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倏然凑近，整张脸险些贴在林之昀的脸上，两个人靠得极近，林之昀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一步。鸡毛男的眼神把她的脸打量了个遍，完全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语气，她说：“林之昀，给个秘方呗，都奔三了，还长个大学生脸蛋。”“长得略微稚嫩了点儿，可能是发育得比较晚，呵呵~”林之昀一脸尴尬，皮笑肉不笑，傻里傻气的。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在感叹，这货的眼睫毛真长，又长又黑还很翘！眼尾微微上扬，总是眯着，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嘴唇也是很单薄的模样，总是半扬着，似笑非笑。看起来是个难缠的货色，林之昀尬笑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真衰，居然只有一条路，跑也跑不掉。调侃够了，鸡毛鼻子一皱，一把拽起她的行李箱拖着就走，他懒懒地说道：“走吧，去我家。”林之昀按住自己的行李，委婉又坚决地说道：“我订了酒店，就不打扰你了。”“你现在怎么这么麻烦？”鸡毛男有点烦躁，抓了几把自己的鸡毛，说话间里脸色都变了几个颜色，连语气也变得不耐了起来。鸡毛男一个用力，啪塔——“……”看着地面缝隙里孤零零的小轮子，和已经自顾自离开的某人。林之昀欲哭无泪，来来回回多看了小轮子好几眼，确定无能为力以后才追了上去：“等等我！”鸡毛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刚才的随手一扯居然把林之昀的行李箱扯残废了。她追着鸡毛走了十几分钟，他单手拖着最大号的行李箱居然没有一点的不方便，走起路来闲庭散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拖的是个空箱子。道路两旁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虞美人，多处连成了一大片花海。鸡毛说的家就在这一堆花圃中间，看上去不是很豪华，但让林之昀特别兴奋的是这栋独楼外面居然有一个花园。花城几乎看不见高楼大厦，都是清一色的独栋院落，小桥流水。视线里各色的虞美人姿态袅娜，迎风飞舞。靠近建筑物的地方，花圃边缘都添加了一簇簇纯白色的小花还有纯白色的木质围栏，和虞美人种在一起居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规整的美感。林之昀的手机忽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是赵佳生的电话。鸡毛一直走在她身前一步的距离，听见铃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提着行李箱瞬间翻越了花圃围栏，抄近道回了不远处的小院子。可耻，居然踩花！林之昀心理吐槽，几乎丝毫没有犹豫地跟着他的步子想要翻进花圃。可恶，明明看着他一跨就进去了，自己怎么都翻不过去。围栏是箭头形状的，她也不敢直接坐上去，一时之间还有点进退两难。“我懒得跟着你绕圈圈，你自己沿着小路过来。”鸡毛男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再次发出一声轻笑，讽刺，赤裸裸的讽刺。林之昀看着鸡毛的背影走远以后，才想着接通电话，好在对方是赵佳生，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赵医生？”她相信赵佳生已经猜到了她会即刻来到花城了，毕竟他知道她对关于“男朋友”这件事的好奇和执拗。赵佳生靠坐在床上，昨天和顾霁谈话以后，他礼貌邀请顾霁去酒吧坐坐，虽然顾霁婉拒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自己去了酒吧。他向来不爱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昨天却像疯魔了一样和舞女调起情来，这大概是他近十年来，最放纵的一次了。不过在最后关头，他居然清醒了起来，看着自己身下的人影，从清晰到模糊，再清晰再模糊，如此几次，他总算放弃地翻了个身。“你走吧！”他说道。身旁的舞女不可思议地翻身坐起，两人衣衫皆凌乱，赵佳生的领口还带着一抹红痕。“走？”舞女出声，声音娇软低俏，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软在他身上，指尖不断点火。她的手轻轻在他的胸口抚、摸，柔柔的像一汪水，见赵佳生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把手放在他的领口上，试图解开纽扣。赵佳生动了，握住她的手，双目紧闭，胸口忽上忽下，沉沉地吸入了好几口气。“怎么，你要主动？”舞女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眼看着就要翻坐在身，赵佳生先一步坐了起来，从皮包里抽出了一叠钞票。“我去洗澡，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他把钱递过去。舞女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呆呆地接过钱，看着赵佳生拿起一旁的浴袍，头也不回的走进浴室。浴室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不出几秒，水声响起。其实不要钱也可以的，舞女可惜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翻了下来，今晚喝了太多酒，头昏昏的，她甩了甩头，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赵佳生不断用水冲洗自己的身体，他没感觉，真的没感觉，就是觉得自己突然怪怪的，浑身都难受得紧，只想好好地把自己洗干净。赵佳生洗完澡再一睡就是一整天的时间，期间助理小夏给他打过电话，问他怎么没去诊所，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挂掉电话，再一睡，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点了。赵佳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宿醉头疼得厉害。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电话良久没有接通，当他以为林之昀来不及接听，正打算挂掉的时候。电话彼端突然传出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周围似乎还有风声和水声。赵佳生浑身不适的感觉都消失了，声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奇怪，柔和地问道：“杨扬去接你没有？”他昨天去酒吧前就已经通知了花城的扬扬，她就住在机场附近，接机比较方便。从岚市到花城的飞机一天只有一趟。扬扬？林之昀看着鸡毛男的背影，猜测这个人大概就是赵佳生口中的人吧。她应和了声：“有接到，现在正在回他家的途中。”赵佳生放心了，“你好好玩，她是你大学室友，我听说你们之前还经常一起睡觉。”室友？睡觉？林之昀看了一眼鸡毛男挺拔的背影，惊呼道：“他是女的？”话音刚落，林之昀就看着扬扬踉跄了一步，险些栽倒在花丛里。这货是个女的？她简直有点怀疑人生了……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我的封面就像是大爷大妈的表情包，所以我打算周末继续换一个，大家记住文的名字吖。深深喜欢你！深深喜欢你！深深喜欢你！到时候不要一个两个盯着书架发呆，哎呀我书呢？哈哈哈第27章 chapter/27 深深-杨扬靠在竹制的躺椅上, 二郎腿高高翘起, 林之昀回来的时候，她正悠闲地拿着一本漫画翻看。“喏，你的东西。”她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角落里偌大的行李箱，“你的东西，自己拿上去。”成功把她拐回来了，杨扬便翻脸不认人。林之昀无奈地看着行李箱仅剩的三只脚, 有点力不从心, 耷拉着脑袋走到角落, 双手正要去抓行李箱的拉杆。“我来吧。”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 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大手很有力, 一用劲, 行李箱就轻飘飘地被提了起来。林之昀疑惑着回头一看，一个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拎起箱子，径直走向楼梯。杨扬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从躺椅上坐正，朝着他说道：“不做饭了？”他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双手捏成拳头, 下颚收紧，浑身紧绷地上了二楼。“他是你男朋友吗？”林之昀回头问道，怎么感觉这个人表情怪怪的，一看见他，自己就有一种鼻酸的感觉。杨扬向上吹了一下自己的鸡毛, 几缕各色的头发在风中扬了扬。二楼忽然传来一阵声响，林之昀抬头往上看了看。杨扬从躺椅上跳了下来，迈着步子踱步到林之昀面前，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实话，她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眼前的这个流氓是个女的。杨扬大手一挥，手拐直接绕过林之昀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林之昀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眼睛睁开的时候，杨扬正凑近她，对着林之昀的眉毛吹了一口气，调子永远都这么轻浮。她说道：“对呀，是我男朋友。”然后她拐着林之昀进了厨房，林之昀心有余悸，脸蛋红到耳根，胸腔一直传来打鼓的声音，脑海里一直闪现杨扬刚才的痞样，妈的真撩……她这才注意到杨扬已经换了一双拖鞋，她走到梳理台前，拿起菜、刀，就着菜板上的菜切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杨扬说，她手上动作飞快，切起菜来熟练得紧。林之昀有些尴尬，她还不太熟悉这个厨房的格局，而且她切的菜不是很好，但是初到别人家做客，不可能坐着等饭吃，这个道理林之昀还是懂的。所以她赶紧将袖子撸起，左右看了看问道：“需要我做什么？”杨扬手上动作不停，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几乎是在林之昀问出口的同时就回答道：“给爷加油打气！”林之昀默默把撸上去的衣袖放了下来……估计杨扬是见识过她下厨的本领的，所以果断谢绝了她的帮忙。-二楼，他把林之昀的行李箱提了上来，在走过转角，隔绝了林之昀的视线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停下脚步，缓缓跪了下来，抱着她的行李箱一阵发颤。他浑身无力，明明是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明明是哭着，却流不出泪水。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手里，将行李箱紧紧抱着，如果他此刻抱住的是她该有多好……“林小姐明日到花城的飞机，阿卓，你可以见她了。”没有人知道他昨天收到赵佳生这条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整个人惶恐得无所适从、坐立难安。他真的可以见林之昀了？他不知道，也不敢尝试，他害怕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之昀，但是……他真的能忍住不见她吗？不可能。理智告诉他要先观望一下，但是他还是半夜驱车到了杨扬的家，迫不及待，一秒钟都不能多等。小栋楼房隔音不好，他能清晰地听见林之昀一脸懵懂地问杨扬‘他是你男朋友吗？’他微微用力起身，却摔了个踉跄，跪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害怕得不敢呼吸，整个人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眼眶暖热，可惜泪水就是流不出来。他为自己高兴，林之昀终于不记得他了，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出现再也不会让她悲伤？不会提醒她那些悲伤的过往了？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她面前？和她重新认识？过去的记忆她不记得了无所谓，他记得就好！沈卓心里像是悬挂着一颗大石头，摇摆不定，悲喜交加。“是啊，他是我男朋友。”听见杨扬把她带进厨房，他才放下心，厨房后面是一条小河，她不会听见二楼的动静。沈卓撑在行李箱上想要爬起来。拖着行李箱往房间走的时候，初见的记忆一直才脑海里闪现。大学开学第一天，辅导员带着整个系的同学一起参观校园，窸窸窣窣坐满了好几车人。林之昀坐在车上百无聊赖，从包里扒拉出几只眉笔，那一批学生里，她算极漂亮的一个，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眉形可爱又立体，嘴唇得天独厚自成一种淡淡的粉红色让人挪不开眼。漂亮的人自然爱打扮，包里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有时候连胳膊粗的防嗮喷雾也装得下！林之昀拿出几只眉笔，向后座借了一张卡纸就开始细细描绘，他们古建筑设计专业的学生，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建筑都迈不开腿，360度无死角的研究透彻了再说。正好他也是这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之昀，那天天气热得让人心慌，整个校车里充斥着各种抱怨声。只有她，白色的t恤素净得没有一分多余的色彩，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明明该是最热的，却偏偏最淡定。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原来可以这么安然，顺手将笔盖当做发夹，将自己的碎发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小巧的鼻尖仿佛在冒汗，嘴唇轻抿，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窗外一阵风吹进来，丝丝碎发飞舞，伴随着她笔尖下的纸页翻起，他才知道，原来她在画画！沈卓一阵好笑，从未见过用眉笔画素描的女孩子，偏偏还像那么一回事儿。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气的女孩子。沈卓发誓，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得一个女孩子可以漂亮到让他如此惊艳，明媚到忽视阳光……房间到了，沈卓把行李箱给她放进房间里，顺手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水电都是完好的，他掸了掸被褥，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将门带上。下楼梯的时候，杨扬正在逗弄林之昀。让她帮忙打气她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加起油来。“杨扬，真棒！这土豆丝儿厉害呀，杨扬加油，今晚我们的温饱就交给你了！”“大哥，加油！”林之昀不知道为什么，动作居然熟稔得紧，这些浮夸的话张口就来，明明对着肖沫她们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不错，继续！”杨扬明显对后面那句的‘大哥’表示很受用。林之昀再接再厉，手舞足蹈起来，拿起一旁的两根胡萝卜，极有节奏地挥舞起来：“大哥加油！大哥加油！”她喊得大声，挥得也够用力，怕是再这么挥舞下去，吃饭的时候她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沈卓上前，有意避开林之昀，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侧着身子就走到了杨扬身旁。“你们先出去。”沈卓说道，接过了杨扬手里的菜、刀，原本以为杨扬的刀工已经算是极好的了，没想到沈卓一上手，那速度，那刀工，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林之昀跟着杨扬走出厨房，沈卓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你男朋友怎么看上去不是很喜欢我？”林之昀有点纳闷，虽然她不是想往上贴，但是他回避得也太‘刻意’了吧。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碰到她会怎么样一样。林之昀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杨扬有些讶异，回过头看了林之昀一眼，又瞄了瞄厨房状若无事的某人，脸色有点奥妙。她说道：“我男朋友喜欢你干嘛？”她凑近林之昀，眼睛微微眯上，语气带着半分威胁半分调侃：“怎么，小崽子，看上我男朋友了？”林之昀疯狂摆手以示清白。“收拾一下，马上吃饭。”沈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杨扬拉着林之昀去厨房坐好，她想起身去帮忙，杨扬立即将她按下：“乖乖等着，待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就好。”被她调戏惯了，语气突然这么正经，林之昀心里有些复杂。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让她一颗心渐渐被填满。厨房里的两个人很快就把菜炒好端了出来，炒藕片，番茄牛腩块，红烧山药……全是她喜欢吃的。沈卓坐在离林之昀最远的地方，嘴唇张了张，最后又默默闭上，一句话也没说。杨扬给林之昀夹了一大筷子的藕片，说道：“崽子，尝尝！”他们两个都没有动筷子，林之昀有点恐慌，拿着筷子不敢下嘴：“你们怎么，怎么不吃？”看这饭菜色香味俱全，怎么能忍住不动筷子呐？杨扬盯了她一眼，默默给沈卓夹了一串牛腩，又给自己夹了一片藕，语气恶劣：“你先尝尝好不好吃。”林之昀这才夹起一片藕送进嘴里，入口微辣。作者有话要说：沈卓的卓在鸡婆眼里，也是执着的着~好像小可爱们不太喜欢虐男二，其实不算虐，他也不是男二。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沈卓也是自己的主角，他重逢了自己的爱人，至于是继续等待还是怎么样，都是沈卓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不能替别人做选择！鸡婆保证，沈卓会有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未来不管多久，他想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会扬起。这段记忆够他回忆一辈子~好吧，我承认我不够残忍，各位大爷看到这里麻烦动一下你们的小指头告诉鸡婆，你们认为的沈卓最后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现在不提建议的话，最后不要怪我虐欧~小声bb第28章 chapter/28 深深清炒藕片里面居然加了小米辣, 林之昀眸光一动, 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以前很多人都不理解，觉得她吃蛋炒饭要加糖醋，吃藕片要加小米辣，吃个火锅要点番茄锅沾麻辣酱，大家都觉得她品味殊异，很少会有人愿意将就她。就连杨雯炒菜的时候都不会这么迁就她。“谢谢~”林之昀有些梗塞, 对于自己的失忆抱歉, 这些停留在她封存时光里的人, 居然还能一直记着她。沈卓动了动，最后只是夹起一筷子牛腩放进她的碗里。“多吃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极力隐忍, 才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茶余饭后, 林之昀抱着肚子去了杨扬安排的客宿，一番洗漱已接近十点钟。古城的夜间伴着长鸣不断的虫叫，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猫狗的叫声，此起彼伏。林之昀躺在床上，在她的房间里有一扇窗户，顺着窗户往外面看, 漆黑的夜间有点点艳丽的色彩，借着灯光越发鲜艳。是一树开满了花枝的桂花树，不用细嗅就能闻见空气里的那股香甜。林之昀放松下来，下意识朝枕头底下摸索，底下空空如也, 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带药。说好了停了的！她闭了闭眼睛，把手机放好，正要睡觉。“扣扣——”有人敲门。“扬扬吗？进来吧，我还没睡。”林之昀躺在床上，微微撑起上半身，将视线放在门口。房门打开，扬扬一只手抄着枕头，手揣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把着门把手。这是个什么意思？林之昀支棱这一颗头，有点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不来找我睡？”林之昀还没说话，扬扬就先一步出声，说话间，已经大喇喇地坐到了床上，很主动地钻进了被窝。扬扬来之前洗了澡和头发，浑身都带着药香味的沐浴露味道，头发细碎地耷拉在额间，原本夸张的几种发色暗淡了下来。她换下了中性服装，穿上了修身的背心和短裤，林之昀这才注意到她胸前的突起。“给我聊聊以前的事吧！”她主动开口。杨扬也不像白天那般容易炸毛，语气渐渐变得悠远~大学入学第一个月就开始部门招新。扬扬性子粗糙，没办法在文娱部、宣传部这等艺术气息浓重的部门立足。以她的形象最容易进的自然是进体育部了，当面试的学长问她有什么特长时，扬扬小腿一踢，摔跤两个字脱口而出。恰好体育部一位元老也对跆拳道，柔道颇有造诣，立即提出要切磋切磋。据说，那天以后，那位学长一个星期没露面，后来回归的时候手上还绑着绷带。扬扬大哥的名号从那天起传遍了整个学校。林之昀当时恰好从体育部办公室路过，所以扬扬一直以为这个传言是她散播出去的。林之昀一脸茫然，对杨扬口里所讲的故事没有一点记忆，她侧过身，看着平躺在自己身旁的杨扬，问道：“那时候我们应该很开心吧！”杨扬点点头，叹息一声：“那时候，你晚上还很喜欢去操场跑步。”林之昀有点惊讶，她是个能躺着就一定不会坐着的人，还主动去跑步？杨扬一件一件细数过去的事情，时间越来越晚……-沈卓躺在床上，走廊上传来了敲门又关门的声音，依稀间还能听见林之昀和扬扬的低笑声。那些被他回想了无数次的记忆忍不住浮现出来。他也不知道他和林之昀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缘分，后来他才知道，参观学校那天她随口借的白纸居然是他手绘的稿子，参观结束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画迹粘腻的纸张忍不住发笑。那日回寝室的时候，其实他是遇见了林之昀的。沈卓过去从来没有和林之昀提过，他曾经见到别人给她表白，长得漂亮确实很受欢迎！晚风徐徐，回程途中林之昀被人拦在树下。那个男生是现农分院的一位学长，顾余生在颁奖典礼上见过，不免觉得有点好笑，那个小丫头的魅力果然如此大吗？这才开学一个月……“林之昀同学，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林之昀什么反应呢？她歪了歪头，看了一眼学长的院徽：“你能为我做什么呢？”学长立马懂了她的意思：“我能给你种出所有你想吃的东西！”哪怕隔得老远，沈卓都看清了林之昀当时的表情。她浅笑嫣然一脸天真：“真的吗？我爱吃鱼！”学长欲哭无泪：“我说的是蔬菜啊！”“可是我不是吃素的。”林之昀一语双关，似笑非笑。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应该从小被表白到大的吧，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毫不慌乱。沈卓那个时候还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思考，他能为她做什么？为她建一座房，一个家，以她为名？后来就是林之昀半路将他堵住，让他帮忙在去辩论赛观赛的观众名单里把她加上。举手之劳，沈卓当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结果那个比阳光还明媚的女孩子居然言笑晏晏的问他：“你这么善良，我要怎么报答你呢？”电视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瞬间在他脑海里浮现~以身相许！“有机会请你吃饭！”沈卓看着眼前的人，阳光从树缝里倾泻下来，遮了她半张脸，可是另外半张更加晃眼了。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动大脑思考的说了一句：“好！”后来他才知道，林之昀中之所以这么热衷于去那场辩论赛，是因为里面有一个她的朋友在参赛，在赛场上，那个人一身荣光和鲜花，林之昀说，她喜欢那个人。心思忽然变得沉重，沈卓思绪回笼，再次躺下的时候隔壁的窃窃私语已经渐渐消失。他翻了个身，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第一人民医院“顾霁，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律从查房回来，见着顾霁，他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虽然平时的他也是面无表情，但是今天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拿水的动作都稍微小心了一点，生怕顾霁突然发作。李律小口喝了一口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清清产假已经休完了，我看这学校你也不用去了。”顾霁倏然抬头，手里动作一停，问：“怎么这么快？”李律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当人民教师上瘾了？每周都请一天假你也不嫌累得慌。”顾霁指尖微微泛白，手里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了，拎起一旁的教案就起身。“哎，你等等。”李律将他拦下，疑惑不解：“你不是说了弄错了吗？你找的人没在学校。”顾霁被他拉住，嘴唇微微动了下，说来话长，却又没法长话短说。“而且那天你还抱着个漂亮姑娘来看病，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不找……咦”李律愣了下，刚举到嘴边的水杯不知道是该就着喝水还是放下，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还是说，她就是你找的人？”李律仿佛受了惊吓。顾霁点点头，将白大褂脱下，扔进李律怀里。李律下意识接住，手里捏着他的衣服，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在办公室里踱步走来走去。“也就是说，你就凭着朋友圈里一张运动会照片，找到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天哪，这个世界怎么这么离谱？”顾霁懒得搭理他，拿上东西就走。李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主角设定？我怎么遇不到这种事情？我的初恋还在哪里呀！！”顾霁坐上自己的车，双手把住方向盘，脑海里回想着赵佳生说的那段话。就在前天，可可餐厅，他和赵佳生面对面坐着，明知道对面的人是披着谦和假面具的人，他还是按捺住想要离开的冲动。赵佳生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顾霁自然不知。赵佳生接着说道：“她被送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已经在瑞士小有名气，所有来接受治疗的患者里面，她是最特别的一个，她安静的时候可以拿一本书从清晨看到天黑，就像一个三好学生，还会把自己不懂的东西抄下来，做个笔记。”顾霁指尖微动，那是她的习惯，因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找不到话说，所以她会主动找许多的话题。抄句子也成了其中一个手段。顾霁脑子越来越混乱，隐约闪过一个猜测，却不敢往下想。“你猜得没错，她曾经精神崩溃过，我不太了解国内时事，只知道她亲眼看见了自己父亲为了救一个学生出了车祸，据说挺惨的，是晚高峰期，接连碾压，内、脏都……”赵佳生有些不忍心说下去。顾霁浑身变得冰冷，嘴唇颤抖，如果不是在餐厅里，他可能已经坐不稳了。但是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赵佳生平静了一下心情，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将事情陈述了出来，他说道：“即便是这样，林之昀也不至于崩溃到自杀的程度。”自杀……作者有话要说：林之昀出事的时候顾霁正在睡觉，一觉醒来，老婆不见了。第29章 chapter/29 深深“据说那个时候是那个学生闯红灯, 事后小男孩家里的人怕担责, 一口咬定不知道这件事。那些司机们统一口径，说他闯红灯碰瓷被撞，这件事很快就占据了各大舆论新闻头条，那条路摄像头刚好又坏了，没了证据，所有人一边倒地讨伐她们母女, 林之昀亲眼看见自己父亲惨死, 又经历这些人情冷暖, 所以……”所以她疯了。顾霁心思下沉，他想靠在椅背上休息, 却发现浑身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往后一仰, 险些栽倒。他伸出手, 想要端起面前的清茶掩饰自己震惊到不能自抑的心情，手指一伸出，却发现它早已经控制不住地发颤。“顾先生，这是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真相。”赵佳生不管顾霁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道。“她生病的时候从不会伤害别人，只是一个人发呆, 自言自语，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坐，就这么靠在墙角，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眷念, 生命里再也没有颜色。”赵佳生自认一生见过的病人数不胜数，各种模样的人都见过，但是林之昀确是他见过的最难搞的一个。日子一天一天地重复，他对她的好奇和关心一点一点叠加，当她最后一次尝试自杀的时候，赵佳生败了。那种失败不是因为自己无法治愈患者的病，打开她的内心，而是因为，他在一次次的救治中，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比起失去一个病人，他更害怕的，显然是失去林之昀。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当他打开病房，见到的是她冰冷的身体的时候，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