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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TXT全集下载_23(1 / 1)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没有罪过,七百年、七千年、七万年,都不会有分毫动摇。随着这声回答,他脑海中的声音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片寂静之中,绛尘四周突然浮现出了极淡的金光。谢逢殊以为出了什么变故,顾不上自己的疼痛,立刻反手握住了对方。等金光再明显一点,谢逢殊才看清,那是无数金色的梵文,字迹细小如豆,却笔划分明,不断在绛尘四周流转。僧袍与火光中无风自动。火光电石之间,谢逢殊心中猛然明白了些什么。就在这个当口,绛尘睁开了眼,他双目深沉如海,隐约有金纹流转,周身所有的梵文在瞬间四散,生生将烈火逼退数丈,冲破火海直上云霄,犹如流云四散,又像是莲花开谢之后,花瓣零落天地。三界六道,特别是佛天之上,都看见了这破火而来的佛光。除了燃灯尊者,上古之佛,谁渡化金身能引佛光普照天地,破迷除障?缺了一寸佛骨,滞留人间七百年,绛尘居然在火海之中,第二次塑成佛骨金身了。谢逢殊此时也有些瞠目结舌,而绛尘神色却毫无变化,随着佛光四散,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盏素白色的,莲花状的长明灯。佛骨塑成的长明灯浮于两人身前,在半空晃动了两圈,最后停在谢逢殊微微颤动起来,似乎一点不被四周的烈火影响。灯内烛火如星,却长久不灭,发出明亮的光,光芒竟然比四周的熊熊烈火还要夺目几分,已经超脱了赤红之色,发出隐约的金光,似乎要将整座灯烧融了。谢逢殊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疼得神智不清,眼花看错了。可再一看,白色的灯台居然真的在不断变淡,仿佛被焚化消解了。最后,半空之中,只剩下了一朵金色的千瓣莲,半开半阖,似雾似尘。它中央该是莲子的地方有两道蓝色的小鱼儿似的东西,正在莲花之中不停游动。那是自己的魂魄。谢逢殊一怔,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那朵盛着魂魄的金莲却扶摇而至,落入谢逢殊额间。两道魂魄此时真的如同游鱼,一条追一条的游了半圈,一齐钻入了谢逢殊眉心。瞬时间,谢逢殊如火灼心的疼痛立刻消解了,像是枯木逢春,万物生发,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有一股力量将他的金丹与真元融合,在他体内生生不息流转起来。于此同时,万里之遥的渡厄境,一片熔岩之中,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镇魔塔已经被焚得七零八落,几乎不剩什么了,偏偏有在岩浆之中,一片银白色的龙鳞破热浪而出,带着幽幽蓝光往南方飞掠而去。它速度极快,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于瞬息间已经掠过山川江河,万物生灵,穿过南溟经久不散的云雾和无明熊熊燃烧的烈火,轻巧的坠入了谢逢殊后颈。瞬间的变故,无明山火海之外的裴钰甚至没有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只能看到就在龙鳞坠入火中之后,南溟海中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无明山底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无数海水浩浩荡荡突然一同倒灌而入,汇聚于此,形成了滔天巨浪,狠狠拍打在无明山烈焰之上。整个南溟海几乎都颤动起来,山石被拍得滚落,重重滚落海中,激起千层水浪,铺天盖地。海水倒灌,浪潮翻腾,无明山的大火被海水瞬间拍得七零八落,露出了被大火烧得焦黑的石块,赤裸裸横于天地间。山的四周水雾升腾,一片茫茫。九天之上猛然传来了一声炸雷,轰隆隆的巨响像是要将天地都扯开一道裂缝,仿佛整个大地都感受到了震颤。人界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有了地动,慌忙奔逃躲避,惊呼与哭声响成一片。只有除魔的修士仙佛能看见,九天之上巨雷震颤,半空中是厉鬼翻腾,黑压压一片,而无明山云山雾海之中,传来了一声龙吟长啸,震动山河。一条白色的巨龙破云而上,腾空九霄。金丹重返,三魂齐聚,逆鳞归位——一片混乱中,谢逢殊竟重新化形为龙了。第71章 完结谢逢殊腾空而上,破开如浪翻涌的云海,自然也穿过了无数厉鬼。应龙生有双翼,周身自带狂风席卷而过,将一群一群的恶鬼卷入雷电之中,瞬间碎得不成形状。原本还肆虐张狂的群鬼察觉到了危机,四散奔逃。天际黑云翻涌,与黑压压的厉鬼混在一起,几乎模糊了边界。闪电破开无边黑暗,裹挟着惊雷之声而出,震撼江河,几乎要将天地劈开一个窟窿。人间大劫,又有谢逢殊再次化龙,最终引发了天雷降世。一宵雷雨激荡山川,处在欲来的风雨之中,方才身在火海时的灼热一下降了下去,仿佛风雨透过了他的身躯,于他五脏六腑之中奔过,带着微冷的雨雾,激荡了周身浊气。他本就是与日月同生的上古大妖,原型又为龙身,此刻得东风急雨而过,有那么一刻,谢逢殊几乎觉得自己要与这天地归于一处了。然而此时天雷不长眼,也不管谢逢殊是个什么东西,照彻天地的闪电一过,巨雷随之而来,闪电通明,劈得一群群厉鬼灰飞烟灭,也有几道直直朝着谢逢殊而来!这天雷于九天之上,不受任何神佛限制,能将无间之鬼轻易劈成灰烬,也自然能将谢逢殊劈个魂飞魄散。七百年前明镜台,谢逢殊就见识过它的厉害。可此刻,谢逢殊并没有躲,他只是一抬头,以一种极其冷淡的目光看向了雷电奔来的方向。无明山大火已经熄得七七八八,绛尘落于半空,也抬眼看向那处。裴钰奔赴而来,怒道:“他在做什么,送死吗!”绛尘没有说话,甚至在雷电将至谢逢殊身前时,他也没有要动的意思。眼见那道雷电即将劈到谢逢殊身上,谢逢殊不闪不避,微微一抬眼。就在那一瞬间,巨龙额间突然出现一朵金色的莲花。莲花花瓣舒展,金光如水四溢,在无边黑云之中成了唯一的光源,像是朝日初升时的光亮,又像是一盏佛灯永不熄灭的烛火。这是谢逢殊重归于体的精魂,也是绛尘的一寸金身佛骨——七百年的时间,二者一灯,同光同源。金莲现前,前尘尽消,三世劫来的业果轮回已净,没有什么再能困住谢逢殊了。那道持风奔涌而来的雷电就在谢逢殊面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像是被什么力量生生阻隔,惊雷再也进不了半寸,片刻之后,居然直接溃散于云雾之中。上古巨龙,同生天地,刀杀神鬼,镇守大泽——除了堕魔的时间里,更多时候,它本就该凌驾于天地之上。九天惊雷又如何,如今谢逢殊一朝化龙,仿佛又回到了混沌初生之时,万物茫茫,生灵初现,这人间只有它,既可沉于湖底,又可腾于青云。既可凌衡九霄,天雷又算什么?这世间万物的力量皆可归他所用。电闪雷鸣之中,谢逢殊长啸一声,龙鸣震撼山河,数道惊雷应声响起,跟随着谢逢殊在天际翻涌。人间地崩山摧,整个南溟海都晃荡起来,海浪数十丈,竟比山还高,无明山刚被火烧,如今又被巨浪吞噬,打得山石七零八落,整座山慢慢被海水吞噬。满目海浪之中,暴雨如盆倾泻而下。大雨惊雷奔涌,万马齐喑,将无数厉鬼冲散于半空中,化作了无数烟雾,又被大雨冲刷,连烟尘也没留下。整个天际都是厉鬼哭嚎惨叫之声,听起来十分可怖,但过不了片刻,连这些声音也微弱下去,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场大雨铺天盖地,下得痛痛快快,甚至让人怀疑这一年的雨水都要在今天下完了。直到厉鬼聚集形成的黑雾消散了,雷声才逐渐微弱下去,雨水稍歇,重重黑压压的层云四散着退却,天际慢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来。而人间的地动也渐渐止住了,海水慢慢平息,巨浪退去,原本无明山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连一块石子都没留下。有晨光破空而来,原本海上几百年经久不散的云雾溃退,极速消散,光亮毫无障碍的落于海中,金光浮浪,显出奇异的平和。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云雾散开了,谢逢殊于空中便十分明显起来。神佛纷纷抬眼,看向这条莹白的巨龙。只见它低头看了一眼,龙尾一摆卷起狂风,竟直往天界而去了!众仙因为厉鬼消散而松下去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好些仙君惊呼出声,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一朝化龙,难道谢逢殊打算新仇旧恨同算,再屠一次天界?!光想想,多数人已经是脑子空白,只有裴钰反应算快,一咬牙,提剑掠足跟了上去。应龙架风乘雨,转眼间已经到了天界的门口。谢逢殊停住了,转换身形,重新化作人身。他一身白色的仙袍先被火燎,又被雨浇,可谓多灾多难,虽然没到不能看的地步,到底也有些狼狈。偏谢逢殊一张脸沾了雨雾,洁净如玉,透出清冷干净的白净肤色,一双眼睛更是黑白分明。于是又些落魄的衣袍在他身上,居然也显出了几分洒脱意味。谢逢殊在天界门口止步,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巨大无比的、写着“九天悯尘”白玉牌匾。它不知在这里挂了多久,谢逢殊初飞升之时,第一次来天界受领仙山封号,简直紧张得不行,在门口踌蹰半天不敢进去,看了许久的牌匾。他当时满怀敬畏的想,九霄之上,和人间数万丈之遥,真的能看清这尘世万物生灵吗?现在想来,大概是看不清的。谢逢殊很轻的笑了一下,抽出封渊。裴钰恰巧赶到,见状急得双眼发红,嗓子都有些破音了。“谢逢殊!”谢逢殊回头及其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抽出长刀高高扬起!裴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以为昔日惨状又要再来一次,咬牙持剑奔向对方,却被汹涌的刀气掀翻在地!他根本拦不住对方。谢逢殊根本没有再望他,封渊在握,他掠身于空,一刀斩向那块匾额!刀鸣如鹤长啼,刀光闪过之时,牌匾应声而裂,在顷刻之间碎为粉芥。尘土飞扬之间,谢逢殊转身往外走去,路过裴钰之时,他顿了一下,没有转头,只是轻声开口。“你们没有资格,站在这四个字下面。”裴钰一怔,喉咙发堵,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逢殊没有再管他,一步一步走出天界,消失于雨雾中。*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今年春三月,发生了几件怪事。先是有了在某天清晨,天阴得不像样,像是大雨将至。江三打了数十年的鱼,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出海的,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去。幸好没去,现在想来,他都要念一句“菩萨保佑。”他刚回到家,一场地动随之而来,人都站不稳了。村里的人赶紧寻了开阔地躲避,没成想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远远看去海上也是巨浪滔天,那浪竟比人还高了。但或许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村里虽然有人受了伤,幸而没没死人。且大雨停后,云层散去,南溟海上经久不散的云雾,居然也跟着一齐消失了。这事实在是太过古怪,刚开始几乎没人敢出海。直到过了半月,海上依旧风平浪静,终于有几个胆子大的壮劳力结伴出海打鱼了,江三便是其中一个。“以前不是还有人传,那海上有什么仙山,上面住了神仙——胡说八道,我们几个驶了许久,那海面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此时正是海节,是海神禺疆的寿辰,原本就是所有渔民庆贺的日子。加上海上云雾消散,今年可以不怕迷失方向,去更远的海上捕鱼,实在是大喜事。于是今年的海节庆贺也比昔年隆重了许多,夜华初上,城镇之中已经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街口支了个酒摊,随意放了三两套桌椅,张三与朋友坐了一桌,绘声绘色地给友人讲述出海之时的经历,讲得正在兴起,却没注意到自家闺女撇撇嘴,从椅子上往下一跳,钻出人群去了。自家阿爹真讨人厌,当初和自己说海上有神仙的也是他,如今说海上没神仙的也是他,大骗子,讨厌鬼!她年岁小,节庆里人又多,她看不见路,自顾自的穿过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小巷。等到人渐渐少了,她才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这是阿爹好不容易带自己来一次的镇上,路太多了,人也太多了,可不是小渔村。刚反应过来,她便有些慌了,抬头见这条路不认识,赶紧转身想沿路跑回去。她害怕得不行,跑得有些急,几步便撞到了身后一人的腰际。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遥遥响起。“嘿,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吗?”妮子退后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虽然不过五岁,也被家里人教过要知礼,她原本想道个歉,可一抬头,便什么话也忘记了。眼前是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年纪不算大,唇边带着一点笑,低头看过来。夜色中,妮子眼前一晃,感觉对方低头的时候额间好像有一朵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可是这个哥哥真好看,比画上神仙还好看。她这么想着,便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神仙吗?”眼前的男子扑哧笑出了声,弯下腰靠近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我不是。”说完,猝不及防,他突然冲人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了声音恶声恶气道:“我是妖怪!”“……”这哥哥可真讨厌。妮子嘴一瘪,露出个要哭不哭的表情,于是旁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谢逢殊。”这道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妮子转头看过去,才看到一个素白僧衣的和尚,眉眼沉静,与刚才撞到的哥哥并肩而立,一同朝自己看过来。谢逢殊着直起身,笑嘻嘻地开口:“小孩子不听话乱跑可不会遇到神仙,只会遇到专门捉小孩的妖怪,懂了吗?”说完,他伸出手示意眼前小姑娘牵住,道:“走吧,去找你家里人。”妮子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两个人,最终还是牵住了对方的手。走了不久,出了巷道一转,妮子便看见自己的阿爹满头大汗,一边喊自己的名字,一边挤过人群朝这个方向走来。“阿爹!”妮子松开手朝自家爹爹扑过去,江三被自家闺女一扑,赶紧把人抱起来,松了一大口气。“在家里怎么说的,不许乱跑,又不听话了不是,让你娘知道非要教训你不可!”说完,江三赶紧抱着自己女儿看了一圈,见闺女毫发无损,他长舒了口气,又沾沾自喜道:“不过不愧是我闺女,居然还知道路走回来。”妮子摇摇头:“不是,是有两个哥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又愣住了。人潮之中,刚才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镇上人流众多,灯火重重,欢声笑语透过夜风而来。谢逢殊盘腿坐在遥遥一户人家的阁楼屋顶之上,手中是一包糖炒栗子。栗子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他先剥了一颗吹了吹,等温度降下去了些许,才转手递给身旁的绛尘。绛尘很淡然地接了过来,喂进嘴里。谢逢殊又剥了一颗,往自己嘴里一扔,吃完还要点评一番。“这家糖放少了,味道不够,改日我问问鸣珂以前是在哪买的。”说完他想了想,又心有余悸似的道:“算了,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不会告诉我。”厉鬼消散,诸事了结,鸣珂才知道被自己仙君给骗了,还差点因此见不到对方了,先是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抹在了谢逢殊衣服上。等到谢逢殊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对方又不理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而比起谢逢殊的气,鸣珂更多还是护着对方的,谢逢殊离了仙界,他也说什么都不回去了,连谢逢殊吓唬他“那你就没办法飞升了”都没用,谢逢殊也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只得将他留在了须弥山。刚好嘲溪没了金丹,重新在须弥修炼,与鸣珂刚好结伴照顾。只不过这样一来,谢逢殊一回明镜台,既要遭受鸣珂不理人,又要遭受嘲溪怒骂“不自量力”、“就你慈悲”、“干脆也去当和尚算了”……日子十分水深火热。绛尘看着谢逢殊,对方衣袍长发在夜风中吹得四散,看起来安逸舒适,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三世死生的样子。他忽而道:“谢逢殊。”“若是你没有将魂魄化鳞,用于镇塔,当年我或许胜不了你。”他说的是上古那一战。谢逢殊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手抖落栗子壳碎屑,扬眉道:“这是自然,应龙降世万物之前,凌衡天地,若是魂魄龙鳞完好,你自然胜不了我。”一段话语气傲然,眉眼凌厉,自是少年疏狂。谢逢殊说完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人流与灯海。灯火流光,人声鼎沸,隐约有笑声传过来,处处都是鲜活的意味。在这样的热闹里,谢逢殊笑了笑,看着茫茫人海,慢慢道:“可是若不以魂魄逆鳞锁塔,一朝妖邪出世,人间将倾,他们该怎么办呢?”这世间万物,无数生灵,到那时该怎么办呢?绛尘不再问了。谢逢殊同生天地,没有人教化他,没有人教他善恶,可他偏有自己的本心,是也好非也好,不必任何人评判。至死不退道。夜色中,谢逢殊洒脱一笑,先伸手握住了绛尘的手,在对方手心蹭了蹭。待绛尘偏过头,他才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先说好,暂时不回须弥啊,我不敢见那两尊菩萨。”绛尘忍不住弯唇笑了笑,答:“你想去哪?”他顿了顿,又道:“去哪里都可以。”谢逢殊点点头,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袍,转头道:“那走吧。”说完,他很娴熟的、理直气壮到有些不要脸地冲人伸出一只手来。黑夜里,他的一双眼睛流光溢彩,璨如星辰。绛尘站了起来,于长夜之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放开。“走吧。”谢逢殊没说去哪里,绛尘也没有问。前尘已尽,苦海回身,此去漫长的日月里,处处都是好人间。【全文完】第72章 完结后记重点:微博【一只甜雀】有个完结抽奖,可以去试试运气。接下来是作者碎碎念。这篇文的构思是在我一年多前想的,当时只有一个模糊的人设,大概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魔头和一个冷漠无情的和尚,当时想完就自我吐槽这什么惹人嫌的设定……但最终还是把它写出来了,也不算辜负自己。其实现在看我的大纲改动非常大,当初想的人设也不准确。对我而言,它说到底还是个“道不同”的故事。神佛的慈悲是高高在上的慈悲,小谢的慈悲是“至死不退道”的慈悲,而绛尘的慈悲只是众人以为的慈悲,全文最冷淡的就是他(无情和尚俏仙君???),他们彼此一个渡心,一个渡形,算是两全。当然,我笔力不够,可能很多地方没能体现,读者看文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并不以我说的为准!!大家随心。这篇文挺坎坷,中间放飞过自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断更无数次,文笔节奏也都有很多瑕疵,后期或许会慢慢修文。感谢看到这的每一个人,特别是一路追连载的读者,心中只有十万分的道歉和感激。特别感谢帮忙校对的@谢逢殊抖落的瓜子壳,太辛苦了!新文为了防止再出现长时间断更,会细化全部大纲并有存稿后再开坑,所以应该会有点久,我们有缘再见。再次感谢每一位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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