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包。”“我的钱包?”唐雨杺低头看他手里的红色阿狸头小钱包,满是疑惑地接了过来。拉开钱包拉链,里面放着一个曹向梅从庙里给她求来的平安符,是她的钱包没错。不过她的钱包昨晚明明已经弄丢了,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奇怪。”唐雨杺仰起头问周鹤,“你在哪儿找到我钱包的?”“停车棚附近。”周鹤说。唐雨杺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她昨晚好像确实是漏了停车棚那里没检查。把失而复得的钱包攥在手里,心情不错地夸他:“阿鹤,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教室里出来两个女生,一左一右靠站在近处的阳台边热火朝天地嚼舌根。“那个苏荷不会又没钱交班费吧?”“看那表情就知道了,一准又是没钱。”“一天到晚丧个脸给谁看?除了装可怜还会什么?”“刚刚还撞到我了,真晦气。”“那你可得好好洗干净衣服,也不知道那位身上是不是有跳蚤。穷成那样,估计家里连瓶浴液都没有吧。”“哈哈哈,你这嘴也太毒了。”……唐雨杺一句不落地全听了进去,都快被气饱了。咽下了嘴里的糖,直起身想过去跟她们理论。周鹤顺着她的视线往那处看了一眼,背过身退行了两步,靠在阳台边安静看着她。他们自小就有着这样的默契,唐雨杺替人出头的时候,周鹤从不会多加干涉,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守在一边。方超拿着班费登记表从教室出来,伸手拦住了的唐雨杺。几乎是同时,一直安静待在一边的周鹤猛地手一扬,动作利落地把方超即将触碰到唐雨杺校服的那只手挑开了。周鹤对方超的敌意,从刚升入高一时就已经很明显了。在唐雨杺的印象里,周鹤对人竖起倒刺的现象极少,认识至今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唐雨杺私底下问过周鹤,问他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方超。不过周鹤直接回避了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搞明白周鹤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方超结下的梁子。方超被阻拦,挺防备地看了周鹤一眼,下意识往边上退开了些。拉开距离后才对唐雨杺说:“唐雨杺,麻烦交一下班费。”唐雨杺“嗯”了一声,看向周鹤的视线收了回来。从钱包里拿钱,点出一部分,动作稍停顿,又取出一份。把两份班费一起递向方超,说:“苏荷的班费放在我这了,这是我和她一起的班费。”原本还在近处说着苏荷多穷酸的两位一下没了声,都看着这一处。方超伸手要拿,周鹤快他一步抽走了唐雨杺手里的钱,把钱放在了方超手里的登记表上。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撕了包装,低着头细细擦手。“……”唐雨杺呆滞看着他,伸出的手一时忘了要收回去。朱芸同样很惊讶:“阿鹤这是怎么了?鬼附身?”**上课铃响了,过道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往各自的教室里回。唐雨杺往刚刚嚼舌根那两位站着的地方扫了一眼,快行了几步越过她们。忽地停下,斜伸出一条腿。近身处那位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怎么招到了她,更没料到她会突然绊自己。冷不丁中招,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搓揉着摔疼的膝盖抬起头,气急败坏地吼道:“唐雨杺!你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茬。”唐雨杺回得坦荡,“要再敢说我同桌的坏话,这茬我还得找!”任课老师走到了教室门口,用力拍了拍门板,厉声道:“都吵什么呢?上课铃都响多久了?还不快回座!”摔地上那位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灰溜溜回座。唐雨杺出了口恶气,顿觉通体舒畅,步子轻快的也跟着回了座。苏荷转过头,小声叫她,问:“我听班长说,班费你已经替我交了?”唐雨杺点了点头,凑过去小声回应:“算是借你的,不用急着还。”“谢谢你。”苏荷很感激地说,“刚刚的事也都是因为我,总是麻烦你,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人就是护短,见不得自己的朋友受委屈,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唐雨杺说。“朋……友?”苏荷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她而言挺陌生的词。“是啊,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唐雨杺笑嘻嘻地问她。“当然!”苏荷用力点了点头,很害羞地给她回了个笑:“我们当然是朋友。”**曹向梅包了虾仁馅的馄饨,临唐雨杺放学前给她发了短息,让她带周鹤上家里一起尝尝鲜。唐辉出差了,身边带着的女人又换了张新面孔。唐雨杺知道这事,无意中撞见的。不过这事她没在曹向梅面前提过,家里的氛围因唐辉的短暂缺席温馨了不少。她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妈妈,偶尔也会想,是不是做一个捂住眼睛的瞎子会更幸福?唐雨杺带着周鹤到家后,曹向梅把早就备好的虾仁馄饨下了锅,催着孩子们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出锅前曹向梅往馄饨里淋了点香油,顿时满屋飘香。第一碗馄饨曹向梅端给了周鹤,周鹤道了谢,转手就把馄饨放到了眼巴巴往他碗里望的唐雨杺面前,起身去厨房帮忙端剩下的馄饨。唐雨杺开开心心地扒着碗边嗅了嗅,欢快道:“这也太香了吧!”“小馋猫,又抢阿鹤的。”曹向梅回到餐桌边,反手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背。唐雨杺捋了捋散下的发,挺不服气地说:“我什么时候抢了?明明是阿鹤自己给我的。”刚拨到耳后的长发在她低头的瞬间又掉了下来,她有点来气,抱怨道:“这头发真碍事,影响我吃饭。”“那你改天剃光头。”曹向梅给她出主意。“亲妈。”唐雨杺噗呲呲笑了起来,转头对拿了调味碟过来的周鹤说:“阿鹤,帮我去浴室拿一下发带,我要把头发绑一下。”“怎么老使唤阿鹤?你自己没长脚啊?”曹向梅训她,起身问:“你发带搁哪儿了?我去给你拿。”“梅姨你先坐着吃,我知道发带在哪,我去拿。”周鹤熟门熟路地往浴室方向走。曹向梅拍了一下唐雨杺的脑门,说:“你可真是要被阿鹤惯坏了。”唐雨杺美滋滋咬了口馄饨,嬉皮笑脸地贫嘴:“明明是妈妈把我惯坏的。”曹向梅笑叹了口气,完全拿她没办法。周鹤拿了唐雨杺放在置物架上的发带刚要往外走,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把浴室门虚掩上,接起电话。是蔡绍杰打来的,说是跟那个和他互不对盘的沈鳖孙已经约好了。按他们的规矩,一场拳赛解决之前的所有纷争,时间定在晚十点。周鹤应了声“知道了”,这事就算定了下来。从浴室出来,他拿着发带径直朝餐桌边走。唐雨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他,撒娇般对他软软一笑:“我腾不出手,要不阿鹤你帮我扎头发吧?”曹向梅忍不了了,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丫头,还真会得寸进尺!”“没事的梅姨,就是顺手的事。”周鹤很好脾气地说。“你看看你,阿鹤这么乖的一个孩子,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曹向梅继续训闺女。“怎么就欺负他了?我小时候的麻花辫不都是阿鹤给我绑的吗?他的手比我灵巧多了。”唐雨杺有理有据地顶嘴。周鹤弯下腰,微凉的十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理顺,虚握住。动作温柔的松松绑上发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唐雨杺抬手摸了摸发间栖着的蝴蝶结,歪过脸嘴甜道:“谢谢!”周鹤低眸浅笑,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入座。唐雨杺夹起自己碗里的一颗馄饨,放嘴边吹了吹,把馄饨慢慢递送到他嘴边。周鹤看着送到他嘴边的馄饨微微一愣,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曹向梅面前他还不至于这么随意,并没有配合她的胡闹。“啊——张嘴。”唐雨杺一本正经道,“是绑发带的谢礼!”“这倒霉孩子!花样怎么就那么多?”曹向梅又用筷子敲了她一下。唐雨杺拿筷的手一抖,谢礼掉进了周鹤的碗里。两人同步低头看落到碗中的谢礼,慢半拍抬起头看对方,相视一笑。餐桌上嬉嬉笑笑一团和气,说话间周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稍偏了一下头,视线低了下去。垂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在桌子底下划开屏幕。地址有变更,蔡绍杰把最终定下的赛场位置发了过来。一眼扫过,周鹤记下了那个地址。点下删除键,手机揣回兜里,不动声色地舀起一颗馄饨继续慢慢吃着。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落雪尘埃”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抱起来啵叽一大口!(づ ̄3 ̄)づ第十八章黑市拳赛是真正的“无限制格斗”,其存在本身就是游离于正统格斗道德以外的比赛形式。不少顶级富豪热衷于此类暴力血腥的赌局,金钱催生的产业链,这也是地下黑拳市场能存活至今的原因。这类赛程是违法操作,本就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因此只对内公开。拳赛场所不固定,一般设于人流密集便于掩护的红灯区。时间不固定,上下打通了关系才能开设。蔡绍杰手上握着的人脉资源是从他之前跟的老大手里顺过来的,在执行力方面在东街一直是佼佼者。能这么快敲定赛事时间和场地,在周鹤的预料期内。他在自己计划范围内的事一向很有把握,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平衡好心理和生活的需求,绝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起码在踏入这个场子前,他是这么认为的。**观众席光线渐黯,一束强光打了下来,照向中心的拳击台。拳击台西南侧和东北侧的中立角位置,呈对角线方向站了两个人。西南侧的中立角为红色,投注方即红方。台上灯光起,周围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那一侧,短暂噤了声。视线包围圈里的男人安静倚靠在围绳内侧,正一圈一圈缠手绷带,面上戴着的狼牙面罩是destroyer的特殊标志。宽肩窄腰,臂膀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腹部肌肉更是堪称一绝,完美的八块腹肌。腹部和背部均有旧伤落下的疤痕,是另类的“功勋章”,每一道疤都曾让台下众人为之尖叫疯狂。久违了的destroyer!台下一时狂欢呐喊声四起,吹哨、拍桌,呼声最响亮的就是“d神”。裁判和举牌女郎挑开围绳跳上台,一声哨响后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回 合过招,周鹤多是防守,极少主动进攻。许久没上台了,跟他以往玩命的打法大相径庭,在找出对方的攻击弱点前表现出了少有的耐心。对方块头很大,每招都是占着体型优势贴身肉搏,没什么技巧含量。臂力不错,可膝撞瞬间能清晰判断出腿部力量明显薄弱。会耍些小手段,在手绷带里藏了切口锋利的钢板。赛前没被检举,应该是花了笔钱买通了裁判。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对手,第二回 合周鹤决定速战速决。上场三分钟,周鹤反守为攻,一个出人意料的扫踢让对方的跟腱重创。在对方倒地前一瞬,他迅速原地起跳,一记强劲的高扫踢击中对方头部。一脸血的大块头轰隆一声倒了下去,横卧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没能起来。相较从前,周鹤克制很多。没打算下死手,确认对方闭气昏迷后就停止了动作。在裁判的倒数声里,场下一片沸腾。**后台有周鹤的专属休息室,门外有专人看守,从场上退下后蔡绍杰会带医护人员处理他身上的伤口。这种拳赛要全身而退很难,身上难免会落下伤。在周鹤侧身扫踢时,因距离局限性,被大块头手绷带里的钢板划切开了腹部。伤口出血程度很吓人,不过好在没伤到要害。伤口消毒缝合后,蔡绍杰又亲自引着那群人出去了。周鹤起身拿衣服,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摘下面具。套上衣服时动作牵引拉扯到伤口,不由倒抽了口气。集中注意力于一件事的时候精神紧绷,没察觉出疼。这会儿静下心,身体的疼痛才越发敏感起来。他低下视线看腹部伤口缝合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慢慢拽下衣摆。手伸进衣兜拿口罩,稍抬了一下眼,动作一顿,视线定格在了门边的人影处。“苏荷?”无意闯进这间房的苏荷紧张极了,视线频繁往他手边放着的面具处飘,下意识往后退。“抱、抱歉,打……打扰了。”周鹤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随手放在吧台上的狼牙面具,记起一件事。他在上场前,分明看到蔡绍杰身后有一颗蘑菇头在一探一探地往他那侧瞄。当时没在意,现在回忆起来,确实眼熟。他的视线落回了苏荷身上,跨步走了过去。动作极快地推合上苏荷正要打开的门,低头问她:“都看见了?”苏荷对上他像是要吃人的可怕视线,完全不敢看他。躲闪着微微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周鹤猛地抬手,虎口卡紧了她的脖子。“我问你,是不是都看见了?”苏荷被掐疼了,边咳边挣扎,窒息间涨红了脸。近距离看着这张脸,周鹤的脑海里忽地浮起唐雨杺一双含笑的眼。她那时分明说过,她喜欢这只蘑菇。是她喜欢的……周鹤手掌间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守门的那两个混蛋死哪儿去了?就他妈这么给我做事的?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门外的蔡绍杰在训斥手下。苏荷听到了蔡绍杰的声音,挣扎得更厉害了。近处的门被叩了两下,蔡绍杰在门外问:“鹤哥,搞定了没?”周鹤被门外的动静影响,注意力转了过去,有一瞬的分神。苏荷摆脱不掉,情急时往他脸上狠狠挠了一下。周鹤下意识偏头躲过,微微一顿。抬手蹭脸,低眸看手背上的血渍。此情此景,想起的,竟是极具讽刺意味的罗卡定律。难道还真想杀人不成?他自嘲般勾了一下嘴角,终于松了手。苏荷惊吓过度,浑身战栗。顺着墙体脱力滑坐到地上,呜呜咽咽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周鹤染血的手垂了下去,掀起眼皮看她,眼底积聚的情绪不明。默了片刻,沉声警告:“把今晚的记忆抹干净,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怎么不回话?我进来了啊。”蔡绍杰自顾自道,推了门进来。刚推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蔡绍杰疾步蹲到了苏荷的身边,伸手把瑟瑟发抖的苏荷揽进怀里。捏起她的下巴看她脖子里的掐痕,不由拧眉。转头怒视着周鹤,质问他:“你这个疯子!你到底对她了做什么?”周鹤没理他。戴上口罩和帽子,一脚蹬开了虚合上的门。在他计划范围外的“万一”,还是发生了。**晨起,周鹤洗漱过后对着镜子看脸上的抓痕。伤口不浅,虽隔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还只是表层结了薄薄一层痂。他回房从药箱里拿了个创可贴出来,把伤口遮掩住。吃早饭时,周健问起他脸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他面色无异,只道是自己半夜去卫生间时没开灯,不小心磕到了。去学校的路上,唐雨杺果然也问了类似问题。周鹤把对周健说过的慌对她重复了一遍,心里却不由愈发烦躁起来。也不知是因为脸上需要费力解释的伤,还是因为前一晚棘手的突发事件。早读课上到一半,苏荷才进了教室。她第一次迟到,平时也不是个会闯祸的性子,蹲在校门口的疯狗没有为难她。苏荷小心翼翼抬起的视线和后座的周鹤短暂接触,惊惧间匆忙低下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唐雨杺见她脸色不好,小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荷摇了摇头。她向来不爱说话,唐雨杺也就没追问,继续在摊开的试卷上挑题做。周鹤指间的笔转了个圈,停驻在苏荷身上的视线收了回去。**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是校运动会的日子。周鹤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很拔尖。校运动会的参赛项目上体委自作主张,把没人申报的比赛项目全填上了周鹤的名字。周鹤在人前总表现得很合群,没有推辞,带伤上了场。围观的女生很多,里里外外好几层,周鹤走到哪儿,那群人就跟到哪,口号整齐地替他呐喊助威。周鹤对于她们的热情助力只觉得吵闹。一连串剧烈地起跳、跨越、奔跑动作后,他腹部缝针的伤口撕裂。衣料摩擦切口,痛的他几近晕厥。硬撑着一口气结束了所有的比赛项目,他躲进了卫生间。外头围着的那群女生一直没有散,为避人耳目,他只能从后窗翻出去。从医务室取了纱布、绷带和消毒药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简单处理伤口。运动会近尾声,唐雨杺结束了接力赛满场找周鹤,没能找到人。拨通了周鹤的电话,一再追问下,他才不怎情愿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具体位置。**运动器材存放室。唐雨杺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药水味。是个背阴的屋子,光线很暗。室内空间狭小,里面的灯早就坏了。唐雨杺微微眯了一下眼,适应了忽变得光线才继续往里走。拐过放有羽毛球拍的架子,看到有个人影蜷缩在角落。是周鹤。唐雨杺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叫了他一声。周鹤从臂弯间抬起头,额间的发被汗水浸湿了。面上没什么血色,嘴角勾起的笑意很勉强,看着很虚弱。斜贴面部的一小块ok绷、惨白的唇、柔软垂下的绵长眼睫、点漆般的黑眸,有那么一瞬间,唐雨杺在他身上窥见了一种残破病态的美感。周鹤的脸无疑是好看的,唐雨杺第一次见他就是被他那张漂亮的脸吸引。如今长开了,本就精致的五官更为出挑。唐雨杺盯着他出了会儿神,很快察觉出了异常,急忙问:“你怎么了?是运动的时候受伤了吗?”他摇头,声音又低又哑:“没有。”唐雨杺的视线低了下去,看着他一直紧捂住腹部的那只手。运动过后他把校服脱了,仅剩了里面穿着的一件简约款白t,隐隐约约能从指缝里看到衣衫上沾染的殷红血迹。血?怎么会有血?唐雨杺的一颗心都跟着揪在了一起,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刻意遮掩的那只手移开。白t上果然渗出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怎么弄的?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唐雨杺问他。说话间声音都不自抑地在发抖。周鹤的手腕从她掌心挣脱出来,重新按住了伤口处。担心吓到她,不让她看自己身上可怖的血迹。“运动时的擦伤,别怕,没事的。”“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唐雨杺的哭腔都出来了,鼻音浓重,追问道:“很疼吗?”周鹤看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说:“能忍。”“说的什么傻话,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唐雨杺伸手拉他,“你快起来啊,你这个笨蛋!想自己一个人疼死在这里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周鹤没动,紧盯着她不断掉泪的眼睛。她向来坚强,不是爱哭的性子。周鹤依然清晰记得,她就算是被唐辉打肿了半边脸,也是咬牙硬挺,愣是没掉一滴眼泪。无声看了她片刻,周鹤问:“为什么哭?”是觉得他疼,想替他哭一哭?还是……心疼他?唐雨杺拉不动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边哭边骂他是笨蛋。周鹤头往后仰了仰,靠在了墙边。始终目视着她的方向,幽光下,凸起的喉结在拉长的脖线间频繁滚动。沉吟良久,伸手揽过她的肩,把哭个不停的唐雨杺拥入怀中。躬下身,闭上的眼深埋进她瘦削的肩窝里。“不哭。”手按在她后背安抚着轻轻拍了拍,周鹤哄孩子般哑声道:“我真的没有关系的,你别哭。”“阿鹤,你真是个笨蛋!”唐雨杺窝在他怀里,哭唧唧地问:“是不是很疼?”“不疼。”周鹤很轻地笑了一声,“抱一下就不疼了。”作者有话要说:罗卡定律: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其用于犯罪现场调查中,即现场必会留下微迹证。第十九章周鹤腹部伤口彻底愈合结痂前,都是唐雨杺每天定时给他上药。周鹤本想拒绝,可唐雨杺很坚持。唐雨杺第一次提着药箱把他堵在房间里,周鹤后退躲闪间像只待宰的肥羊,被口口声声说着不放心他的唐雨杺强行抵在了门板上。掀开周鹤的衣服,唐雨杺挺惊讶地发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不止一处。问他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鹤含糊着说“不记得了”,一语带了过去。唐雨杺手重,上药的痛还能忍。要命的是,她上完药会把脑袋拱进他的衣服里。像小时候一样,对着他的伤口吹一吹。周鹤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她指尖轻抚微微吹气间身体里的血液在疯狂往上涌。努力克制着,整个人都是持续僵硬绷着的状态。唐雨杺就是故意的,会悄悄观察他像是随时会裂的表情,而后偷着乐。完事了从他衣服里钻出来,一双含情蕴波的眼近距离望着他,翘起嘴角明知故问:“阿鹤,你怎么脸红了?”“……”这话周鹤一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有过第一次强迫给他上药的经验,之后只会越来越顺手,唐雨杺对他向来有办法。周鹤身上的伤愈合后,唐雨杺偶尔会心血来潮突然掀开他的下衣摆。说是自己不放心,得检查一下有没有落疤。看着的却是他的腹肌位置,感慨于他这样的身材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朱芸常跟他们一起混,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会笑闹着推一把找借口耍流氓的唐雨杺,说她过分了。唐雨杺才不管那么多,她是打直球的性子。她的喜欢就是喜欢,一向表达得直白,藏不住的。**友嘉书屋门前的那条路是唐雨杺和周鹤上下学的必经路,一晃两个多月了,书屋的门一直没开。书屋刚闭店那阵,唐雨杺还经常会跟周鹤打听老陈的消息,时间一长也就不再过问了。她跟老陈的交情不及周鹤,也就是点头之交。友嘉书屋的隔壁原本是家卖手工装饰物的小店,约半月前被盘了出去,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了一遍。工期虽短,但效率不错。新开的奶茶店装修风格偏日系,名“轻甜”。新开的奶茶店生意不错,成了附近学校的学生们闲暇时的又一聚集地。周五放学后,朱芸逆着人流挤进了唐雨杺的教室。她约了唐雨杺一起去轻甜喝新品奶茶,表示有话要单独跟她聊聊。周鹤正巧有约,听见朱芸特意强调了“单独”,主动跟唐雨杺道了声“先走了”,跟候在他座位旁的男生一起出了教室。唐雨杺起身背好书包,朝苏荷摆了摆手,说:“明天见。”苏荷动作幅度很小地冲她摆了摆手回应,快速收拾了书包,往后门方向走。朱芸回过头往苏荷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挽住唐雨杺的胳膊,贴着她说悄悄话。“你这个同桌也太不合群了,怪不得没朋友。”“她就是有点害羞不太爱说话,相处久了就能发现她的可爱面。”唐雨杺说,“再说她怎么没朋友了?我不就是她的朋友嘛,你别乱说话。”“我看你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纯属一头热。”朱芸给她泼冷水。唐雨杺给她扮了个鬼脸:“我乐意。”朱芸很了解她,她这人偶尔是有些认死理,无奈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确实也就你这样的傻子会做。”“那你还跟傻子做朋友?”唐雨杺笑言。“我也傻的呗。”朱芸说。**奶茶店这个时间生意爆棚,店内的座差不多都快坐满了,仅剩了几个临窗的空位。朱芸去占座,唐雨杺点了两杯加了布丁的玫瑰奶茶,端着餐盘在她身边坐下。唐雨杺放下餐盘,取出其中一杯七分糖的奶茶推放到朱芸手边。“说说吧,最近经常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总算要跟我交底了?”“看出来了?”朱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有那么明显吗?”“都写脸上了,还不明显啊?”唐雨杺笑道。朱芸难得露出了害羞的神色,咬着吸管犹豫了会儿,凑到唐雨杺耳边,小声问她:“你对耗子,是真的没别的意思吧?”“耗子?”唐雨杺很快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郑凌浩?”朱芸捏着吸管戳了戳杯子里的布丁,点头说:“就是那只耗子。”“不是,你哪儿看出来的我对耗子有别的意思?”唐雨杺觉得很奇怪。“郑凌浩喜欢你,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如果有的话,我再另做打算,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朱芸说。“另做打算?”唐雨杺很快回过味来,笑了。托腮看着朱芸,问她:“所以,你在暗恋郑凌浩?”“哎呀!”朱芸满脸娇羞地推了她一下,“你小点声嘛,别让人听见了。”唐雨杺笑得更开心了,打趣道:“我家芸芸的春天终于来了啊,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谁,我还以为你暗恋的是我呢。”“去你的。”朱芸又推了她一下。“喜欢就上啊!千万不要给其他女生下手的空隙。女追男隔层纱,追不到你也不会少半两肉,追到你就赚了。”唐雨杺给她鼓劲,“撩他,追他,把他迷的神魂颠倒非你不可!你行的!”朱芸挺苦恼地看着她:“我倒是想追啊,可我哪有这方面的经验啊?”唐雨杺跟她大眼瞪小眼了会儿,从朱芸的眼神里读出了点别的意思,慌忙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我看你对阿鹤就挺有办法,这都不算有经验?”朱芸有理有据地说。唐雨杺立马反驳:“我跟阿鹤那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事,跟你和郑凌浩能一样吗?”“哪儿不一样了?”朱芸不依不饶。唐雨杺被她一句话堵了好一会儿,求胜欲很强地说:“我小时候跟阿鹤还一起睡过呢,你敢往郑凌浩的床上爬吗?”“……”朱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好吧,你赢了。”唐雨杺斗赢了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嘴角抽搐了一下。两人姿势同步地咬住奶茶吸管,呈四十五度角仰头,跟两只傻乎乎的呆头鹅一样,举目望天。静止了数秒,唐雨杺默默掏出手机,上百度搜索。【怎么撩男生才会心动?】没想到搜索回答相关问题的还真不少。唐雨杺点开其中一条,快速浏览了一遍,感觉像是有那么点意思。“哎,芸芸。”唐雨杺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右手边的朱芸,把手机屏幕递送到她面前,说:“你看看这个,都有具体步骤,你自个儿好好研究学习一下。”