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曾经还那样对他……瞧着小团子倔强抿紧唇盯着自己,一双萌哒哒的大眼写满了委屈,仿佛是只被人始乱终弃的小奶狐,梵音竟莫名的升起一股负罪感。她心虚得赶紧回过头专心驾云。辞镜盯着她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怀里的通讯仪突然亮了起来。他如今灵力全无,只得扯了扯梵音的袖子。因为方才梵音的话,他又不想先示软,就一直绷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梵音憋着笑帮他用灵力接通了通讯仪。烛阴那分外欠揍的嗓音瞬间就从通讯仪里传了出来:“死狐狸啊, 你死了没?”辞镜黑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声线冰冷,可话一出口,依然是奶萌音:“怕是得叫你失望了。”通讯仪那头“嗤嗤”两声, 才忍住了笑:“如果我没算错,到如今,你法力也才恢复了一层, 竟能从天罚手中讨条活路,真有你的啊,死狐狸!”辞镜小眉头皱了皱,他看了梵音一眼,只道:“无事别烦本座。”梵音能直接吞噬天雷的事在他印象里,六界内绝对没有过先例,辞镜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目前连烛阴也没打算告诉。倒也不是不信任烛阴,只是在自己身上的轮回咒没完全解开前,辞镜不敢再冒险。辞镜的脾气烛阴是知道的,怕辞镜当真挂断通讯仪,忙道:“你身上的轮回咒怕是还需一月才能完全解开,天罚上震九天,下撼幽冥,神界如今正在四处搜寻你的下落。”这些早在辞镜的预料之中,他正打算回话,烛阴却突然丢出一个让他都为之震撼的消息:“你带着小梵音还是万事小心些,已经有三方山海镇兽遇害,幕后凶手还不知是谁。”“山海镇兽遇害是什么意思?”辞镜神情瞬间凝重起来。山海镇兽身上有容白古神留下的神印,超脱六界,可与天地同寿,何人有如此大的神通,竟然杀得了山海镇兽?通讯仪那边烛阴的语气也沉重起来:“我也是听闻西荒须弥天柱突然断裂,天塌了才知晓是镇兽遇害了。知晓山海镇兽是哪八大兽的,除了容白古神,便只能从山海图中去寻蛛丝马迹。六界皆知是你盗走了山海图,这死去的三方镇兽,八成会算到你头上。”辞镜虽然拿到了山海图,但神界一直穷追不舍,他还没来得及从图中研究出山海镇兽是哪八大镇兽。梵音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见小团子一张童稚的脸也寒气森森,忙替他问:“可知死去的是那三方镇兽?”烛阴答道:“镇守西荒的天禄,镇守南荒的白泽,以及伴生于中天建木的蚍蜉。不过目前只有西荒天塌了,神界已经派了夸峨神前去将天顶.起来。”梵音瞬间觉得有张阴谋的大网一早就笼罩了他们,上次在建木中,建木也有容白古神的神印,但其威力远不及辞镜身上的神印。辞镜显然也想到了建木,一双眸子幽暗沉寂:“幕后人杀了山海镇兽夺取神印,又怕镇兽一死破坏天地间的平衡,所以将神印的力量分出来一些给那一方的神兽,令其代在短时间内替镇兽镇压那一方的生灵。”建木树妖大抵便是如此,幕后之人杀死了真正的镇兽蚍蜉,又给建木一小部分容白古神神印的力量,从此建木就代替蚍蜉暂时镇压中天。只不过建木的力量不够,这才又坑杀了那么多神族,将他们的精血神魂都一并吞噬来供给自己力量。辞语气镜笃定:“西荒镇兽天禄绝非是最近遇害的,代替天禄镇守西荒的神兽怕是也死去多年了,只不过西荒平衡的临界点到如今才被打破造成天塌。”听辞镜这么一分析,梵音就觉得南荒和中天怕是也太平不了多久。通讯仪那头烛阴似觉得牙酸,怔了半响才道:“本尊万多年没踏出过上清雪镜,如今这六界是怎么了?还有人这么上赶着找死的?”山海镇兽本就是为了维持天地平衡而存在的,幕后之人杀光了山海镇兽,可不就是想拉着整个六界陪葬么。辞镜却道:“或许幕后之人是想得到山海镇兽身上的神印。”烛阴瞬间明白了辞镜的意思,惊道:“那人想把容白留在神印上的力量炼化了,为己所用?”那岂不就是妄图称霸六界?但六界之间的平衡一旦被完全打破,届时整片天都崩掉,那么一切就会回到盘古开天地以前的混沌,他们谁也活不了。只能说妄图用这个法子称霸六界的人愚不可及。辞镜沉默了很久才道:“神印上残留有师尊的魂息。”这下烛阴也不明白辞镜话里的意思了,“对方想把容白的一缕魂息都毁干净?”如果对方大费周章杀死山海镇兽 ,又找个赝品顶着延缓天崩,只为了让容白一缕魂息都不再存在,这得是多恨容白?梵音听了烛阴的话,光是想想都觉得那幕后之人也忒狠了,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过容白古神,但那次在竹楼幻境中所见的,分明是个性子清冷却心怀苍生的神祇,谁会跟容白古神结下这么大的仇?辞镜罕见的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尊的死本就蹊跷,不乏此种可能。”他其实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只不过很快被他自己否定掉了。他当初上九天盗取上海图,本是为了寻找山海镇兽的下落。只要收集八方镇兽的神印,聚齐容白古神的八股魂息,就能复活容白古神。山海图本就是容白古神所创,只要容白古神苏醒了,山海镇兽死去造成的六界失衡有的是办法解决。只不过他尚未得知从镇兽上取走神印的方法。如果……只有杀死镇兽才能取得神印,那么做这一切的人是不是跟他一样,想复活容白古神?貌似说的通,但辞镜想不出六界之中还有谁能愿意为了容白古神做到这地步。而且如果他这个猜测是真的话……想复活师尊,就得死么?辞镜不动声色瞥了梵音一眼,眸底化开了比夜色还深的墨色。“反正死狐狸你自己当心点,你也是山海镇兽,如今身上的轮回咒有又还没解开,可别被人杀死了,连那身狐皮都被人给扒去买喽!”烛阴不太清晰的嗓音从通讯仪那头传来,可能是又忙着吃葡萄去了。辞镜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放心,本座死之前,还得先把你那一身龙鳞给刮下来。”“切!好心没好报!行了行了,本尊知道你们忙着逃命,有事再联系本尊吧。”言罢就率先掐断了通讯仪。梵音驾云也抵达了冀州,冀州就没黄帝城那般花里胡哨了,阻隔外界的只有一层闪着流光的结界。结界壁几乎与天齐高,看起来威严无比。“只要不是魔族,都能穿过这层结界。”辞镜道。梵音伸手往那闪着五彩流光的结界壁探去,果然轻易就穿过了。小团子拉着她的衣摆一同穿过了结界。面对梵音疑惑的目光,他顶着一张面瘫脸道:“还必须得有灵力。”他法力尽失,没有梵音带路进不来。梵音看着努力营造出一副“我很不好惹,我很高冷”模样的小团子,被萌得心肝儿颤,手痒掐了一把他的包子脸。小团子突然陷入了沉思。他发现梵音好像更喜欢变小了的自己。哼(ノ=Д=)ノ┻━┻*过了结界还有一道城门,梵音觉着这冀州城门跟先前在女魃幻境中见到的有点像,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是神玄铁打造的,坚固无比,远远望着森严肃冷。城门处的守卫只有两个。城楼外倒是搭建了数千营帐。梵音小声跟辞镜嘀咕:“虽说冀州城外有一层防魔结界,可若是那层结界破了,魔界便可长驱而入。天兵们把营帐扎在外边,冀州这片长城岂不是成了摆设?”辞镜眉头轻拧着,似乎也有些不解,最终只道:“可能脑子坏了。”梵音:“……”妖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梵音又给自己施法了个遮掩诀,戴上帷帽,这才往城门处走去。能来到这里,就说明绝对不是魔,因此城门处查得也不是很严格,守卫只问了一句:“什么人,哪儿来的?”梵音道:“黄帝城来的,前来采集时冥花。”想来是这几日有不少采集时冥花的人进城,守卫听到这个回答后没再多问,直接道:“进去吧进去吧!”比起黄帝城,冀州城内就冷清得过分,十里长街放眼望去竟空无一人,只有北风打着卷把一片枯叶吹过。“都逃难去了么?”梵音觉得这街上冷清得未免过分了些。辞镜依然抓着她一片衣角,倒不是害怕,而是怕梵音丢了。哪怕他法力全失,可他到底是九尾天狐,感官比常人敏锐千百倍。他在风里轻轻嗅了嗅,眉头拧得紧了些:“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没有活物的气息,便是一座死城了。梵音带着辞镜往前走了一段,果然瞧见连草木都是枯死的,路边的荒草遮掩下,隐约还能看见白骨。梵音捏了个诀荡平那些荒草,遍地枯骨看得人心头发怵。“这得是死了多久了?来之前也没听说冀州死了这么多人啊?”梵音疑惑不已。而且这里草木都枯死了,哪还有时冥花可采?“砰”的一声闷响。梵音和辞镜齐齐回头,就见那厚重的城门突然合上了。作者有话要说:上了一整天的网课,眼睛看电脑屏幕都快看成内八了,终于赶出来今天滴一章了,让宝宝们久等了,我以后一定要存稿qaq感谢在2020-04-14 22:29:24~2020-04-15 23:4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铃樱 40瓶;一朵小花 6瓶;就是这样的滚滚 5瓶;青城阿隐 3瓶;琳 2瓶;百事柠檬茶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8章梵音身形一掠, 瞬间就到了城门底下。同为神玄铁打造的城门闭合之后,城门跟城墙形成一体,几乎成了一道看不清界限的屏障。“怎么回事?”梵音伸手在屏障壁上摸索, 明显能感觉到这屏障上蕴含的巨大力量,毕竟是曾经抵御魔界的城墙, 防御力自然不可小觑。“正午一过,冀州城的城门就会关上。”一道苍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梵音回头, 瞧见是个老翁, 衣着质朴, 身后背着装满时冥花的背篓,看样子是个药农。“你是?”梵音对突然出现在此处的药农有些惊疑,她明明没有感到任何气息靠近。“冀州本的药农,你们是外面来的吧?”药农看了一眼从那边走过来的小团子,目光又回到了梵音身上:“这些日子冀州来了不少外乡人。”“为何正午一过就要关城门?”梵音抓住重点问。“冀州地处神魔两界的交界处,正午一过,太阳西斜,阳气不足, 魔气就会侵蚀过来,所以必须得一过正午就关上城门。”药农答道。梵音注意到他背篓里的时冥花,虽然她没亲眼见过,但在出云山侍弄仙草灵药的那段时间, 也看过不少关于草药的经卷,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药农背篓里背的是时冥花。隧问:“这里草木都枯了,你从何处采摘的时冥花?”药农指了指他来时的方向:“一线桥那边素来是冀州时冥花盛产之地, 这边的草木都是先前魔族大举入侵,被魔气侵蚀毁掉的,但一线桥那边的草木还没被毁。”“城里的人都死光了,如今但凡有个活口,也都逃往周边村落去了。跟你们一样来这里的那些外乡人,如今也都在村落里,你们随我来吧。”药农说完就示意梵音跟上他的脚步。梵音跟辞镜对视一眼,这才跟着药农前去。路上梵音装似无意道:“老人家您修为怕是已达大乘了吧?”药农诧异看梵音一眼,随即摇头:“老朽愚钝,不是修仙之资,到了这把年岁,不过元婴修为罢了。”“姑娘会这般问,是因为分明看透了老朽的修为,方才却又没能察觉到老朽的气息罢。上山采药时常会碰上凶猛异兽,如何隐藏气息,这可就关乎性命了,因此冀州一带的药农,掩藏气息都是一把好手。”听药农这样一解释,梵音心中的疑团消散了不少。只不过小团子目光偶尔掠过道旁枯死的草木,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梵音就瞧见了远处山头上格外显眼的绿色。药农笑呵呵道:“村子就在前边了。”苍翠的绿色和一片死气沉沉的枯黄在天地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是谁拉了一根线,将所有的颜色从此处斩断。到村口的时候,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一口古井边上,见到药农,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狰狞而疯狂的恶意:“你们把泠月还给我……你们把我的乖孙女还给我……”药农见到老婆婆,神色也不太好看,见老婆婆要扑过来,他似乎是想要用力挥开,但顾忌着梵音在旁边看着,这才只是把人推开几步,不耐烦道:“你孙女自己跑进了一线桥,干我何事?”“你们杀了泠月,是你们杀了我乖孙女!”老婆婆情绪崩溃,对着药农又抓又挠。药农赶紧冲着村子里面喊了一声,“泠月她姥姥怎么又跑出来了?快些把人弄回去!”很快就从村子里跑出来几个身板壮实的农妇,半拖半扶架着老婆婆往回走。“就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又跑出来了?”“泠月那孩子也是,怎么就另愿在山上跟一只妖兽为伍,也不肯回来看看她姥姥……”两个妇人正谈论着,老婆婆突然又失控大叫起来:“那不是我的泠月,我的泠月已经死了,被你们杀死了!”“一个丢了孙女的疯婆子了,已经疯了好些年了。”药农跟[なつめ獨]梵音解释。梵音点了一下头,心中疑虑,并不作答。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不少人,梵音注意到有几个衣着跟村子里的人全然不同的,猜测他们或许也是前来采摘时冥花的。果不其然,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看到药农满满一背篓的时冥花,笑道:“村长此行收获不错啊。”梵音扬了扬眉,她就说这老头在村子里说话似乎挺有威信,原来是村长。面对疤脸男子的夸赞,药农倒是半点没架子,只道:“在冀州这么多年,对一线桥一带比较熟悉罢了。”“这约莫是今年的最后一批时冥花了,再不前去采摘,怕是过几天就得谢了。”药农说起这话,语气中满满的惋惜。梵音自是知晓时冥花的特性,花期只有七天。药农采摘的这些时冥花开得这般灿烂,只怕花期早已过半。疤脸男子一听,果然也犹豫了起来,问:“您能保证不会遇到异兽吗?”药农有些为难道:“您这话叫我怎么答好?您和您手下的人若要一同去,老朽也只能带你们往隐秘的地方走,尽量避开异兽,可若是异兽碰巧出现,这……老朽怎保证得了?”凡灵花异草生长之处,都会有异兽盘踞看守。这疤脸男子若是也想采摘时冥花,未免也警惕过头了些。梵音插嘴问了句:“莫非看守时冥花的异兽异常凶猛?”疤脸男子看了梵音一眼,没有搭话。药农介绍道:“这是今日刚进城的,听说也是为采时冥花而来。”疤脸男子这才又上下打量梵音一番:“也是来采时冥花的?要不要跟我们搭伙?”怕梵音不同意,他道:“一线桥那边出了吃人的异兽,已经有不少前去采时冥花的人没能回来,搭伙前去,碰上异兽,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强。”辞镜拉了拉梵音的袖子,梵音便推拒道:“我还带着孩子,怕是多有不便,就不跟你们搭伙了。”疤脸男子也没强求。这茬儿就这么揭了过去。药农给她们安排了一户人家借住。梵音身上的仙晶在租青牛车的时候就花完了,跟药农说清目前没钱后,药农格外好说话,只让她放心住下,等采摘到时冥花换了仙晶再给借住费也不迟。接待他们的这户人家也格外热情,主人家是对年轻夫妻,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孩看起来五六岁了,虎头虎脑的的一个小胖墩儿,啃着自己的胖手流了一手的口水。小胖墩儿估计是以前一直没有玩伴儿,见到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为了向小团子示好,就用那糊满了口水的手,把自己的点心扳成两份,递一份给小团子。小团子看到那只黏满口水的手,耳朵上的绒毛都险些炸起来了。跟一个小孩对峙有失身份,可是眼前这位小孩明显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小团子麻溜躲到了梵音身后。梵音看到小胖墩儿还伸着那只给点心的手,嘴巴已经瘪了下来,似乎要哭了,只得哄道:“他吃甜点吃太多把牙吃坏了,现在一吃点心就牙疼,所以他不能吃。”小胖墩儿听了梵音的话,眼底的泪花花这才又转回去了。正巧农家的女主人从厨房出来,见小胖墩儿在院中便斥道:“狗蛋儿你别讨人嫌啊。”小胖墩儿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用一只手指着小团子,对妇人道:“妹妹,漂亮。”辞镜:“……”梵音险些笑喷,感受到小团子的死亡凝视,才纠正道:“咳咳,是弟弟。”妇人也是头一回见到像辞镜这么漂亮的孩子,笑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你夫君一定生得可俊俏了!”梵音赶紧咳嗽两声:“他……是我弟弟。”给辞镜当娘还是算了。辞镜盯了梵音一眼,抿紧唇不说话。他讨厌自己现在这个身体。“哎呀,是我眼拙了。”妇人连忙赔罪。“无事。”梵音觉得这妇人面善,看起来也挺好说话的,便跟她打听:“我进村的时候在村口看到一个老婆婆……”“你说泠月她姥姥啊,那也是个可怜人。”妇人叹道:“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泠月本是咱们村的巫女,结果那一年去一线桥采药回来的人,都染了怪病,后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死了不少人。”“泠月是巫女,却治不好村里人的怪病,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怪她。她有空就去一线桥那边,有一次半月都没回来,村里人都猜她是不是遭了什么不测,那天半夜她却带回来一头死去的白鹿。”“泠月说,吃了白鹿肉这怪病就能好,说完就又走了。村里人架起锅准备煮白鹿,处理白鹿尸体时,那死去的白鹿突然活了过来。先辈说白鹿通灵,它还活着,村民们也不敢吃它。但那白鹿竟也不跑,后来有人狠心拿刀去割白鹿肉,白鹿跟人一样痛得掉泪,依然不跑。”说到这里,妇人心中也感慨颇多:“村子里的人为了活命杀了白鹿,吃完鹿肉后,怪病果然就好了。村长带头把白鹿的骨头葬了,逢年过节村里人都会去祭拜。但泠月再也没回来过,泠月姥姥从那以后就疯了,说是我们杀了泠月。”梵音觉得可能泠月跟那白鹿真有什么关系。但妇人话锋一转,道:“后来有人再去一线桥采药,见到了泠月,说是她骑着一头水牛大小的银狼从一线桥上走过,别人叫她,她也不应。再后来,一线桥那边就时常有凶兽出没,去采药的人十有八九都没能回来。听村长说姑娘你也是想去一线桥采药的,那边凶险,可得小心啊。”梵音道了声谢,带着小团子回房后,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才问:“有什么疑点没?”小团子道:“冀州主城的草木不是被魔气侵蚀而死,而是被吸干灵气而死的。”那就说明村长之前的话是骗她们的。“我觉得冀州城的现状肯定跟泠月有关。”梵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而且黄帝城那边是当真不知现在的冀州是什么样么?这节骨眼儿上还让大批散仙游神前来冀州采摘时冥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不出个缘由来,梵音有些烦躁,她把小团子捞起来,准备抱他去床铺那边。隔音结界只能隔绝结界里的声音,月光从半开的窗棂照进来,洒在辞镜身上。梵音正好到了床前,手上的小团子突然变回了辞镜原本的模样,猛然加重的力道险些没叫梵音双臂脱臼。她毫无防备地跟着辞镜双双跌倒在床榻上,梵音鼻子撞上辞镜精瘦的胸膛,痛得她眼冒金星。“你下次恢复本体能不能先说一声。”梵音揉着快被撞塌的鼻子,一手撑着辞镜的胸膛准备从他身上起来。突然恢复本体辞镜也有些懵,看到窗外那轮圆月时,他突然就明白了,月圆之夜,是月华最纯粹的时候。月华对天狐一族而言,不亚于天才地宝。吸收了月华恢复了些法力,所以他才能恢复本体。见梵音要起身,辞镜只愣了一会儿,就瞬间把手绕去梵音后背,用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按着她的背脊让她再次压下来。在梵音惊疑的目光里,辞镜微凉的唇印上了她的。作者有话要说:辞镜:本座活了几万年,竟然说本座是个弟弟?哼!第39章梵音一双眼瞪得溜圆, 死死盯着辞镜。辞镜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在她丰润的下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分开一寸的距离, 用一种教小孩的语气道:“要闭眼的。”被他咬过的地方湿湿的,凉凉的, 还带着点麻麻的痛意。梵音完全懵了。辞镜用巧劲儿翻了个身,这次换成梵音在下面了。这个姿势太过危险, 梵音瞬间警觉起来:“你想干嘛?”辞镜用拇指碾了一下梵音唇上方才被咬过的地方, 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 银发披了满身,清冷的月辉洒落在他魅惑的容颜上,整个一祸国殃民的妖孽。偏偏他神色清冷至极:“三方镇兽被杀,这冀州城里也处处透着古怪,接下来怕是危险重重。”梵音点了一下头,这些她都知道。辞镜道:“你需要加强修为,本座得尽快恢复法力。”梵音继续点头,这个她也知道。辞镜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直白道:“我们双修吧。”梵音:!!!“哐当”一声巨响,辞镜连着屋子里的窗户一同飞出去了。这动静引来屋主人询问:“姑娘,你没事吧?”梵音赶紧收回自己踹出去的那只脚, 冲着屋外道:“没事没事,就是见着一只老鼠,我在打老鼠。”“老鼠?”妇人的声音有些疑惑:“我先前收拾屋子的时候倒是没瞧见, 要不我进来帮你捉了?”“呃,不用了,我刚刚已经打死了那只老鼠。”梵音回答。妇人没再坚持,只叮嘱了句:“那姑娘你有事尽管叫我。”“好的,打扰到您了,您回房歇着吧。”梵音有些心虚的道。屋外很快就想起了夫人打着哈欠走远的脚步声。梵音这才赶紧往窗边看去。狐狸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那被一同撞出去的窗叶还落在外边。梵音把窗叶捡回去用法术安好,这才去外面找狐狸。辞镜身上便是没有隐灵符,只要他想,也能完完全全掩藏自己的气息。没了血契,梵音想找到他还真有点困难。梵音绕着村子走了大半圈都没看见狐狸。想起自己那一脚,她心中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辞镜突然提出这么孟浪的要求,真不怨她反应过激。“辞镜?你再躲我真不理你了。”梵音找了半天找不着人,心中不禁也有点恼了。四周静悄悄的,镰刀似的弯月一般隐在乌云里,偶尔有风吹过,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出来,我以后绝不管你。”说完狠话,梵音就开始数:“一。”树影摇曳,偶有一两声虫鸣响起,四下除了房屋和树木的影子,再无其他。梵音攥紧了手心,继续数:“二。”风吹得更大了些,树木枝桠摇晃,投在地上的影子变得凌乱起来。辞镜一直没有出现,梵音也迟迟没有数出第三声。静了很久,梵音闭上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启唇:“三……”她刚数出最后一个数,一股疾风掠来,卷起她压到了一旁的树干上。梵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条件反射性的想挥一巴掌出去,但很快被人截住,顺势扣住手腕压在了头顶。鼻尖窜入一股冰雪般沁凉的气息,倒是让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来人是辞镜。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薄唇跟她相距不到三寸,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从来没有人敢踹本座。”辞镜脸色很不好看。梵音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其实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梵音内心也是有点后知后觉的惊讶的。曾经她怕他怕得跟什么似的,但是现在也敢跟他闹脾气、跟他要求一个平等了。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是因为知道他就是小狐狸了,所以潜意识里不再怕他吗?梵音心口乱糟糟的,斥道:“你先放开!”因为怕吵醒附近的村民,她刻意压低了声线,那股懊恼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样。辞镜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神色极其认真,眼底却有很明显的侵犯意味:“我又想亲你了。”好似一个莽撞少年,羞涩却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决定把它剖开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冲动而鲁莽的。梵音这次没生气,她突然意识到,辞镜可能不太懂人界的恋爱法则,所以原本气他轻薄自己的那一点恼意,也跟着淡了下来,只道:“你知道那是代表什么吗?”辞镜歪了歪头,神情纯粹而懵懂:“喜欢?”梵音纠正他:“它建立起来的是一种关系,通俗而言,就是名分。”狐狸动了一下耳朵,说:“我知道,我给你名分。”梵音却摇头:“没有建立关系前,你对我而言,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我们都不需要彼此,也没有任何一种束缚会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自由的。”狐狸抿唇,似乎不太开心:“我们之前有血契的。”他显然想反驳梵音说的没有建立关系前,他们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这一观点。梵音黑着脸打断他:“那不一样。”狐狸十分会举一反三:“你说的那种关系要怎么建立,亲一下就算是建立了?”要不是他神情格外认真,梵音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耍混。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辞镜抬起下巴又轻轻吻了一下。他宣誓主权一般道:“这样?”他唇瓣微凉而柔软,轻轻触碰的时候像是被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拂过。梵音心脏很没出息的狂跳了两下。但她还是把辞镜推开了一臂远的距离,在辞镜困惑的目光里,很冷静的告诉他:“不是亲吻就代表建立了这样的关系,而是建立了关系,才能做亲吻这样亲密的事情。没有建立关系前,我们只属于自己。建立关系后,我们是属于对方的,在这层关系里,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这层关系没有解开之前,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不能再对其他人做。”“这份建立起来的关系,用看得见的形式表示出来,就是名分。但在看不见的地方维持它的,是对彼此的忠诚。”“你说,你喜欢我,不是喜欢就够了,你需要付出的,还有你对我的忠诚。同样的,如果我接受你的喜欢,同意跟你建立这样的关系,那么我也得对你付出我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