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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长安都以为我嫁不出去》TXT全集下载_10(1 / 1)

那郑国夫人,前朝周代宗司叡的陆皇后,对他可是非常熟悉也非常“惦记”的。对他这么“惦记”的人,他当然也是十分“挂念”对方的。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郑国夫人对他的“好”。原本他还以为,那样温柔可亲的陆皇后是真心待他的。因为生母君昭容难产而死,而皇后又无子,所以他一直以为,陆皇后真心地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看待;但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所谓的温柔可亲全都是假象,她真正想对他做的,其实是最后分开之前的那穿胸一刀。君暮至今想起来,也觉得姑姑和嵇先生是真的厉害,而他自己也真是命大。那般年幼的孩童,那样凶险的穿胸一刀,再加上缠身的剧毒,他们竟然都把他救了回来。君暮暗暗笑了笑。既然他回来了,并且有机会来了郑国夫人的府邸,他当然要好好地去“探望”她一下,并顺路看看能不能送她一份“大礼”了。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稍微化了点妆,让自己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些,并且没有再遮掩住眼角的那颗泪痣,让自己看起来同娘亲的画像更像了一些,竟然就能起到这样出乎意料的效果。他只不过是稍作改装罢了。可当他出现在郑国夫人面前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被他吓得又惊又怒,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就这么突然地晕厥了过去。而那郑国夫人晕过去之前,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着。她一边叫着一个名字,一边又在说什么“报应”什么“因果”,又或者是什么“别恨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东西……君暮只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丝毫没有理会背景中的那些。郑国夫人这样的反应,让君暮证实了一件事。她叫着的名字,正是当年难产而死又因谎报皇女性别而在死后被废去追封的贵妃之位的君暮的娘亲的名字——君岚。虽然他与他的娘亲的确很像,但若是陆皇后没有真的动手害死他的娘亲,那就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君暮虽然的确是想着从郑国夫人这边套点什么消息出来的,但他却也从来都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曾想,他却是收获颇丰。郑国夫人的这副反应,让他不可能相信这个女人和他娘亲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她死去实在是对她太“温柔”了一些。他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的。想到这里之后,君暮便重整了衣衫,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改变了妆容遮住了脸上的泪痣,变回了他以往在玉昭面前的样子才重新出现。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才去“探望”了郑国夫人回来,路上就正好遇上了那么个被宠成了二世祖的甄小公爷。不过也正好。这甄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与陆皇后比起来罪名似乎算不得什么,但现在既然正好送上门来为他脱身,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可是当他同昭儿她们会面了之后,他却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他。这就很有意思了。但是,除了刚刚与玉昭正面对峙的甄家姐弟和三皇子之外,就只剩下玉家的兄弟姐妹了。玉家姐妹是跟着玉翎一同来的,而玉家的两兄弟——大郎君玉骄和二郎君玉骁,则是跟着三皇子一同来的。甄家姐弟在君暮看来根本就是蠢得令人发指,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们。那么就只有三皇子和玉家的人了。可是,那个人会是三皇子吗?他年岁也不大,看着也不知世事,为什么会来监视他?难道会是玉家的人?……难道是玉家的两位兄长?君暮的视线划过了玉骄和玉骁的脸。这玉骄便是玉家大郎君,玉骁和玉翎的亲哥哥。早些年一直在嘉懿院闭门读书,去年考过了春闱,终于进入了朝堂——虽然将军府的郎君走了文官路线进了朝堂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可是在君暮看来,这却是有点可惜了。不过更可惜的还是这个二郎君玉骁。因为他完全走的就是京城的纨绔子弟路线,比他大哥可是差远了。君暮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却也顺从地跟着玉昭,离开了郑国夫人的府邸。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做着这些事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暗中默默窥视他的人,也一直看完了他所做的所有事。第26章玉昭真是怕了君暮的病弱了。所以当她知道君暮落水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他回将军府歇息。为了带他尽快回去,玉昭甚至差点问玉骁他们借一匹马,要自己骑马载着君暮回去——然而却被君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玉昭很是疑惑,因为君暮看起来并不愿意。不过君暮不愿意的话,玉昭也不会勉强他就是了。毕竟在她看来,骑马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的;而且君暮这样身子娇弱的女孩子,大概就更加不会喜欢了。可她并不知道的是,君暮并不是不想与她共骑。其实,他早在亲自出面去吓唬郑国夫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与玉昭摊牌的决定了。然而他却还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同玉昭说。要怎么同她解释,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姐姐,其实不是姐姐,而是哥哥?又要怎么同她解释自己要离开将军府的事?如果她生气了怎么办?突然发生了这种意外情况,君暮完全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之中,而这种情绪,他基本上是不曾出现过的。纵使君暮从小就被教导帝王心术,他也无法在儿女情长上能放的开。而玉昭这边则是无比地担心,担心君暮又因为落水而落下别的毛病。可是在她打算开口去问玉骁他们借马的时候,却被君暮一把拉住了。“我无碍。”他说。“这怎么可能无碍呢?”玉昭急吼吼的样子让君暮的心里莫名地温暖,“暮姐姐,你别安慰我,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失礼,可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面子让你生病啊!”听到她这话,君暮低低地笑了。玉昭听到他的笑声,似乎突然恍惚了一下。她总觉得,暮姐姐最近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不仅仅是声音,也有些别的什么。而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变了,但就是感觉大不相同。有的时候,玉昭甚至觉得,这不再是那个从小陪着她长大的暮姐姐了。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玉昭愣愣地看着轻笑的君暮。君暮又是一笑,伸手拉住了玉昭的手:“来,我们走吧。”玉昭这才回过神来,竟然也没有挣扎,就这么乖乖被君暮牵着,两人携手离开了走了。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玉骁和玉翎正并肩站着,看着远去的两人的背影。“二哥,你已经决定了吗?”玉翎突兀地开口道,说出的却是意味不明的话语。而被玉翎叫做二哥的玉骁则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的何郎?”“二哥!”玉翎这般一向端庄的女孩竟然也难得地带上了些小女孩的羞赧,“这又同何郎有什么关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和你家何郎有什么关系。”顿了顿,玉骁才这样说道:“毕竟,何浔可是‘那位’亲自点的人选。”“‘那位’?”玉翎眉头微微一蹙,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的兄长。“祖父和三叔,不都是因为‘那位’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玉骁没有正面回答她,“按祖父的估算……大概是,快了。”看到玉翎还要再说什么,玉骁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没什么。你只需记着,若是事成了,定要带你家何郎去看看祖父才好。祖父虽然和你家何郎住得不远,但……你带他去,意思是不一样的。”“可祖父不是不让我们打扰他老人家种田吗?”玉翎虽然在姐妹面前很是沉稳,然而在兄长面前,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玉翎的话让玉骁又笑了。“可祖父也从来没有说过,不愿意见咱们呀。”看到玉翎疑惑的表情,玉骁没有再说话,而是对她笑了笑,便转身去寻了自己的马。“总之,阿翎切记……祖父才是咱们玉家最聪明的人,就对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想必很快,这个长安城就不会再“长安”下去了。玉骁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这个长安,马上就要变天了。☆玉昭与君暮回到了将军府后,便分别回了各自的房间。然而玉昭的心里却总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太出来的奇怪感受。梳洗过后,她便起身准备去找君暮。“娘子,您要出去?”观雪不知道从哪里出,拦在了玉昭面前。玉昭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应道:“我去找暮姐姐。有什么事吗?”观雪不知道是怎么,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但当玉昭这么问她,她却又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但观雪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说:“我去给您拿件斗篷。”“无碍,你回去歇息吧,我自己去找暮姐姐就好。”玉昭这样说道。观雪还是显得有些奇怪,但却没再说什么,只将她送出了院子。虽然两个人一同住在兰汀院,但他们却还是有各自的小院子,并不是真的面对面住着的。正待敲门,玉昭却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有些疑惑,抬起头来四处看了一下。——这不对劲。太静了。往日里,如果是她来到这座院子里,听荷或是冬青,又或者是春松,总会有一个站在门口。可是今日,门口却是空无一人。门并没有锁着。因为这院子偏僻,平日里除了玉昭院子里的人,也不会有别人来君暮这边找他。于是,玉昭便径直走了进去。“……你们二人须得记着,这事断不可让昭娘子知道。”一把低低的声音传来,虽然音色略有不同,但玉昭却知道,那就是君暮的声音。可是听起来,却带有着些雌雄莫辨的磁性。“可是,主子,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告诉昭娘子,日后您走了,我们……”“昭儿她心里明镜似的,你们以为你们不说,她就真不知道了?”玉昭皱紧了眉头。他们果真有事情瞒着她。从暮姐姐十五岁开始,玉昭便发现,君暮的这个小院子,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是有些怪怪的。但她无条件相信君暮,所以便从来都没有去细究什么。可是今天,她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昭儿这丫头,可是极聪明的,以往咱们透出的那些蛛丝马迹,她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着呢,”君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们真就以为,咱们做的那些手脚,她什么都不知道麽?”“——对吧,昭儿?”玉昭一惊。她抬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的房门,却被屋里的画面惊得愣在了原地。君暮的长发用玉冠束起,身着白色深衣,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看起来显然是个十足十的男子模样。但,这般剑眉星目俊美无俦的男子,竟然是她的暮姐姐?他坐在主位上,烛火明明灭灭地映照着他那张放在女子中也十分出色的脸,一时间让玉昭看得呆了。君暮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昭儿,过来。”他说。玉昭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但还是走了过去。“暮……姐姐?”君暮伸手,掩住了她的唇。“不是暮姐姐,是暮哥哥。”第27章玉昭无疑是震惊的。相交多年一起长大的暮姐姐,竟然是个男人。这怎么可能呢?她和他那般亲密,昨日里都还是关系极好的姐妹,怎么今日突然就成了这样?她呆呆地看着君暮,久久没有反应。大概是因为玉昭的表情太过惊骇,并且只直直地看着他,这让一向稳重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君暮都有些担心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听荷最先看到了他的动作。她示意一直伺候在君暮身后的冬青,让他同她一起退下。冬青当然照做了。听到门被关上的轻响,玉昭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看向了君暮。这是她的暮姐姐——现在,是她的暮哥哥了。“昭儿,昭儿?”君暮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玉昭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君暮的手。然而当她触及到那一抹微微比她的手温度低一些也更大一些的手时,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是君暮的手。而君暮,不再是她的暮“姐姐”了。玉昭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立刻绯红了脸颊,并且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君暮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变得极快,几乎是在玉昭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的一瞬间,便反手一握,将玉昭抓住,并顺势把人拉向了自己。玉昭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住,并顺着君暮的动作,就这么靠进了他的怀里。饶是玉昭再是武功高强,她也从来都没有对君暮设防过。所以,当君暮拉住她的时候,她全然没有抵抗,就这么被他拉了过去。而到了这个时候,玉昭还有些愣愣的。可是当她真的被君暮揽在怀里的时候,玉昭才真正的意识到:君暮和她不同。她是个女孩子,而君暮,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当玉昭真的靠近了君暮,她才强烈地感受到了他与她的不同之处。虽然看起来似乎君暮比玉昭自己要“柔弱”了许多,但这显然只是错觉。因为君暮自幼就比较纤瘦,而他日常穿的衣服又都是那种较为飘逸仙气的类型,所以看起来显得似乎比较“柔弱”一些。然而,当她靠在君暮怀里,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一抬眼,玉昭就能看到君暮隐藏在衣领之后的喉结。喉咙的地方那样明显的一块凸起,非常直白地告诉了她他的真实性别。而他的胸口也硬邦邦的,与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共同之处——想到之前自己竟然要君暮陪着她一起喝那些为了她的特殊时期而熬制的汤药,玉昭的脸上就晕起了一片红霞。玉昭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观雪将那汤药端来,明确地告诉过她,那里面有一些特殊的成分,能让自己在特殊的时期变得不至于那样难捱。然而她却撒娇歪缠地要君暮陪着她一起喝……不,不能再细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自己恐怕就要不好意思地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了。玉昭有些泄气地扁了扁嘴,抬眼,却恰好对上了君暮的双眼。这一看,她竟然看得有些痴了。玉昭早就知道君暮生得好看,但这却是在两人成年之后第一次距离这样近,也是第一次见着君暮身着男装的样子。男装的君暮,比之女装更加飒爽,也多了一份利落在其中。如果说女装是柔弱飘逸,那么男装就是风流潇洒了。这般倜傥的男子,莫说是什么三皇子,就连玉家的玉骄和玉骁都比不上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君暮一般,玉昭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他,而他也就这么任由她看着。也因为现在距离得这样近,玉昭这才看到,君暮竟然是没有耳洞的。她的暮姐姐从来都不爱佩戴耳饰,小的时候娘亲给出的解释是暮姐姐身子弱不能打耳洞,所以只随意戴着些扣在耳垂上的耳坠子,每每摘下的时候,君暮的耳垂总是红的。而到现在,知道了君暮的真实性别,玉昭才真正意识到了原因。因为暮姐姐不是暮姐姐,所以他才不会戴耳饰。可是,不管是暮姐姐还是暮哥哥,他都还是那样好看。真不愧是她的暮姐姐。不对,现在是暮哥哥了。这么想着,玉昭脸上的红晕更盛。而君暮也偏过了脑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玉昭。看着她满脸红晕的样子,君暮觉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大口气。显然,他的昭儿并没有怨恨自己的隐瞒。不过她这副满脸红霞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颇为玩味。也颇为……可口。他的昭儿本就长得好,君暮早就知道。可是当她长大了,他才知道,她不仅仅是长得好,而是长得太好了。好到了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臭鱼烂虾也敢觊觎的地步。那宰父羡,不过是个逆臣之子罢了,竟然也想让昭儿嫁他?他到底何德何能,竟敢觊觎他的人?可是那只是他君暮的看法罢了。在世人眼里,宰父羡是堂堂今上三皇子,前途无量的皇后嫡子,而亲姨母也是前朝皇后,可谓是金龟婿中的金龟婿了。而君暮自己却因为种种原因,本就对自己有着莫名的不自信,总是觉得如果自己有哪一步行差踏错,或者是哪里惹了昭儿不高兴,她就会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他最怕的就是她会再也不理他,甚至是为了同他置气,将自己嫁与他人——特别是这个宰父羡。而显然,这都是有原因的。那最为显而易见的原因,便是自己的真实性别和真实身份。玉昭是君暮童年的救赎,是他干涸的内心中的一捧清透的甘泉。如果失去了她的信任和依赖,君暮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君暮也一直惧怕着说出真相。他总是以为,自己瞒了她这样久,她会怨自己,甚至是会恨他。那是君暮最深的恐惧。他真的害怕玉昭会因为他的隐瞒而离开他。但也真的害怕,如果他一直瞒着玉昭,那么有朝一日,当玉昭嫁为人//妻之时,自己将会有多么痛苦。所以,当他发现玉昭似乎开始有所怀疑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安排,让自己的真实性别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让自己的秘密也一点一点地展现在她的面前。等到他将真实的自己完全展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便不会再惧怕他,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隔阂。这都是君暮一早设计好的。可是玉昭却并不知道他的算计。她只知道,她的暮姐姐,就这么变成了暮哥哥。“暮——”她想要叫他,可是当她真的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叫他什么了。只见君暮向以往一样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红唇,他自己的嘴唇也凑了上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昭儿乖,叫我……暮哥哥。”“……好,暮哥哥。”玉昭轻声唤道,随即便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地把自己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衣襟。还是那股熟悉的檀香味道。玉昭心里莫名地就安心了下来。不管是暮姐姐还是暮哥哥,他还是她熟悉的那个人。还是那个幼年时期让她怜惜让她心疼,让她忍不住想要照顾的暮儿呀。第28章晚上回到房里,玉昭将所有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床帏的顶部。虽然眼前一片黑暗,可是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她听了一个故事。也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这个故事,玉昭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里的。故事很神奇,硬要说的话,甚至也有一些荒诞。但那都是事实发生过的。君暮的本名并不是这个。君是他的母姓。若是从父姓,他的名字则应该是——司瑗。这个名字,玉昭是听过的。因为这便是那位传说中前朝大周末代废帝——也就是那位前朝女帝的名字。谁都不知道,被传为女帝的司瑗,其实是个男人。周代宗司叡是他父亲兴宗的独子。兴宗后宫佳丽三千,却只有位列九嫔之一的淑媛陆氏诞下麟儿。兴宗大喜过望,当即便立了代宗为太子。后来兴宗驾崩,当时年仅十岁的代宗冲龄即位,而陆淑媛则晋升为了皇太后。陆氏身为皇太后,却目光短浅,以权谋私,只想贪图享乐却不顾天下大局。到了代宗长大成人之后,陆太后虽说是会还政于帝,但却一手安排了娘家外甥女给儿子当皇后,全然不顾皇帝想要立心爱之人为后的想法。本来这看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陆太后却实在是太贪心了。代宗心爱的女人姓君,乃是代宗当太子时太傅的女儿。立后之时,代宗便想立君氏为后,然而因为陆太后横插一脚,代宗便只能册封君氏为昭容。可也就是这个君氏,诞下了代宗唯一的后代。陆皇后嫉妒君昭容,早早便安排了人手,想要在君昭容生产之时搞出个一尸两命。然而,虽然君昭容死在了产床上,但她的孩子——司瑗,却活了下来。也就是今日的君暮。后来,因为心爱女人的崩逝,代宗也哀伤过度早早病逝,只留下了司瑗一个未满三岁的孩子继承皇位。于是,司瑗登基为帝,皇后陆氏晋为太后,而原本的陆太后,则成为了太皇太后。彼时的司瑗冲龄即位而且无依无靠,早些年的君太傅也已经去世,身边只有太后陆氏和太皇太后陆氏。再往下说,也就只有一个尊先帝遗诏辅政的权臣宰父荣了。宰父荣虽然野心勃勃,可司瑗一个三岁孩子又能懂得什么,又哪里是权欲熏心的陆氏姑侄二人能看到的?在她们二人看来,只要能让她们好好享受着她们的奢华生活,宰父荣想要把握实权又有什么关系?不威胁到她们的性命就可以了。宰父荣当然不会取她们的性命。他的妻子也是太皇太后的外甥女,更是皇太后的亲姐妹,所以,这两人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可是宰父荣的野心却远远不止于掌握实权这么简单。他想要的,是大明宫中的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于是,在他的悉心策划之下,有一个司瑗十分熟悉也十分亲近的人来到了司瑗的身边,趁着他不注意,用一把沾染着慢性毒//药的匕首,对着他的胸口刺下了当胸一刀。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和太后又不知道和宰父荣做了什么交易——一朝被囚,年仅六岁的司瑗才知道,自己被人说成了没有皇位继承权的女孩儿,帝位也就这么被废了。原本的一国之君一夕之间成了阶下囚,不仅被下毒被废去帝位,还被人到处追杀——而宰父荣明面上派出人来寻找失踪的“女帝”,暗地里则是吩咐手下,将年岁相当的男孩全部寻回杀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没有办法,嵇桓与商韶懿夫妻二人便只得将他扮了女装,当成女孩儿送了出去。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并且又身体虚弱,所以,他不得不隐瞒身份,以玉家养女的身份活着。而女帝被废失踪,两宫太后又软弱可欺,宰父荣便这么顺理成章地改朝换代了。当然,当初珠胎暗结的那个孩子,并没有被放过。毕竟“先帝”已经驾崩多年,身为先帝“皇后”的陆氏又怎么可能有个可以登基继位的孩子呢?玉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于是,她又悄悄爬了起来。虽然君暮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态度非常平淡,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故事的主角分明就是他自己。倒也不是说她在怀疑故事的真假。可她一想到这都是发生在君暮身上的事,她就始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是她忽略了的。玉昭一个人穿好了衣衫,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守夜的丫头,悄悄摸摸地溜出了房间。她的目的地自然就是君暮那里。玉昭披着一袭深色衣衫潜行进入君暮的房间,却没曾想冷不防被人制住了双手。对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在看到了她的脸时才松了口气。是君暮。“昭儿,你这是作甚?”君暮在发觉了是她之后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玉昭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虽然知道这是君暮,却也不由得红了脸。与以前的暮姐姐一处,她尚且会害羞脸红,更何况现在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但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别之后,玉昭却越来越容易脸红了。微微挣扎了一下,玉昭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放开,她才抬起眼,看向了坐在床边的男子。“昭儿?”若有若无的月光穿过窗棂,玉昭看着君暮,却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暮哥哥,”她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耳语一般,那股独属于少女的温柔气息,撩得君暮心中有些痒痒的,“暮哥哥,我有事情想要问你。”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再问?君暮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没有将这话问出来。“怎么了?”玉昭凑到了君暮耳边,问他:“暮哥哥,当年那个害你的、朝你胸口捅了一刀的人,是不是就是……郑国夫人?”众所周知,郑国夫人是本朝皇后的亲姐姐,也是前朝皇后——也就是前朝周代宗的皇后,废帝司瑗的嫡母。玉昭的声音虽然很低,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炸的君暮浑身一震。“是昭儿自己猜的?”他没说对或不对,只反问玉昭。玉昭点点头:“今日郑国夫人的状态可委实不算好。暮姐姐……暮哥哥又中途失踪,我便胡乱猜了一下。若是猜错了,也请暮哥哥不要怪罪。”君暮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微微解开了自己的中衣,露出了一片平坦又白皙的胸口。然而那胸口处,却有着一个狰狞的伤疤,破坏了原本肌肤上的平滑。看着君暮胸口的那道伤疤,玉昭有些心疼地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却似乎又怕碰到他的伤口让他感到疼痛,又缩回了手。君暮扯了扯嘴角,握住了她的手,把那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口。那样熟悉的温热,是他一直依恋和无法舍弃的。而也只有她,才能触碰到这道刻印在他心上最深的疤。彼时,年幼的司瑗怎么都没有想到,他那般敬爱着的母后,竟然会刺他当胸一刀。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表面上那般疼爱着他的女人,竟然是最恨他的人。后来君暮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宰父荣的算计。宰父荣使人引诱了陆太后,让陆太后与一个宰父家的私生子勾搭成奸并珠胎暗结,并让她相信这孩子有登基为帝的可能。于是,为了让这个孩子登上帝位,陆太后便将自己养了两年的、每日里亲亲热热唤她“母后”的司瑗召来了身边,对着他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下了那一刀。后来,司瑗变成了君暮,而陆太后,也变成了郑国夫人。明明已经是陈年旧伤,可是当玉昭看到那道伤疤的时候,却依旧觉得过分的刺眼。虽然已经触碰到了那里的肌肤,但玉昭却始终觉得,自己好像一用力,就会让君暮再度陷入疼痛之中。“暮,暮哥哥……”她想要缩回手,可是手却被君暮握得紧紧的,于是她的手便就这样一直贴着君暮胸口的那块肌肤,“疼吗?”君暮微微一怔,轻轻笑了一下:“我小时候总是疼得死去活来,所以才总是卧病在床。但……”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后来,却有一个小姑娘,用她的热情和坚持,甚至是差点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紧紧握着玉昭的手,君暮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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