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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臣》TXT全集下载_20(1 / 1)

“初春蝗灾,是裴司使独辟蹊径遏制灾情;城中奸细,亦是裴司使先行察觉上报;并州大疫,她二进城门率医师药材驰援赈灾,以至于身染恶疾险些丧命。此桩桩件件,非常人能及, 虽偶有私情,毁誉参半,但不损国之大义。”说这话时,贺兰慎的语气始终平静,既不夸耀也不惶然, 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此乃你一己之见,为官者最忌心怀偏颇、结党营私,这些还要朕教你么?当初你爹就是因轻信同党,这才误背上一世骂名,有时候你信任之人捅起刀来比别人可要狠得多,官场上哪有什么情义可讲?”天子呼吸平缓了些,抿了口茶润喉,浊声道,“贺兰慎,你若及时止损,站好队,这四品羽林中郎将的位置朕仍给你留着。”殿内灯火通明,雨水顺着贺兰慎的鬓角滑落,在下巴上凝聚成珠。雷鸣过后,他沉稳的声音清晰传来:“若要屠戮无罪同僚以证清白,这样的清白臣消受不起。”“你……”天子将茶盏重重一顿,指着殿中跪得挺直的少年道,“窥基和尚都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既如此,不听话的‘臣子’朕也消受不起,从今夜起以结党忤逆罪夺你职位,幽禁永乐里府中,非诏不得出门半步!”第二日辰正,空阶滴雨,落叶满庭无人打扫,净莲司内没有点卯的鼓声,有种不同寻常的肃静。到了议会的时辰,正堂内诸位执事、主簿皆已到齐,唯独主席之上还空着一张案几。破天荒的,贺兰慎头一遭缺席迟来。几个消息灵通的执事已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皆用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裴敏的神色,等待她开口发话。裴敏屈起一腿坐着,手搭在案几上轻叩边沿,眼底一丝疲色,倦怠道:“有事就说,无事就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闻言,众人皆是诧异。他们以为以裴敏和贺兰慎的关系,此番贺兰慎以结党罪论处,吉凶难料,裴敏少说得调动净莲司的力量为其奔走开脱才对,他们甚至已经做好要插手的准备了,谁料她竟只字未提,好像之前与贺兰慎的情义皆是过眼云烟,没了痕迹。“裴司使……”王止起身叉手,斟酌道,“贺兰大人那事,您看要不要属下等……”“他死了么?”裴敏打断他。“呃,贺兰大人年少有功,又是忠良之后,罪不至死,只是……”“既是死不了,你们急什么?”顿了顿,裴敏抬眼,墨黑的眸色在雨霁的晨光中显得幽深凉薄,凉凉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听着,贺兰慎的事净莲司谁也不许插手。”王止一愣,道了‘是’,便退回位置上不再多言。倒是狄彪那粗暴的性子,不满都写在脸上,忍不住起身抱不平道:“裴司使,贺兰小子平日对你也不薄,此番获罪亦是与你有关,就这般袖手旁观不太好罢?”裴敏冷冷一笑:“那你待如何?此时不避嫌,等到净莲司牵连获罪,同他一起被罢官被禁足被杀头,你就满意了?”狄彪一噎,瞪着眼睛狠狠锤了锤案几,既愤怒又无力。身侧的王止和沙迦连忙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堂内气氛正沉闷无比,忽闻阶前传来严明的声音,高声道:“裴司使!”他不顾吏员的阻拦,大步跨进正堂,满身水汽未干,匆匆一礼道:“裴司使,少将军幽禁府中,前路凶险,还请裴司使看在往日情分周旋周旋!”这校尉虽然功利心重,但对贺兰慎倒有几分忠诚。裴敏沉默不语,久久未曾回应。严明不傻,已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她,眼中多有灰败失望之色,梗着脖子道:“裴司使不愿出面?”“我为何要出面?”裴敏淡然道,“天子就盼着揪住净莲司的狐狸尾巴,莫非我要拿司中百余人的性命前程来换贺兰慎一人么?”“你……你怎可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严明眼中拉满血丝,抱拳的手缓缓垂下,在身侧紧握成拳,沙哑道,“少将军只要顺从天子的意愿掌控净莲司,铲除异己,非但不会获罪,反而会平步青云……可他没有这么做,昨夜为了替裴司使正名,他不惜忤逆天子也绝不伤害你半分,可你呢?你竟忍心作壁上观!”裴敏不为所动,甚至低低一笑道:“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不淌这趟浑水,与他划清界限,正好能打消天子疑虑,于他岂不是好事?”“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的裴司使!”严明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掐灭,红着眼狠声道,“这些日子,是少将军错看你了!”说罢,他阴沉沉瞪了裴敏一眼,重重拂袖离去。堂内一片死寂。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想起来,六年前的裴敏亦是这般断尾求生,舍下家族清誉和自己的尊严为奴为犬,这才换来众人免于斩首株连的命运……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强大?不过是比普通人狠绝些,懂得取舍些罢了。九月十一,贺兰慎被削职幽禁的第三天,裴敏入了一趟宫。这几日天子头疾又犯,武后正同几个宫女一起配安神香丸,见到上官氏引着裴敏进来,她用梅花烙压了压炉中的香灰,唇角扬起个冷淡的弧度:“敏儿,你莫不是来求情?”“怎么会?”裴敏伏地叩拜,笑吟吟说,“臣此番进宫,是来贺喜的。”武后蛾眉一挑,执着梅花烙示意宫人退避,这才朝裴敏招招手道:“哦,何喜之有?”裴敏起身向前,再拜道:“君臣心生嫌隙,贺兰慎被革职幽禁,掌管天子安危的羽林卫空缺了那么大一个职位,怕是镇不住风浪了。”她点到为止,其中深意已是呼之欲出。武后不动声色,将香炉盖子盖上,‘唔’了声道:“我原以为,你要救他。”“天后何来此意?臣对天后忠心可鉴,岂是一介少年能轻易动摇?”裴敏佯做讶异,叉手道,“为表诚意,此番臣非但不为他求情,反而是要推波助澜一番。贺兰慎年纪轻轻心思缜密,在羽林卫中颇具声望,只有将他彻底赶出长安,天后方能高枕无忧。”闻言,武后嘴角的笑意更甚,抬起丹蔻鲜红的手抚了抚裴敏英气艳丽的脸庞,满意颔首道:“瞧瞧,我熟悉的敏儿终于又回来了。”永淳元年,九月十七,边境突厥再犯,朝中人人自危。天子以忤逆罪褫夺贺兰慎官职,幽禁府中,然羽林大将军秦正等人多次求情,天子念在贺兰慎年少多才,准其戴罪立功,于九月二十重新启用为定远将军,于十日后率军北上抗击突厥。说是率军北上,实则相当于京官流放。入夜,天气清寒,书楼偏厅内的灯还亮着,隐约现出裴敏托腮歪坐的影子。这几日,来俊臣一直暗中留意着裴敏的动作,看她是不是还与贺兰慎私下往来,然而未果。今夜也不例外,见裴敏的影子还在偏厅中,来俊臣放下心,笼着袖子悄悄从侧门出,快步走到崇仁坊东街巷口。夜色昏暗,已有一条黑影伫立在那,等候多时。“如何?”黑影问。来俊臣笑道:“裴侍中且放心,裴敏一直在司中并未出门。因贺兰慎一案,净莲司中人心涣散,对裴敏多有怨言,瓦解她的势力已是指日可待……只是你我各取所需,事成之后,裴侍中别忘了答应小人的事。”“你想要什么?”“净莲司。”来俊臣睁开眼,月色下眸色阴寒,缓缓道,“我要整个净莲司,为己所用。”天空中浮云蔽月,长安陷入一片黑暗混沌。与此同时,净莲司偏厅之内,朱雀从门缝内窥探,而后转身朝案几后坐着的女子一礼:“他已经走了,辛苦师掌事。”师忘情穿着一身紫金莲纹的吏服,头戴网巾透额罗,墨发高束,显是做裴敏打扮。她与裴敏身量相仿,穿上一样的衣服坐在案几后,影子难分彼此。闻言,师忘情起身揉了揉脖子,坐端正些,蹙眉道:“裴敏去哪儿了?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裴司使这会儿,大约已经到了贺兰大人的府邸。毕竟长安将有大乱,临别之际,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方好。”朱雀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恭敬道,“裴司使的心思布局,便是连属下难以揣测。”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2 23:59:21~2020-05-14 00:0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mm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9章夜间宵禁, 坊门紧闭, 卫兵于街道上来回巡视,裴敏避开众人进入永乐里着实费了些周折。夜风萧瑟,树影婆娑,永乐里西街后巷,贺兰府侧门处,裴敏穿着一身暗色的圆领袍服, 左右四顾一番, 而后轻轻叩响了门上的铜环。“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声音, 不多时门栓松动,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提灯开了一条门缝, 眯着眼打量裴敏, “您是?”裴敏猝然被那灯晃疼了眼, 忙抬手遮在眼前,颔首笑道:“深夜叨扰,烦请老伯通传贺兰慎一声,就说净莲司裴敏拜谒。”“净莲司?哦哦,您就是裴司使?”闻言,老伯将门打开, 恭敬道,“少将军吩咐过,若裴司使前来,无须通传,直接请入府中。您快请进, 天黑,小心脚下石阶!”原来,小和尚一直在家等着她上门么?裴敏心中一软,笑道:“夜间宵禁,过来时已经晚了,您家少将军可曾睡下了?”老伯叹道:“少将军这几日都睡得晚,此时应该还在书房看书打坐,请您在厅中稍候片刻,老朽这就去请他。”正说着,廊下一人大步走来,冷声道:“这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裴司使么?深夜来此,有何贵干?若是让巡城卫兵知道您宵禁出行,怕是少不了一顿笞刑。”裴敏转身,果然见严明阴沉着一张脸走来,眼中满是敌意,显然还在记恨前些日子裴敏‘见死不救’的行径。裴敏脸上笑容不改,问道:“严校尉,你这住这?”“过几日就要出征北上,内外诸多事情要安置妥当,我来这帮少将军。”严明冷哼一声,讥讽道,“不像某些人,少将军落难非但不能帮忙,还在背后落井下石,平白浪费了少将军一腔真情。裴司使还是走罢,此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严明!”蓦地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打断严明道,“不得无礼。”严明一怔,不情不愿地止住话头,回身颔首道:“少将军,您是因她而获罪,可她非但不替您证清白,反而火上浇油诽谤于您,此番前来不知又要算计您什么,这样的人还是趁早断了往来为好!”贺兰慎稳步走来,依旧是一袭杏白戎服,冷清干净,英俊的眉目在灯笼的暖光下逐渐清晰。他通透的眼眸落在裴敏身上,看了她许久,方道:“我自有分寸,请裴司使来书房一叙。”严明张了张嘴,还欲劝解什么,却被一旁的老伯捅了捅胳膊,摇头制止。裴敏跟着贺兰慎入了书房,一路上两人都不曾说话。明明只是半个月不曾相见,但此时望着贺兰慎挺拔的背影,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关上书房的门,隔出一块静谧的天地,烛台投下暖黄的光晕,镀亮了满室典藏书籍。裴敏伸指抚了抚案几上摆放的木鱼和香炉,眼睛瞥到满桌的手抄经文,哑然失笑道:“真心,你这般沉默,莫不是在生我气哪?”贺兰慎面对着窗户而坐,捻了茶叶于小炉旁煮茶,垂眸望着水雾升腾的沸水道:“裴司使做事向来有主张,我有什么理由生气?”“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你连面对着我说话都不肯,还说不生气?”裴敏没皮没脸地笑着,起身走到贺兰慎身后盘腿而坐,拥住他劲瘦的腰肢,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哄道,“你是佛门子弟,得道高僧之徒,心胸见解不比常人,就不要同我计较了,行不?”两人前胸贴后背,姿势亲密无间,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贺兰慎身上肌肉的僵硬。“小和尚?真心?”裴敏死乞白赖地粘着他,微微侧首就吻到了他的耳垂,顺势轻轻一咬,含糊道,“你看看我呀!”贺兰慎深吸一口气,侧首躲过她不老实的撩拨,将煮好的茶水倒在杯盏中,这才转身望着她道:“你盘算这么多,为何从不告诉我?”他的眼神仿佛能望穿人的心底。裴敏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光,似是失望,又似是哀伤,令人没由来心疼。她放缓了语气,摩挲着指腹问:“你指的哪一件事?”“净莲司管理严密,眼线众多,你我之间的密信往来怎会轻易落于外人之手?我获罪革职的日子,你立即与我划清界限,甚至暗中操作推波助澜,掐准突厥进犯的时机将我送出长安……一切的一切看似合乎常理,但仔细想来,未免太过巧合了些。”拨开重重雾霭,真相呼之欲出。贺兰慎抿紧了唇线,半晌低沉道:“没人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带走那些密信及证据,除非,这是你有意为之。裴司使是何时开始布局盘算的?十日前?上个月?还是……与我相处的每一日?”裴敏并不否认,夜色静谧,暧昧的灯火中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她端起茶盏吹了吹,小口抿着,问道:“你既是明白一切都是我的布局,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为何还如此生气?”贺兰慎侧首道:“作为同僚,我理解你的做法;作为你的良人,我无法释怀你的隐瞒。”“我若是提早同你说了,你会答应么?”裴敏放下茶盏,拉住贺兰慎的手,将他紧攥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来,而后与他五指紧扣,笑着道,“真心,我需要你与我比肩作战,而不仅仅是你的保护。长安官场对你来说太凶险了,你的性子注定无法适应朝局的尔虞我诈,只有战场才是真正能施展你才能的地方。”“所以,你故意使我获罪,贬谪出京?”“是,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你我都清楚,一份高贵的爱情是成就彼此,而不是互相束缚。你去塞外建功立业,将来无论谁当皇帝,你都有能力自保,此乃其一;阿史那也珠和阿史那骨笃禄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根深蒂固的长安士族,你去塞外,能更方便地查清楚藏在他们背后的通敌者是谁,此乃其二……”裴敏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其三,是我的一点私心。若你留在长安,势必会受夺权之战的牵连,你我永远都只能处在对立的党派,永远无法在一起。所以,我将你摘出去,真心,我是真的在考虑如何才能与你走得长远,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这些你若与我说清楚,我未必不会配合你。只是,实在不该瞒我。”贺兰慎伸手,指腹小心翼翼地碾过她的眉眼,神情复杂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何地位呢,裴司使?你常说我少年老成,常说我太过拼命一点也不知圆滑变通……可你不知道,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儿。”若不拼命,不趁年轻势盛积攒些威望,他将来如何有资格谈及娶她?他介怀的并非裴敏的算计与布局,而是她的隐瞒。那种拼尽全力去追逐守望,却被对方排除在外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抱歉,真心,关于这件事我无话辩解。你这般干净清高的少年,我实在没法让你和我一同演戏欺君。”裴敏平日并非忸怩做作之人,此时见贺兰慎低落,心中滋味也并不好受,放软声音道,“只此一次,你莫要生气,你知道我心里在乎你才出此下策的。”言罢,她闭目在贺兰慎鼻尖上一吻,笑着道:“我说了,我需要你,阿慎。”这一句正正经经的‘阿慎’,比‘真心’‘小和尚’之类的诨名要更为缱绻深情。贺兰慎面色清冷,眸子却越发深邃,低声道:“你总是这般……”总是这般恣意张扬,恃宠而骄。“阿慎。”裴敏又唤了声,这次吻在他淡色的唇上,又捻起自己耳后垂下的发丝撩了撩贺兰慎的脸,“说好的不生气了,嗯?”那柔软带着菡萏清香的发尾扫在脸上,冰凉微痒,她半垂着眼献吻的模样仿若是夜色中诞生的精魅,乌眸红唇,肤色莹白几近透明,诱人采撷。理智吧嗒一声断弦,贺兰慎反客为主,揽过她的腰肢贴紧,俯首咬住了她的唇瓣。烛火摇曳,禅香袅袅,汹涌的情感冲破桎梏释放。不知是谁的手肘碰倒了茶盏,茶水在竹藤编织的地上洇出一团狼狈的深痕,却无人顾及。那串温润的佛珠硌在后腰上,有些不舒服,唇上传来熟悉的刺痛,裴敏却没有推开贺兰慎。她只是笑着,疼得越厉害笑得越欢,以从未有过的包容及热情迎接来自少年恣意的肆虐。这是她的少年,她的郎君,她的小和尚。倒是贺兰慎稍稍恢复些许理智,轻柔了些,舐去她下唇的血珠,哑声道:“又咬疼你了……”“是有点疼,不过够劲儿。”裴敏揽着贺兰慎的脖子,与他相对而坐,额头相抵,呼吸交缠道,“真心,你快及冠了罢?”贺兰慎轻轻‘嗯’了声:“十一月初六。”“还有一月余。可惜,不能陪你过生辰了。”说着,裴敏狡黠地眯了眯眼,衣襟松动,慵懒玩笑道,“不过,我可以提前将成年礼给你。”贺兰慎怔怔地望着她,低哑道:“成年礼?”“是啊!我听说呢将军出征前都要临幸妻妾,好留下香火。”说着,裴敏凑到贺兰慎耳边,呼气如兰,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哼笑道,“少将军可要赏脸,临幸临幸本司使呀?”贺兰慎身形蓦地一僵,耳朵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泛红,浑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4 00:07:51~2020-05-14 23:5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白啊 2个;莲幽清梦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弓长张、苏白啊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0章虽然裴敏常嫌弃贺兰慎青涩没有情趣, 但事实上,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大多时候,他都如老僧入定、清冷自矜,可一旦情动起来,便与平时判若两人。他越是纯情青涩,裴敏就越是想要撩拨他,非要看他冲破理智失控的样子。她指尖下移, 轻轻勾住贺兰慎的蹀躞带, 凑上前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笑得狡黠无比:“怎么不说话?今夜我不打算回去了,若你不敢临幸我, 我临幸你也是一样。”风从窗户缝中吹入, 撩动案几上摊开的手抄经文书页哗哗:舍利子,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贺兰慎喉结滑动,按住裴敏解腰带的手, 低声艰涩道:“……不要。”“不要?”裴敏诧异,而后笑得越发愈发恶劣,解下他的蹀躞带挂在指尖上晃荡,“真的不给你们贺兰家留个香火?”“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等等, 你做什么?”贺兰慎语气低而急促,将被解了系带的袍子重新拉拢裹紧,红着耳尖道,“敏儿,不要闹。”“嗯?你叫我什么?”裴敏将他捂在衣襟上的手扳开,挑开他的领子,眯眼道,“敏儿?小郎君,你越发对阿姐没礼貌了。”“什么阿姐?别闹了。”贺兰慎的声音哑得厉害,定神将松散了一半的衣裳重新穿上。裴敏见状,盘腿托腮道:“奇怪,是你定力太强还是我魅力太差?怎的临别时投怀送抱都不管用啦?”贺兰慎背影一顿,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襟,转过身望着她许久,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我已知道你的心意,不必做这些奇怪的事……来证明什么。”两人紧密相拥,贺兰慎的身躯炙热结实,像是冷硬的外壳下包裹着翻涌的岩浆。感受到他的反应,裴敏愣了愣,而后顺势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了然笑道:“看来,你的定力没有那么强,我的魅力也没有那么差嘛!真心,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不用。”贺兰慎的嗓音显得低哑沉闷,将她拥得更紧些,“莫再撩拨我了,我会忍不住。”裴敏好笑道:“傻子,我又没让你忍。”“若你真有了身孕,我会放心不下。”贺兰慎垂下眼认真道,“我们将来所做之事,无异于刀尖上行走,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让你承担更多的危险。”裴敏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贺兰慎打断她道:“我知道,你大约又要说我‘不解风情’了。可我非是不懂,而是舍不得。”裴敏是个崇尚享乐之人,做事向来只凭喜好,倒没有这么多思虑。因隐瞒贺兰慎一事,她心中有愧,便想着满足贺兰慎这一夜,却不料被拒。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丝毫恼怒羞耻,反而心中愈发温和平静,有种细腻的甜蜜涌上心头。她习惯了被索取、被谩骂,偶尔被这个比自己年少的情人珍视保护的感觉,似乎也不错。想到此,她笑出声来,唇上咬痕鲜艳,道:“好了,我知道啦。只是宵禁后难以通行,我能来此找你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否允我在此留宿一晚?待卯时通行,我自会走的。”卯时……原来彼此相处的时间,竟只有不到三个时辰了。“好。”贺兰慎松开她,温声道,“我去给你准备客房。”“不必了,就几个时辰而已。”裴敏拉住他的手,眨着晶亮的眼道,“若不嫌弃,咱们一起睡便是。”即便明知于礼不合,贺兰慎也不舍得拒绝。今夜似乎格外宁静,连深秋的寒风都变的温和起来。贺兰慎给裴敏打了水梳洗,待他从庭院中冲凉回来,裴敏已梳洗完毕,正披散着头发在屏风后宽解外袍。贺兰慎还是第一次见她长发披散的模样,墨色的头发柔和了她过于张扬艳丽的五官,别有一番风情。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便再也不舍得离开。“好看么?是不是后悔方才拒绝我了?”裴敏将外袍搭在屏风上,只穿着纯白的中衣向前,用袖子擦了擦他眉眼处湿漉漉的水渍,“都快立冬了还冲冷水,仗着年轻身子好就为所欲为?”贺兰慎感觉刚降下去的热度又沿着心口蔓延四肢,按住她的手道:“不早了,睡罢。”裴敏先行上了榻,躺着滚了一圈,拍了拍被褥道:“你的床榻挺大,就是硬了些。”“卧榻太软,不利于修行。”话虽如此,但贺兰慎还是拉开了高柜的门,从中抱出一床柔软的新被铺在榻上,仔细将每个褶皱抚平了,方问道,“这样好些了么?”“行了行了,上来罢。”裴敏曲肘撑着脑袋侧躺,乌发自肩头柔柔地垂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贺兰慎吹了灯,将幞头摘下搁在叠放整齐的衣裳上,这才掀开被子仰面躺下。他连睡觉都是这般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黑暗中,一切都显得朦胧静谧,连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裴敏掩唇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看着贺兰慎模糊的睡颜。片刻,她伸手戳了戳贺兰慎扬起的唇线,低低笑道:“别以为天黑我就看不出来,真心,你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啦!和我同榻而眠,就这般令你开心?”贺兰慎清了清嗓子,将嘴角的笑意收敛些,诚然道:“嗯。”不知是不是灭了烛火的原因,暗夜中这声克制低沉的‘嗯’格外撩人。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裴敏已先一步做出了行动,遵从本心啄了啄他的唇角。贺兰慎的呼吸明显乱了。大约觉得好玩,裴敏又啄了啄他的鼻尖,垂下的头发落在贺兰慎的脖颈处,仿若羽毛搔刮而过。有趣!贺兰慎简直僵成了一块又硬又热的石头。腰肢忽的被大力揽住,还未来得及逃离,炙热凶猛的吻已攫取了她的理智与呼吸。这个吻绵长热烈,与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很不一样,直到被褥凌乱地散在地上,贺兰慎压着她的腕子居高临下地凝视她,裴敏才知道自己撩拨了一头怎样的野兽。分别的怅惘,年少的情动,夜色的缱绻,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不可以……”贺兰慎攥紧她的腕子,绷着最后一丝理智,呼吸颤抖,涩声道,“这样不对。”他的眼睛那样清冷明亮,写满了爱意与挣扎。裴敏叹了声,无可奈何道:“听着阿慎,我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听话,松开手……”被压着腕子,她只能费力地抬起头,于贺兰慎耳边笑着安抚,一句‘我帮你呀’几乎是化作气音拂过耳畔。卯时,宵禁解禁,远处钟鸣声响起,涤荡心神。裴敏睁开惺忪的眼,眼睛还未适应昏暗的光线,便撞进一双幽深的眸中。裴敏一怔,揉了揉眼哑声道:“你不会一夜没睡罢?”心上人在侧,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贺兰慎如何睡得着?回想昨夜点滴,胸口更是烫得不行。“卯时了?”裴敏翻了个身仰躺着,闭目倦怠问。“嗯。”贺兰慎伸手将她凌乱的鬓发别至而后,低低问,“必须要走么?”这话倒是提醒她了。裴敏咬了咬牙挺身坐起,揉着酸痛的手腕道:“最近被人盯得紧,得趁天亮前回去。”贺兰慎也跟着起身,拉住她的手思忖片刻,道:“我可以将你藏在房中,直到我离开,没人会知道你在这。”裴敏惊讶于他竟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语,随着两人关系的越发亲密,他似乎也越发变得像个为情所困的普通少年了。“你明知道这不成。师姐顶替不了我太久,迟早会露馅。”不忍见他落寞,裴敏抚了抚他半长的头发,岔开话题道,“平日里你戴着帽子,我竟不曾发现你头发这般长度了。”贺兰慎果然有些介意,拿起搁在一旁的幞头戴上,遮住那长度古怪的头发道:“有些奇怪。”“但还是好看的。”裴敏笑得双肩颤抖。贺兰慎抿了抿唇,将幞头调整端正,起身穿衣道:“我送你回去。”这会儿裴敏没有拒绝,欣然道:“好啊。”天还黑着,街上十分空荡,只有零星两三个早点商贩敲着木梆子卖馄饨、面食之类。两人刻意放慢了脚步,从夜色混沌走到天色微明,崇仁坊的坊门于街道尽头隐约可现。送人十里,终须一别。裴敏并非黏腻扭捏之人,便停下脚步大方道:“贺兰真心,军旅艰险,你要好好护着自己。待你得胜归朝,我这边的事应该也差不多了,将来才好顺遂成亲。”她负手站在黛蓝的晨曦中,鼻尖在冷风中冻得微红。贺兰慎望着她,颔首道:“你也是,要平安等我归来。”“放心罢,那么多风浪我都熬过来了,没理由跌在这儿,顾好你自己就成。”说到这,裴敏想起一事,揪着贺兰慎的衣领道,“昨夜我要临幸你,你偏不肯做到最后,此番去塞外,你若敢跟着军痞们找别的女子泻火,我就宰了你,听见不曾?”贺兰慎皱眉,似有不满道:“军营生活再清苦,也苦不过做和尚。我既是许诺了你,又怎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也对,倒忘了你曾是个和尚了。”裴敏放下心,替他抚平衣襟。抚着抚着,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良久,自嘲般嗤笑道:“没想到,我也有像深闺妇人般伤感离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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