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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陷》TXT全集下载_3(1 / 1)

他不动声色地抖开纸巾擦桌子,单腿蹬住地面,身下坐着的椅子往后滑行了一段。另一条腿从桌子底下伸了出去,一脚踹向了新同桌的椅子。唐雨杺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回郑凌浩的话,就见斜后方那位“噗通”一声连人带桌仰面摔翻在了地上。郑凌浩抱着压住他的桌子,痛的哀嚎:“哎呦,我的屁股!”郑凌浩后座的倒霉蛋正偷偷吃早餐,被他这么一撞,开盖的豆浆瞬间泼了一身,跟着哀嚎:“哎呦,我的豆浆!”“……”这类风波唐雨杺早就见惯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很淡定地收回视线,从书包里往外掏作业本,还不忘安抚一下被吓到的新同桌。周鹤那一脚踹得挺狠,郑凌浩的椅子彻底散了架。郑凌浩被围拢过来的同学七手八脚地从地上拉了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低头看地上碎裂的椅子。目光呆滞了片刻,郑凌浩慢半拍抬起头,挺疑惑地问周鹤:“鹤哥,我刚刚到底是怎么摔的?”周鹤似模似样地往地上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可能是椅子质量不好。”“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椅子坏的……还挺诡异呢?”郑凌浩又低头看了眼摔地上的椅子,半信半疑道。“那就是你胖。”周鹤说。“……”郑凌浩脑子短路了会儿,从自己椅子飞出去的角度初步判断,他其实有些怀疑是被自己的新同桌踹了椅子。可刚刚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也没亲眼看见。再说他自认没得罪新同桌,对方好像也没理由这么做。一没理由,二没证据,他只能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被迫接受了“椅子质量不好”这个似乎不怎么靠谱的理由。**放学的时候外头变天了,乌云遮顶,倾盆的雨转瞬落了地。唐雨杺三两下收拾好了书包,往肩上一背,回头看周鹤。周鹤早就收拾好了,见她回头,拎着书包站起身。唐雨杺冲还在慢吞吞收拾书包的新同桌摆了摆手:“苏荷,明天见。”苏荷抬起头很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小小地回道:“明天见。”“阿鹤,走了。”唐雨杺回首示意他跟上。出了教室,她歪过脸隔着玻璃窗又朝新同桌看了一眼。踮起脚凑到周鹤耳边,笑眯眯地与他耳语:“小蘑菇还挺可爱的,就是胆子小了点。”周鹤低下身听她说话,闻言抿唇笑了一下。“雨杺,雨杺!”朱芸从隔壁班的后门口冒出头来,慌忙叫住过道里的唐雨杺。“嗯?”唐雨杺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你有没有带那个?”朱芸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说:“就是那个!带了吗?”唐雨杺看明白了,压低了声音确认道:“卫生棉?”“对对对!”朱芸点头三连,问她:“带了吗?”唐雨杺点了点头,扬手示意周鹤退开些。周鹤很听话地走远了几步,背过身,望着连绵的雨幕安静等在一旁。唐雨杺这才动作很快地从书包里掏出备用的卫生棉,偷偷摸摸地给朱芸递过去。**在楼上耽搁了会儿,唐雨杺和周鹤到楼下的时候,原本聚在阳台底下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几个没带伞的,靠在楼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着家里人来接。唐雨杺从包里拿出伞,听到周围忽起的窃笑声,转头顺着那群人的视线看了过去。苏荷手里举着一把支离破碎的伞,急得快哭了。她的伞本就破旧,经不起这么大的风吹。“那个苏荷你听说过吧?在我们家那片可出名了。”“怎么个出名法?说说。”“她妈是个小三,把她生出来就不管她了,就她一个瞎了眼的姥姥兜着她。是个拖油瓶,走哪儿都招人烦。”“她妈是个小三?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吧,拿这么把破伞出来比划,笑死人了。”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苏荷的头埋得更低了。把手里的破伞收回来,蹲在地上,想把断了的伞骨接上。唐雨杺大步朝苏荷走了过去,经过嘴碎的那两位身侧,故意用力撞开了她们。被撞的那两个刚想破口骂人,被唐雨杺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视线挨个盯了一眼,都知道她是个“不好惹”,很识趣地缩了回去。唐雨杺蹲在了苏荷身边,把手里的伞递向她,说:“苏荷,我今天恰巧多带了把伞。反正也是闲置的,给你用。”苏荷抬起头看她,眼里蓄了泪光,转瞬又把头低了下去。唐雨杺像是压根就没发现她在哭一样,拉过她的手,把伞塞进她手里。“路上慢点走,注意安全。”苏荷用衣袖匆匆抹了一下眼睛,语速很快地道了声“谢谢”。把被风吹破的伞收进怀里,撑开唐雨杺给她的伞,跟逃跑一样飞奔进雨幕中。唐雨杺目送着她走远了,这才站起身,缓步走到周鹤撑开的雨伞下。“蹭一下伞,不介意吧?”周鹤自然不会介意,把手里的伞往她那侧大幅度偏过去,举目望了望天。唐雨杺跟着抬起头望了望天,叹了口气。“这雨也太大了,自行车也骑不了,看来今天咱俩只能坐公交回家了。”第七章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唐雨杺玩心大,跟小时候一样,还是很爱踩水坑。一路过去,总故意往水坑里蹦。脚下沾了泥,身后留下一长串的鞋印子。周鹤一直低着头,看着她裹了泥的鞋面,紧跟在她身侧。伞面斜倾,把欢蹦乱跳的少女护在伞内。自己的左肩早就被淋湿了,却浑然不觉。唐雨杺很喜欢下雨天,觉得雨水能洗涤掉一切吸附在周边建筑和植物上的尘垢,像是给世界冲了个澡,雨后是焕然一新的味道。周鹤不喜欢下雨天,或者更准确点,除了眼前这个被他悉心护在伞下鲜活雀跃的少女,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激起他的兴趣。他的世界非黑即白,唐雨杺是他眼中唯一跳动的色彩。**这样的天气搭公交的人不少,车上早就没了座。推挤着勉强上了车,车门关上后,密闭的空间内满是湿哒哒的怪味。唐雨杺一上车就挤到了靠窗的地方,一手把住了头顶的吊环,专注看着窗外的某一处。周鹤站到了她的身后,双手支撑在她的肩骨两侧,给她辟出一小块可以活动的空间。见她看得出神,周鹤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车窗外有两只土狗在龇牙咧嘴地打架,互咬住对方的脖颈,怎么都不松口。周鹤的视线很快收了回来,落在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发上。视线逐渐下移,看着她卷翘眼睫上挂着的剔透水珠。车子颠簸前行,那两只打架的狗终于消失在了视野尽头。唐雨杺抬手揉了揉眼睛,无意中撞上周鹤低眸看她的视线。她动作一顿,没有躲闪。索性转过身来,近距离直勾勾盯着他漆黑晶亮的眼睛看,嘴角勾起的弧度在不断加深。无声对视间,周鹤悄悄红了脸。车子猛颠了一下,唐雨杺被惯性带着摔撞进他的怀中。周鹤步子扎得很稳,这样的冲击力对他几乎没有影响。在唐雨杺撞进他怀里时,及时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唐雨杺的耳朵贴在了他的胸口位置,这个姿势恰能听见他高频率的心跳声。她忽然之间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怀抱了,耍赖般黏着周鹤,没退回去。找了个平衡的支力点,单手勾缠住了他劲瘦的腰。指尖触到他的脊背,清晰感觉到他瞬间有些僵硬。原本虚扶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收拢,像是在回应她这样稍显逾矩的亲密举动。唐雨杺不由呼吸一滞,心跳频率一瞬加快。占便宜的是她,害羞的也是她。心窝里像是偷藏了只毛茸茸的小猫咪,正伸着爪子在挠她,挠的她心痒痒。脖间有温热的气流蹿过,周鹤下意识错开视线,转头看着车窗外。连绵的雨幕很突兀地落在了他漆黑眸色间。“阿鹤,周日下午记得来我家找我。”唐雨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的僵局。周鹤看着车外,说:“好。”唐雨杺抬起头看他,视线落在了他红透的耳廓处。忽地起了玩心,追问道:“不问问我让你来我家干什么吗?”周鹤没问,唐雨杺只好自问自答。踮起脚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逗他:“我准备,对你下手了。”周鹤的眼睫一颤,迅速低下视线。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跟她确认着什么。还真是好骗!唐雨杺噗呲呲笑了起来,锤了一下他的腰,说:“你想什么呢?我是想亲手给我妈做顿像样的生日宴。那我不是没学过做菜嘛,只能辛苦你当小白鼠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应该不会毒死人的。”说话总没个正形。周鹤抿唇笑,问:“我记得梅姨的生日好像还有好几个月吧?这么早就要开始准备了?”“是啊。”唐雨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是,想做点什么哄哄她。”**转眼周日。开学至今已经连着下了五日的雨,连绵的阴雨天把人的情绪都浸湿了。周鹤收拢手里的伞,款步上楼。站到唐雨杺家的门前,抬手叩门。屋内叮叮当当一通响。周鹤挺有耐心地等在门外,好一会儿才有人来给他开门。门缝刚敞开,就有一股很明显的焦味飘出了屋。唐雨杺身前歪歪斜斜围了条围裙,手里拿着柄锅铲。被屋里呛鼻的味熏到了,咳个不停。朝门外的周鹤招了招手,催他:“快,快进屋。”周鹤愣了一下,盯着她被烟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花猫脸看。正要转身去厨房的唐雨杺似有所觉,一秒转回视线。用锅铲指了指他,警告道:“憋住!你敢笑就绝交!”周鹤很听话地憋住了笑,抬脚进门。唐雨杺的妈妈去了她外婆家,家里就剩了她一个。曹向梅前脚刚出门,唐雨杺后脚也偷溜了出去。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了一堆食材,路过书店又买了本菜谱。现学现卖,到家后一直在厨房捣鼓。周鹤到她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黑不溜秋的,光看外观分不清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周鹤坐在餐桌前辨认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唐雨杺又端了盘黑中带着点红的东西从厨房出来。周鹤都看懵了,只能诚心请教:“雨杺,这三个到底是什么菜?”唐雨杺把手里的那盘“黑中透红”往他面前一放,介绍道:“西红柿炒鸡蛋。”往他右手边的那盘焦炭一指:“红烧肉。”最后剩下的那一坨,据她描述是“爆炒三丝”。至于为什么是坨不是丝,是因为她还没学会把菜切成丝。菜入锅后又怕油溅,在厨房跳来跳去地躲。最后实在没辙了,直接把锅盖盖了上去,凑合着一锅乱炖了。就这么非常凑合的三道菜,她还折腾了近三个小时,中途还差点把厨房给点了。把筷子递向周鹤的时候,唐雨杺瞥了眼自己做的那三道菜,突然有些心虚。紧抓着筷子,死活不撒手。“不行!这要万一把你吃死了怎么办?”她反悔了。“不会。”周鹤坚持,“我想试试。”两人各抓着筷子一头都没松手,一时僵持不下。“这是你第一次做菜,你就不好奇自己做的菜到底是个什么味吗?”周鹤问。说不好奇是假的,毕竟是第一次下厨。唐雨杺犹豫再三,终于松了手。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警告道:“是你自己要吃的,万一吃坏肚子,可别赖我啊。”周鹤“嗯”了一声,视线在三盘菜之间仔细巡睃了一圈,拿筷的手慎重伸向了那盘“黑中透红”。唐雨杺的视线跟着他的筷子走,很紧张地看着他夹起了一块西红柿。周鹤动作极慢地把那筷子西红柿送到鼻下嗅了嗅,而后送进了嘴里。食物进嘴后他细细咀嚼了一番,面色无异。喉结一滚,咽了下去。唐雨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确认着问:“咽下去了?”周鹤点了点头:“嗯。”唐雨杺换了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伸手掰他的嘴确认:“你真咽下去了?”周鹤很配合地张开嘴给她看。确认过后,唐雨杺给他鼓了鼓掌,由衷佩服道:“哇,你真是个勇士。”周鹤笑了一下。“味道怎么样?”唐雨杺问完觉得自己似乎是问了句废话,稍停顿,又问:“你现在会不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周鹤把手里的筷子调转了个方向,递向她,提议:“要不你也尝尝?”唐雨杺看着他手中的筷子眨了眨眼,跃跃欲试道:“要不我也……尝尝?”周鹤手里的筷子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唐雨杺虚虚接过,心里没底,鼓起勇气后才把筷子慢慢伸向了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在周鹤的迷之注目礼下,把那筷子西红柿送进了嘴里。又苦又涩,混着股呛人的焦糊怪味。她虽没生吞过煤,但是以她脑补的经验猜测,此刻含在嘴里的已经不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口感应该跟煤块也差不多。她试着嚼了一下,口腔内像是有酸性很强的腐物一下炸开了汁。“呕——”唐雨杺偏过头把嘴里的食物全都吐到了地上,捂住嘴弯腰干呕了一阵。周鹤急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试过温后塞到她手里,说:“漱漱嘴。”唐雨杺往嘴里灌了口水,咕噜咕噜漱了漱嘴,把水吐进周鹤递来的空碗里。“我的天,到底是什么支撑你咽下……那样的东西?”唐雨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做出的菜品了。“勇气。”周鹤说。唐雨杺:“……”**那三盘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被一股脑消灭在了垃圾桶里。唐雨杺战斗过的厨房像是被敌军扫荡过,周鹤只能留下来帮她一起收拾。曹向梅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周鹤拒绝了曹向梅热情邀请他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的提议,说是趁时间还早,打算去书屋还书。他吃了那块“黑中透红”之后,已经完全没了胃口。从唐雨杺家出来,雨已经停了,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周鹤把伞装进书包里,拿起手机看时间。七点零五。友嘉书屋平常是九点关门,按往常的营业时间,这个点书屋还是营业的状态。只是近来老陈家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书屋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开门了。周鹤拨了老陈的电话,电话倒是能打通,只是对方还是没有接。也不知道老陈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紧了紧挂在肩头的书包,打算去书屋碰碰运气。第八章友嘉书屋的招牌刚用红漆刷过就下了雨,被雨水冲刷浸泡多日无人打理。红漆顺着陈旧的牌匾淌泪般往下滚落,留下一长串的红色印迹。店门口的感应灯短路了,闪闪烁烁间“友嘉书屋”四个大字在夜幕中时隐时现。周鹤看着紧闭的店门,在泣血的木质招牌下驻足良久。老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起风了。周鹤把手机揣回了兜里,面朝着书屋招牌退行了两步,转身往回走。南街这片以学区为主,商圈聚集地在东街。与入夜后东街的灯红酒绿成鲜明对比,南街雨夜的街道格外冷清。天色阴沉,沿街的店面大多都提前打了烊。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举目望去,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周鹤低着头,两手揣兜里,踩着地面上的导盲线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拐了个弯,步入一个窄小.逼仄的弄堂。弄堂深处的路灯早就坏了,穿堂风来回拽弄他的发梢衣角,越往里走越不容易看清道。偶尔有野猫一闪而过,如炬的眼在一片漆黑中点缀出一点光色。周鹤的步子很慢,视觉能力渐渐适应了偏暗的光线。始终低着头,踩着地上的青砖缝隙呈直线形前移。近处有异响,比风声急促沉重许多。似喘息挣扎声,细听,又隐约掺夹着女人的哭声。他前行的步子一顿,偏过头,往两栋老旧房舍隔出的过道处看。墙根处有两团影子叠错在一起,在不断扭动着。许是察觉出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其中一团影子僵硬不动了。下方被压住的那位趁机脱逃,手脚并用地往来人方向爬。虚弱至极,求救声很轻易就被呜呜咽咽的风声盖了过去。周鹤在地下拳场见识过不少黑手段,一眼就辨识出了,地上那位是被下了药。这个女人还有残存的意识,迷药剂量应该不算大。他曾听蔡绍杰说起过,这样的剂量该是老手才能熟练掌控的,为的,不过就是寻求另类的刺激。性.欲倒错,普通的床笫之欢已经满足不了“捕猎者”的变态需求了。周鹤站在原地没动,视线停留在匿于黑暗中的“捕猎者”身上。可惜只能隐约辨出那人的身形,看不清相貌。不着一缕的女人终于费力地爬到了他的脚边,伸手想抓他的脚踝。周鹤低下头,漠然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女人。像是在看路边随处可见的破塑料袋,眼底没起一丝波澜。不紧不慢地往后退开半步,没让她碰到自己。他不好管这类闲事,只是对藏在黑夜中狩猎的那位有些好奇罢了。躲在墙根处的那位匆匆起身,跛着一条腿迅速开溜。瘸的是左腿。周鹤确认完,待那团黑影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冷淡收回视线,继续闷声走自己的路。压根就没理身后那个向他求救的可怜女人。“哗啦——”压扁的塑料瓶从尼龙袋口滚了出来,散落一地。一团小小的蘑菇形黑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连绵的雨下了一周,周二的时候天终于放了晴。入夜,月朗星疏。唐薇坐在唐雨杺的书桌前,把她的手机卡装进新手机里,开机后给唐雨杺递了过去。“呐,给你的,小功臣。”“谢谢姑妈!”唐雨高高兴兴地接过新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了几下,询问周鹤关于周康的动向。读完周鹤最新发来的那条短信,唐雨杺把手机收进口袋,问唐薇:“阿鹤说康叔这会儿在家呢,他们正准备吃晚饭,我们要一起过去蹭饭吗?”唐薇掐了手里的烟,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和口红,旋开口红对着镜子细细补唇妆。收拾完妆面,撩了撩发,千娇百媚地转过头来。撅起嘴对唐雨杺送了个飞吻,略挑眉:“你说呢?”唐雨杺给她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周康的住处离唐雨杺家不远,仅隔了一栋楼。说着话走过去,也就约莫五六分钟的脚程。两位不请自来,周鹤已经在饭桌上给她们提前备好了碗筷。周康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家门就被叩响了。他拿了条干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坐到了餐桌边,一看桌上的四副碗筷就全明白了。周康抖着翘起的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往椅子里一倒,指了指桌上的碗筷,明知故问:“你小子这是又给雨杺通风报信了?”周鹤抿唇笑了一下,起身去开门。人都到家门口了,周康也只能由着他去,无奈道:“你这小子,被雨杺那丫头吃的死死的,早晚得栽在那丫头手里。”“栽我们雨杺手里怎么了?我看阿鹤就挺好,可比某些当警察的衣冠禽兽有责任感多了。阿鹤以后要是真成了我的侄女婿,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不见人先闻声,唐薇还没进屋呢,在门口就跟周康呛上了。周康匆忙把兜在头上的干毛巾拿了下来,往身后一塞。翘起的二郎腿悄悄放了下去,目不斜视,坐端正了些。周鹤把人迎进屋,拉开周康身边的椅子示意:“薇姨,坐。”唐薇夸了声“乖”,径直走过去坐下。周康忽地转过脸,贴着唐薇的衣领近距离嗅了嗅,不由拧眉。“又抽烟了?”“狗鼻子。”“不是答应我不抽烟了吗?”“那你还答应我,要是你回来会提前跟我说,你说到做到了吗?”“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在说你抽烟,别混一起。”“在我这,这两件事就是一码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忙。”“忙你个鸡毛掸子,你就是在躲我!”……唐雨杺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找水喝。周鹤后脚就跟了过去,很识趣地给餐桌边正斗嘴的两位留了独处空间。灶台上正焖着鸡汤,唐雨杺揭开锅盖看了看。奶白色的汤水上浮了层薄薄的油,正咕噜咕噜翻滚着。她嗅着味馋了,把手里的水杯推放到一边,问周鹤:“这汤可以出锅了吗?”她向来不喜欢汤汤水水,周鹤知道她是馋肉了。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个小碗出来,盛了个鸡腿给她。唐雨杺把碗接了过去,周鹤正要给她拿筷子,她已经徒手抓起了鸡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周鹤拿筷的手一顿,看着她大口啃鸡腿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好吃吗?”周鹤问。唐雨杺把嘴里嚼碎的鸡肉咽了下去,意犹未尽地咂了一下嘴,客观评价道:“有点柴,味儿还有点淡。”周鹤点了点头,抿唇默了片刻,补充说明:“这只鸡是我炖的。”唐雨杺刚要张嘴咬鸡腿,一听他这么说,肉也顾不上啃了,立马改口:“我就喜欢吃柴的,越嚼越香。而且这炖肉吧,就该味淡些,盐多了对身体不好。”双标得非常明显。周鹤低下视线,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拿起她之前喝过的杯子,喝掉剩下的半杯水。“最近不要单独出门,要是落了单,记得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周鹤提醒道。“嗯?”正埋头啃鸡腿的唐雨杺抬起眼,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周鹤低着头把玩手里的空杯子,继续说道:“我小叔说,这附近已经出现了三位女性受害人,都是落单被尾随遇袭。其中一例已确认死亡,行凶的那位还没抓到。”这个案子不属于周康负责,他只听了些风声。受害人之间有一个共同点,在遇袭的前一天,脖子里都会莫名多出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十字形切口。据受害人所述,这样的伤口成形,已经完全记不清具体细节了。都是在人群中感觉脖子里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摸到痛处的时候已经破口流血。是预警,也是行凶者的专属“签名”。那位在享受狩猎的快感。这是种瘾,目前还只是尝了点腥味,他绝不会轻易收手。“行凶?难道是……抢劫?”唐雨杺惊惶猜测道。周鹤低着眼,神色沉静。两指捏住杯沿轻轻一挑,手里的空杯子囫囵转了个圈。“性暴力。”**周鹤提到的那件事他没有细说,唐雨杺也没有追问。仅他轻飘飘吐出的那三个字,就已经能轻易在她的心上砸下一个不浅的坑。对一个无辜女性而言,那三个字的背后代表着什么?绝望?创伤?屈辱?还是……会有一些局外人难以理解的其他情绪?唐雨杺入睡前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周鹤跟她说的那三个字,睡得很不安稳。梦境又杂又乱,像是刑侦片里支离破碎的追踪镜头生硬拼凑出的画面。有一团黑影一直对她紧追不舍,把她生生逼进死角。黑影化成了一只黑手,伸向了她。她惊声尖叫着“阿鹤救我”,可她的阿鹤始终没有出现。惊醒时,她早已被吓出一身冷汗。撑住床面翻身坐起,后背湿冷,汗津津的。窗外的天蒙蒙亮,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全滑到了地上。她靠在床头,感觉头一阵阵发晕,一场如临其境的梦把她吓得不轻。拿起手机,点开了周鹤的对话框。【阿鹤,我做噩梦了。】【我在梦里向你求救,可是你没有出现。】她拿着手机等了会儿,周鹤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复她的消息。应该是时间还早,他还睡着。真傻,因为梦里的事还委屈抱怨上了,未免矫情。唐雨杺被自己过于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抬手捋了一下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把手机暂搁在一边。下床,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屏幕闪烁,弹出了一条最新消息。【对不起。】第九章唐雨杺发烧了,出家门前量过体温,38度2。吃了药,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浆糊,迷迷糊糊总犯困。原本她是打算让曹向梅给她请个假在家休息的,不过今天唐辉没出门,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一大早就来了家里搭牌桌。她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在家里被吵的闹心,还不如去上学躲个清净。没什么精神地从家里出来,慢吞吞下了楼。周鹤跟往常一样,停在她下楼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坐在自行车上,单腿架住地面,侧身看她。视线在她戴着医用口罩上短暂停留了数秒,问:“不舒服?”唐雨杺摸了摸额头,还是有点烫,萎靡道:“发烧了,大概是昨晚蹬了被子闹的。”“我给你请假。”“算了,老唐在家。”周鹤听明白了,没再说什么。唐雨杺绕到了他的自行车后座,跳坐上去。一手勾住了他的腰,说:“你载我吧,今天我不想骑车,没力气。”周鹤偏过头,应了声“好”。没急着往前蹬车,从校服里掏出给她捂着的豆沙包,回手塞进她怀里。唐雨杺没胃口,问过周鹤,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把豆沙包塞进了书包里,两只手抱紧了周鹤的腰,发烫的脸贴着他的背。自行车不疾不徐地往学校的方向前行。她有点困,没话找话地问:“阿鹤,早上的短信,为什么道歉?”昏昏沉沉间,周鹤的声音在她缥缈的意识间浮沉。“在你的梦里我什么都做不了,觉得很抱歉。”**唐雨杺到教室的时候,朱芸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动作非常熟练地从她的桌肚里掏零食吃。学校的匿名论坛上,关于唐雨杺和周鹤的相关帖子很多。看脸下菜的大环境下,他们是众人眼里最有cp感的一对。不过当事人都没挑破那层窗户纸,还是以朋友互称。这就像是无形中告诉旁人,大家都还有机会。自动解读了这层信息的部分同学私底下跃跃欲试,三不五时地会偷偷往两位的桌肚里塞零食、礼物或是情书。这些东西数量多,来路又杂。唐雨杺懒得处理,最后都交由贪嘴的朱芸代消化。而周鹤对于莫名出现在他桌肚里的东西,向来都是直接投进垃圾桶。这在学校早就不是新鲜事了,比较奇怪的是,就算悄悄投食送礼的心意被冷漠对待了,还是败不了那些人的积极性,颇有些越挫越勇的气势。“唔,来了啊?”朱芸把嘴里嚼着的巧克力咽了下去,怀中又抱了几袋吃食。清干净了唐雨杺的桌肚,才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给在课桌边等着的唐雨杺比划了个“坐”,朱芸自吹自擂道:“怎么样?我这个人形垃圾桶够尽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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