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间不说谁亏欠谁的话,但让阿初过得相对来说轻生些,是最重要的事。对了,还有颜颜。过段日子,得找个清雅的所在,让夫妻两个补上给他的喜酒。梁王的事,他打定主意之后,慎之又慎地反复推敲数次,才写了一封信件,命人交给阿初。梁王等不及了,谁又不心急?那么,在眼下,不妨帮梁王早日找到傀儡,让他早日自尝苦果。此事,苦寻过他的贺叔父能帮上大忙,他自会当面征得他的同意。这日,蒋云初收到阿洛的亲笔信,看过之后,笑容愉悦,对送信的人道:“告诉十三爷,可行。”到了晚间,正准备歇下的时候,宫里来人了,来的还是大总管索长友。蒋云初即刻到外院相见。索长友屏退左右,走到蒋云初近前,微声道:“皇上这几日不舒坦得厉害,太子燕王后宫嫔妃等等请求侍疾。皇上否了,还是不放心,要侯爷与莫大人亲自带人护驾,又担心旁人说不清楚,便差遣我出宫来请二位。”语毕凝了蒋云初一眼,神色肃然,眼中却有浓浓的笑意。蒋云初微声问:“依您看,还能撑多久?”作者: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红包已躺平~明天见~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飄飄魅影 10瓶;wuiloo、24828306 1瓶;么么哒!(づ ̄3 ̄)づ╭?~第49章 日常/大戏将至索长友直言道:“我估摸着得到秋日。”蒋云初颔首,“很好。”他要看清楚太子的为人, 也要让太子看清楚自己, 皇帝要是一下子死了,有些事还真有些麻烦。索长友没再耽搁, 道辞去找莫坤。蒋云初回到房里,更衣时与贺颜说了原因。贺颜帮他整理着衣服, “不用记挂我们,照顾好自己。”蒋云初笑着抱了抱她, “有事就吩咐常兴。”“嗯。”贺颜携了他的手向外走, “我送你。”雪狼跟上来, 这一次,闷头走在蒋云初身边。他出门, 它总是有些不大高兴的。蒋云初揉了它一把。到了垂花门,他摆手示意贺颜、雪狼回去, 步履如风地去往外院。贺颜和雪狼都望着那道高瘦挺拔的背影, 直到他转过一道影壁, 消失在视野。贺颜蹲下, 看着雪狼,“我们再待会儿, 还是这就回去?”雪狼有些低落,还是很给她面子地摇了摇尾巴。贺颜揉了揉它的大头,起身道:“走吧。”雪狼很听话,跟着她往回返,只是回了两次头。回到房里, 贺颜给雪狼梳毛,逗了它一阵子,待它乏了,去了廊间自己的地盘儿,她跟过去,哄它到酣睡,这才沐浴歇下。床忽然大的过分了,室内也没来由地空落落的。只有一点点失落,她担心他。但她很快转移心绪,斟酌起陆休提过的家里家外的事情,明日起,可以逐一着手了。无能为力的事,想再多也没用,那就在别处上心,让他少一些后顾之忧。翌日,贺颜让常兴派人去翎山书院,取来陆休需要回复的信件。一名护卫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左右便来复命。贺颜瞧着他手里不小的书箱,“里面都是信件?”护卫恭声称是,“先生说,自去年腊月到最近的信件,他只捡着要紧的亲自回复了——到这上下,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代他复信。”贺颜又是笑又是扶额,让侍卫放下书箱,打了赏。接下来,她便留在作为小书房的西耳房,伏案回信。对先生,不知是该佩服他沉得住气,还是说他不着调。雪狼在小花园里玩儿了一阵子,来寻她,不声不响地坐在她座椅旁,时不时仰头看她一眼。贺颜想一想,挪到座椅一边,拍拍空出来的位置,“来。”雪狼犹豫一下,很高兴地跳上了座椅,有些吃力地转一下庞大的身形,在她身边坐下。贺颜一心二用,看信回信期间,时不时摸摸它的头、背,和它说说话。雪狼起先有些拘谨,板板正正地坐着,一味地看着她手里的笔,过了一阵子,松快下来,挪了挪身子,把下巴搁在她肩头。贺颜心里暖烘烘的,偏头贴了贴它的大头,握住它一只前爪。.养心殿。殿外,锦衣卫、暗卫形容整肃,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皇帝在寝殿歇息,索长友服侍左右。莫坤与蒋云初在偏殿用茶点,前者呵欠不断,见近前没有宫人,低声抱怨道:“怎么让咱俩一起来护驾?想熬死我?”蒋云初道:“找地方眯一觉就是了。”“在这地方,再乏也睡不着。”莫坤用力揉了揉脸,“得想想辙,咱俩轮班儿。我熬不住,你正值新婚,都拴在宫里还了得?”蒋云初嗯了一声。寝殿中,形销骨立的皇帝额头上尽是汗水,他发出几声克制的呻/吟,蓦然醒来。索长友上前,恭声道:“皇上,可要传膳?”“药呢?”皇帝蹙着眉,强忍着剧痛,吃力地抬一抬手。索长友面露难色,“皇上,您昨日便已服了一粒,太医院判说……”太医院判一直在委婉地告诉皇帝,是药三分毒,那丸药实在不得已才能用,切忌连续服用。皇帝神色暴躁,额角的青筋直跳,“你听谁的?”“……是。”索长友不敢再耽搁,转身取来一个白玉药瓶,倒出一粒丸药,服侍着皇帝服下。皇帝问道:“蒋云初、莫坤来了?”索长友道:“是,就在殿外护驾。”皇帝轻轻吁出一口气,缓缓阖了眼睑。这一场从发作就没真正痊愈的病,他归咎于方志,暗自磨牙多少回,等抓到那混帐东西,定要万剐凌迟。外面,皇后携几名嫔妃前来,直接被锦衣卫拦下,询问两句便回了后宫。这种场面功夫,她们不得不做罢了。皇后心里的指望,是皇帝早日归西。他没苛待过她,也没宠爱过她,一年一年过去,他对太子越来越苛刻,使得她自惶恐到生恨。迟一些,端妃单独过来了,一见殿外的阵仗,心头一凛,回去的路上,便是窃喜了:暗卫、锦衣卫都被皇帝绑在跟前,正好给了她与梁王施展计划的足够的余地。.傍晚,蒋云桥、辛氏着人来请贺颜过去用饭。贺颜从善如流。蒋云初一向不带雪狼去兄嫂房里,该是同在一个府邸的缘故,雪狼也从不闹着要跟着,只当寻常事。今日亦是。贺颜过去之后,先问起璐哥儿。辛氏笑道:“刚睡着,正好,给了我们安心用饭的空。”一起用饭的时候,贺颜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夫妻二人的喜好。蒋云桥笑道:“有一度,想去游山玩水,眼下添了璐哥儿,只能延期到他大一些。要说喜好,我倒是很喜欢琢磨营造方面的事,大的做不来,盖个房子、建个园子应该还是可以的。”辛氏斜睇他一眼,“我看你是吃亏没吃够。”转向贺颜,笑道,“有几年了,他揽了两桩建园子的事,到头来一共赔了两千多两,我一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幸好别的营生进项不错,不然真要上火得睡不着觉。”这类事,贺颜有些见闻,笑着为蒋云桥开脱:“那是哥哥尽心负责。营造方面,全盘接到手里之后,要采买物料、寻找能工巧匠,一上手就能盈利的少之又少。”“听到没有?”蒋云桥笑容舒朗,“我跟你说你不信,弟妹也这么说,你总该信了吧?”辛氏因贺颜的才名,对她的话很是信服,释然一笑,又问:“弟妹怎么知道这类事的?”贺颜娓娓道:“小时候在庄子上,陆先生过于清闲,曾帮着几个百姓盖房子。在书院,前年他将看着不顺眼的几个地方拆了重建。我觉着这种事新鲜,总问东问西的,他也不嫌烦,告诉了我很多东西,还赏了我几本前人写的营造相关的书。”“是么?”蒋云桥双眼愈发明亮,看着贺颜,却是欲言又止。贺颜揣摩出他心思,笑靥明丽,“哥哥既然有心于这方面的学问,回头我便将那几册书找出来拿给你。横竖我看完了就搁在一旁,再不会看的。”不用再看了,都记在脑子里了。蒋云桥喜上眉梢,“那太好了。”陆休手里的书籍,必然有着真知灼见,不然他才不会留着,更不会赏了最疼爱的小徒弟。辛氏见夫君神采奕奕,心下很是快慰,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布菜的筷子,给贺颜夹菜,让她多吃些。贺颜也不客气,“要吃鱼。”辛氏的笑容透着宠溺,给她夹了一大块骨酥鱼到碗中。这个小妯娌,她真是喜欢得不得了。用过饭,喝过一盏茶,贺颜回正房。雪狼活泼泼地迎上来,伴着她进到室内。贺颜吩咐晓瑜、晓双把之前提过的几本书找出来,去交给蒋云桥。长期的事由如果是自己由衷喜爱的,是一种福分。她琢磨着,或许可以帮蒋云桥从这方面着手,蒋家的家底到底有多大,恐怕蒋云初一时间都算不清楚。既然如此,起先三二年,蒋云桥大可以用来积累经验,赔了是应当的,没赔就是赚到了。最重要的是,这营生是手艺活儿,不会碍谁的眼。至于嫂嫂辛氏,倒是不用她张罗什么。看得出,辛氏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女子,留在家中相夫教子,便是她最愿意过的日子。想想以前陪着夫君经商的几年,不知该有多辛苦。往后,她得对嫂嫂和璐哥儿更好些。雪狼去廊间睡觉了,贺颜也安排着歇下。没料到,沐浴后,晓瑜禀道:“夫人,雪狼去了前面。”贺颜嗯了一声,待得长发干透,重新穿戴整齐,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径自去往府门。宽敞气派的府门前,雪狼坐在那里,望着远处,孤孤单单的。常兴与值夜的护卫见到贺颜,行礼后都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贺颜摆一摆手,放轻脚步,走到雪狼身边。雪狼摇着尾巴仰头看她,小眼神儿怯怯的。明显是怕她责怪。贺颜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手伸到它面前。雪狼迟疑一下,用下巴蹭了蹭,低低地呜咽一声。贺颜唤人寻来一个软垫,坐下来,轻声道:“我和你一起等,到子时他还不回来,我们就回去。”雪狼亲亲热热地蹭到她身边,大脑袋蹭了蹭她肩臂。常兴看到,动容之后,愈发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雪狼自己等,侯爷兴许无所谓,夫人和它一起等,侯爷一定受不了。夜风习习,温柔地回旋在天地之间。贺颜望着空荡荡的街巷,想着实际的事情。她知道宫门已经落锁,不出意外,蒋云初不会回来。只是应该陪着雪狼等一等,总要让它有个过渡。张府那边,她派人盯到了春节前,听闻张阁老一直拘着祖孙两个,心里便有数了,撤回了人手。张夫人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再去打扰先生。程静影曾问过她,记录张汀兰每日行径的话,是吓唬人还是确有其事。彼时她笑了一阵。当然是唬人的话,不过,做出一份也非难事——女孩子之间,总有些没来由的矛盾,不喜张汀兰的女公子有几个,对她的动向,只要是值得一提的,她们一定如数家珍。更何况,书院里还有一些蒋云初的人手,有一些应该就在学子之中,也能帮忙。之所以那样说,是必要的。张夫人、张汀兰本意就是混淆视听,她当然就得拿出个诸事一清二楚的态度。祖孙两个那般行事的原因,她一点兴趣也无,日后最好是互不来往,来往的话,她也不会与之冰释前嫌。打过亲友歪主意的人,她记仇。外书房里的自鸣钟响起,悠扬厚重的声音传到院落之中。贺颜站起身,“跟我走。”雪狼冲着她摇尾巴,不动。贺颜让神色显得严肃一些,拍抚它的背,用动作给它命令,再一次重复:“走。”雪狼低低地嗷呜一声,垂头丧气地与她离开府门,回了内宅。常兴等人长长地透了一口气,逸出欢快的笑容。回到正房,雪狼蔫儿蔫儿地走到自己的小毯子上,趴下。贺颜吩咐婆子把院落通往前后的门关上,走到雪狼跟前,好言好语地哄了它一阵子。雪狼虽然不大高兴,但见门都关了,彻底不用惦记了,只好认头,终是在她轻抚下酣然入梦。能迁就她就好。贺颜笑着,回寝室歇下。她是想让雪狼渐渐明白并接受,蒋云初不回家的情形并不少见。在她记忆中,他就没有真正清闲的日子。.寅时,皇帝醒来,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起身倚着床头,用了一盏羹汤,唤莫坤、蒋云初到面前:“今日的朝会不能免。你们巡视皇城各处守卫,若不得当,便重新部署。”二人恭声称是,莫坤心里想骂娘,蒋云初则是心甘情愿。这差事,应了那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皇帝打量着他们,莫坤满脸倦色,蒋云初一如平时,只是面色稍显苍白。“这几日,你们要辛苦一些。”二人齐声说不敢当,随后,蒋云初道:“今日皇上不舒坦,莫大人一直记挂着,已有几日不合眼。待得部署完皇城守卫,皇上便让莫大人去值房歇息一半日吧?”莫坤聆听期间,很配合地做出担忧之色,摇头道:“不必,在皇上跟前,臣心里才踏实。”两个人的几句话,让皇帝心里很是熨帖,唇角牵了牵,慢悠悠地道:“临江侯说的在理,便是铁打的人,几日不眠不休,也撑不住。朕在病中,疏忽了这一点,你们两个轮值即可,只是,要与各自手下打好招呼,不能说自己上峰不在,便不听吩咐。”说到这儿,凝着蒋云初,“你尚在新婚,若非没旁人可取代,朕断不会让你前来。”“皇上言重了。”蒋云初拱手行礼,神色温和而认真,“这是微臣本分。”皇帝没掩饰眼中的赞许,唤宫人赐座,问起两个人手边的差事,这几日宫里、官场的动静。二人的差事就是这个,一一作答。叙谈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命他们去忙正事,自己由宫人服侍着更衣、用膳。蒋云初、莫坤走出养心殿,前者派手下要来一张皇城舆图。莫坤问:“还真要重新部署得罪人啊?”锦衣卫是上十二卫之一,他们两个要是把其余的十一卫得罪了,往后行事少不得被人使绊子。蒋云初睨他一眼,“就是为了不开罪人,才要摆出个像模像样的架势。”莫坤很快会意,笑了。两个人看过舆图,定好分头巡视的路线,到了早朝的时辰,便又打起精神,随皇帝上朝——莫坤本不需随着上朝,在这上下,也要破例。皇帝拖着病体上朝,不过是让文武百官安心,或者说,让他们死了趁他生病兴风作浪的心。再者,生病时邪火盛,谁敢惹他不悦,正好让他排遣一些火气。他没安好心,朝堂之上的气氛自然好不了。内阁处理事情的进度慢,几个人并一并申斥了一通。有言官弹劾蒋云初好赌、品行不正,贺家亦过于张扬,请皇帝降罪,皇帝只问了蒋云初一句,有没有再去赌坊。蒋云初说没有。皇帝都没让他与贺师虞解释,直接赏了那名言官十廷杖。莫坤与蒋云初相视一笑。有的言官的脑子真是不可理喻,可皇帝都让蒋云初护驾了,赶在这时候弹劾他,不是明摆着找倒霉么?难不成还想着激起公愤,让蒋云初吃亏?当然了,被弹劾的情形会越来越多,莫坤就是常年被人追着弹劾的主儿,谁也没办法打破这种规律——得圣宠就是罪过。.这日晚间,贺师虞独自去见洛十三。洛十三把事情原委、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道:“叔父,阿初也同意,您能帮我么?”这类事,贺师虞不敢有丝毫大意,正色斟酌良久,道:“只是找一个人的话,容易,但这个人是怎样的心性才好?”“除去心性纯良的,怎样都好。”洛十三笑道,“那样才不至于左右为难。我们只是推波助澜,并不需要出面。”贺师虞颔首,又敛目斟酌片刻,道:“半个月能给你准话,来得及么?”“来得及。”洛十三的笑容愈发明朗,“这本来就不是着急的事儿,您能帮忙就好。”“既然有了眉目,当然是越快成事越好。”说完了要紧的事,贺师虞道,“唤人备酒菜,咱爷儿俩有一阵子没好好儿喝几杯了。”“我也是这意思。”洛十三哈哈一笑,扬声吩咐下去。.在宫中逗留两个日夜之后,这天夜间,蒋云初回到府中。出宫的时辰不晚,北镇抚司有不少事找他,他便过去了一趟,看了几份卷宗,给出建议让他们试试。耽搁的时间不短,到家已是夜半。没看到雪狼傻乎乎地等,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每次看到那小崽子等着自己,固然感动,可也真不大好过。常兴送他到垂花门前的路上,告诉他,这两天夫人都陪着雪狼等到子时,然后带它回房,关闭正屋前后的门。蒋云初一边的眉毛扬了扬,幸好只是关闭正屋所在的第三进的门,里外的下人能及时传话,不然他还得叫门。他进到正房院落,循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走的时候,值夜的丫鬟婆子便先一步赶去正屋报信。还没走到正屋,白色的庞然大物便跑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欢实地摇着尾巴。蒋云初停下,俯身揉着它的头,“小崽子,记挂着我?”雪狼的头一扭,用下巴蹭着他的手。“又添毛病了。”他语气特别柔和,唇角也徐徐上扬,“走着。”雪狼跟他到厅堂门口,便踩着轻快的步子去了自己的地盘儿,懒懒地倒下。蒋云初略一迟疑,走过去,蹲下,哄它入睡。他进院落的时候,贺颜就醒了。他在家中走路,会刻意将步子放得重一些,方便下人提前看到,且不会被吓到。等了一阵子,他还没进屋。她知道,一定是在哄雪狼。他那个人,你给他多少好,他会百千倍地还上。她翻身向外侧,等着他。他进屋了,径自去沐浴更衣,她就快再次入睡的时候,他回来歇下。“阿初。”她揉一揉眼睛,语带笑意。蒋云初拥她入怀:“吵醒你了?”“不是,听到你回来就醒了。”贺颜搂住他,“磨磨蹭蹭的,想让我把你关在外面么?”蒋云初笑着,托起她的脸索吻,不温柔,很急切。不消片刻,贺颜的呼吸就乱了,身形因着舌尖、心头的颤栗蜷缩起来。“颜颜,我想你了。”他说。她呢喃一般地说:“我也想你。很想。”旖旎流转,绮丽的火焰于无形中燃烧、蒸腾。翌日一大早,蒋云初便又进宫。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没两日回家一趟。贺颜送他时道:“别总这样来回折腾了,在锦衣卫值房歇息也是一样的。”蒋云初笑微微地看住她,“不一样。”“……”贺颜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随后几日,雪狼在贺颜柔婉的陪伴引导之下,改了等蒋云初的习惯,应该也是与她愈发亲昵之故,有她在家,它也踏实得很。这天,回事处接到了杨素衣的帖子,当即送到内宅。帖子上的言辞非常客气,说府里不方便的话,在外面的茶楼也好,只是需要她选地方。贺颜看过,一笑,吩咐道:“说我明日得空。”这类帖子很多,她大多婉拒了,让人回话说得空会登门拜访。杨素衣是有些不同的:错过,得了惩戒,那么,不咸不淡地走动着也无妨。转过天来,杨素衣带着几色礼品到访蒋府,贺颜以礼相待。比起上次相见,杨素衣的气色好了一些,精气神儿也足了一些。闲谈时,不可避免地谈及各自的夫家,杨素衣道:“你这边的情形是明摆着的,我那边也一样,只是你处处顺心,我处处啼笑皆非罢了。”“看开些。”贺颜宽慰道。“以前是破罐儿破摔,眼下倒真是看开也放下了一些事。”杨素衣有些怅然地道,“以前年纪小,长辈只是宠着,便是白读了那么多书,一点事理都不明白。”“少不更事,说的就是我们出嫁前后吧。”贺颜笑着把盛着樱桃的盘子推到她手边,“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你在陆先生跟前当差那么久,该明白的,他早就提点你了。”杨素衣绽出柔美的笑容,“说起来,先生对我们并不宽容,但我还是很钦佩他。”贺颜侧了侧头,“回头我告诉他。”“千万别。”杨素衣忙道,“他恐怕听到杨家俩字儿就要黑脸。”“哪能啊。”话题就这样转移到了书院方面,可谈的居然特别多:两个人同在书院时,立场算是对立的,对一些人的看法也就不乏大相径庭的情形,无伤大雅,只是都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聊了近一个时辰。杨素衣起身道辞,贺颜亲自送她。杨素衣轻声告诉她:“其实我本没脸来,是赵子安那厮要我试试,看能否与你走动起来。他也没别的,惹不起侯爷,更不敢往他跟前凑,只是想让人觉得我们两家不是水火不容。但你要是为难,我日后便不来了。”贺颜转头凝着落寞的杨素衣,柔声道:“不为难,只管隔三差五地来坐坐。家里有宴请的话,我下帖子给你。只是我不能去你那边。”杨素衣慌忙摆手,“可千万别去。乌烟瘴气的,我都快变成泼妇了,你没看出来么?”贺颜忍俊不禁,“哪有,更爽直了些而已。”“但愿如此。”杨素衣也笑了,又认真地问,“我真的可以来?”“可以。”“谢谢你。”杨素衣匆匆地握了握贺颜的手,停了停,又道,“以前……对不住。”贺颜轻推她一下,“啰嗦,快走吧,下次过来,给我带些零嘴儿。”“好啊。”杨素衣来时忐忑,走时欢欢喜喜。隔一日,王家有帖子来。贺颜一看,是王舒婷写的拜帖。那女子与杨素雪是一丘之貉,她才不要见。她不相信王舒婷那种人会往好处转变,想登蒋府的门,不是为了家门,就是想为自己得到什么好处。她吩咐回事处的管事:“这位王小姐的帖子,日后不用收了。”管事正色称是。时光在蒋府温馨的氛围中悄然流逝,转眼到了四月中旬,花红柳绿,春和景明。贺颜逐步适应了成婚后的日子,和雪狼一样,很会自得其乐,料理完内宅的事,在家中会客、哄璐哥儿,或是带着雪狼回娘家、去书院。另一面,关注着宫里和蒋云桥的情形。皇帝愈发地精力不济、肝火旺盛,总觉得儿子、臣子要害他。要不是清楚蒋云初还有别的事要安排,贺颜真想去上香祷告他快点儿驾崩。蒋云桥哄儿子的时间明显减少,常在书房潜心研读贺颜送他的几本书,听先生说,还去过书院一趟,请教了不少问题,回来之后,总想着找个事由练练手。贺颜听了,笑得大眼睛眯了眯,跟阿初商量一下,就可以让这位兄长如愿以偿。这时节,满心欢喜的不只贺颜,还有端妃、梁王。一个多月的煎熬等待之后,外面的心腹终于传来好消息:人找到了。梁王与端妃相继看过找到的少年的画像,大喜过望,吩咐心腹好生调/教少年,端妃亦开始准备对贺师虞、何岱施压。四月二十一,端妃以为皇帝祈福七日的由头,离宫去了白云庵。作者:重头戏之一要到啦,有点儿兴奋^_^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红包已经准备好了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828306 1瓶;谢谢亲爱哒!(づ ̄3 ̄)づ╭?~第50章 瓮中捉鳖(上)贺夫人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管事,“你是说, 姑爷早在去年就找到了你?”这管事, 正是当初扮成趟子手,送关乎手札的谜题给贺颜的人。他满面羞惭, “侯爷分明是查清楚了,是您要小的将包裹交给小姐, 但他说,小的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小的还没斟酌出轻重, 家里便出了些事, 急匆匆返乡处理, 这些您是知道的。如今回来,侯爷与小姐已经成亲, 我想着,还是应该告诉您。”贺夫人语凝。到如今, 阿初也没跟她提过手札的事, 连试探的言语也无。可真有他的。半晌, 她没辙地笑了笑, 对那名管事道:“不碍的,只管安心当差。”管事称是, 行礼告退。贺夫人仔细回想着手札上的内容。对于阿初、颜颜、贺家来说,最大的隐患是皇帝、梁王。那父子两个不死透,她那一册手札便不能作废。这些,阿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确保万无一失么?既然他已知道是她示警,那就索性与他摊开了说。她唤来管事妈妈:“去蒋府传话, 侯爷何时得空了,过来一趟。”.蒋云初站在皇帝病榻前,恭声道:“端妃娘娘抵达白云庵之后,在附近当差的锦衣卫曾发现有形迹可疑之人出入庵堂。”皇帝问道:“什么人?”“没查。”皇帝拧眉,“这叫什么话?”蒋云初回道:“事关端妃娘娘,不要说微臣属下,便是微臣,也拿不定主意。”“混帐!”皇帝瞪视着他,“她怎么了?有什么可顾忌的?”蒋云初一脸无辜,认真地道:“终归是皇上身边的嫔妃,锦衣卫多事的话,也只是想确保她在庵堂安稳无虞,再多的,不方便。”皇帝一哽。锦衣卫查的盯着的都是官员,嫔妃真不是他们的差事。明知如此,还是道:“眼下是什么时候?破例行事又何妨?万一她出宫就没安好心,要为着梁王出幺蛾子,你们这般拖拖拉拉,岂不是等同于帮衬她?”这是强词夺理,蒋云初便只是笑微微地听着。皇帝的话本没过脑子,信口一说,但说完之后,当真对端妃生出了切实的猜忌。略一琢磨,他吩咐道:“端妃回宫之前,你与莫坤一起查她,务必亲力亲为。宫里部署妥当即可。”蒋云初领命。皇帝吁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方才态度恶劣,着意缓和了神色,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下说话。”他发作谁都属寻常事,得宠多年的赵禥、莫坤、方志莫不如此,但对着这少年,很奇怪的,会有些不落忍。这小子实在是招人喜欢,多大的火气,对上他的笑眉笑眼,便没了。恐怕痛恨他的人看久了,恨意也会消减。蒋云初依言落座。“朕近来诸多不适,肝火旺盛。”皇帝牵出一抹笑,“你总在近前,比谁都清楚。”蒋云初微笑道:“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正值盛年的天子。”皇帝哈哈一乐,“你话最少,朕却最喜欢听你说话。”“是微臣的荣幸。”蒋云初心想,你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就算我没琢磨的一清二楚,只凭索长友、莫坤的帮衬,便足以应付。但这种事,做着是真恶心。皇帝话锋一转,问起何岱:“何国公近来可安生?”精力连应付朝政都吃力,旁的公文密报便只能捡着要紧的当面询问。蒋云初沉吟一下,“这两日,有形迹可疑之人在何国公府附近出没。微臣命手下继续观望。”这话算是无中生有,在为除掉端妃、梁王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