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理直气壮。顺天府尹都快气得没脉了,然而又不得不承认,混账人的这种混账逻辑,并不少见。他没法子,一面禀明皇帝等候示下,一面寻找赵禥近期犯的比较难以容忍的过错。差役尚未有回信,便有人击鼓鸣冤,状告赵禥强抢民女。至此,顺天府尹隐约觉得,杨老夫人与赵禥闹出的丑事,是有心人的一石二鸟之计。他也是棋子。他需要思量的是,自己有无必要做那枚棋子。作者:上章红包马上送出~下章又有好戏看了,男主亲自出面的那种~期待就留言吧,有红包加持的双份喜悦哦~感谢在2019-12-05 23:59:08~2019-12-06 23: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y524sky 20瓶;谢谢亲爱哒,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3章 奇葩们2赵子安送走贺夫人,蒋云初回了蒋府,取出带回来的信函、话本子,解析那道谜题。这种传递消息的法子,一直有人用,但形式简单许多:有彼此早已指定的一本书,在信中写下页数、行数、字的顺序即可。眼前这道题,要复杂许多,信中每一行都结合了罗盘,成为一道道很难的算术题。贺颜算术非常好,但不了解一些弯弯绕,无法结合起来解题。所以,蒋云初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感觉:这些东西,是有心人通过贺颜送到他手里。管事常兴进门来,呈上一幅工笔画,“贺大小姐让知味斋的人送来的。”蒋云初拿起画像看了看,交给常兴一封信,“一并送到十二楼。”第一封信上的字填完,连成言语: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这段话出自楞严经,只字面就有些惊心,再联系一下前后文,感觉更糟。他摸了摸下巴,继续解题。已经寻到规律,很快看到第二封信的内容:凭票取物,另需贺颜名帖,三百两银钱。至此,与其说他对此事有了浓厚的兴趣,不如说开始隐隐生出一些担忧。.傍晚,蒋云初去了登科楼。没多久,顺天府尹秦牧之来了。午间,蒋府的人带着蒋云初的名帖前去传话,说自家侯爷有要事相商,在登科楼设宴。秦牧之之所以爽快应约,看的不是门第,而是蒋云初这个人。曾有两个很棘手的案子,都是蒋云初命人透露线索给他,从而得以尽快破案。而蒋家那边有言在先:案子是他破的,与蒋云初无关。在结案之后,秦牧之反反复复推敲案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从蒋家得到的线索,的确是衙役、仵作的疏忽。这样一来,他对蒋云初,除了几分感激,还有几分好奇,不明白一个少年郎,何以知晓顺天府里那么多事。但是人家不想来往,他也不好强求。今日对方主动相邀,他在爽快应允之余,生出了几分隐忧:该不是那两桩案子有问题吧?要是那少年郎给他做了个局,他又跳了进去,可怎么办?没错,蒋云初尚年少,但京城有名有姓的人,都不会小觑他:小小年纪承袭侯爵,数年来安稳度过,不是没人排挤算计,是蒋家始终应对得当。在以前,可以推说是陆休帮衬蒋家,而近几年,支撑蒋家的只有蒋云初,有些是非是他亲自出面化解,手段不一,不乏冷酷毒辣的,更不乏一早就给人挖好陷阱的情形。当然,他也存着乐观的期许:三法司还有三桩悬案,若能破案,便是去掉了一块心病,连带的,也能在他仕途上添上出彩的一笔。见礼落座,酒菜上来之前,蒋云初开门见山:“我请大人来,意在请您对赵禥强抢民女一案秉公处理。”秦牧之一笑,“哦?以侯爷看,怎样才算秉公处理?”蒋云初牵了牵唇,“我已说了,赵禥是强抢民女。”也就是说,要他按律定罪。秦牧之苦笑,“侯爷应该知道,昌恩伯府是皇室外戚,对他的发落,我说了不算,甚至于律法说了也不算,他只要在皇上面前哭诉曾在皇上幼年落水时拼上性命搭救,便什么责罚也不会有。”要不然,以赵禥那个几十年来货真价实的纨绔做派,赵家早已没落。蒋云初笑容和煦,“该做的,还是要做。”秦牧之早就听说过蒋云初沉默寡言的性子,有时候说的话全凭人猜,但这件事,可不是他猜测就能行的,只得陪着笑追问:“还请侯爷把话说明白些。”“皇上包庇的时候,定有官员附议,您也附议即可。”蒋云初漆黑的浓眉微扬,“眼下正是人们看热闹的时候。”这的确是,赵家和杨家都不是好东西,看热闹的有之,等着一脚踩死的有之。秦牧之虽然认可,却岔开了话题:“侯爷为此事出面,是何缘故?”“怎么想都可以。”“我也不瞒侯爷,我真怕赵家报复,在皇上跟前给我小鞋穿。”“他们不会。”蒋云初语气平缓,却是不容置疑,“他们其实很自卑,不认为自己惹得起任何一个为官数年的朝廷大员。不论得到怎样的惩戒,他们都会归咎于杨家。”这些结论从何而来,秦牧之不知道,也没问,思量许久,再三挣扎之后,颔首道:“我答应。”蒋云初唇角逸出笑容,“如此,我送您一份礼。您的心病是三大悬案,我可以帮忙解决两个。”秦牧之喜出望外,“怎么说?”刚刚压根儿没敢提条件,只忙着担心对方做局坑自己了。蒋云初道:“后天会有一个案子的元凶到顺天府投案。五日后,是第二个。”秦牧之愕然,“投案?”这意味着的是什么?他没敢深想,“哪两个案子?”“连环杀,花杀。”连环杀所指的是,五年前,十名身在京城颇受赞誉的官员在三个月内相继被暗杀,死法皆是被割喉,手法一致;花杀所指的是,凶手杀人该是随意选择,商贾、平民、衙役,被杀者皆被一剑封喉,面上留有一朵用剑尖刻出来的图案。秦牧之听了,短暂的喜悦之后,却道:“能不能将花杀的元凶,换成十六杀的元凶?”十六杀所指的是一名采花贼,每次都在奸'污女'童之后,将其面目损毁,再斩断其四肢,最终让官差看到的,是一具拼起来的完好的尸体。那个畜生,是他穷其一生都想要抓获的,不要锦上添花,甚至让他降级罚俸都可以。蒋云初垂眸思忖,“半年后。”“嗯?”秦牧之大感意外。他以为得到的答案只有行或不行,而眼下这答案,却容不得他不多想了,“我能不能认为,元凶就在你手里?”“元凶在他应该得到惩戒的地方。”秦牧之不解,“该得到惩戒的地方,难道不是按律处置他的官府?”蒋云初问:“按律处置,是不是杀了他?”“是。”“我从来不认为,杀人是惩戒的最佳方式。”蒋云初不欲多谈这话题,“您答不答应?”秦牧之哪里有选择,笑着颔首。接下来,酒菜送上,因着蒋云初不爱说话,主动找话题的便始终是秦牧之。三杯两盏之后,自觉亲近了些,秦牧之笑问道:“听侯爷寡言少语,因何而起?”蒋云初唇角弯了弯,“寻常我多说话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愿意听。”“哦?”秦牧之颇有兴趣,“怎么说?”蒋云初端了端杯,喝尽杯中酒,徐徐道:“您是策马前来,不是急着前来赴约,而是亲自去买了如意斋的粥、双凤楼的烧饼。”秦牧之讶然,嘴角翕翕。蒋云初审视着他,继续道:“您嗜酒,就在出门之前,还独饮了一两杯。“您不喜正在喝的梨花白,喜烈酒。“您常年失眠,这大抵也是嗜酒的原由之一。”秦牧之震惊,“你!……”他想说,你要么是妖怪,要么就是常年监视我。蒋云初点到为止,笑容干净、纯粹,“我不说话的时候,都用来听、用来看了。”他摸了摸鼻尖,“恰好,鼻子也比一般人灵一些。”“那也不能够啊,最好的捕快,也不见得有你这本事。”秦牧之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才能做到?”“这倒真说不出所以然。”秦牧之愣怔片刻,笑哈哈道:“你说的没错,你还是话少的时候更招人喜欢。我活了五十来年,就没见过你这么邪门儿的人。”蒋云初笑意更浓。用过饭,看着秦牧之策马走远,蒋云初闲闲走上街头。夜色已浓,正是这条街沉睡前最热闹的时候,街头行人络绎不绝。有青衫男子走到蒋云初身边,“侯爷。”蒋云初嗯了一声,从袖中取出几页纸张,交给男子,“近期要办的事。”男子称是,接过纸张,道:“先前您派人送过去的画像,怎么也没给我划出个范围?我总不能各行各业挨家挨户的找。”“以为你看得出,倒是我错了。”“没事儿别抬举我。”蒋云初很少见的哈哈一乐,“应该是一些门第放在外面的管事、小厮。先找找看。”“多长时间?”“不着急,慢慢来。”“那就成。”男子闲闲走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中。.翌日,秦牧之郑重审理赵禥强抢民女一案,且当堂结案,呈报刑部。刑部即刻转至内阁。内阁素来清楚赵禥的地位有些微妙,没做耽搁,当即禀明皇帝。皇帝唤秦牧之进宫,与内阁一同商议赵禥一案。其实,商议什么啊,只是想让他们网开一面。谁都明白,但心思各异。皇帝来回打太极,最先不耐烦的不是秦牧之,是首辅张阁老,他慢悠悠地道:“证据确凿,皇上如何都该给个过得去的责罚。”皇帝没好气地睨着张阁老,却不想,秦牧之及三名阁员齐声附议。没得回避,斟酌半晌,道:“罚俸三年。”张阁老则道:“赵禥一日之间做下两桩耸人听闻的丑事,理当褫夺爵位,充军发配。”“不可!他救过朕!”“皇上可以偏袒赵禥,因为,天下再不会有大义灭亲之人。”“……”皇帝恨得直咬牙。君臣几个磨烦好半晌,最终是有了个折中的章程:赏赵禥三十大板,罚俸三年,另赏那名女子安人诰命,其两位兄长入济南军籍。给女子的赏赐,是秦牧之建议的,他最了解那女子家中情形。圣旨一下,女子及兄长谢恩之后便赶赴济南。那里不是他们的家乡,但有不少亲友,可以相互扶持。赵禥挨了三十大板,是被抬回家中的。他和儿子赵子安都被气懵了,但是,愤怒的源头不是顺天府,也不是内阁与皇帝,而是杨家。说到赵子安,这个人也是有些意思的:赵禥是典型的纨绔,有自知之明,不希望孩子像自己一样混帐。从赵子安十来岁起,每次相见,便警告:“我寻常的喜好你不沾染,必能成材。”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子安还是很听话的,父亲喜好的吃喝嫖赌,他一样没沾,沾染的是父亲一生也不曾染指的事:断袖之癖。赵禥知晓之后,气得晕头转向,结结实实地打过很多次。可这种事,哪里是打得过来的?而且,赵子安越是挨打,反叛心思越重,没几次,已经根本不怕他了,动辄与他撒泼耍赖。他那样的人,哪里顾得上与儿子长期较劲,没多久就认命了,只求赵子安娶妻绵延子嗣。一来二去的,赵子安就成了比他爹还混帐的纨绔。再一来二去的,父子俩相处得似酒肉朋友。看到父亲被打得皮开肉绽,赵子安暴躁之后,想到了特别损的连环计。翌日,阖府充斥着白色、沉痛的杨家门前,出现了一列吹吹打打迎亲、唯有大红喜色的队伍,招至了比前几日更多围观的人。杨阁老闻讯暴怒,当即冲到府门外,喝问:“哪里来的混帐东西!?”赵子安施施然走上前去,笑道:“家父为了你家那女人,挨了三十板子,行动不便,于是,我替他来迎妾室进门。”看清对方是皇帝一向偏袒的赵家子嗣,杨阁老气焰立时消减三分,再琢磨那些话,懵住了,“什么女人?你到底在说什么?”赵子安振振有词:“自然是新死掉的那个。娶为妻,奔为妾,你娘跟我爹那点儿事,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你!……”杨阁老气得周身发抖,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作者: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9891124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bhsjznsj 1瓶;爱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4章 小习惯(一更)杨家那边正热闹的时候,有人到顺天府投案。秦牧之当即升堂,看清楚那人,深吸进一口气。那个人骨瘦如柴,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双眼已经失明,充斥着恐惧。衙役悄声说人是被一辆马车送来的,已经检查过,这人手筋被挑断,全身多处骨折、旧伤。秦牧之打破堂上静寂,一拍惊堂木,开始问话。很奇怪的,那个人听到声音之后,眼中恐惧慢慢消散,迸发出喜悦的光彩,喃喃地问,这里是不是顺天府,得到含着训斥的肯定答复之后,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秦牧之不难猜出,他之前所经历的,或许比在镇抚司更残酷。人犯名叫樊北,很久没说过话了,用了好长时间,才能有条理的回话。一整日的问答之间,樊北供述了杀害十名官员的始末。他的作案动机说来也简单,那些官员与他父亲或是同窗或是旧识,他父亲仕途不顺,做官没两年便触犯刑法,随后数年,一再经受那些旧相识的打压,再无翻身的余地,郁郁而终。是因此,他对那些人起了杀心。关乎打压的说法,明显是一面之词,秦牧之不相信,十名尽职尽责的好官会联手打压谁。接下来,秦牧之边听供述边核对卷宗。很多蹊跷的细节,只有元凶知晓且给出解释。直觉上,与其说秦牧之相信樊北确系连环杀的元凶,不如说他相信蒋云初。只是兹事体大,他必需与刑部一并按部就班地核实。当天,樊北最后交代,案发近两年后,他落入了一个黑牢,在那里,只有无边的折磨、恐惧,他就快发疯了。如今,唯求不再回去,早日解脱。以樊北的罪行,定要处以极刑。所以,秦牧之想不通,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地方,才能把一个嗜杀成性的凶徒折磨到这地步。私心里,他喜闻乐见。不可否认,这类案子,拖延时间越长,官府抓获真凶的希望越渺茫。有人将罪犯抓获,且予以官府不能给的惩戒,没什么不好。这样想着,他不由失笑,怀疑自己受了蒋云初的影响。.这一整日,蒋云初也没见到贺颜。前几日有事没事的,她都会来找自己,今日不免有些不习惯,让一名仆役传话给她,晚间一起到知味斋用饭。二楼一个雅间是常年留给他用的,偶尔要留在这里处理些事情,布置得就更像书房。他站在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望向外面。斜阳晚照,路面染上霞光,焕发着淡淡暗金色。杏花已至荼蘼,风里有了桃花香气,比起前几日,草木的清香浓了些许。走在路上的,大多是书院里的人,经了整日的忙碌,他们的步调显得放松或疲惫。贺颜出现在他视野。她一袭桃红,身形修长纤细,捧着几本书,脚步轻快,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风拂着她发梢,霞光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淡金色光晕。何时何处都会发光的女孩。该是心有所感,贺颜往这边望过来,对上他视线,绽放出灿烂的笑靥,明眸熠熠生辉。他便也不自觉地笑了。片刻后,贺颜笑盈盈走进门来。伙计立刻摆饭。贺颜把书本放在临窗的书桌上,一面洗手,一面说:“阿初哥哥,沈先生今日找我说话了。”“说了什么?”蒋云初翻看着她带来的书,全是乐谱。“她问我,过来读书,有什么打算。”蒋云初问:“你怎么说的?”在翎山书院功课出色的女公子,学成后可以留在书院执教,更可以被推荐参加大选或考取宫中女官。“我想了好半天,说没打算。”蒋云初笑出来。贺颜又道:“然后,先生看着我犯了会儿愁,问,还想混日子?”这倒是,混不下去了,除非离开。贺颜用洁白的帕子擦着手,“我又想了一阵子,说实在让我做个打算,那我可以留在书院,打理藏书阁。每日守着那么多书,想想都很高兴。”蒋云初想见的到,沈清梧有多无奈。二人说话间,伙计摆好饭菜,行礼退了出去。贺颜放下帕子,在桌前落座,闻着饭菜的香气,逸出开心的笑容,随后,认真地望着他,“我那样回答,没错吧?”“很好。”蒋云初走过去落座。桌上是六菜一汤,他盛了一碗龙井竹荪,递给她,“先喝点儿汤。”“好。”吃饭期间,贺颜讲起听到的杨家那边的消息,“……杨阁老差点儿被气晕过去,扯着赵子安进宫去见皇上。皇上和稀泥,到末了,杨阁老从宫里哭回了家里。”蒋云初一笑置之。这些对贺颜来说,分量与别的事情一样:“还有,听说过几日,何莲娇就回来了。先前她祖父去世了,在家守孝。在书院的时候,都说她要是一直在,就没杨素衣什么事儿了。”蒋云初想了想:“没印象。”贺颜“哦”了一声。蒋云初在给她剥虾,问她怎么带了好几本乐谱。贺颜答道:“书窈在看的,有几个地方理不顺了,让我替她请教你。”“好说。”蒋云初将剥好的两只虾放到她碗里,“够么?”贺颜蘸着调料,“差一个呢。”蒋云初笑着嗯了一声,继续剥虾。也不知道谁给这小家伙定的规矩,用饭时,大虾吃一只,一般大小的吃三只,从不破例。猫一样的喜欢吃鱼虾,但不喜欢挑鱼刺、剥虾皮。这种拧巴的小习惯,她有很多。用过饭,伙计撤下饭菜,换上果馔。贺颜挑了一个大大的苹果,检查了一遍,递给蒋云初。蒋云初对她扬了扬眉。“削皮。”她笑嘻嘻的。“小懒虫。”蒋云初接过苹果,拿起水果刀。纯熟的刀法之下,果皮连成长长一条,厚薄均等。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码在粉彩盘子里,送到她面前。贺颜双手托着脸,认真地看完全程。她最喜欢这样的光景,看他为自己做最琐碎的小事。这种时候的他,安静,耐心,温柔。蒋云初在她面前打个榧子,似笑非笑的凝着她。贺颜脸颊有些发烧。总是这样,他什么也不需说,已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她一面吃苹果,一面瞧着他漂亮的手,然后,抬起自己的左手让他看,“好看么?”蒋云初认真地端详一会儿,“好看。”贺颜盈在眉眼间的笑意,透着心满意足。暮光四合时分,两人才说起谜题的事。蒋云初让贺颜看过解析出来的答案,道:“吩咐过常兴,明日将东西取来,送到这里。”贺颜看着那两个答案,满脸懵懂,点头说好。从头到尾,她只有好奇,并无隐忧。有他在,什么都不需担心。时间不早了,两个人走出知味斋,散步似的回往书院。闲话间,贺颜又提及杨家的事,“这场闹剧,得闹三两日吧?”皇帝那个态度,只能助长赵子安的嚣张。蒋云初转头凝了她一眼,“哪有这么简单。”贺颜睁大眼睛,“还没完?”“没完。”有一个早就该惩戒的人,还没自食其果。.这一晚,杨素衣彻夜未眠。她在想出路。她已及笄,婚事未定。在闹出那样大的丑闻的前提之下,三年之后,父亲能否重返内阁,谁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讲起旧规矩,论资排辈,那么父亲便是跻身内阁,也是个没分量的小尾巴。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形。然而,出路在哪里?翎山书院里不乏对她示好的少年,可是……哪一个都不是他。如今这情形,她便是放下所有自尊前去找他,诉诸苦处,他也无动于衷。不,他根本就不会见她。他看在眼里的女孩,一向只有那一个。念及那个一时聪慧流转一时鲁莽冲动的女孩,她的手攥成拳,眼中充斥着怨毒。她只恨没将贺颜弄得身败名裂,祖母就遭遇了这种耸人听闻的变故。也不知父亲开罪了谁。她深缓地呼吸,用了许久方恢复镇定冷静。这档口,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从倾慕自己的少年人里选出一个最稳妥的,才是当务之急。拖不得了。赵子安那个无赖,仗着皇帝偏袒,将花轿停在外面不走。杨家的笑话闹得越大,前景就更差,那么她的归宿也就更差。从头到尾,她都坚信是赵家受人怂恿,有心算计无心,做出了这般丑事。那对父子,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的?这笔债,她如何都要讨回来,当然,也少不得不遗余力地收拾贺颜。没那个惹事精,怎么会有一连串的是非?祖母很可能是为了她,才出门奔走。到了第二天,她去往灵堂的路上,听得丫鬟面无人色地禀明一事,当即如遭雷击,双眼向上一翻,身形软软地倒了下去。作者:红包提示:过二十五字(非重复内容)评论皆可获得100jj币红包~其余留言赠送小红包~感谢在2019-12-12 08:57:27~2019-12-14 14:2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酥饼小迷妹 6个;19891124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飄飄魅影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5章 窝里斗(二更)杨素衣醒来的时候,已身在闺房的寝室,恍然片刻,对上母亲、下人满带悲苦的眼神,很快醒过神来。她挣扎着坐起来,讷讷地问:“娘,是真的么?我是不是听错了?”杨夫人登时落下泪来。这时候,杨素雪急匆匆进门来,问道:“姐姐怎样了?没事吧?”杨素衣望着她,若有所思。杨素雪到了近前,“这可怎么好啊,赵家委实不成体统,竟在这时候打姐姐的主意……”说着取出帕子,擦着眼角。杨夫人站起身,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那件事还没定论,谁准你多嘴多舌的!?”杨素雪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娘,别打她。”杨素衣凝着杨素雪,唇角现出这时候绝不该有的笑容,“把人打坏了,还怎么帮我?”杨夫人一愣,片刻后就会意,唇角缓缓上扬。杨素雪打量着母女两个,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她不敢吱声,敛目看着脚尖,藏起眼中的憎恶。到了这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利用她。这对母女根本就是白眼儿狼,如何的真心假意都换不来一份善待。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局势已不由她们掌握。杨夫人打定主意之后,亲自赶去外院。外院的花厅里,赵子安一身大红,大喇喇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左右站着十来个狐朋狗友。杨阁老瞧着他那个穿戴,那个喧宾夺主的架势,再想到他提及的事,喉间便泛起一股腥甜。赵子安无视杨阁老的怒容,笑问道:“怎么样啊杨阁老?我说的那事儿,就这么定了吧。你当下应了,我立马带人走,改口唤你一声岳父。你要是不答应,也成,让我接你娘回去,我爹说了,他不嫌晦气,人接回去之后,转送到别院发丧。”杨阁老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了,早就气懵了。赵子安那边有人凑趣道:“听说杨素衣有才有貌,那样的女子,最是乖顺。”“娶回家之后,定会对世子百依百顺。”有人帮腔。满堂哄笑声。杨阁老盘算着,谁能为自己主持公道。思来想去也没有。到眼下才知,皇帝的宠信大过天,以前对他百般阿谀逢迎的,归根结底,看的是皇帝的情面,而今家中是这情形,那些人全都没了踪影。官府?更别想了。母亲出事当日,到底是被何人劫持,他们嘴里说正在查,其实根本就是敷衍之辞,一个个的,也等着看杨家笑话呢。快要烦躁愤懑得发疯时,有管事走进来,附耳道:“王御史来了,找您有要事。”王御史,也就是一直求着他给些便利的人,其女王舒婷与素衣、素雪交情很好。他抛下花厅里一帮无赖,去了外书房。落座后,王御史神色古怪地道:“下官次子倾慕阁老膝下次女,无论如何,也要我上门来提亲。阁老若是同意,那么,就让两个孩子在热孝期间成亲,也免得他们再等三年;阁老若是不同意,也罢了,权当下官什么也没说。”他私心里并不同意,次子王偁是庶出,可就算庶子,也没必要娶前景不明的杨家女。但是,那小畜生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他就算不登门,王偁也会请别人来说项。没辙,只好认了。权当下注赌一局吧,万一杨家还有翻身之日呢。便是不能够,也没事,罪不及出嫁女,王家拿捏着分寸行事,不会被牵连。杨阁老初一听,第一反应是将人撵出去,可刚要说话,便改了主意,敛目沉思。返乡丁忧势在必行,两个女儿都已及笄,三年后再议婚事,怕会因年纪被人挑剔。素衣的事情,他是如何都不会应的,但跟前与王家这门亲事,倒是可以结。热孝期间办喜事,是情理之中,两家商量出个对外一致的说辞就成。这样想着,他面色便缓和下来,唤小厮给王御史换一盏顶级毛尖。王御史心里就有数了。虽然还是很别扭,但少不得说些场面话,不是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么,结亲终究不是结仇。你来我往地叙谈一阵,事情定下来,两人当即交换了各自孩子的庚帖。王御史离开杨家的时候,面无表情。杨阁老想到还要应付赵子安,撞墙的心都有了,索性留在书房躲清静。就是这时候,杨夫人赶过来,直言道:“老爷,素衣的事有转圜的法子,你和那边商量一下,让素雪嫁过去。”杨阁老听了,不阴不阳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居然笑了笑,赏了她一个字:“滚。”杨素雪打听到外面的消息,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后怕不已:幸好王御史来的及时,要不然,真就要让那对母女得逞,葬送她一辈子的前程。应声虫的日子,谁耐烦长久地过?她又如何不知,杨素衣对自己,半分姐妹情分也无。那个没脑子的,凡事不都是让她想主意?还想算计她?万幸,那般的日子里,她与王舒婷成了手帕交,得了王偁的青睐。赵家那边一来闹事,她就预感不妙,赶紧给王偁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倒是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而杨素衣、杨夫人得知原委之后,则是恨得咬牙切齿,末了,抱在一起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