地位。从此建业宫便有两位夫人。这两位夫人势同水火,偏生甘夫人所出的长公子和甄夫人所出的亭主情谊甚好。其余的妾室和公子小姐,又都站在甘夫人这边。可想而知,萧家人的矛盾有多大。百姓们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说到了甄夫人的容颜上。谁也没见过甄夫人究竟长什么样。这些流言,多多少少传到萧妙磬的耳朵里,她不做理会。只是,某日,就在萧妙磬以为她又要在宅院中多待一天时,外面忽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